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穿越之龍少女
我終於出場了。
顯得很突兀對不對?為什麽會忽然冒出一個我來。
其實道理很簡單,他們看見那個少女就是我!
為什麽我會出現在那裏?說起來複雜,但偏偏又很容易理解,因為我穿越了!
穿越!隻要看過幾本小說的人就明白是什麽意思。就算一本小說也沒看過,至少看過電視劇吧?尋秦記、跨越時空的愛戀等等等等,不勝枚舉,那不都是在穿越嗎?
隻是人家穿越得很成功,或者回到古代當個王爺公主什麽,吃香喝辣,穿金戴銀。男人就遇到了無數自願投懷送抱的美女,女人就遇到了年少多金,英俊瀟灑,癡心一片的帥哥。
那樣的穿越,光聽聽便心曠神怡,恨不得一腳將穿越的主角踢開,自己去當那個穿越的人。
因而當我聽說我有機會穿越之時,立刻欣然同意。並且滿腦子開始幻想自己回到了盛唐或者是宋朝那樣一個錦繡的年代,成為某某公主,或者某某郡主,隻要咳嗽一聲,身邊就會蜂擁過來一大批丫環。然後又在偶然的情況下邂逅了天上有世上無的帥哥。
但無情的事實卻太早就讓我的希望破滅了。
我是穿越了,但即不是唐朝也不是宋朝,甚至連明朝清朝都不是。我到的年代是那種隻有在傳說中才提到的商朝,到的地方就是這個鳥不拉屎的山穀。
雖然麵前的兩個男人還是很帥的,但這個時間這個地點也太讓人掃興了。
還是先介紹一下我自己吧!
我,巫龍兒,十六歲,絕色美女單身媽媽巫勝男的千金。
據老媽口述,我是她處女懷孕所生的心肝寶貝。
處女懷孕!都什麽年代了,居然還用這麽荒謬的謊言來哄騙我。多半是我那不付責任的老爸在得手之後就拋棄了老媽,老媽萬般無奈之下,才想出了這樣一個謊言。
要知道人言可畏哦!著名影星阮玲玉自殺以前就留下了這句話,這可是血的教訓。
更何況我所生活的家庭是那種充滿了三姑六婆的變態家庭。這家子人最大的特點就是女人多,男人都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出門打工者有之,早早夭折者有之,因為受不了這一家子的女人而下落不明者亦有之。
但無論男人怎樣,出現也好,失蹤也好,這一家子的女人都堅強而快樂地生存著。在整個人類曆史上,能與我們巫家相提並論的隻有北宋時候著名的楊家。楊家將死光後,不是也有十二寡婦出征嗎?
族長是我的太婆婆巫小花,她是本家族中年紀最老的人,名字卻起得最嫩。
太婆婆以下,便是我婆婆輩的人,其中包括我媽媽的媽媽巫含煙,我媽媽的阿姨巫含風,我媽媽的嬸嬸張美鳳。這三個人都是我婆婆輩的,為了簡單起見,我便叫她們大外婆,二外婆,三外婆。
然後就是我媽媽,和我媽媽的堂姐堂妹表姐表妹。
然後就是我,和我的堂姐堂妹表姐表妹。
總之,是一大家子的女人。
這一家女人還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漂亮。
太婆婆巫小花看起來不過五十多歲,每天最喜歡看的雜誌是ELLE、瑞麗、巴黎時裝潮那些在地鐵裏銷量極佳的絕對沒有任何內涵的時裝雜誌。
婆婆們看起來便更年輕,大概也就三四十歲,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四處泡帥哥。
而我的媽媽,今年三十五歲,看起來頂多二十五歲。我和她走在街上,沒人會當她是我媽,都以為她是我姐。
她現在最熱衷的一件事是參加世界小姐選美。據她說,宮雪花四十多歲還參加香港小姐選美,她不比宮雪花漂亮多了?
對於老媽這種熱愛生命積極參加的個性,全家的女人都表示十二萬分的支持。
隻有我不冷不熱地提醒她:“你都已經是老媽了,還湊那種熱鬧?”
老媽就會毫不客氣地回敬我:“要不是你,我怎麽會成為未婚媽媽?何況我還是處女呢!”
