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章 外國人不是免罪金牌(下)
其實青木隻是北海株式會社下屬公司的一名華夏語翻譯,被公司派出打前站的。原本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初來平亭那幾天,還是規規矩矩不敢亂來的,可莫名其妙被人捧著、抬著,時間一長,就忘乎所以目空一切,把自個當做了上國來使。
“劈裏啪啦”十幾個大嘴巴沒把他打醒,卻逼出了他的戾氣。青木見吳越背對著他,眼中泛著凶光,彎腰伸手摸起一片碎了半邊的盤子,惡狠狠向吳越頸脖削去。
瓷盤子的斷麵比刀口還鋒利,這下要是砍上了,絕對血濺五步,伏屍當場。
沒人想到,青木會如此凶悍。
來不及阻止,來不及提醒,甚至來不及驚叫一聲。看著即將發生的悲劇,王國生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豬、狗,手機還給你……”
吳越似乎根本沒有覺察到危險,拿著手機一舉,說來也奇怪,恰好擋住了破盤子。
“哐當”破盤子粉碎。
“喀嚓”手機成了垃圾。
“哎喲——”
青木捏著手掌,痛的在包廂裏沒頭蒼蠅似的亂撞,一邊甩手跳腳。
咋啦,這個小日本跳大神?
旁觀者堵在嗓子眼的心才放下,又被青木的怪樣逗笑了。
“豬、狗,你的手機。”
吳越捏著剩下的一點手機外殼,拉過眼鏡的手,把碎片放在他手心,幫他合上手掌。
“壞了不能賴我吧,問你日本主子去要賠償。”
上個月才買的手機,九千多啊。眼鏡心疼的差點哭出來,不過和青木相比,手機還是小事,萬一青木有個什麽閃失,他不知道還保不保得住在招商局的飯碗。
“青木先生,怎麽了?”
眼鏡趕緊詢問。
“醫院,我的,要去醫院。”
青木把右手掌舉到眼鏡鼻子下邊。
青木練雜技的?右手食指、中指居然貼在了手背上。眼鏡一愣,一想,嚇了一跳,媽呀,手指斷了!
青木也很納悶,他是空手道六段,能砸碎好幾塊混泥土磚的手,怎麽會被一隻手機撞斷兩根手指?
吳越指著椅子手一招,一個保安立馬搬來,剛坐下,薛小山一支煙敬了上來,接了,“喀嚓”,猴子打火機點了送到嘴邊。
“呼——”吳越吐了一口煙,回頭問:“報警了嗎?”
“報了,一聽是外國人鬧事,警察馬上就到。”
“夠迅速嘛。”吳越笑了笑。
王國生擠過來,心有餘悸道:“吳大,剛才真險啊。”
“不險,不險。”吳越摸出煙給了王國生一支,又吩咐保安,“給王教導員搬張椅子過來。”
旁人看來的驚險萬分,不過是吳越的一個障眼法:他反手向後,先是捏碎手機,接著打碎盤子,最後屈指用指關節生生撞斷青木兩根手指。
神不知鬼不覺斷你兩根手指,錯的卻還是你,這就是吳越的本事。沒有高速攝像機當場拍攝,這個秘密永遠不會被揭曉。
“這位同誌,能不能讓一讓。青木先生要去醫院。”
眼鏡低聲下氣,跟擋在包廂門口的吳越打商量。
“等警察來,錄完口供再走。”
“這位同誌,青木先生傷很重。這樣吧,我代表他向你道歉?”
“等你什麽時候改了國籍再來代表。”吳越眼睛也沒瞄眼鏡一下,“他調戲服務員,毆打保安,還兩次襲擊我。對了,我得謝謝你,要不是你那隻手機,隻怕送醫院就是我嘍。”
“這位同誌,你講點理好不好。你不是沒事嗎?”一提起手機,眼鏡氣就來了。
“笑話!按你的邏輯,我就該受傷讓你日本主子開心了,這才叫講理?”吳越腳尖往旁邊一點,“一邊老實涼快去。要不是看在同為平亭人的份上,我早把你收拾了。”
“對,揍他!”
“不認祖宗的豬狗東西。”
旁觀者群情洶湧,眼鏡看勢頭不妙,縮了回去,暫時也顧不上青木了。
“看啥熱鬧呢,該幹嘛幹嘛去。誰報警的,那個日本人呢?”
