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相依

唐風之承乾 永相依

揚州。

月上柳梢頭,安靜寧和的夜晚。

馬蹄聲塔塔響起,正昏昏欲睡的城門官嚇了一跳,忙警惕望去,見十幾個騎馬的勁裝穿著鬥篷的男子匆匆而來。

忙喝令停下,“你們是什麽人?”

打頭的男子不耐煩的揮手,身後一人拋出個令牌。

城門官一顫,瞬間想到十年前的夜晚,也是這樣……

忙接過令牌一看,果然!和十年前一樣是京城的使者!

忙恭敬打開城門,看著那十幾個人呼嘯而過,才擦了擦汗。偷偷望去,咦?又是郊外方向?

此時,揚州郊外,攬月山莊。

一二十五、六歲的青年坐在輪椅上,抬頭望月。

青年身著白色袍衫,腰間佩有一紅色鳳佩,頭上一頂藍色方巾,麵容清秀,甚為好看,一雙眼睛幹淨靈秀,但眉眼之間似乎有些憂愁。

青年身後,一三十多歲左右麵容秀美的婦人輕輕走來,看著那抬頭凝望月亮怔愣發呆的青年,輕輕一歎,“乾兒,這麽晚了該休息了。”

青年回過神,怔愣了一下,才勉強扯出笑容,“母後,怎麽還沒休息?”

婦人站在青年的身邊,抬手摸摸青年的頭,憐惜柔聲道,“母後不放心你。乾兒,告訴母後,可是你和父皇發生什麽了?為什麽你這麽突然從京城離開?”

青年沉默,半晌,才輕聲開口,“母後,我和父皇吵架了。”

“嗯?”婦人一笑,“是你生你父皇的氣了吧?據母後所知,你父皇那麽疼你,怎會和你吵?”

青年無奈一笑,不得不說,母後說的很對,這麽些年來,偶爾有所爭執,父皇都不曾對他大聲說過話,倒是自己,總是不理父皇,而最後,先妥協的總是父皇……

是自己太任性了嗎?

青年有些茫然,可是……退位什麽的,這種事情竟然跟自己提都沒提!!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唯獨自己反而時最後一個知道!

這算什麽?!

“乾兒,可是……因為你父皇退位的事情?”婦人輕聲問道。

青年抬頭看向婦人,“母後……,父皇退位我從不曾反對過,可是我不明白,為什麽父皇不告訴我?他瞞著我做什麽?他怕我反對嗎?”青年最後苦澀一笑,“我以為……我和父皇之間無需隱瞞……”

婦人沉默了一會,才輕聲歎息道,“乾兒,你父皇瞞著你,是因為他退位後要做的事情,你絕對會反對。”

青年一愣,隨即恍然,“天機草?”

婦人輕拍青年的頭,低聲道,“這麽多年了,你父皇一直在找天機草,你知道的不是?”

青年有些煩躁開口,“母後,我不明白,都十年了,父皇和您為何還不肯放棄?!我這麽多年了不也好好的過來了嗎?”

十年了!父皇每年暗地裏派出那麽多人尋找天機草,可是,如孫思邈道長所說,那是機緣,機緣已過,就不可能了。父皇為何還不放棄?

每每看著父皇母後為他耗費心思,他心裏總是……總是……內疚,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腿是不可能好的……

“乾兒,你就沒想過?將來,你父皇老了,不可能再照顧你的時候,誰來照顧你?”婦人突然斂容嚴肅道。

青年一愣。

“還有……你就沒想過,將來你父皇老了,你的腿又這樣,誰來照顧你父皇?”婦人放輕聲音,歎息說道。

青年一震,手指不由抓緊自己的腿,心頭頓時又苦又悶,是,父皇總會老去,到時候,誰來照顧父皇?一直以來都是父皇照顧他,疼惜他,可是,當父皇老去,誰來照顧疼惜父皇?

自己嗎?可他這個行動不便的人能行嗎?

忽然外頭一片喧嘩。

婦人和青年一愣,當匆匆的腳步聲傳來,他們循聲望去,就見身著鬥篷的高大男人大步走來。

青年一驚,“父皇?”

