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電話沒來

六十五、電話沒來

“什麽，你說什麽？”一句吼聲在寂靜的深夜裏響起。

“我找了一個學校，在城南的郊區。學校要求所有老師周一到周五都住校。”他的大聲，讓思齊不免心虛起來，但仍是硬著頭皮說出實情。

“怎麽會有這麽變態的學校。”聽到她的解釋，意識到這是深夜，他壓低了聲音。

“每天要打五次卡，晚上也要，所以老師大都住校。”思齊繼續解釋。其實，她覺得自己完全沒有必要和他說那麽多，工作的事應該是她一個人的事吧。

周揚眉頭緊皺，顯然很不滿這種說法，更加不滿她找的這份工作，可是他現在能夠阻止嗎，以什麽身份阻止。對了，忘了，以孩子爸爸的身份。想到這，他有了底氣，心想應該還是有轉機的。

“那你去住校了，崢崢怎麽辦？”周揚把兒子搬了出來。

“家裏不是有保姆嗎，況且現在崢崢已經斷奶了。”作為一個母親，思齊自是舍不得離開孩子。

沒想到，她理由全想好了，就算搬出兒子也不能打消她的念頭。怎麽會這樣，這個狠心的女人。想到這，周揚剛才壓製的怒火再度冒頭，他咬牙切齒地說：“保姆和你能一樣嗎？他才八個多月，這麽小的家夥怎麽能離得開你？”而且我也離不開你，這句話，周揚自是忍著沒有說出來。再度走在一起，再次生活在一起，周揚更加確認自己離不開她了。

這樣的控訴，思齊的心感覺一陣抽痛，她知道自己不應該，可是她又能怎樣。她的心他怎麽一點都不明白呢？

她的沉默以對，周揚自是明白了她的想法。她不肯改變主意，即使是為了孩子。可為了他留下這種話，他更是沒有信心說出來的。他翻過身，不再言語，一個人默默的舔舐傷口。

於是，這晚，兩人再度同床異夢。

早上，思齊頂著個大大的黑眼圈起床。此時，他側睡著，仍未醒來。她知道他昨晚睡得很晚，反正在自己進入夢鄉時，他尚是醒著的。畢竟在一起生活，他睡著時呼吸的頻率她太熟悉了。

思齊在房間輕手輕腳地搗鼓了一陣，才離開。她離開後，周揚睜開眼睛。即便她動作很輕，但那關門聲還是驚擾了他。周揚坐了起來，決定起床。這時，進入視線裏的一件東西阻止了他穿衣服的動作，那分明是她的行李箱。沒想到，她連行李都打包好了，原來昨晚她隻是通知他而已。

周揚下了床，顧不上舉拐杖，朝行李箱移動。在它麵前站定，並狠狠的踢上兩腳，以泄怒火。不能對她動粗，就讓這家夥好好承受自己的暴力。可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他也不好過，腳趾都被踢痛了。可即使如此，也比不上心裏的痛。

看著這礙眼的行李箱，他知道她已經下定決心了。還好她選擇的學校是在本市，不是在那個有“他”的城市。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她還呆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和自己呼吸著同一個城市的空氣。

即使動粗，但怒火仍在。走到客廳，看到一家人坐在餐桌前。思齊抱著寶寶坐著，保姆要去抱，被她攔住，說道：“我一邊抱著，一邊吃也行。你坐下來吃吧。”她今天特別的舍不得孩子，因為她上午就要去學校報到，和他分開的時間越來越近了。

周揚走到餐桌前。看到他，所有人都詫異了。周揚不明所以，直到周母滿臉興奮的叫道：“周揚，你不用舉著拐杖走了。”

看到他這樣，思齊差點喜極而泣。她真的為他高興，這真是太好了，他終於好了，還有什麽比這更好呢。

周揚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沒有舉拐杖就走到了這裏。他，他，竟然康複了，心中突地狂喜。他迫切地望向思齊，想和她分享自己的喜悅。可她看著他，竟是呆呆的，然後竟轉移了視線。這樣的互動，顯然是他沒有預料到的，想到她就要離開，他的臉頓時黑了下來。

他在她旁邊坐了下來，沒有再看他們母子。這時，周父也掩飾不住興奮，向兒子提議：“周揚你現在也好了，抽個時間和思齊複婚吧。還有，崢崢的戶口也要上了。前一段你病著，也沒顧上這個事情，拖太久不好。”

“周揚，思齊，聽爸爸的，去把這兩個事辦了。”周母高興地附和。

兩老的話無疑給現在的兩人帶來了尷尬。周揚一直都希望和思齊複婚，並打算在康複後向她提出。現在本就是最好的時機，如果她不準備離開的話。可當下叫他如何啟齒，在知道她想離開後。

思齊聽到這話，不知道如何回答。她也想這樣，可她也不能一廂情願。

眼角餘光處，她的為難一目了然。於是，他說道：“爸，媽，你們就別操心了，我和思齊會看著辦的。”