處女!?怎麽會有人把自己是處女這件事掛在口頭上?更何況還是一個女兒已經十六歲的老媽呢?
難道老媽真的把自己當成了聖母瑪利亞?
除了沉默,我還能做什麽呢?
我們這家子人本來是住在一個偏遠得不能再偏遠的山區。想要從文明社會到達那裏,必須要先坐火車,再坐輪船,然後再坐上一輛驢車走上個幾天幾夜。
當你以為你已經走入了曆史的洪荒之中,前麵驀然出現一個小小的寨子。
那就是我們巫家的祖業,世代居住的地方。我們一直離世索居,自給自足。偶然離開巫家寨,也是因為有人重金禮聘,請我們去做一些隻有巫家的女人才能做的事情。
在我五歲的時候,太婆婆做了一個至關重要的決定。將全家都搬到大城市來,據她說,她做這個決定完全是因為我。
我慢慢長大了,要讀小學中學大學,不可以再留在那個偏遠的小寨子裏了。
難道我在巫家的地位就那麽重要嗎?
我的那些堂姐表姐們,長大了以後,都被送去住校了。隻有我是不能住校的,必須每天回家。
其實,我真的很盼望能住校,能離開這一大堆的女人,有自己的生活。
每當我這樣憧憬的時候,老媽就會無情地打擊我:“別做夢了。當年我也象你這樣,以為上了大學就可以獨立了。結果還不是回來了。”
她的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的光芒:“我們都不可能逃離巫家的魔掌。”接著她便歇斯底裏地一陣狂笑。
她所說的並非事實,有許多人還是逃離了巫家的魔掌,隻有我不能。
真不知道我為什麽那麽悲慘,難道隻因為我是媽媽未婚就生下來的嗎?
為了防止我也成為失足少女,太婆婆和婆婆們才對我十二萬分地關心?
這些問題就算想破了頭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總之事實就是,我們巫家搬到了大城市。我讀了一所全國知名的高中,而且學習成績還名列前茅。
我的老師們經常說:“巫龍兒啊!好學生,國內的大學不要考了,直接考哈佛大學吧!”
哈佛大學?若我真的上了哈佛大學,那這一家子的女人豈非都要搬到波士頓去住?
考大學的事情說早不早,說晚不晚。在我穿越到商朝以前,是高二的學生,已經有許多人開始思考自己的未來了。
不過我卻來不及想考哪一間大學,事實上,也不容我去考慮。我的人生早在出生的時候就已經被安排好了。
世界上再沒有比這更可悲的事情了!
從五歲開始,每天晚上我都有兩個小時的時間在學習巫術。
所謂之學習巫術,不過是背一些希奇古怪的咒語。咒語的種類繁多,內容各異,每一條有不同的用處。
太婆婆雖然疼我,對於這件事情是一絲不苟的。如果我有哪一天偷懶,在背誦咒語時心不在焉,就會受到極嚴厲的責打。
太婆婆對於其它的事情都大而化之,隻有在這一件事情上認真得讓人摸不著頭腦。
幸好我的記憶還不錯,每條咒語的發音雖然古怪,字與字之間又完全沒有邏輯可言,更有許多根本就不是字。但我仍然能夠全部背下來。
因而我在巫家也是一個好學生,大家都讚我是幾百年來最會背咒語的女孩。
但會背又有什麽用,到現在為止,沒有一條咒語能夠如同解說的那樣行之有效的。
我經常會猜測,其實巫家根本就是神棍,靠騙術混飯吃罷了。
除此之外,便是練功打坐。
所謂之練功打坐,就是和武俠戲裏的練功打坐完全一致。唯一的不同之處,他們練功打坐了以後,有了高超的武功,就可以揚名立萬。我練功打坐了以後,也有了高超的武功,但卻隻有巫家的人知道。巫家素有禁令,絕不可輕易在常人麵前顯露出自己的武功來。
因而,我雖然是武林高手,卻沒人知道。雖然一心一意想成為一個俠女,卻極盡一切可能,使自己顯得平凡普通,隻怕我今生都與大俠二字無緣了。
今天是我十六歲的生日。現在已經是冬天,我是十二月份生的,老媽說她生我的時候正在看神雕俠侶,深深地迷上了裏麵的楊過和小龍女,因而就給我起了個名字叫龍兒。
這一天特別的冷,北方的寒流肆無忌憚地襲擊著這個大海邊的城市。
天氣陰沉得可怕,大概就要下雪了。
我一走進家門,便看見所有的女人都集中在客廳之中。這嚇了我一跳,若是往常,所有的女人都在這裏,一定已經吵翻了天。但今天客廳之中卻鴉雀無聲,每個人都神情肅穆,似乎有什麽大事就要發生。
我一眼看見桌上放著的生日蛋糕,蛋糕上插了十六根蠟燭。我心裏想,難道又在玩什麽詭計?
