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暗戀

邊瀟然和王哲浩出了那個公司，王哲浩就問道：“剛你幹嘛那麽說啊？”

“難道你想要那份工作？”

王哲浩雖然覺得那公司的確挺不靠譜的，但卻還是成心跟邊瀟然強到底，他脖子一梗說道：“堅持下去也許是個機會呢！”

“愚蠢的堅持就是錯誤的。”邊瀟然心平氣和地針鋒相對。

“既然你覺得是愚蠢的，你又來幹什麽？”

“和你一樣，反正覺得這點上沒什麽事，就來聽一聽，沒準是個機會。反正現在沒找到工作，抓到一個是一個唄。”

王哲浩說不上話了，他覺得在邊瀟然麵前總是詞窮。

“所以我讓你宜家試試看嘍，也許人家看你那麽有勇氣，就破格要了你呢！”

“這種事件發生的概率還是很小的吧？”

“很小不代表不可能發生吧？”

王哲浩覺得自己敗給她了，“大學那會兒你幹嘛不參加辯論隊，搞不好我們學校的辯論隊就衝出上海，走向全國了。”

“因為辯論的主題都太無聊。”邊瀟然聳聳肩。

“你的理由倒很冠冕堂皇，好像你做什麽都是對的似的。”

“我一向隻做我認為對的事。”

“和鍾凱在一起你也覺得是對的？”王哲浩說快了嘴就把這句給兜了出來，說完之後他就後悔了，他覺得這種屬於別人隱私的事自己和趙宇航、杜浩然耍耍貧嘴就好了，和邊瀟然說這句話則太冒失。

沒想到邊瀟然並沒有生氣，她看著王哲浩，一字一頓地說道：“我認為是對的。”

“對不起。”王哲浩連忙道歉。

“沒什麽可對不起的，大學四年，我唯一學會的就是你永遠改變不了別人對你的看法，與其為了適應別人的看法而活著，不如隻按自己的想法走下去。相反的，我感謝你的坦誠。因為，哲浩，我想和你成為朋友，所以不想一直戴著偽善的麵具。”

王哲浩以為邊瀟然會生氣，甚至會扇他一巴掌，可是她現在表現出來的平靜卻讓他驚訝，甚至羞愧。

“哲浩，在我眼裏，我們都是一樣的人，我們來自一樣的地方，我們要在這個地方紮根，就一定要靠自己的奮鬥。你和顏燁子在一起，和我和鍾凱在一起也許的確不一樣，這是我們價值觀的不同，我沒辦法讓你理解我的想法。但是，我不覺得你有權力侮辱我。我說過，我不想為了適應別人的看法而活著，我隻為達到自己的認同而努力！”

王哲浩被她的這番話震住了，他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邊瀟然走了幾步，等在公交車牌下，王哲浩也隻好跟了過去。

“每個人都有他自己以為最重要的東西，沒錯，我和鍾凱在一起，是因為他能有辦法讓我更好地在這個城市紮下根來。哲浩，我沒有退路了！我必須獲得這個城市的戶口！我必須找到合適的工作！而這一切，是鍾凱能給我的。所以，我為什麽不能選擇和他在一起，這有錯嗎？”

一輛公車行駛而過，吹起了邊瀟然批在職裝外黑色的風衣，她的神色看起來有幾分絕然。

王哲浩看著邊瀟然，他覺得她每一句話也是在質問他，對他來說，又何嚐有退路？如果沒辦法找到工作，沒辦法獲得這個城市的戶口，那麽他該怎麽辦？他突然覺得一陣恐懼。

在生存麵前，愛情變得那麽微不足道。

王哲浩就在那一瞬理解了邊瀟然，她的確一直在做著她認為對的事情，而自己比起她，卻是那麽迷茫，對自己來說，什麽是最重要的，是如何在這個城市生存下來，還是挽留住一段本來就不那麽堅固的愛情。

“我明白了，對不起。”這一次，王哲浩是真誠的。

但是邊瀟然卻沒有露出被了解的笑容，她的臉色是凝重的，她背過了身，看著開過來的一輛輛公車，“在大學裏，有很多人為了各種理由在談戀愛，有的是因為誌同道合的戀愛，有的是因為外貌吸引的戀愛，有的是因為現實的原因戀愛，更多的是因為無聊而戀愛。我知道那麽多人追我無非因為我漂亮，與其和那些無聊的人在一起，我為什麽不幹脆選擇一個對我前途有幫助的？鍾凱也許長得難看，有些軟弱，有些愚蠢，但至少他對我還是真心好的。所以，我這樣的選擇，錯了嗎？”

邊瀟然的坦誠讓王哲浩無言以對，他一直以為自己是成熟的，但是站在邊瀟然的麵前，他才覺得自己幼稚，對於這個世界他總是抱了一種不切實際的幻想，他沒有想過離開了校園，他正在真真實實地麵臨著這個殘酷的社會，如果自己沒辦法奮鬥好，是沒有人可以幫他的。

邊瀟然的目光遠遠地望向路口，“我要坐的公交來了，我先走了。”

王哲浩試圖說些什麽，可是他發現邊瀟然的那番話給了他太大的震撼，竟然讓他開不了口，他覺得任何不經過深思熟慮的話都會傷害邊瀟然的自尊和驕傲，所以他隻能沉默。

公車在他們麵前停下。

邊瀟然跳上車，突然回身，對他微微一笑，“你也許想不到，大一的時候我還暗戀過一個人，可惜那個人一心想著和我競爭組織部長的職位。”

王哲浩又震動了一下，他抬起臉，想確定自己剛才聽見的那句話是不是真實的，但是邊瀟然的臉卻已經在公車的窗邊模糊了。

他就看著邊瀟然坐著公車離開了，他站在那裏，天有些陰，開始下了蒙蒙細雨。

王哲浩想著邊瀟然剛才說過的那些話，然後深深歎了口氣，他想不管邊瀟然說的那個人是不是自己，那都不重要。因為對他來說還有很多更重要的事。他首先要生存，這才是第一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