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命運旁定
第92章 命運旁定
留在涼亭內的德嬪,卻在錦繡走遠後凝住了臉色:“果然心智機敏,又是這等出眾的長相,難怪琛兒惦記。”
德嬪的大宮女叫淺霞,此刻也斂容:“難道這小姑娘就是安錦繡?”
德嬪點點頭:“沉香殿隻有一個太監、一個宮女。除了她,沒有第二個。”
“可奴婢瞧著她,眉眼雖是勝人一籌,到底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真有那麽厲害?”
“人不可貌相。她全憑著自己的本事扳倒了王七,竟是半點兒也沒人撐腰。不說手段,光這份膽識就不容易了。”
“有沒有人撐腰,表麵也看不出來,說不定背後就有高人。”淺霞心中是不太相信那麽個瘦弱的小女孩能有多大能耐。
“我有可能看錯,順妃卻不會。你忘了韋福清是誰的人?”德嬪輕笑一聲,“不過,毛丫頭再有主意,也還是個孩子,自以為天衣無縫,其實,早讓人瞧在眼裏了。不過是恰好中了順妃的心思,給推了一把。”
淺霞一笑,趕緊馬屁跟上:“兩位娘娘自然是慧眼如炬,她就是個猴兒精,也逃不過娘娘的眼。”
“我看得清又有何用,琛兒這個傻孩子,不知何時才能收了那些個不成器的心思,若也能像十一皇子那樣好學,才算是給我長臉。”
十一皇子元碩,便是曾經對錦繡諄諄教導過的那位。他是順妃所生,雖未成年,卻頗得寶慶帝歡心,相比之下,十四皇子元琛卻是癡名在外,被認為是難堪大任的“熊孩子”。這讓德嬪好生苦惱。
“娘娘也別太著急,十四皇子還小,沒開竅呢。”
德嬪心中一動,道:“近來倒似懂事些了,還念叨著‘錦繡姐姐’,說是‘錦繡姐姐’要他好好做學問。若真能服她,倒不如要了來,當個大宮女貼身伺候著,說不定能將他的毛病治一治。”
淺霞卻起了小心思,既然你們都說錦繡這人厲害,我怎麽能讓這麽厲害的人當競爭對手,豈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
當下不動聲色地勸道:“依奴婢看,倒是遠著,說話才有用。放在身邊****相處,也就疲了,反而不好。”
見德嬪認真聽著,知是說動了她,淺霞又道:”再者說,十四皇子天性良善淳厚,這安錦繡能下手置王七於死地,雖是聰明,心腸卻著實有點硬,手段也狠,娘娘不怕十四皇子被她拿捏?”
德嬪聽罷,頓覺有理,倒是自己思慮不周了。點頭道:“如此說來,讓小保看著點兒,琛兒去找那丫頭,說些什麽玩些什麽,都要來匯報,不得隱瞞。”
“是。”淺霞應了,心裏鬆了口氣。
人總是這樣,在自己完全不知曉的某些時間地點,被旁人的一句話、或一個念頭,就決定了命運。
毫不知情的安錦繡,帶來了瑤華宮的太監宮女,向德嬪行禮告辭。
德嬪微笑著點點頭,算是表達了友好的謝意。作為一個品階相當高的嬪妃,對一個小雜役如此客氣,實屬罕見。
錦繡一手打著傘,另一手提著傘,心情十分美好。原來阿琛的母妃果然如他所說,溫柔又端莊,而且十分有教養。
盛夏的雨,來得快,收得也快。
第二日晨起,太陽便露了臉,大地一切如舊,好似昨日那場雨,隨著一夜的夢境,一起在醒來時消失無蹤。
錦繡站在庭院裏,踮著腳尖拚命地向遊廊的廊簷上望,望不到,再退後一點,還望不到,再退後一點。
一直退到了大門外,“咚”一下就撞到了人。
“對不住……”錦繡一邊道歉,一邊回頭,身後卻是個身著青色錦衣的中年男子,幾縷美髯憑添三分雅致,皺著眉頭望著錦繡。
“奴婢該死!”錦繡立刻改口。
雖不知此人是誰,但能出入皇宮內廷,能著錦衣,總是皇親國戚沒錯。隻不知為何一個人走到這麽偏僻荒涼的地方。
“你在望什麽?”中年男子開口相問。
總不能告訴他,自己在尋找沉香殿的秘密吧。
“奴婢早上踢毽子玩兒,不小心踢到廊簷上去了。奴婢人矮,望不見了,這位大人,您能望見上麵有毽子麽?”端起迷死人的小蘿莉招牌微笑,錦繡知道,越是地位高的人,越不會跟小孩子計較。
果然,中年男子臉色稍展,順著錦繡指的方向望去,搖搖頭道:“沒有,沒瞧見什麽毽子。”
“哎,可惜了,我攏共就這麽一個毽子,還給踢沒了。”錦繡愁眉苦臉,但還是很有禮貌地說,“謝謝大人,我得回宮幹活去了。”
那中年男人卻說:“你是沉香殿的宮女?”
“奴婢正是。”
“這宮裏,如今幾個人值守?”
“隻有李公公和奴婢兩個人。”心中卻嘀咕,此人的關注點好奇怪,你又不是尚宮局的公公,關心這個幹什麽?
中年男人向敞開的宮門裏望了又望,道:“我能進去麽?”
錦繡心想,你這不是讓我為難麽?按理,你這樣不明身份的陌生男人,肯定不能在內廷亂走啊,雖說沉香殿早就無人問津,好歹也曾經是嬪妃的寢宮,似乎……不太合適吧。
當下決定開口:“大人您是要……”
話還沒說完,卻見中年男人已抬腿,一步跨進了沉香殿的大門。
好吧,人家就是禮貌一下,根本沒打算征得同意,真是浪費我的表情。小朋友的表情也是表情好麽?
趕緊跟上。
錦繡在靜思堂,被元恒早就教導得習慣了,跟在大人身邊,不遠不近恰好五尺距離,垂手靜立,連一個晃動都不會有。
晃動是要扣分的,身為一個花滑運動員,她將上輩子的良好習慣,也帶到了這輩子來,而且,十分管用。
中年男子負手,竟是儒雅而玉立。若不是年齡太大,簡直稱得上豐姿神秀。錦繡覺得五尺的距離真好,既可以欣賞全局,也不耽誤欣賞近景。
他在前庭緩緩地走著,環顧四周,若有所思。
這人實在太奇怪,完全不知道他想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