我便故意用輕鬆的語氣說:“還算你們有良心,記得我十六歲生日。”
但所有的人都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盯著我,沒有一個人回答。
隻有族長太婆婆慢騰騰地開口了,“你的每一個生日,我們每一個人都記得清清楚楚。”
她說得如此嚴肅認真,與我平時所知的那個輕鬆愉快的老太婆全不相象。我連臉上的笑容都無法維持了,“怎麽了?是我生日,怎麽象是送殯一樣?”
太婆婆歎了口氣:“龍兒,從今天開始,你必須要承擔起你的責任了。”
責任?我滿麵疑惑地看看老媽,老媽絕美的臉上同樣是麻木不仁的表情。我苦笑:“難道要我出去打工嗎?”
是不是家裏出現經濟危機了?
太婆婆聲音提高了一點:“龍兒,這些年來我們一直等著你長大,無論你提什麽要求都盡量滿足你,隻因為我們知道你以後所承擔的責任十分重大。”
我歎了口氣,過了今天我才剛滿十六歲,能有多大的責任讓我來承擔?巫家的女人個個都是巫女,如果有什麽妖魔鬼怪出現,隻要我的堂姐堂妹表姐表妹隨便出來一個,就可以輕易搞定,我的巫術根本就是本家女子中最爛的一個。
我的一個表妹捧上來一隻雙魚水盤,我一看便知,太婆婆想給我看一些東西了。
太婆婆默默念誦了一會兒咒語,燒了一張符,將灰燼溶入水盆之中。“龍兒,你可知道你的父親是誰?”
父親?!我精神一震,終於要告訴我實話了。“當然不知道?我的父親是誰?”
太婆婆笑了笑,“你沒有父親,你真的是你媽媽處女所生。”
我張大了嘴,不是吧!還是那句話?
水盆呈現出那一個風雨之夜,我可憐的老媽的遭遇,天啊!原來真和耶穌如此相似。
我看了老媽一眼,老媽的臉上帶著:現在你知道你老媽有多偉大的表情。
我衝著她吐了吐舌頭,這種事情,大概隻會發生在巫家吧!
“這麽說,我是一隻蛇妖?”這是我想到的唯一能形容我自己的話。
太婆婆眨眨眼睛,“你姑且把自己當做一隻蛇妖吧!”
姑且是什麽意思?難道還有什麽秘密隱瞞著我?
“你並非偶然降生,你來到這個世間是帶有使命的?”
使命?!我選擇無言,太婆婆一定是日本漫畫看多了。
“你要回到過去,讓一個男人愛上你。”
我眼睛一亮,這個我明白,許多穿越小說穿越電視都是這樣說的。“什麽男人?唐朝的還是宋朝的?皇上還是王爺?家財萬貫也行。是不是武林高手,是不是超級大帥哥?”
我一連問出幾個問題,這幾個問題都問得理所當然,所有穿越的故事不都是這樣編的嗎?
太婆婆搖了搖頭:“什麽都不是,是一個四處流浪的禦龍人。”
禦龍人?什麽職業?還四處流浪?那豈非和叫化子差不多。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心思,太婆婆說:“就是和叫化子差不多。”
我苦笑,“能不能選個好點的男人?”
所有的女人用可以殺死人的目光瞪視著我,我的要求有那麽過分嗎?
“你無從選擇,這個人是你前生的愛人。但他卻最終背叛了你,將你關在陶罐之中。你的任務就是回到過去,改變你前生的命運,一定要設法使他愛上你。”
我皺眉,那種陳芝麻爛穀子的陳年瑣事,有必要那麽認真嗎?“就算他背叛了我,把我關在陶罐之中也沒什麽大不了的,老媽不是把我救出來了嗎?”