警察來了,圍堵的人散開一條道。
吳越扭頭一看,樂了,嗬嗬,老熟人陶正,原平亭監獄駐監武警中隊長。
“你給那個日本人錄口供,你找幾個目擊者錄口供。”陶正吩咐完兩個手下,又裝出不認識吳越的樣子,“你,跟我過來問話。”
吳越、陶正兩個一前一後進了一隻空包廂。
“兄弟,一點小事就驚動你們防暴大隊了?”
吳越笑著遞煙過去。
陶正接了煙,默默點了,沒有吱聲。
吳越看了看陶正的警銜——二杠二星,心想:如果是防暴大隊長,副科級別,按照陶正的軍齡,最起碼應該授予二杠三星(一級警司)。
“兄弟,副大隊?”吳越試探問道。
陶正搖搖頭。
“中隊長?”
陶正苦笑笑,“得了,我說吧。誰知道他媽社會上這麽難混。防暴大隊組建完成,我想呢,一個副大隊會有吧,最低一個中隊長。”
“是啊,中隊長是保底要求了。”
“沒想到第一輪競崗就把我踢出局了,文憑要求大專以上。本來局裏是安排我去派出所當一般民警的,後來支隊長打了個招呼,這才給我一個警長頭銜,叫我到麒麟鎮巡警中隊上班。”
難怪陶正消聲躡跡了,原來這哥們不好意思見老朋友。陶正的身手不留在防暴大隊,當個巡街警察,實在是浪費。看到陶正一臉落寞,吳越也不再多問。
抽了幾口煙,陶正低聲道:“兄弟,你怎麽和日本人幹上了?這事麻煩,等會湯局長也要過來。”
“就為這事?”吳越啞然失笑。
“不是,也是趕巧。湯局長正好到麒麟鎮檢查派出所工作。兄弟,要不我這就出去跟弟兄們打個招呼,搞些有利證據?”
“坐下抽你煙。我做事還能留下把柄給那個小日本?他是背後偷襲我,最後被自個傷了的……”吳越把剛才的事講了出來。
“狗*日的小日本無法無天了!”陶正畢竟身上還有濃厚的華夏軍隊氣息,一聽哪能坐得住,恨不得出去補上幾拳。
“兄弟,你不能去。”吳越一把拉住陶正。
陶正扯開製服口子,“媽的,越過越憋屈了。”
“熬著,總會有出頭之日的。”吳越安慰了幾句。
“這事你準備怎樣了結?”陶正迅速從失落中解脫出來,又關心起眼前的事。
“叫那個小日本賠禮道歉,賠償損失,然後拘留幾天唄。”
陶正擠出笑,擺擺手,“兄弟,沒這麽容易。”
“那個動手的呢。喂,小陶,你筆錄做完沒有啊,叫那個動手的出來。”有人拍著包廂門喊。
“方樂風,副局長,馬屁精一個。哥們,當心。”陶正給吳越做了介紹,一邊去開門。
門口一個三杠二(二級警督)的中年警察,叉著腰,朝裏看。
“方局,筆錄還沒開始做。”
“小陶,你工作態度有問題啊。襲擊外國友人是嚴重的政治錯誤,你不抓緊時間搞筆錄,在幹啥呢?”方樂風訓斥完陶正,指了指吳越,“出來,出來。”
吳越自顧自坐在椅子上抽煙,就當方樂風在放屁。
“哎,說你呢,出來!”方樂風火大了,“小陶,給我把他拷出來。”
陶正張了張嘴,腳步沒動。
嗨,嗨,他堂堂一個常務副局長連手下一個警長也指揮不動了,邪門!方樂風肩膀一撞,對陶正一瞪眼,“閃開!”幾步衝進包廂。
“方副局長,調戲婦女,行凶打人的在那邊。方副局長,你跑錯地方了。”吳越指著青木所在的包廂位置,特意把方副局長那個“副”字咬得特別響亮。
接著續上一根煙,吳越又說:“我呢,見義勇為,阻止了違法犯罪的進一步發生。方副局長,你是來代表平亭公安局感謝我的?”揮揮手,“要是這樣請回吧,不必了。最近這半年,代表公安係統來感謝我的有過了。喔唷,我記起來了,是三月份吧,省公安廳政治部副主任也來看過我。”
“說天書呢!老老實實站起來跟我走!”方樂風暴喝一聲。
吳越抬起眼看看,身子往椅背一靠,坐的更加舒服。
“走不走?不走我用槍指著你走!”方樂風拔出七七式手槍,“哢”,槍管一推拉,子彈上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