隨意的解下鬥篷,俊逸的男人雖然已經四十歲出頭了,可歲月似乎沒有在他臉上留下任何痕跡,依然俊逸爽朗,他大步朝青年走來,途中對婦人微微點頭,便走到青年跟前,突兀彎腰抱起青年,在青年的驚呼聲中,淡淡開口,“夜已深沉,大夥兒都散去,休息吧。”

婦人溫婉一笑,看了有些尷尬的青年一眼,便轉身離開。

跟隨男人而來的其他人恭敬行禮,便安靜退下。

庭院裏隻剩下他和青年。

“乾兒的脾氣可真是越來越大了啊。”男人將青年抱回裏屋,邊走邊平靜的說著。

口氣很平靜,但青年知道,男人已經很生氣了。

男人就是這樣,越是平靜越是惱火。

心頭有些忐忑,他三天前一氣之下,便命禁衛二軍護送自己離開長安,衝到了揚州……昨天才剛到揚州,而父皇今天就到了。一定又是連夜趕路沒有休息吧。

悄悄瞥了男人一眼,見男人掩飾不住的疲憊,不由低聲開口,“父皇,兒子錯了。”

男人有些意外,低頭看了青年一眼,卻見青年一臉的愧疚難受。心頭軟了幾分,將青年放到榻上,自己也坐到榻上,便將青年抱至懷裏,低沉聲音開口問道,“父皇沒有告訴你退位的事情,是父皇怕你反對……”

青年搖頭,“父皇,兒子知道,這是遲早的事情,我反對的不是您退位,是……您要去長白山找天機草……”青年的眼睛裏閃現一絲痛苦,“父皇,別去好嗎?兒子的腿……”他無法說出口的是,自己的腿是自己重生再來之時的要求所致,怎麽可能再好?

男人沉默了一會,才慢慢開口說道,“孫思邈傳來了消息,他過陣子會來京城,也許到時就有天機草的消息……”

青年一愣,隨之想到,機緣的東西還有可能嗎?隨之心頭苦笑,自己的腿那是法術啊……

男人摸了摸青年的臉,低啞的聲音開口說著,“乾兒……這輩子父皇都不會放棄,一定會有辦法的……”

青年定定的凝視著男人,發現,不知何時,男人的頭發間好像有了根白發,鼻子有些發酸,便將自己埋入男人的懷裏,手指揪著男人的衣服,壓低聲音艱澀開口,“父皇……兒子也不會放棄的……”

“這就對了。”男人微微一笑。

婦人離開之後,看向正安靜退下,但是卻守在青年院子門口的一名勁裝男子。

“徐柱將軍,好久不見……”

男子回頭,恭敬彎腰行禮,一臉平靜,“徐柱見過娘娘。”

婦人,也就是長孫皇後,溫婉一笑,“一直都沒機會跟徐柱將軍說聲謝謝,如今,見到徐柱將軍,還請徐柱將軍收下這份謝意。”

徐柱恭敬應道,“臣不敢。”

“憐取眼前人……若非將軍提醒,無垢差點再次錯失,無論如何,這份謝意都請將軍收下。”長孫皇後輕聲說道。

徐柱隻是沉默拱手。

長孫皇後說罷,便微微一笑,轉身離開。

看著長孫皇後遠去的背影,徐柱隻是慢慢直起身子,將自己淹沒於黑暗之中。

有些事,有些人,自己知道就好。

離開的長孫皇後走回自己庭院,見沈君元正背負雙手站在自己庭院前。皺著眉頭,似乎甚為惱怒。便微笑上前。

“君元……”長孫皇後溫柔一笑。

沈君元抬頭看見長孫皇後,忙迎了上來,關切問道,“無垢,你沒事吧?”

長孫皇後失笑,“我怎會有事?倒是你,怎麽在這裏走來走去?”

沈君元皺眉,不悅道,“那些個人把守住了承乾住的院子,不讓我進去,我擔心你和承乾……”

“是皇上來了。你放心吧。”長孫皇後笑笑道,嗔怪道,“皇上怎會對我和乾兒不利?你呀,別老操心這些……”

“哼!”沈君元冷哼一聲,並無答話,輕摟住長孫皇後的腰,便朝院子裏走去,邊走邊柔聲道,“累了吧!你今天既要準備給高陽的嫁妝,還要給兕子打點行禮……還要去看承乾,其實,高陽的嫁妝宮裏都有準備的,你忙活這些做什麽?”