太婆婆的臉沉了下來,她沉聲道:“龍兒,跪下!”
我歎,不用那麽認真吧?現在都什麽年代了,早不作興這種動不動就跪下的封建家長式的教育方式了。我跪下,抬頭看著一大堆女人俯視我的臉。
“每個人來到這個世間都有自己的責任,你的責任就是改變你前世的命運。這很重要,超過了你能想象的程度。現在雖然你還不明白為什麽,但總有一天你會明了一切。”
好,我投降。那麽多女人逼視的目光就足以使一個意誌不夠堅定的人瞬間崩潰。
“那我怎麽回到過去?用時間機器嗎?”
“並非是把你整個人送回過去,而是把你的部分靈魂送回過去。”
部分靈魂?我立刻想起了聊齋裏的一個故事,叫做倩女離魂。據說有一個女孩子,靈魂離體,與自己喜歡的人私奔。而失去靈魂的身體卻仍然存活,隻是一直重病。過了若幹年,女孩的丈夫帶著她衣錦榮歸,靈魂才又與身體結合。
“人有三魂七魄,巫家的離魂術可以將你的一魂三魄送回到你的前生去,而剩下的二魂四魄仍然留在你的身體裏。你會一切如常,隻是比平時疲倦、嗜睡、記憶減退、心不在焉。”
我在心裏計算著,“我的前世豈非就變成了四魂十魄?”
“我會通過巫術將你前世的一魂三魄暫時封存起來,但這樣做的結果是你前世的生命會體現出兩種截然不同的個性。一種是你前世的個性,另一種則是你本人的個性。雖然說你和你的前世有許多相同的地方,但畢竟是兩個人,也有許多不同的地方。而在做一件事的時候,你必須要用這一魂三魄去說服你前世的二魂四魄,讓她能夠按照你的想法和意願行事。”
我皺眉:“但我的前世比我要多出一魂一魄,想要說服她豈非很難?隻怕我會被她說服。”
“這就是你必須辦到的,你到過去的使命就是改變前世的命運,如果你辦不到這一點,又怎麽能夠改變你前世的命運?”
改變前世的命運?太婆婆也太異想天開了。過去的事情早就發生了,還怎麽改變?如果改變了,是不是整個曆史都會改變?
我那時並不知道我是落入了太婆婆的圈套,巫家所有的人都居心叵測,包括一直把我當成心肝寶貝的老媽。隻因巫女的責職便是守護大地,為了保護其他的人,她們甚至寧願出賣我!
當我終於知道一切的時候,隻能發出這樣的感歎:也太大義滅親了吧?
接下去發生的事情,在我以後的生命中發生了若幹次。這種體驗並不愉快,甚至是令人厭惡的。誰說穿越是很爽的事情?我的穿越就象是空腹喝了兩斤二鍋頭,然後又被人塞進了一輛六十年代產的公共汽車上,在顛簸的鄉間小路上行駛了幾天幾夜。
太婆婆讓我盤膝而坐,默運心法。她則用黃金粉和著不知什麽動物的血寫了一張符咒,然後我的一部分靈魂便離開了身體,在又是衰弱又是惡心的情況下,到了那個野蠻的商朝。
而我的另一部分靈魂仍然留在我的身體裏,使我能夠維持日常的起居。
但自那以後,我就如同得了嗜睡症的病人一樣,隨時隨地都會忽然進入夢鄉。剛剛說過了話,一轉頭就忘記。飯量銳減,人也變得消瘦起來。
而且就算是我在清醒的狀態下,我的腦子裏也經常處於十分混亂的狀態,一會以為我在商朝,一會以為我在現代。經常將商朝的事情與現代的事情混為一談。
太婆婆說這是因為我的兩部分靈魂能夠互相感知,才會將發生在另一部分靈魂身體上的事情當成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這說起來真是拗口,我本人身處其境都覺得無法理解。
商朝的那個我,由於靈魂的力量比較弱的原因,經常會被我前世的靈魂壓製,使我如同一個旁觀者一樣看著一件件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卻無能為力。
命運真的能改變嗎?已經發生過的事情就是已經發生了,再怎麽努力,也仍然還是發生了。
當一切塵埃落定後,我終於明白了這一點。
