第十一章 短命名妓
小池轉過頭，一雙胖乎乎的小手搖著杜藍的衣袖道：“藍兒，你不要告訴大哥說我們來過喲。改天我給你帶最好吃的點心來。”
“哼，你敢說，我……本少爺就把你攆出去。”小閣凶巴巴地威脅，可惜那圓乎乎的包子臉和稚嫩的聲音實在不具有威脅性。
“二少爺請放心，藍兒不敢亂說。不過，二少爺拿那本《銀瓶梅》做什麽？那書好像不太適合您呢。”杜藍似笑非笑地道。
“你看見了？”小池和小閣的臉變得更紅。
小池跺了跺腳，伸出短而胖的手指頭指著小閣道：“都怪小閣，是他非要來看這本書的。”
小閣麵紅耳赤地辯解：“我是聽葉慶說大哥最愛看這書，所以才……哎呀，你做什麽？”
正當小閣說話的當兒，杜藍已經快步上前，從小閣手中抽出那本書，順手放回了書架最頂上一層。
“這書不適合二少爺和三小姐看。如果你們要看書，藍兒可以幫你們另外挑幾本。”杜藍微笑著走到另一排書架前，選出兩本書捧在手裏，蹲下身子招招手道：“二少爺，三小姐，你們看，這本《封神記》和《異聞錄》都挺有趣的。”
小池跑過來，接過書鄱了翻道：“真的嗎？可是……這上麵好多字我都不認識。”
小閣依然擺著那張臭臉，哼哼道：“你這丫鬟好生大膽，本少爺要看什麽書，用得著你這丫鬟來指點？”
杜藍淡笑道：“二少爺當然用不著藍兒指點，我不過是給二少爺提個建議罷了。”
“藍兒，這本《封神記》真的很好看嗎？”小池仰起圓圓的小臉問。
“三小姐，我給你講一段吧。”杜藍牽著小池到一旁坐下，開始講起《封神記》中的故事來：“從前，有一個人……”
小閣先前臉臭臭地坐在一旁生悶氣，對小池的配合大為不滿。但隨著杜藍將故事娓娓道來，他便不自覺地將椅子不停地往這邊挪，最後更是幹脆和小池並排坐在杜藍跟前，時不時地問：“後來呢？那個蔣太公的直鉤釣到魚了嗎？”、“啊？大王不知道那女人是妖精所變？”
杜藍本就閑著無聊，便拉著小池、小閣講起故事來，直過了大半個時辰，故事講得差不多了，卻始終不見葉嘯樓和葉慶到書房來。
“藍兒，你在想什麽？”小池見杜藍神情有些恍惚，便開口發問。
杜藍隨口道：“今兒個早過了卯時，少爺怎麽還沒來？”
小閣老氣橫秋地道：“你說大哥呀？哼，他屋裏那幾個丫頭出了事，他哪有功夫過來看書？”
“少爺屋裏出了什麽事？”杜藍詫異地問。先前孫大娘找她問話，她心裏便有所懷疑，但礙於丫鬟身份，不好多問。
小閣撇嘴道：“還能有什麽事？綺紅死了……呃，你一個丫鬟，問這麽多做什麽？”小閣說到一半，發覺自己失言，忙停下來訓斥杜藍。
杜藍漫不經心地道：“我也就是隨口問問，二少爺說得對，主子屋裏的事，我這當丫鬟的還是少知道的好。二少爺，三小姐，你們還要看書嗎？如果不看了，那就請回吧。”
小池瞪了小閣一眼，這才對著杜藍笑道：“藍兒，小閣嘴笨不會說話，你別生氣啊，明天我們還來，你再講故事給我們聽。”
“藍兒要侍候少爺讀書，恐怕沒有講故事的功夫。三小姐，你喜歡聽故事，便自己拿幾本書回去慢慢看吧。”杜藍說著，從書架上抽出幾本書遞到小池手中。
小閣哼道：“本少爺才不稀罕聽你講故事。小池，我們走。”說完，拉著小池的手，氣憤憤地往書房外走去。
“小閣，都怪你，藍兒講故事多好聽呀？這下你把她得罪了，她不肯講了。”小池柔柔的童音從屋外傳來。
“哼，她不過是個丫鬟，本少爺要她講時，她敢不講！”小閣的聲音中透著不以為然。
小池又道：“你別忘了，她是大哥的磨墨丫鬟，大哥對他手下的丫鬟最是護短……”
兩人的聲音漸行漸遠，剩下杜藍獨坐在書房中發呆。雖然她對綺紅並沒多少好感，但是突然聽說她死了，還是讓杜藍多少有些感慨。
不用多費腦子，杜藍也能猜出綺紅的死因大概。最近葉嘯樓對綺紅甚為寵愛，定然讓他屋裏其他的幾名丫鬟心生怨憤。隻是，為了吃醋，竟然就斷送一條人命嗎？這高門大宅裏的生活遠不如外麵的普通人家來得快樂。
杜藍一邊整理書架上的書，一邊皺著眉頭想：會是誰下的手？蝶翠？玉箋？琴心？凝香？每一個人看起來都不像是狠毒的人，但杜藍行走江湖多年，早就知道“知人知麵不知心”的道理，自然不會天真得以為她們會像外表看起來那般無邪。
“哼，鬧吧鬧吧，我正好可以趁亂尋找玉佩。”杜藍輕輕地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嘲弄的笑意。
晚上回到寢室，略略吃了些晚飯，杜藍便將自己關在屋中睡覺。到了半夜，一條黑色的身影悄悄地溜出房來，輕靈地往葉嘯樓的寢樓奔去。
“今晚花廳該沒人吧？”杜藍暗暗地想。今天剛剛死了一個女子，雖然以葉家的財力和勢力，應該不會有什麽困擾，但她不相信在這種時候葉嘯樓還有心情和侍妾們嬉鬧。
漸漸地接近了寢樓，果然沒有往常的絲竹之音，也不聞笑語歡歌，杜藍輕輕地撥地而起，一手扣住二樓的窗棱，豎起耳朵靜聽裏麵的響動。
屋裏靜悄悄的，隻有一個人微弱均勻的呼吸聲。杜藍微微皺了皺眉頭——怎麽今晚這屋裏也歇著人？而且隻有一個，這會是誰呢？秋蟬說過，如果葉嘯樓一個人睡時，便會睡在他自己的房間，不會宿於花廳，這大概是玉箋等丫鬟中的哪一個吧？
杜藍本想退走，但聽屋中人的呼吸聲，似是睡得正熟。她想到機會難得，終於還是輕輕地撥開窗閂，如一陣清風般溜進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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