“君元,宮裏是宮裏的,我是她娘,我準備的是一個娘親的心意,你不明白……”

“哼,我隻是不明白,你這麽忙活了,那兩個丫頭也不知道來幫忙!”

“噗嗤,君元,嫁妝這種東西哪能讓待嫁的女孩子插手呢?”

“……”

“嗬嗬……君元,你真有趣!”

這日,新皇登基。大赦天下。

長安城裏人來人往頗為熱鬧。

十年的時間,長安如今已是如此繁華了……

長孫無忌坐在春風樓的雪梅閣窗台邊,看著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不由微笑。

直至身後突然一雙白皙修長的手摟住他的腰,溫熱的氣息噴灑在他的耳邊,一聲溫和低語,“外頭可是有什麽美麗無雙的女子?”

長孫無忌抬手關上窗,轉身,將緊摟住他腰的俊秀的青年摟到懷中皺眉低聲道,“玄麟,我們是在外邊。”

李恪眨眼,“我知道啊。”

長孫無忌一時無語。看著明顯就是耍賴狀的李恪,想著李恪自從前天到達長安後,就有些陰陽怪氣,有些頭疼,“玄麟……我們隻是來幾天而已,三天後,我們就回安州了。”

李恪不吭聲,隻是抬手摟住眼前這個已經四十歲了的還是那樣好看的男人……或許,在別的人眼裏,這個男人不算好看,總是皺著眉頭,還那麽嚴肅,不愛笑,可這樣更好!這個男人的好隻有自己知道。

“我不喜歡……”李恪低聲說著。

長孫無忌揉揉李恪的頭,低聲安撫道,“三天很快會過去的。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回安州了……”

“你喜歡小平安?”李恪抬頭突兀問道。

長孫無忌一愣,看著李恪皺眉,隨之有些哭笑不得,“那是我孫女……”

“不回安州,你就可以有兒子兒媳還有可愛的小平安了……”李恪低聲道。

長孫無忌皺眉,摟進李恪,低頭,嚴肅道,“玄麟,我不準你這樣想。”

李恪偏頭,想起昨兒個長孫衝突兀來找他說的話,“我父親現在年齡也大了,求殿下想想方法,讓我父親回長安吧。好讓長孫衝能孝順老父……”

“玄麟!”長孫無忌強勢扳過李恪的頭,凝重問道,“可是衝兒對你說了什麽?”

李恪隻是盯著長孫無忌,輕聲問道,“一家人團圓更加重要吧。其實……我們本來就不可以——”

未完的話語被封緘在突如其來粗暴的吻中。

直至一吻罷了,李恪氣喘籲籲的被緊緊摟在胸前。聽著長孫無忌安穩的心跳,還有長孫無忌沉聲的話語,“十年前都已經做好的選擇,你以為我長孫無忌會是那種隨隨便便做選擇然後就後悔的人嗎?”

李恪心頭一顫,身子有些發抖,埋首於長孫無忌胸前,低低一笑,“我給不了你子女……”

“我知道。”

“我給不了高官厚祿,榮華富貴……”

“我知道。”

“我能給的隻有我李恪這一生這一命……”

長孫無忌心頭一顫。懷裏這低低的聲音還在慢慢說著,“還有我李恪的所有時間……陪著你老,陪著你死……”

“所以……別離開我……”

“我知道我這樣不對,我太自私了,但是我能給的都已經給了你了,所以,千萬別離開我……”

長孫無忌幾乎無法呼吸,心頭顫抖著,卻無法說些話語出來。十年了,十年前,他們印證了彼此的心,他擁有了這個孩子的身體,還有這個孩子的心……

十年來,他霸占這孩子的一切。

用盡一切手段,阻止任何女人來到這個孩子的身邊。

盡管十年來他們日夜相守著,可這孩子卻從未說過任何話語來安撫他的心,他也無所謂,隻要占著這孩子的心就夠了。

言語上的誓言雖然好聽,但他更想要的是這孩子的行動。

但這孩子素來溫和,他一直以為,在他們之間,付出最多的人是自己。

但如今聽了,才發現,這孩子已經對自己用情如此了嗎?