於是,我十六歲生日那一天,在太婆婆燒了符念了咒語後,我的一部分靈魂離開了我的身體,回到遙遠的隻有在中學曆史課上聽說過的還有電視劇封神榜中出現過的比非洲食人部落開化一點點的商朝。
然後我便進入了山穀之中那個少女的身體裏。
有一瞬間,我有一絲迷茫,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在下意識地抗拒著我,又似乎是在看一部電影,電影中的那個女孩子並不是我,我隻是一個旁觀者。
但我確知我是進入了她的身體,也確實感覺到了她的靈魂和記憶。我不知她身體裏本來的那些靈魂是否感覺到了我,還是已經接納我作為她的一部分。
無論如何,我或者說那個少女抬起頭,看見趙嬴子和劉累。
趙嬴子,我前世的情人。在我穿越以前,我便已經在太婆婆的雙魚盆中看見了她。
太婆婆語重心長地告誡我:“龍兒,你的前世沒有使他愛上你,這個重任就落在你的身上,你一定要讓他愛上你,死心塌地地愛上你。”
老實說,他是一個長相蠻不錯的少年人,劍眉星目,神清氣朗,漆黑的長發隨便在腦後梳了一個發辮。他身上的衣服並不幹淨,風塵仆仆的,但卻更增加了他那種漠不經心的魅力。他顯然是一個對許多事情都無所謂的男孩,那種與生俱來的蕭疏感是他最與眾不同的地方。
但,我實在是一個對於戀愛全不在行的人。
雖然繼承了巫家女人共同的特點,異乎尋常的美麗,而自小到大都不乏男生追求。但也許是因為我的身份比較特殊,所有的女人對於我交朋友這種事情都極端敏感。如果有個男同學送我回家或者打電話來找我,我們全家的女人就如同一群蒼蠅看見了一塊臭肉,一下子蜂湧而上,對那個男生進行徹頭徹尾的思想教育工作。
這種思想教育十分冗長,從舊社會講到新社會,從土地改革講到改革開放,從人生觀講到世界觀,不將對方講得落荒而逃誓不罷休。
與此同時,我的許多堂姐堂妹表姐表妹卻可以肆無忌憚地交男朋友,換男朋友的速度如同飛奔的走馬燈。
為了這個原因,我根本就不知道怎麽讓一個男人愛上我。
因而當我一看見他,我立刻向他走過去,完全不知掩飾自己的急切。其實我隻是希望他快點愛上我,我就可以快點回到現代去。
“趙嬴子,太好了,我終於見到你了。”我張嘴便叫出了他的名字,叫出來以後,我才想起來,商朝的我應該不知道他叫什麽才對。
趙嬴子吃驚地瞪大了眼睛,劉累則好奇地看著趙嬴子:“你認識她?”
趙嬴子搖了搖頭,疑惑地問:“你是誰?”
“我叫靈兒!”我又張口便回答。一回答出來我就一怔,我的前世是叫靈兒嗎?
這個念頭一動,我莫名其妙地退了一步,臉上的表情也變了。本來是興高采烈,現在卻變得冷漠而淡然。
我雖然心知我身上的變化,卻完全沒有辦法控製我自己,想必現在表現在我身上的是我前世的靈魂。
“這是什麽地方?”劉累大聲問,他說話一向是底氣十足,因為他知道若說話不大聲,別人未必會認為他懂得禮儀,反而會認為他是膽怯。他從來不願讓人誤認為他膽怯,膽怯的人是無法靠騙術混跡江湖的。
靈兒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劉累哈哈大笑起來:“你不知道?難道你也是被一陣狂風吹來的嗎?”
靈兒淡淡地說:“我從小在這裏長大的。”
劉累皺起了眉頭:“你從小在這裏長大,卻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
靈兒微微一笑,“這有什麽希奇?你生活在這個世間,你可知世間是什麽地方?”她一笑起來,百花便都失去了顏色。她本來極冷,但笑容乍現,便如一道暖陽照入了寒冬的冰雪之中。她的笑容極短,一閃即逝,麵頰又恢複冰寒徹骨的模樣。
劉累想,這不是強詞奪理嗎?他卻懶得再辯,隻問:“怎麽才能離開這個山穀?”
