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1

搶劫商船是凱恩最愛的買賣。

美麗皇後號是從哪裏來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艘木帆船上裝滿了金幣。在到大陸西邊的航線上,弗裏島是個不錯的地方用來補給淡水,價格公道,治安也不算太壞,但倘若他們知道弗裏島以南的海域活躍著的海盜,也將這裏視作他們的補給地的話,恐怕就不會這麽想了。凱恩是這座島上唯一的兩百個駐軍的頭領,作為海盜們能在這裏補給的交換條件,他擁有了一個由三艘木帆船和一艘魔法動力帆船組成的武裝船隊,這個船隊花費了他大部分的積蓄。

凱恩心疼手上的錢像流水一樣花出去,當兵領的那幾個餉錢他又看不上眼,於是乎偶爾搶一兩條油水豐滿的商船,便是一個再美妙不過的主意了。比如說眼前的美麗皇後號,就是凱恩覬覦已久的大魚。他早已查探清楚,這艘船的主人乃是幾個沿海公國的土貴族,怎麽也管不到這裏來。

美麗皇後號在這裏隻停泊半天,補充好淡水和食物之後就要往北邊兒去,為了不出現敗筆,凱恩可是用盡了辦法打探這艘船。他是弗裏島上唯一一支步兵小隊的隊長,借著許多檢查的名義,將美麗皇後號的各個地方的要緊處看了清楚。美麗皇後號不會把那些金幣放在他的眼前,招人覬覦,不過凱恩自然有他的辦法。

凱恩帶著十幾個人,身後還跟著他提拔上來的小隊長帕斯卡,走上了船舷:“快去告訴你們船長,今天是例行檢查的日子,準備好通行憑文和船長日誌,另外,島上出現了一些不法之徒,想要藏在往來商船裏偷渡離開,因此我們們要搜查一下!”

凱恩說的很客氣,可動作卻不客氣,推開阻攔的水手,大大咧咧往貨艙走過去。船長忙匆匆從船艙裏出來,上氣不接下氣喊道道:“凱恩大人,我們也不是第一次經過弗裏島了,怎麽從來沒聽過有這個規矩?”

“今年開始有了!”凱恩強詞奪理道,“把我說的東西準備好,還有,所有水手都到甲板上來!”

凱恩雖然隻帶著十幾個手下,可也是貴族身份,船長自然要給麵子,可是顧及到這次運輸的貨物,還是推托道:“大人,通行憑文和船長日誌我一直隨身攜帶,您請看……不過,搜查,就不必了吧?”

說著話,船長從腰間掏出一小袋金幣,悄悄塞到凱恩手中。

“呃——”凱恩不動聲色地收下金幣,一副為難的表情,“這也是行省總督的規矩,哪怕做做樣子也好……”

船長又掏出了一袋金幣,足足必上一袋多了一倍,凱恩終於喜笑顏開,大聲喊道:“不過,這艘船看起來也應當沒什麽問題,帕斯卡,去拿一把椅子來,我在這裏等著,你跟船上的水手隨便去看一看,沒什麽事情我們就走吧!”

“是!”帕斯卡點了點頭,帶著手下先一步進了船艙,船長終於鬆了一口氣,忙讓一邊的水手跟上引導。

凱恩自然不會就此善罷甘休,他坐下來後一麵跟船長說一些有的沒的話,一麵卻暗自用出了氣息牽引術。這氣息牽引術並非魔法,也不是武技,而是一種精神力應用的技巧,是他的老師,魔法應用學領域大名鼎鼎的怪才哈因傳授給他的。氣息牽引術可以通過兩個精神力波動的交匯,反饋到腦海中,來查探周圍的景象,最適宜用來發現密室暗格。不過哈因也曾對他說過,使用氣息牽引術時,必須要有另外一人深入其中和自己相呼應,這樣才能精細刻畫三維景象。

這艘船並不算大,帕斯卡隨意進去逛一圈,剛好可以讓凱恩完全查探個明白,他閉上了眼睛,似乎是無聊極了,在等帕斯卡出來,過了一會兒,凱恩眉毛忽然跳了一跳,也不知道發現了什麽,很快又恢複了平靜。

“我們走吧!”沒多久見帕斯卡帶著人出來了,凱恩也若無其事站起來說道。

下了船,帕斯卡問道:“凱恩大人,怎麽樣了?”

“好說!好說!”凱恩滿臉奸笑,心裏卻還是想著美麗皇後號上的發現,他原本隻知道這是一艘開往美人魚帝國的貨船,返航都是盡量撿偏僻小港停靠,應當有什麽好東西在船上,而且他嗅到了大堆金幣的味道,這也歸功於他奇特的鼻子,對於金幣格外敏感。但當他用氣息牽引術在船上搜尋的時候,竟還意外發現了幾件要命的東西!

確實是要命的東西!這艘船上,竟然有魔焰弩!魔焰弩有效射程可達五千米,是海戰中的終極武器,威力大的驚人,可以輕而易舉摧毀一艘戰艦,凱恩曾經在他的老師的手稿上看到過。不過這種武器極難製造,要牽涉到魔法應用學各個領域,以及高超的金屬鍛造工藝等十分精深的知識,僅僅一支弩箭的花費就要超過這艘美麗皇後號的價值了!老天,這艘船上到底藏了什麽東西?凱恩發覺自己的心已經無法抑製地蠢蠢欲動起來,不管了,無論如何也要幹這一票!

