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走近玫瑰園

那怕就是兩個陌生人,隻要有了共同的居室和共同的環境,新鮮事物就會萌芽生長,來填補彼此的寂寞,始料未及的事情將陸續發生,舊日的寧靜將被打散……

第一次上課是再她母親的注視下展開的,她靜靜的坐在我後麵,我操作著電腦的簡單流程,她時而發問,時而點頭,我們的眼光卻總是會在不經意接觸然後又像是一個受了驚嚇的小鳥般趕緊閃到一邊,換來的就是幾秒鍾快速的心跳,我開始喜歡這種感覺,第一次是如此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原來是那麽的強勁有力,我開始由躲避她的眼神到追尋她的眼神,會用眼神去製造羞澀,會用幾秒鍾的凝視來隱隱約約的暗示著什麽,時間就在這種青春的萌動下流走。

中午,我在她家吃飯,原來她母親口中所說的那個第一次來看我證書的家人是莎莎的奶奶,但我看更像一個農村老人,他的穿著在這個家裏盡是如此的不協調,看到她時以至於我好象找到了家的感覺,尤其親切。

“媽,下午你不要看我們學習了,不然我學不進去。”莎莎忽然打破寧靜說道。

“行,媽下午有事,你可不要貪玩。”她媽照常交代道。

“知道了,我不是小孩了。”說完又對我看了一下。

飯總是要吃完的,我們又回到了她的臥室,她將門一下子關緊,拿著床上的大狗熊就向我扔來,這麽大而且沒有殺傷力的目標我毫不費力的接住。

“我不是很喜歡狗熊。”我看著她壞笑仿佛要吃定我的樣子說道:“我們繼續上午的學吧”

“我看你能接多少。”她聽到我滿不在乎的口氣,仿佛為自己的攻擊力沒有受到應有的尊重而發了火一般,床上的東西一件接著一件的向我飛來。

書、枕頭、玩具熊、都好象被她賦予了生命一般的向我橫衝過來,我唯有閉上眼睛用雙手目無章法的擋著,有很多露網之魚打在了我的身上,每打中一件,都會拌隨著她開心的笑聲,這不僅沒有讓她停下來,反而她卻將這當成了一件好玩的遊戲一樣,忽然我感覺到一件軟軟的東西給我抓住了,沉靜了幾秒鍾,她沒有再扔東西了,可能是扔完了,我這樣想著,睜開眼睛,隻見她滿麵通紅的盯著我看。

“雨過天睛。”我用手拍了拍胸部用誇張的語氣說道,當我把手上的東西看清時,才知道她為什麽會停手,原來我抓住的不是別的東西,而是……

之後,我們沒有再鬧,我仍然接著上午的內容給她講著課,好多次講錯,她也沒有反應,偶爾眼神遇上了,我們又像剛開始一樣趕緊躲閃,氣氛比有她母親時還在沉靜,過了一會,她說話了。

“呆會再講吧,我要午睡了,你怎麽辦?”她輕聲的問著我,我記憶中從來沒有聽過一個和我同年的女孩子如此溫柔的對我說話,好象不是在問我的意見,而是對我說:“呆會再講吧,我們一起睡覺。”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溫柔鄉了,隨即又想到:“溫柔鄉就是英魂塚。”但我卻又馬上寬慰自己,我不是英雄,所以這絕對不是我的墳墓。

我感覺到她的頭慢慢的往下低,我才發現自己沉侵在想像之中,竟忘了一直用那雙色眼盯著她看。“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勝過水蓮花似的驕羞”……

“喂,你聾了呀,我問你話。”才一分鍾不到,她又馬上“潑辣”了起來。

“你睡吧,我到你家花園走走。”我沒有膽量和她開太過火的玩笑,雖然很多話都到了嘴邊:“我可以將就點和你擠一張床。”或者說:“我不介意兩個人一起睡。”甚至於說:“你睡吧,我想看看童話故事中的睡美人。”但我還是走了出去,一個人來到她家的小花園裏,竟然全都是種的玫瑰,就好象走了清代畫家“顧韶”的玫瑰圖中,我像那畫前趕都趕不走的蝴蝶一樣,雖不會翩翩起舞,卻也不免陶醉其中。

這時一張小紙條掛在醒目處:“每一株玫瑰都有刺,正如每一個人的性格中,都有你不能容忍的部份.愛護一朵玫瑰,並不是得努力把它的刺根除,隻能學習如何不被它的刺刺傷,還有,如何不讓自己的刺傷到心愛的人。”我在心裏默念了幾遍,希望可以記住它。

“小夥子,你也喜歡這句話嗎?”莎莎的奶奶不知道什麽時候到了我的身後。我笑了笑,搖了搖頭:“如何不讓自己的刺傷到心愛的人呢?可不可以為了自己心愛的人而拔掉自己的刺呢?”

“年青人對愛永遠有著不盡的渴望,每個人對它都有不同的理解,回答這些問題的也隻有自己了?”那老婦人說完繼續澆著花,我注視了那老婦人一會,想不到這樣不一個毫不起眼的人竟然會說出一番這樣的話……

我拿出從家裏帶來的唯一事物——竹笛,這又讓我想起了那個噪音美女,那不協調的笛音,想著上次將她撞倒還沒有來得及向她道歉,但想法總是稍縱即逝的,每當我一個人的時候,每當我心煩的時候,便有笛子陪著我,想不到現在陪著我的不僅是笛子,還要思想深處的那個吹笛的人,笛聲不做任何試探,隻第一聲就穿透了沉悶的空氣,緊接著斷斷續續,低鳴、短促、跳躍著的音符組合成哀傷的旋律,響徹了玫瑰園天空,在這裏我又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家鄉,麵對著寂寥的夜空,麵對著荒涼的鄉道,感歎著自己的寂寞……

“好悲傷的曲子。”我一曲吹罷,莎莎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了我身後。

“曲不悲傷人悲傷。”我將竹笛放進我永不離身的長形背包裏,仿佛自言自語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