靈兒臉上現出一抹落寞的神情:“我不知道,我從未曾離開過山穀。”
她看了看兩人,“你們是我見到的第一個人。”
劉累愕然,他雖然討厭這個少女,但聽到這話,心裏也難免一緊。若是十五六年都不曾見過外麵的世界,這少女的生活可真是寂寞得可怕。
被靈兒的靈魂壓製的我,掙紮了半天,總算能夠控製靈兒的身體說一句話了:“如果你們找到了出路,也帶我離開吧!”
若是趙嬴子走了,我豈非就沒有機會讓他愛上我了?
趙嬴子注視著靈兒的眼睛說:“隻要你願望跟我們走,我就帶你走。”
我忽然發現他長著十分明亮的雙眸,目光坦蕩,當他看著你做出許諾的時候,你就會相信他一定能夠辦得到,而且絕不會反悔。
我一時呆住了,古代人不看電視電影,眼睛就是比現代人明亮。
不知為何,我覺得這個人似曾相識,好象在什麽地方見過。並非是在太婆婆的水盆裏,水盆中的影像是不可能給我如此熟悉的感覺的。
靈兒的意識又一次占了上風,她遲疑著說:“我從來不曾離開過這個山穀。”
趙嬴子微笑,“但我卻感覺到你想離開這裏,我沒有猜錯吧?”
靈兒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她蒙昧的心有一絲搖動。她確是想離開山穀的,十幾年的時光,她隻見過她的父親而已。
趙嬴子和劉累沿著山腳走了一圈,四周皆是直上直下的峭壁,將山穀圍成一個桶狀。莫說是找到出路,連一個山洞都不曾有。
穀的中央有一池碧水,水旁則有個小小的石屋,大概便是靈兒居住的地方。
趙嬴子的心裏不由生起一絲憐憫之意,靈兒竟獨自在這冰冷的石屋之中住了十幾年。他更下定決心,一定要將靈兒帶出這個山穀。
他抬頭向著山壁上張望,許多藤蔓從山壁上低垂下來。他用力拉了拉,那些藤蔓也不知長了多少年,粗大如同兒臂,一拉之下,紋風不動。
他回頭看了看劉累和靈兒,兩人都站在身後默不作聲地盯著他。他爽朗地笑了,越是困難重重的時候,他就越要顯出自己的信心和勇氣來,隻有這樣才能激勵身邊的人。
他說:“你們等著,我試試看,能不能爬上去。”
劉累點了點頭,靈兒卻低聲說:“小心!”
他略停了一下,下意識地多看了靈兒一眼。見靈兒一雙明若秋水般的眸子正關切地注視著他,他的心裏便湧起了一絲溫柔的情致,他大聲道:“我不會有事,我一定能夠找到出路!別忘記,我是禦龍人。”
他從不這樣大聲說話,但現在他卻覺得他必須要這樣,隻有這樣,才能消去靈兒和劉累的疑慮。他卻未曾注意到靈兒眼中一掠而過的異彩。
他抓著藤蔓,向崖上攀去,身手輕捷如同猿猴。
一男一女兩個少年人在崖下緊張地張望,心裏都在向天默祝,保佑他快點爬上崖頂,路上不要出什麽意外。
藤蔓很牢靠,偶爾會有一些鬆落的石子滾落,但都有驚無險。
趙嬴子爬到半山的位置,回頭看看下麵,見靈兒和劉累都一眨不眨地盯著他,他對著他們笑笑,是鼓勵他們,也在鼓勵自己。
再抬頭向上爬時,卻忽然感覺到空氣之中起了一絲異動。
是風!
和前晚將他們帶來的風一樣。
狂風驀然而起,將藤蔓吹離了山岩。他攀在藤蔓上的身子便也隨風飄蕩在半空之中。
他一驚,隻能用力抓緊藤蔓,風卻全無停的跡象,反而越來越是猛烈。
靈兒的臉色變了,她緊張地向著天空張望,一朵奇異的紅雲正在迅速地靠近。
靈兒大驚,失聲叫道:“快下來。”
她的聲音被狂風吹得遊絲般地飄散,但即便是趙嬴子聽到她的叫聲也同樣是無濟於事。他的身子正如同杆上的旗子般在風中招展,能緊抓著藤蔓沒有掉下來,都是奇跡。
然而他卻仍然看見了天空之中的變故。
紅雲越來越近,終於落入穀內。雲逐漸散去,紅雲之中現出金色的龍影。
趙嬴子張大了嘴,他完全忘記了身處險境,是龍!這個世間真的有龍!