低頭,捧起已經無聲流淚的李恪的臉,長孫無忌低頭,輕輕吻著,珍惜著親吻,讓李恪身子不由發顫。

“聽著……你剩下的時間都是我的,所以,你也不能離開我。我若留在長安,你也得留下。玄麟,我們誰也別想離開……”

此時,雪梅閣外,杜如晦沉默的合上微微分開的門,轉身看向一臉愁苦的長孫衝,揚眉道,“我們到別的地方去吧。”

“哎,杜叔叔,您也別這樣啊。您不是答應我要勸勸我爹的嗎?”

“我看你呀,還是求皇上把吳王殿下也一起帶來長安吧。”

“哎呦,杜叔叔,您知道,那是不可能!!!”

“嘿嘿,那你們就去安州!”

“杜叔叔……公主能離開長安嗎?杜叔叔……哎,別走啊!杜叔叔!”

這是夢?

臥龍寺外桃花林裏。

承乾有些愕然的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笑嗬嗬的老頭。

“怎麽是你?”

老頭兒嘿嘿一笑,神秘兮兮開口,“後悔了吧?後悔把自己的腿弄殘了吧?嘿嘿。”

承乾沒有回答,隻是沉默了半晌,才開口道,“我不會後悔,隻是……不想父皇母後難過……”抬頭看向老頭兒誠懇問道,“你既然現身來找我,可是有辦法?”

老頭兒笑眯眯點頭,“本來嘛,你這樣就是不符合要求的。可是你固執嘛,沒法子隻好留待時機了……我之前給了那個孫思邈兩根天機草,但誰想,你竟然都救你父皇了。其實,你父皇就算沒有天機草也會沒事的……”老頭兒絮絮叨叨的說著,“哎,可辛苦我老頭了,我一會跑黃泉,一會跑三國的,真要命……”

“那麽……現在呢?”承乾忍不住打斷老頭的絮叨問道。

“嗯!現在呢,等孫思邈來,我又給他兩根天機草了。”老頭兒說道。然後突然訕笑,搓著雙手諂媚開口道,“其實我是有一件事要來求你……”

承乾一愣,隨即微微一笑,“你說。”

但那微笑卻看得老頭兒一陣抖,顫顫開口道,“那個……武媚娘也來了。其實……她不應該來的,這個時空選擇了你,她就不能待著了,可是……咳咳,我把她給弄來了……所以……”

承乾一愣,隨即皺眉,那個一度奪了大唐江山,差點殺光李氏子孫的武媚娘?!

“所以什麽?!”承乾有些惱怒。

如果是個還未長大的小丫頭,他還有辦法,但如果是已經做了皇帝又死了的武媚娘的話……

老頭兒頭一縮,怯怯道,“她好像……不願意來,你能幫忙勸勸嗎?既然來了就這樣吧。”

不願意來?承乾一愣。

武媚娘那樣的有野心手段毒辣的女人竟然不願意來?

老頭兒一歎,“她就是不願意來嘛。我沒辦法,才她硬扯過來,本來應該扯到她七歲的時候,結果被扯到了十四歲的時候……對了!她好像明天就要入宮了?”

承乾一怔,明天?

猛然眼前一晃,承乾猛的睜開眼睛。

呆了半晌,才想起這裏是起暉殿。他和父皇回宮參加稚奴的登基大典。

“乾兒?”太宗帝察覺懷裏的動靜,下意識的睜開眼睛的,見承乾怔愣發呆的樣子,忙問道,“怎麽了?”

承乾回過神,看向太宗帝,微微搖頭,露出燦爛的笑容,“兒子剛剛做了個夢,有一個神人跟兒子說,兒子的腿很快就會好了。”

太宗帝一愣,隨即微笑,摸著承乾的頭,柔聲道,“神人啟示的話,那麽乾兒,很快,你就能行走了……”

承乾嗬嗬一笑,埋首進太宗帝懷裏,心頭卻在發愁著武媚娘的事情。

承乾見武媚娘,那是第二天在禦花園,他和稚奴在下棋。

武媚娘被選秀入宮,宮中管事宮女領著她來到稚奴跟前。

不知是受誰影響,稚奴雖已十四,現在又登基,但身邊還沒有一個女人,問及此事,他總是振振有詞,說什麽不急不急,還舉玄麟和自己為例,說什麽哥哥們都未成家,他又何必著急?可承乾記得,青雀前幾天的信裏可是洋洋得意的說自己又多了一個兒子……

他怎麽不跟青雀比?!

