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非她不可

第111章 非她不可

謝府既然財大氣粗,太太倒也沒再客氣的,自然不會隻帶大小姐一人前去赴會。然後趙小茁發現,但凡涉及謝家,太太必不會帶三小姐一起。

誰叫三小姐自作孽不可活,害人害己呢?

趙小茁悠悠歎口氣,不願再往下想,若真算起來這場陰謀後,她也沒占多少便宜。所謂“舍得舍得”,她舍了吳娘,換來自保還有辛媽媽,可是一切都是“身不由己”。

對!就是身不由己!趙小茁心裏暗暗苦笑,覺得這四個字再貼切不過了。

“四小姐,您說奴婢是穿這件還是穿這件呢?”

倒是柳月,一副好心情好興致的模樣,捧著兩件外衣興匆匆進了裏屋。

趙小茁知道難得有正大光明出去約會的機會,柳月當然喜不勝喜,大概很是期待,說笑間帶著幾分嬌媚。

正在伺候穿衣的碧桃也看了過來,別別嘴,學著一副老沉的口氣道:“柳月姐姐平日還總說我大驚小怪,沒個規矩,依我看是咱家小姐脾氣好,不跟你計較。”

“去去去!”柳月皺了皺鼻子,拿起一件疊好櫻粉紗織長衫替趙小茁穿上,嘴上沒閑著,“四小姐,您看看碧桃,剛進府那會多老實的丫頭,現在可是伶牙俐齒咯。”

“那也是跟姐姐學的。”

碧桃毫不客氣頂回去,又惹得柳月一陣笑罵。

辛媽媽正好從外麵端了茶點進來,聽見屋裏熱鬧,不由皺了皺眉:“哎喲,丫頭們看看什麽時辰了,還有心思在這裏打嘴皮子。”

還在嬉笑的兩人看了眼銅漏,不由地驚呼了一聲,太太定了巳時三刻在垂花門口集合,掐指一算,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了。

要是遲到,就等著挨太太的板子吧!

兩人心知肚明咽了口唾沫,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再沒了說笑的心情,各顧各的忙開了。

趙小茁似乎並不著急,好似隨意從首飾盒裏拿起一支白玉雕蘭的銀簪子,遞給柳月:“喏,別選了,就帶這支吧。”

柳月接過簪子愣了愣:“四小姐,就帶這個?會不會太素?”

趙小茁搖搖頭,叫柳月給她戴上便是,心裏卻想:大小姐怕謝府看上,今天一定不會刻意打扮,她若講究一番,不正好遂了太太的心願!她成眾矢之的,才好讓大小姐不惹眼,避開謝老太太耳目。

整理完發髻後,她對這銅鏡照了照,覺得並無不妥,便起身準備出門。

柳月“哎”了聲,一對珊瑚珠銀耳環還留在手上。

還是辛媽媽反應快,利落將耳環放進首飾盒中,推了推眼前的人:“別磨蹭了,趕緊換件外衣就走了。”

柳月無可奈何地抿了抿嘴,“哦”了聲,隨手將剛才拿進來選的衣服抓起來穿上,出門時還不忘白了眼捂嘴偷笑的碧桃。

三小姐不在,大小姐又跟太太坐一車,餘下倒讓趙小茁得了便宜,專人專車。

辛媽媽指了指柳月,一副長者口氣:“你瞧瞧你,這穿紅戴綠的,打扮得比四小姐還明豔,像什麽話。”

柳月別別嘴,委屈似的往趙小茁身邊靠了靠,不著痕跡在下麵拉了拉她的袖子。

趙小茁會意一笑,開口打圓場道:“難得出來玩,辛媽媽不必計較,所謂女為悅己者容。”這最後一句話,明顯若有所指。

柳月一下子扭過頭,欲哭無淚看著眼前滿眼笑意的女孩,垂了垂肩膀,無聲發出幾個字:四小姐,別害奴婢。

辛媽媽是聰明人,一聽這番話,心裏明白了幾分。既然小姑娘情竇初開有心上人,喜歡打扮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便沒再說話。

柳月舒了口氣,下意識摸了摸頭上珠翠簪子,想了想,還是拔了下來,放進袖兜裏。

倒是個伶俐的,辛媽媽睨了眼,又看了看靠在一邊假寐的趙小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沒想到四小姐年紀不大,竟懂得用懷柔政策,難得難得。

馬車行至沒多久,外麵的環境就逐漸熱鬧起來。

辛媽媽掀開車窗簾,往外探了一眼,回過頭來,一臉狐疑地“咦”了聲。

聞聲,趙小茁和柳月不約而同看過來。

“辛媽媽可看見什麽了?”

說話的是柳月。

辛媽媽若有所思地應道:“這條路不是去城外的。”

“去城外?”最吃驚莫屬柳月,“城裏不是有護城河堤嗎?為何還要去城外?”

辛媽媽一笑:“往年隻要中元節,城裏幾條大街道是要封路的,禁止車、馬、牛通行,所以在城裏放花燈的都是尋常百姓家。你可知這封路是做什麽?”

柳月搖搖頭,趙小茁也沒想出個所以然:“是怕城裏人多,發生事故?”

