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

〖天翊的身世〗

“哥……哥……不好了。”紀潞湘慌慌張張地跑進紀天翊的房間,嚷嚷道:“夕藍姐姐她……”

紀天翊坐在沙發上,手裏拿著一本《經濟管理學》,連頭也不抬一下,仿佛根本就沒有聽見妹妹紀潞湘的聲音。

紀潞湘見哥哥不肯搭理她,快步地走上前去,一把抽掉他手中的書,激動地說:“夕藍姐姐下午就要去澳洲讀書了,你還在這裏無動於衷?”當她得知這個消息時也嚇了一跳,她不明白夕藍姐姐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如果她還喜歡哥哥的話,那就更應該留下來與哥哥共同奮鬥。

“哦。是嗎?”他淡淡地應了一聲。心想,這麽快就選擇出國留學,林夕藍,你就真的這麽想過上流小姐的生活嗎?

“哥,你這是什麽反應?姐姐現在要去的是澳洲,不是她家。你們以後可能好幾年都見不到了呢!”紀潞湘實在受不了他這樣事不關己的樣子,火大地說。

“這不是很好嗎?她不是一直都想去澳洲看看,現在不是剛好順了她的心願?”他無所謂地聳聳肩膀。

“你……哥,你這說得什麽話,好歹你和姐姐也……”潞湘氣結。

他輕描淡寫地描述著:“那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她隻是我名義上的妹妹。”

“就算隻是妹妹,你也應該去送一下機,見她最後一麵。”她不放棄地繼續遊說著哥哥。

他抽回她手中的書本,冷冷地爆出一句,“要去你自己去。”

“紀天翊,我第一次發現你別扭的很。”潞湘一針見血地說。被妹妹踩說心事的他,表情變得很怪異,有些氣急敗壞地命令道,“你給我出去。”

紀潞湘憤怒地離開了他的房間。她不明白哥哥到底在別扭什麽。明明曾經肯為了夕藍姐姐與家裏鬧了翻了天,現在卻……

紀潞湘走後,紀天翊扔掉書本,整個人傾頹地跌坐沙發上。隻有沒人的時候,他才能卸掉無所謂的偽裝。不是他不想再見她,而是他怕自己再見到她,會失去該有的理智,克製不住自己的情緒而傷害了她。也許她的離開,是他們現在最好的出路。

挫敗,無奈,煩躁,難受,不安,所有他厭惡的感覺一股腦兒地侵襲向他……

陳靜慈站在門口。那個一臉頹廢的人是她兒子。一直以為時間能退卻一切傷痕,可她卻忽略了一點。天翊是個死心眼的孩子,他認定的東西,向來絕不會撒手。她這個做母親的,又何其忍心看著自己的孩子痛苦而無動於衷呢?

也許是時候了,即使家庭革命又如何,她也管不了那麽多了。

“天翊……”

“媽,你不會也是來做說客的吧?”紀天翊不滿地應著。為什麽他身邊的人一個個都被夕藍收買了,潞湘是,媽媽是,爸爸也是,甚至連壞脾氣的爺爺。

“不是。我來隻為確認一件事情。”

“什麽事情?”他有些疑惑。

“你愛夕藍?我要的是你心底的答案。”

紀天翊遲疑了一下,即使夕藍當初是為了錢而接近他,即使她不愛他,但不能否認的是,他的心裏仍有她。於是他鄭重地點頭,承認自己的感情。

“那好。我現在告訴你,夕藍她不是你妹妹。”吐了一口氣,終於說出這個隱瞞多年的事情。

紀天翊原本有些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痛苦,在他好不容易才讓自己相信夕藍是他的妹妹,現在母親卻又告訴他她不是他妹妹。先給了他絕望,又突然給以希望。

“媽,你少騙人了。DNA還會作假不成?”他不信。他看過那份DNA的比對報告,還檢查了不止一遍。

“對,夕藍確實是紀俊雄的女兒,但她卻不是你妹妹。當年紀俊雄雖娶了我,但一直對我很冷淡。姐姐又失蹤,溫傑又沒有音信。那段時間,我的壓力很大,吃不好,睡不好。壓力對孕婦而言一直是大忌。”她娓娓道來。

“那天,雲姨陪著有四個月身孕的我去做產檢,在去醫院的路上出了意外。我流產了。當時我很害怕。我怕自己會一無所有了。孩子是我在紀家唯一的籌碼。出院後,我便假裝自己仍懷孕。派雲姨去各大孤兒院尋找男嬰。”