承乾看向跟著管事宮女來的十四歲的武媚娘,她麵容平靜,眼眸也很清明。

“你叫什麽名字?”稚奴漫不經心的問著,眼睛卻盯著棋盤。

“奴婢武媚娘。”

承乾注意道,武媚娘說這話的時候,一直低著頭,聲音卻似乎有些發顫。

“嗯,會下棋嗎?”稚奴愁著臉,看著白子。白子幾乎無路了。

“回皇上的話,奴婢會。”

“哦……那你說,接下來走哪步好?”稚奴抬頭問道。

可這一抬頭,看見武媚娘時,承乾發現,稚奴的眼神有片刻的呆滯。

而武媚娘很平靜的走上前,看了眼棋局,將白子移了一步。

於是,白子多了條活路。

承乾微笑,意有所至的開口,“稚奴,你看,其實有些時候咱們別死盯著一個地方,眼睛多看看別的,你看,活路可不止一條。”

此時,承乾眼角瞥見,武媚娘在聽到這番話時,身子微微一震。

稚奴愣了楞,隨即一笑,“還是哥哥棋藝好!”

承乾淡笑不語。

再次見到武媚娘,那是承乾已經能離開輪椅,慢慢走路的時候。

當時他正在禦花園裏慢慢的練習走路,揮退所有人,不想讓人看見他摔倒的樣子,練習累了,就坐到石椅上。

那時,他和父皇都即將離開皇宮。

“殿下和以往真的很不同。”武媚娘站在他跟前,很平靜的開口。

承乾一笑,“都死過一次的人,當然會有所不同。”

“我不想回來的……”武媚娘低頭說道。

承乾一默。當初他也不想回來,那些個破碎不堪的過往誰都不想再回去。

但如今,他卻非常非常不想離開現在的日子。

“什麽樣的日子還不是你說了算嗎?”承乾輕聲說道。

“你不怕?”武媚娘卻直直的盯著他,眼神分外銳利和冰冷。

不怕她再次顛覆李唐天下?

承乾悠然一笑,“你不會這麽做的。”

武媚娘沉默。半晌,輕輕一笑,“你就這麽肯定?”

承乾隻是轉了頭,看向不遠處正慢慢走來的杏黃色袍衫和一襲藍色袍衫。

杏黃色袍衫是稚奴,藍色袍衫是他的父皇。

淡淡笑道,“你心裏有處軟肋,就不會這麽做。”

武媚娘慢慢勾起嘴角,微微一笑。笑容卻是透著些許幸福和自信,“相同的錯誤我不會再犯。”

承乾起身,慢慢朝快步走來的藍色袍衫的男人走去,嘴邊一笑,低語“那就好。”

會這麽自信武媚娘絕不會再重蹈覆轍,隻是因為那天,父皇陪他練習走路時,他累了,父皇陪他坐在花園裏,看著漫天彩霞。

偶然一瞥,就見稚奴在不遠處的亭子裏裏思索著什麽,估計是政事吧。而武媚娘跪坐在亭子裏衝著茶,偶然抬頭看向稚奴,一臉的祥和滿足。

或許,對武媚娘來說,上輩子的那些個腥風血雨,陰冷無情的背後,還有不為人知的傷痛和恨吧。

既然回來了,路不同了,那麽就好好珍惜……

承乾無所顧忌的撲進藍色袍衫的男人懷裏,仰頭看著男人訝異略帶驚喜的笑容,承乾嗬嗬一笑,他也會,好好珍惜,好好活著。

作者有話要說:某樹蝴蝶了武媚娘入宮的時間,請注意。

此文至此完全完結了。

至於長孫皇後和沈君元的番外,親們,原諒某樹吧。暫時留空吧。某樹想著徐柱童鞋就怎麽的也寫不出來了。=?=

在此,鞠躬謝謝親們的支持。還有扔霸王票的童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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