辛媽媽笑著擺擺手:“四小姐說的是一個方麵。其實最重要的,這是專供皇親貴胄以及官宦大戶們的行車道。上至行宮,下至奢靡酒坊,那才是真正的目的。”

說通俗點,就是給皇親貴族們提供吃喝玩樂的機會,還得掩人耳目。

趙小茁不由挑了挑眉:“所以放花燈不過是個噱頭。”

辛媽媽搖搖頭:“那也不一定,往年也有些得寵貴嬪娘娘講究的,被皇上帶出來,也會有個儀式。”頓了頓:“所以還得看謝府那邊的安排。”

趙小茁淡笑一下,真沒看出來,謝家雖沒什麽高官子嗣,但在京城竟有如此地位。

辛媽媽似乎看出她所想,繼續道:“四小姐別看謝府是商賈之戶,可也算皇商之一。他家綢緞雖不是年年進貢宮裏,可架不住後宮那些娘娘們喜歡。老奴是不知這其中門道,不過從先帝到現在,前後不過五年,也沒見新帝不待見謝家,隻要織布局開口,謝家在京城的幾間大作坊夜以繼日幹活。”

這番話說的有聲有色,就像說話之人親眼目睹過似的。

趙小茁捂嘴一笑:“媽媽這麽一說,我都覺得謝家神了。”

所以謝老太太直接相中嫡出的大小姐,倒能解釋得通。

這麽一想,趙小茁心又落回原處,想必謝家肯定是看不上庶出女兒的。

辛媽媽見她臉色微霽,說話也少了幾分拘束,快人快語道:“老奴猜太太心裏還看不上謝家。”

否則哪有一個庶出女兒開眼界的機會。

不過辛媽媽沒有瞧不起的意思,接著道:“四小姐應該多多抓住這樣的機會,老奴這雙眼睛也幫小姐把把關。”

辛媽媽果真是與眾不同,趙小茁笑得有些勉強:“辛媽媽,說這些還早哪。”

“早?”辛媽媽睜大眼睛,“四小姐,年下您就十二了,應該為自己多多打算,不然等過了十六就是老姑娘咯,別看還有四年,日子過起來快得。細算起來四小姐來京城也快一年了,您說快不快。”

趙小茁怔了一下,回想當初確實如辛媽媽說的,似乎三姨娘之死還恍如昨日,可轉眼三小姐就要嫁給方溫了。當初眼底還留有一抹青澀的方晟,今天卻可以為了自己的仕途,唯利是圖攀附權貴。一切的一切變幻莫測,快得不等人琢磨體會就攤在眼前,不管看的人的悲與喜。

見她臉上一抹鬱色,辛媽媽歎了口氣,似安慰又似鼓勵語重心長道:“四小姐,要想做人上人,就得經曆別人沒經曆過的,吃別人沒吃過的苦。”

道理誰都懂,隻是這個經曆,其中酸楚誰又知。

趙小茁悶悶呼口氣,往軟靠裏窩了窩,餘光突然瞥見一旁的柳月臉色發白,一個勁絞著手上的帕子。

難怪從剛才開始都沒聽她吭聲。

趙小茁輕聲問了句:“怎麽?你不舒服?”

辛媽媽聞聲也看過來,又摸了摸柳月的手,隻覺指尖冰涼,不由擔心道:“莫不是暈車症?”

暈車?趙小茁心裏發笑,總放這丫頭出去約會,也沒見哪次坐車回來不舒服的。

柳月倒借力使力,順著辛媽媽的話說了句:“嗯,我是不太舒服,靠會就沒事了。”說著,彎下腰,雙手環抱,一頭靠在窩到臂彎中。

難道真是暈車了?趙小茁還在納悶,就看辛媽媽望了眼車外,道:“估計再過一條街就到了,柳月你撐著點。”

“到哪?”趙小茁忍不住問了句。

辛媽媽笑了笑:“隱客居。”

趙小茁微怔,喃喃道:“隱客居,這名字好熟好像在哪裏聽過。”

辛媽媽爽朗一笑:“隱客居是京城有名的魯菜私房館,就連牌匾都是先帝禦賜的。”

可見菜品、味道非同凡響,當然也不是普通百姓能去得起的。

謝府一而再再而三顯示自家實力,不就是告訴太太,謝家能看上大小姐是太太的福分嗎?

不知太太過完今天這個中元節,回去作何感想。

不過不等她細想,車就緩了下來。

“四小姐,到了。”

車夫將車停穩,在外麵稟了聲。

等趙小茁從車凳上下來時,太太和大小姐已經魚貫進了隱客居。

辛媽媽去招呼停車,柳月扶著趙小茁趕過去。

“你方才怎麽了?”

趙小茁見辛媽媽走遠,忍不住捏了下身邊人的手。

柳月咬了下嘴唇,壓低聲音道:“四小姐,不好了。”

“怎麽不好了?”

趙小茁見柳月滿眼憂色,不像是裝出來的。

柳月左右看了看,湊到趙小茁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趙小茁捏著柳月的手一緊,緊緊盯著柳月:“你的意思是武……”“嗣侯”兩個字還沒說出來,就趕緊改了口,小聲道:“你說七爺他有事找我?”

柳月一臉正色點點頭,不由著急道:“平生說好約在城裏見麵詳說,可如果要去城外放燈,肯定見不著了。”

這倒是個大問題!

趙小茁微蹙了下眉,不都相安無事了嗎?好端端武嗣侯怎麽又來找她,還說非她不可。我們將一如既往為你提供優質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