他這是什麽意思，思齊不願多想，隻是朝兩老抿嘴一笑以示回答。

“知道就好，你們趕緊的給我辦好。”周母笑的臉上似開了花。這真是太好了，兒子康複了，兒子兒媳和好了，孫子也有了，她這一輩子還有啥可求的呢。

大家繼續吃早餐，這時思齊開了口：“爸媽，我找到工作了，今天要去報到。”

周揚側過頭，看著她，原來她連父母都沒有告訴。聽到思齊的話，周母一怔，好一會才消化她的話：“思齊，崢崢還小，你還是過一段時間上班吧。”

周揚當然知道母親不會同意，雖然他也不願她去，可也不想看她失望。於是，他隨口和母親說了一句，用她給自己的理由：“媽，家裏不是有保姆嗎，況且崢崢已經斷奶了，就讓思齊去吧。”思齊沒想到，他會幫自己，用自己昨晚沒有說服他的理由。

“思齊還年輕，在家裏呆太久也不好。你當年生下周揚不也是不足半年就去上班了嗎？”周父幫著說服老伴。

“那倒也是。對了，思齊，你找的是什麽工作。”周母如此問話，顯然表示她已經應允了。

“當老師，在一個私立職業學校。”思齊回答道。

“教書好，是你的本行的，而且職業學校也輕鬆一點。”周母讚同道。她根本沒想過思齊會去找工作，要知道的話，幫她找個公立學校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關於住校的問題，思齊沒有說出來。她當然知道應該說，但見周母一開始對她出去工作的態度，她沒有了當麵說出來的勇氣。心想，到時打電話告知吧。

周揚也沒有說出來，她既然不想說，那就隨她吧。他想今晚，母親肯定會有微詞，對他，對思齊，當然也會擔心他和思齊的關係。可現在他也無能為力，搬出兒子，她不是也沒有打消念頭嗎？

周揚起身，突然想到什麽，轉身，對思齊道：“我去上班了，等下讓劉叔回來送你去學校。”

思齊正想拒絕，周揚瞪了她一眼，於是她拒絕的話語無從說出。她隻得點頭答應，畢竟這已經是他對自己的讓步了。

周揚去上班了，思齊帶了一會寶寶，就回到了房間。昨天隻是收拾好了衣服之類的東西，洗漱用品、保養的瓶瓶罐罐還沒有裝好。走進房間，發現行李箱竟是橫躺在地上。她記得昨晚為了讓它少占地方，她是把它豎著放的。難道是他打倒的，思齊忍不住想。

很顯然，他是不讚成自己去工作的，可今天他又一反常態的說服他的母親同意自己，這個男人怎會如此難懂啊。

很多時候，思齊都不去想這背後的原因，就如同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擁有他的愛情。

這個上午，她坐著他派來的車，離開了生活了半年多的家，離開了他，離開了孩子。

報到，整理房間。因為是研究生，學校給她安排了一個單間。她認真的打掃了一番，和隔壁的同事打招呼，草草的吃了午飯。學校的食堂有專門開辟教師通道，飯菜還算可口，思齊也沒有覺得不習慣。

下午，忙著和原來的老師工作交接，忙著辦各種手續。她忙得暈頭轉向，連要打電話的事情都忘了。直到周母的電話打來，她一看時間，已經四點半了。原來這麽晚了，盡管還沒想好怎麽和她說，但她仍是沒有片刻猶疑，接通了電話。

“思齊，你在學校等著，我讓劉叔過來接你。”電話那頭的周母說道。

“媽，不用了。我忘了跟你說，學校要求每個老師周一到周五住校。”盡管難以說出口，但現在沒有辦法了，她不得不說了。

“這是什麽學校。”周母的反應和周揚一模一樣。

果真是母子，思齊不禁莞爾，繼續說明：“學校晚上七點要打卡，而且我還帶了一個班，要帶晚自習，隻得住校了。”

“你這孩子，幹嘛讓自己這麽累。幹脆先別做了，我讓你爸幫你找個好點的學校。”周母心疼她，也擔心兩人的關係生變。

“媽，我不累的。崢崢好嗎，沒有什麽不舒服的吧。”思齊問起兒子。

“崢崢挺好的，你不用擔心。你在學校記得要吃好點，好好的照顧自己。”周母囑咐。

“媽，我知道了。”她的關心，思齊很是感激。一直以來，她對自己都很好，有這樣的婆婆，的確是她的幸運。盡管現在她和周揚的關係停滯不前，但她仍是親切的叫她媽媽。

結束了通話，思齊自是惆悵了一番。這時，才有空閑想起他，可他一整天都沒有來過電話。

思齊帶的班是一個工科班，大二，汽車維修專業，清一色的男生。在她自我介紹過後，那些男孩子以熱烈的掌聲歡迎她。這個晚上，為了讓自己盡快熟悉他們，她開展了一個名為“破冰之旅”的班級活動，讓他們用獨特的方式介紹自己。

兩個小時的晚自習很快就過去了，走在回寢室的路上，思齊拿著手機，不時看看屏幕，可等待的電話，仍是沒有來。直到這個晚上慢慢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