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願為你平凡
吳大海放下肩上的鋤頭，微笑的對水博寒夫婦點了點頭，搓了搓手，從髒破的‘工作服’上衣口袋掏出一包大前門來，“來，抽我的！”
水博寒看了眼自己的夫人，笑了起來，“還是抽我的吧！”說著掏出西裝裏的大中華。
吳大海一看，笑了，“嗬嗬，忘了，你是有錢人，抽不慣我這種粗煙！”
水博寒聽了愣了愣，哈哈笑起來，“大哥說笑了，既然大哥這麽說，那我也隻好厚著臉皮抽您的了。”
吳振南奇怪的看著自己的父親，感覺今天的他有些不一樣。因為平常的他不會做這種讓人難堪的事情的，今天是怎麽了？難道是因為水夫人？不過父親那種非凡的自信，倒是讓他有些意外。一個社會最底層的小農民，見到人家大人物，居然有著自己的自信，怎麽能不讓人懷疑。
果然，水夫人的話證實了振南的猜測，“吳學長，咱們差不多有十五年沒見了吧！沒想到你還跟以前那樣！”
“王學妹說笑了，這是你先生吧！我，吳大海！”吳大海笑著向水博寒伸出了粗大的右手，“是不是我家那臭小子又惹什麽禍了，你們……？”
水夫人笑道：“不，你有個好兒子！”
“水博寒！這是我的女兒，水藍藍。”水博寒笑著介紹，指了指振南，道：“你這麽說可就錯怪振南了，昨天要不是他，今天我們就得為我那小寶貝開追悼會了。”水博寒說著將吳振南勇救他女兒的英雄事跡說了一遍。
“臭小子，幹得不錯！”吳大海不置可否的對自己兒子笑了笑，要按他的意思，他才不會教兒子做這種傻事嘞，誰愛救誰救去！見義勇為可以，但也要量力而行，這種九死一生的事情，還是留給那些‘有能力’的人去做吧！放他年輕的時候，可能也會跟兒子一樣熱血。但他現在兒子都這麽大了，早就過了熱血的年齡，自然而然的會為兒子考慮，從他的角度出發，他當然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出事情。
吳母在廚房裏，也聽到了大廳裏他們的談話，她也知道，原來那個水夫人就是自己丈夫的那個舊同學。
吳母端出茶水後，柳元寶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好小子，聽說你成了小英雄了啊！真給咱們長臉呐！”走進來一看到水夫人，不由的愣住了，“你，你不是那個，那個王，王什麽來著？”
水夫人展顏一笑，道：“柳學長，有十五年未見了吧！連你的學妹王學珍都忘了嗎？”
“哎喲，我說呢！原來是王學妹，歲月催人老啊！一轉眼都十五年了。這位是你先生吧！”柳元寶笑著轉向水博寒，“不錯，不錯，挺有型的，不像我們啊！土豹子一個！”柳元寶這樣說話，振南倒不覺得意外，因為柳元寶平常本就是嘻嘻哈哈的人。
水博寒倒是意外了，自己的夫人記憶好，這無用置疑，但這十五年前的老同學，怎麽一見麵就能認得出來呢？
水藍藍也是滿臉好奇的看著自己的媽媽，笑著跑到振南的身邊，在他耳旁低語道：“南哥哥，原來你爸爸是我媽媽的同學啊！”
誰知道呢！吳振南傻傻的看著自己的父親跟柳元寶，指不定他們之間還發生過什麽不同尋常的事情呢！
本來水博寒是準備一疊鈔票用來感謝吳振南的，但被水夫人暗中用眼神阻止了，雖然他不明白自己夫人為何阻止自己，但他知道，聽她的，沒有錯！
遇到了老同學，柳元寶就直接在吳大海這邊蹭飯了。
菜，是家常菜，吳母卓玉燒菜還是有一手的，酒，也是自釀的糯米紅曲，味濃香鬱。
“南哥哥，青青姐姐呢？”席間，水藍藍沒看到青青，於是問。
“怎麽？想你青青姐姐了？我去叫她！”吳振南向水博寒夫婦抱歉了聲，笑著跑了出去，將柳青青叫了過來。
可能是有柳元寶在的原因吧！此時的青青變得有些拘謹，尷尬的笑了笑，才坐到水藍藍的身邊。
“閨女，都是自家人，別拘束，吃菜！”吳大海笑著寬慰柳青青。
“寶叔要是不對青青板著臉，青青才不怕嘞！”吳振南看著柳元寶，笑著說。
“好小子，這會都說起你叔的不是了！該罰！”說著就想讓吳振南喝酒。
水夫人看到他們其樂融融的樣子，心裏頭也為他們高興。回首那讓人向往的熱血青春，如今早已物非人非。紋滿麵，鬢如霜。洗盡鉛華，留下的，是那最讓人沉醉，也是最真實的東西。看著自己身邊的丈夫，看看自己可愛的女兒，才發現，原來自己也已漸漸老去。歲月不饒人啊！
當水博寒夫婦告辭的時候，水夫人將吳大海叫到了一邊，除了柳元寶外，其他人都非常奇怪，他們之間，有什麽話題嗎？
“吳大哥，你，有後悔過當初的選擇嗎？”水夫人深吸了口氣，眼神坦然的看著他。
“你我孩子都那麽大了，還說這幹嘛！嗬嗬，再說，我吳大海做事，從來就不會後悔！”吳大海悶頭抽著煙，嘴角掛著淡淡的微笑，那是一種滿足的感覺。
“她真的很讓人羨慕！”水夫人笑了笑，“但你不覺得，你將一身的本事都埋沒了嗎？”
“沒什麽埋沒不埋沒的，現在的我，隻是一山野村夫。”抽著大煙的吳大海笑著指了指自己的頭發，“看到了嗎？白頭發早已出現了，我們都不再年輕了！”
“你甘願平凡，可你卻有個不凡的兒子！”
“你也說了，他隻是我兒子，他是他，我是我，他的路，他自己會走，用不著我來操心！”
“你的脾氣還跟從前一樣！”水夫人無奈的笑了，“當你妻子是幸福的，可當你的子女卻是不幸的！”
“或許吧！”吳大海歎了聲，抬眼看了看自己的兒子。
水博寒開著車，轉頭看了眼自己的妻子，“你們說什麽了？”他並不是懷疑自己的妻子，隻是好奇而已。
水夫人搖了搖頭，笑了笑，將水藍藍抱在懷裏，捋了捋耳鬢被風吹亂的發梢，“真的很難想像，曾經跟你一樣，桀驁不訓，鋒芒畢露，意氣風發的一個年輕人，居然甘願為了一個村姑而平凡一生。他是個驕傲的人，所以之前，我才阻止你別把錢拿出來，否則，我還真怕他那臭脾氣一犯，將我們一家三口給趕出家門呢！”
“隻要你願意，我也可以為你平凡一生的！”水博寒嘴角掛著笑，左手輕輕握住自己妻子的手。
水藍藍小嘴微微嘟起，斜歪著腦袋，來回在自己父母臉上看了看，不知小心思在琢磨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