龍落到地麵,便幻化成中年男人的形象,但卻與普通的人類有些不同。
他的臉色是金黃的,雖然變成了人的樣子,頭上依然能夠看見一對伸出來的龍角。他著一件金黃的長袍,在陽光之下耀眼奪目,讓人不能逼視。
龍!
不僅趙嬴子張大了嘴,劉累也張大了嘴!雖然許多江湖術士自稱可以禦龍,但大家都心裏明白,誰都不曾見過龍,但現在,龍就在他們的麵前。
風住了,紅雲悄然散去。
趙嬴子抓著的藤蔓也終於回到了山崖邊,他卻一時忘記了行動,象個傻瓜一樣張口結舌地盯著那名中年男子。
龍抬頭看看崖間的他,嘴角牽起一抹冰冷的笑:“你想逃走?”
趙嬴子發了會兒呆,才發現自己還懸在半山腰。他以雙腿夾著藤蔓,向下滑落。下來就比上去容易多了,不消片刻又回到地麵。
他卻不覺得害怕,怔怔地看著麵前的龍,“你,你,你,”接連“你”了三次,他才想明白自己要說什麽,他咽了口口水:“你會說話?”
龍冷笑:“凡人會的事情,龍怎麽可能不會?”
凡人會的事情,龍就一定會嗎?“凡人會禦龍,龍會嗎?”劉累不知死活地接了一句。
龍的目光冷冰冰地從劉累的身上掃過,“你會禦龍嗎?”
劉累被他的目光一掃,心裏就有些害怕,他連忙躲到趙嬴子的身後,小聲嘟囔著,“雖然我不會,但世間總有人會吧!”
龍的衣袖輕揮,穀中便升騰起一陣旋風。風向著四崖卷去,瞬間便將壁上的藤蔓一掃而光。
他淡然一笑:“不要想離開,除非經我允許,否則誰也不能離去。”
靈兒垂下了頭,還是這樣霸道!
她聽見趙嬴子大聲說:“你真殘忍,怎麽能夠將靈兒囚禁在這裏十幾年?”
她吃驚地抬起頭,難道他不怕龍嗎?他的臉有些髒了,在崖上的時候沾染了許多灰塵。但這張略有些髒的臉上卻閃爍著勇敢的光芒。
龍哈哈大笑,“我怎麽會將我的女兒囚禁起來?她不適合外麵的世界,我把她留在這裏完全是為了她的安全著想。”
“女兒?!”這個詞又讓趙嬴子吃了一驚,他疑惑地望向龍兒:“你是他的女兒?”
靈兒點了點頭,多少有些無奈。人可以選擇許多東西,如同職業、喜好甚至是姓名,就是不能選擇自己的父母。
“可是你卻是人。”
靈兒又點了點頭,我是人,但我父親卻是龍。
她沒有說出口,她想趙嬴子一定能明了她的無奈。做為龍的女兒,所有的一切自出生的那一刻起便已經被安排好了。
龍慈愛地挽著靈兒的肩膀:“女兒,你覺得寂寞,為父就為你找了兩個人來,你喜歡他們嗎?”
靈兒默然不語,她懂事以後,就越來越少與父親交談。總覺得父親從來不曾理解自己,無論怎麽說,他都不能明白。也許是因為父親是一條龍,而她卻是一個人吧!
她知雖然從外表上看,她與普通的人全無區別,但龍的血卻流淌在她的身體裏。這使她處於很尷尬的境地,她即不是龍,也不是人。
她想離開山穀,父親問她為什麽,她說她從未見過外麵的世界,她覺得很寂寞,永遠是獨自一人。
父親想了半晌,才以一種古怪的目光注視著她說:“我的小靈兒長大了。”
她莫名其妙,這是什麽意思?