“也許是我的運氣,在我有假孕9個月的時候,玩偶之家孤兒院收到一個因為車禍而導致父母雙亡的男嬰。雲姨就把他抱了回來。我們動用財力,讓醫院開了假的出生證明。我們做得天衣無縫。紀俊雄他一直被蒙在鼓裏。”

“那個被你們從孤兒元抱回來的男嬰就是我?”原來他竟是個連親生父母都不知曉,被人抱回來領養的孤兒?多麽可笑的事實。

“天翊,雖然你不是我的親生兒子,但我一直把你當作親生兒子一樣培養。我渴望你繼承我們陳家與紀家的家產。你是我選中的人選,這麽多年來,都不曾令我失望。”她的言辭地帶著一絲驕傲和幾分愉悅。“現在你和夕藍已經不是兄妹,你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站一起了。”

他仰起頭,倔強地對上母親的眼,嘲諷道:““母親大人,你告訴我這個事實,是真的希望我們好,還是為了你自己的利益?如果我和夕藍在一起,勢必會繼承紀家的產業,那你的地位就更加牢固了。”

“你這孩子,說得是什麽話?”她刷白了一張臉,輕斥。

“我有說錯嗎?母親大人。如果不是為了你自己的利益,當初何必要抱我這個孤兒回來?”他不怕死地火上澆油。

啪,陳靜慈甩了他一巴掌。聲音清脆無比。

紀天翊摸了摸自己火辣的臉,冷笑,嘲弄道,“就算我去追她又如何,當初她是為了錢而跟我在一起。現在她是名副其實的千金大小姐,而我卻什麽都不是。你要我怎麽去麵對她?”

“不會的。夕藍不是那種人,你們之間一定有什麽誤會……”她不相信夕藍是這種人。

他立刻打斷她的話,激烈地反問:“誤會?她親口對我承認,難道還有假不成?”

為什麽不早點告訴他她不是他妹妹,在他還堅定不移地相信著她的時候,就算以後會被她所欺騙,他也無所謂。現在,現在的他,真的沒有辦法當作什麽事情都沒發生。

陳靜慈歎了一口氣:“天翊,你一個人靜下心來好好想想吧!決定權一直在你手上。”該說的話,她都已經說了。接下來事情如何發展,就靠他們自己的造化了。天翊這孩子太倔,如果他肯想明白,那事情也便能迎刃而解。

母親走後,紀天翊煩躁地拿去雜誌,插上耳塞,想讓自己平靜下來。他覺得自己思緒一片混亂,

聽著音樂,翻著雜誌,心卻靜不下來。

終於起身拿起正在充電的手機,按下開機鍵,重新把手機放在沙發前的玻璃桌上。沒過一會,手機乍響。

他拿起手機,是一條短信,號碼是丫頭的。猶豫了一會,終於按下讀取鍵:

翊,我下午一點的飛機走。我會等你到飛機起飛的那一刻,如果你來的話,我選擇不走,陪你一起麵對,不管你是否是我的哥哥。丫頭。

丫頭,他在心裏無聲地呐喊這個深入骨髓的昵稱,如果命運不是如此作弄人的話,他們一定會很幸福。丫頭,丫頭,夕藍……他猛地站了起來,拿起了桌上的車鑰匙,慌忙地往門外跑去。

驅車去機場,猛踩油門,闖了好幾個紅燈,終於到達。他快速地奔波在機場裏,一遍一遍地喊著丫頭的名字,偌大的機床裏,川流不息的人群,卻無人應他一聲。他無力地瞟向手腕上的手表,分針囂張地昭示著,一點零五分。

“哥哥,你怎麽現在才來呀?夕藍姐姐都已經走了。”紀璐湘眼尖地看見人群中仍顯眼的紀天翊,忙向他打招呼。

紀天翊快速奔到她的麵前,喘著粗氣,緊張地問:“丫頭……丫頭,有沒有說什麽?”

“姐姐說要你好好保重。”

“好好保重?”他喃喃道。不過一句好好保重,丫頭,差了五分鍾,我們也許真的隻能是錯過。

紀璐湘瞧著哥哥魂不守舍的樣子,建議地說:“哥,我現在就去給你訂機票,你乘下一班飛機去找姐姐好不好?”

紀天翊搖搖頭。即使他們不是兄妹又如何,他們之間已經注定了不可能,她親口承認當初她是為了錢才和自己在一起,現在的他沒了錢,又能給她什麽?

“潞湘,我明天就搬出去。不過我還是會來看你的。”在來的路上,他就已經做好這個打算。不管有沒追到夕藍,他都要離開這個不屬於自己的家。

“哥哥,你為什麽要搬走呀?”

“因為我不是紀家人。”一句話概括,卻包含了太多的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