好在已經知道了船上的秘密武器,倘若按照原來地計劃直接衝上去,那一定全軍覆沒不說,自己也會死得不能再死了!

第二天風和日麗,海上沒有什麽波浪,一片平靜,是美麗皇後號啟程離開的時候了,離開了弗裏島,船並沒有直接向北邊而去,而是繞了一個彎向深海前進,顯然是打算避開往來商船的航線。

航行在海上的日子平靜而且無聊,又魔焰弩這種絕殺武器,也不必懼怕海盜了。

“船長,差不多該掉轉船舵往西北方向了!”一個中年大漢喊道。

“繞了這麽一個大彎,是差不多了!”已經接近目的地,誰也看得出這位船長輕鬆起來了,笑道,“等回到了港口,收下剩餘的金幣,我就可以買一條自己的帆船了!”

“哈哈,那時候船長別忘了也收下我啊!”漢子也大笑道。

船長笑道:“好了,別說了,你去瞭望塔上看看吧,現在正是海盜最喜歡襲擊商船的時候,別在這時候翻船!”

就在這時候,船舷上一個水手忽然喊道:“船長,那邊——”

“什麽?”船長轉過頭去,才發現那邊的海麵上有一團濃密的霧氣,幾乎占據了半個天空,就在剛才船長還沒有發現,顯然是剛剛形成的,正在往這邊彌漫過來,“小心一點,這霧有點奇怪!”

……

凱恩躲在自己的魔法動力帆船上,手上則拿著一個望遠鏡望著遠處若隱若現的美麗皇後號。

“差不多了!”凱恩心裏暗暗想道,揮了揮手,下令啟動船上的魔法陣。

很快海麵上便形成了一團詭異的霧氣,這團霧氣可是大有來頭,是無人不知的廢柴魔法凝霧術的放大版本,向來沒什麽用處,除非是在各個學院考察學員魔力的時候。用專門的魔法陣來施放這個低階魔法,威力並沒有增大,籠罩的範圍卻增加了許多倍。凱恩的幾艘半海盜船隱藏在霧氣裏,向美麗皇後號而去。

一團霧自然不能隱藏住凱恩的船,傻子也知道一團忽然出現的霧飄向自己,一定有問題,這不過隻是第一步罷了!

“船長,那邊有船!”美麗皇後號上一個水手喊道。

濃霧裏隱隱約約出現了幾艘船,確是有些模糊。

“什麽船?”船長沒有凱恩手中的望遠鏡,自然無法看得清楚。

“離得太遠,等靠近一點就知道了,這裏一般沒有商船經過,不知道是不是海盜!”

果然,隨著霧氣靠近,那些船也漸漸靠近。

“不好,是海盜船!”船長大聲喊道:“所有水手到甲板上來,準備迎敵!”

船上有旗幟,骷髏大旗,掛在桅杆上迎風獵獵舞動。

“魔焰弩準備!”船長知道自己船小,風帆也小,雖然靈活,速度卻比不上霧氣中的那些大船,而且很顯然,那些大船應當是魔法動力帆船,追上自己簡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索性一開始便用出了撒手鐧。

美麗皇後號的甲板上,忽然出現了三架巨弩,黑色的弩身泛著些許光澤,魔焰弩並沒有什麽絞索,弩機中刻畫了一個複雜異常的魔法陣,各種神秘的符號讓這幾具魔焰弩充滿了毀滅的氣息。這是連劍聖都不敢略其鋒芒的強悍武器,弩箭據說能夠破除任何魔法防護,除了躲避之外根本無法硬接下來,船長看到魔焰弩被拉了出來,心裏不覺踏實了許多。

“海盜船”越來越近,船長縱然是見多識廣,看到這麽多艘“海盜船”也覺得心裏發寒。

“放他們靠近些!”雖然害怕,但為了穩妥起見,還是下令道,“先把魔力儲存晶石裝進去,瞄準!”

大霧裏飄出了一條小船,被風浪吹到了美麗皇後號附近,小船上一麵骷髏旗。

“把小船拉過來!”船長知道小船上一定有最後通牒一類的東西,想看看事情還有沒有轉機。一個水手直接跳下了海,然後向離得並不遠的小船遊去,很快便上了小船,然後劃了回來。水手果然帶上來了一張白色布條,上麵寫著幾個血色大字:投降,或者死!

船長一看哪裏還忍耐得住,知道沒有挽回的餘地,立刻大怒道:“放箭!射死那些海盜!”

魔焰弩果然威力巨大,這麽遠的距離依然能夠準確命中那些行進中的船隻,“海盜船”紛紛被魔焰弩射中然後爆裂開,高高湧起的火焰如同一道道美麗的煙火,遮蔽了小半個天空,在濃濃的霧氣裏仿佛開起了火紅的花朵。

“幸好我早有準備!”凱恩在自己的座艦上得意道,“用投影術憑空造出了許多大船,給我耗光他的魔焰弩弩箭,再用老師送的魔法道具加以演化,做出船毀的效果,可是費了我好大的心思!”

“大人果然智計無雙啊!”立刻有手下逢迎道。

“那是當然!”凱恩一點也沒有要謙虛的意思,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待會兒上船動作麻利點,這裏的海盜多得要命,別讓他們發現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