不久之後,父親就抓了這兩個男人來。
她問父親抓兩個男人來做什麽?父親神秘地笑:“因為你長大了,需要男人陪了。”
她苦笑,隻覺得滿心的無奈。她雖有龍之血,卻不能翱翔於九天,如果她能飛,她一定早已經飛出了這個令人厭惡的山穀。
她很羨慕天上的飛鳥,悄悄地盼望著,也許有一天,她可以象小鳥一樣在天空飛翔。
十幾年來,父親從來不曾提起為何不讓她離開山穀,每當她問起時,父親總是顧左右而言它。問得急了,父親就會說一句:“外麵太危險了,隻有這裏才最安全。”
然後便化做一片紅雲消失不見。
她甩開父親的手,冷著臉說:“我不需要這兩個人,我一點也不喜歡他們。”
龍皺起眉頭,危險的目光自趙嬴子和劉累身上掠過,“既然你不喜歡他們,我就殺了他們,再去找你喜歡的人。”
靈兒一怔,連忙叫道:“不要殺!”
龍的手伸了出來,卻又停住,他的眼睛裏閃過一抹狡猾的笑容,“你不喜歡他們,為何又不讓我殺他們?”
靈兒撅起了嘴,“我現在又喜歡了。”
龍哈哈大笑:“你喜歡就好!”
他騰身到空中,化做一朵紅雲,向著穀外飛去。龍雖然飛走了,卻仍然傳來他的聲音:“兩個小子好好服侍我的女兒,如果她有什麽不滿意,我就把你們兩個吃掉。”
劉累又是搖頭又是歎氣,“龍真是與人不同,居然會有這種父親?”
靈兒歎了口氣,在一塊大石上坐了下來。她環顧四周,光禿禿的山崖上再無可以借力的地方。她轉頭望向趙嬴子:“怎麽辦?你們也出不去了。”
趙嬴子笑了笑,柔聲道:“不用擔心,一定會有辦法的。”
他說有辦法,靈兒便真的覺得有辦法,她想他很可依賴的吧!
劉累卻忍不住道:“還有什麽辦法?那山崖如此陡峭,就算有藤蔓都很難爬上去,更何況現在是光禿禿的。除非你會飛,也許還能飛出去。”
他挑釁地看了靈兒一眼:“你不是龍的女兒嗎?難道你不會飛嗎?”
靈兒不理睬他,隻是悄然看著趙嬴子。為何總是覺得他很熟悉?似曾相識,到底是什麽原因會讓她在初見他的時候便有這種感覺?
趙嬴子指著穀中的水潭道:“這水一年四季都不會幹嗎?”
靈兒點頭:“不僅不會幹,下大雨的時候也不會漲起來。”
趙嬴子心裏一喜,從表麵上看水潭即無入水口也無出水口,卻能保持水位不變,那說明水下還有暗道。
他一躍下水,在水底四處尋找,過不多久,果然在崖邊找到了一個小小的洞口。洞口雖然小,卻也足夠一個人潛進去。
他在心裏默祝,但願這洞不會越來越窄。他到水麵深吸了口氣,一頭鑽入那洞口中。
越是遊,越發現洞不僅未曾變窄,反而越來越寬。他遊了一會兒,隻覺得胸口漸漲,眼花耳鳴,心知是無法呼吸的原因。但他外表溫和,個性卻十分倔強,雖然知道一直這樣屏住呼吸可能會氣絕而死,卻仍然不願意原路返回。
他一直沿著洞遊出去,終於見到一絲亮光。
他喜極,向著亮光處遊過去,鑽出水麵後,發現自己在一條河中。
原來那穀中的水潭連著外麵的河水,才能不幹不漲。
他正想巡著原路遊回去,卻聽得水嘩啦一聲響,靈兒和劉累從水中探出頭來。劉累臉色鐵青,一浮出水麵便大口呼吸,靈兒卻麵色如常。
他笑道:“你們怎麽也來了?我正想回去找你們呢!”
靈兒臉微微紅了,低聲道:“你那麽久不遊回去,我擔心你,就也跟著遊過來了。”
趙嬴子怔了怔,心裏不由感動,原來靈兒那麽在意他的生死。他忍不住道:“你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
靈兒展顏一笑,“是我太不相信你了,以後再也不會。”
如此單純的信任,隻因她全未料到,在未來的某一天,這個她一心一意相信的男人,卻是最終出賣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