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葉思遠的百寶箱

擁抱我吧,葉思遠

12月31號晚上,婉心和馮嘯海一起去過新年,我則和一群同事去徹夜狂歡。

零點鍾聲敲響時,大家的手機短信音紛紛響起。

“土死了,現在還有人發這種祝福短信。”小章嘴裏說著,還是低著頭噠噠噠地回起來。

“誰發的?”我笑著問她,“是男孩子吧!”

“嘿嘿,前一段兒剛認識的一個,約我明天去廟裏喝臘八粥。”

我這才想起來,今年的臘八節恰巧就是元旦這天。

這時,我電話響了,居然是程旭。

“新年快樂!JOJO。”他笑,“你那兒好吵,在玩呢?”

“恩,和同事們在一起,新年快樂!你那兒也很吵啊!”

“我也是和同事們在酒吧,元旦假期有計劃去哪兒玩嗎?”

“沒有,那麽冷,在家待著算了。你呢?”

“我也不出去,對了,你明天有空嗎?”

“幹啥?”

“好久沒見你了,想找你吃個飯。”

“我……”

“JOJO,你還是單身,是不是?”

“你怎麽知道?”

“我有密探。”他笑,我環視了一下同事,小章衝我笑起來,還比了個V手勢。

死丫頭!

“如果有空的話就聚聚吧,元旦過了大家都會比較忙,到時更難碰麵。”

“好吧,不過程旭,明天我想去廟裏。”

“廟裏?”

“恩,我想去喝臘八粥。”

“行啊,來H市好幾年了,我還沒去過,明天10點我來接你吧。”

“好。”

掛下電話,我翻看著幾條未讀短信,都是朋友、同學轉發的各種祝福信息,有一條短信夾在其中,很特別,簡簡單單的四個字:新年快樂。

是個陌生號碼,我回撥過去,關機。

第二天早上,我咬著牙爬出了被窩洗頭洗澡,婉心還在房裏睡覺,我連妝都沒化就下了樓。

程旭已經在樓下等我了,我和他有好些日子沒見,這時見到,微微有些尷尬。

我們到了那間香火鼎盛的寺廟,臘八節,又是新年第一天,廟裏人山人海,擠得都快沒地方下腳了。

我們到了大雄寶殿外,我燃起香,虔誠地跪下許願。

每一年,我都會來一次這裏,每一年,我都許下同一個願望,每一年,我都失望。

神明也許並不存在,或者是我的心還不夠誠,我有些自嘲地笑,安慰自己說菩薩很忙,這廟裏擁來擠去的都是善男信女,我隻是那麽渺小的一個人,我的那點兒小小私願,估計要排好久隊才能被輪到。

拜完佛,我帶著程旭熟門熟路地走去齋堂,排隊喝粥的隊伍一如既往得長,程旭傻眼了,問:“真的要排?”

“恩。”我笑,“這兒的粥料足又好喝,今天又剛好是1月1號,喝了之後一年都有好運氣。”

“好吧。”程旭無奈地陪我排隊,足足排了1個半小時才輪到。

坐在桌前,我慢慢地舀著勺子,甜甜的粥吃進嘴裏,心裏就想起那個人來。那一年的臘八節,我們就是這樣坐在這裏,我喂他喝粥時,他的臉都紅了起來,皺著眉頭說好甜。

那樣子真可愛,我不知不覺就笑了出來,程旭奇怪地看著我,問:“笑什麽?”

“沒什麽。”我喝光了粥,對他說,“嘿,咱們去撞鍾吧。”

我扶著鍾槌撞向那口銅鍾,表情虔誠,像是在完成一種儀式。

宏亮的鍾聲想起,一聲,兩聲,三聲,我閉上眼睛,祝自己在新的一年裏能有好運。

回到市裏,程旭想約我去看電影,我拒絕了。

他把車停在路邊,說:“JOJO,有件事,我想了很久,一直都想對你說。”

我低著頭,沉默。

“我很喜歡你,JOJO,你願意做我女朋友嗎?”

我抬起頭來,看著他,程旭的眼裏閃著希望的火苗,我搖頭,微笑:“對不起。”

他的臉上浮起了失望的神情,然後就聳著肩笑起來:“其實,我一早就知道結果了。”

“你會碰到一個好女孩的。程旭,你是個好人。”

“但願吧。”他無奈地笑,“你打算怎麽辦呢?繼續和你的前男友糾纏麽?JOJO,你的年紀已經不小了,青春經不起這樣揮霍的。”

“我知道。我需要再仔細地想一想。”透過車子擋風玻璃望著前方,我對自己的未來有些不確定,“我和他要再談談,不管結果如何。”

“是,不管有什麽事,必須要溝通才能解決。”程旭點頭,“作為一個男人,輸給那位葉先生,我覺得自己很失敗。但作為一個旁觀者,我不得不說,我很敬佩他。我對殘疾人從來都沒有偏見,我完全可以理解你當初會和他在一起,他的身上,一定是有值得欣賞的優秀品質。如果你們之間是因為有誤會,你們真的應該好好溝通一下,如果有可能,甚至可以選擇重新在一起。JOJO,相信我,你還愛著他,而他,也愛著你。”

“你怎麽知道?”我笑著問他。

他指指自己的眼睛:“眼神會出賣一切的,JOJO,我祝你好運。”

“今天你也撞了開年鍾啦,程旭,今年你一定走好運。”

“承你吉言,我希望老天爺賜我一個美女老婆,好讓我不被老爹老媽逼婚。”

我被他一本正經的話語逗笑了,他真的是一個好男人,可惜,我們認識得太晚了。

我早已經遇見了我的命中劫數,在花開的年齡,最美的歲月。

和程旭分開後,我不想回家,又不知要去哪裏,坐上一輛出租車,我鬼使神差地報出了Q大的地址。

畢業以後,我就沒回過學校,此時走在校園裏,看著路兩邊熟悉的建築物,我仿佛回到了多年前。

我和葉思遠的足跡遍布了整個校園,人工湖邊、操場旁、小樹林裏、食堂……還有那個有著不美好記憶的羽毛球館。

路過圖書館,我停下腳步,抬頭向它望去,冬日的暖陽照射在圖書館的玻璃幕牆上,折射出耀眼的光。我會心微笑,腦海裏浮現出那個站在書架邊,穿著湖藍色帶帽衛衣的大男孩形象,那時候的葉思遠麵容青澀,劉海蓋著額頭,眼神明亮,笑容靦腆。

我似乎還能記起第一次見到他時,砰然心動的感覺。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一見鍾情?

從學校後門出來,我突然發現學校邊新建起了許多住宅小區,還都是高層建築,一眼望去,多層的布拉格小鎮已經埋沒其中。

我慢慢地向著那個曾經的“家”走去,路過那家便利店、永和豆漿,還有小菜市場,一切的一切,仿佛就在昨天。

走進小區,我作了個深呼吸,雖然已經4年多沒回這裏,我依舊熟悉這裏一草一木的氣息。

進了我們住的那幢樓,緩緩地走上六樓,我麵對那扇緊閉的大門,有些出神。

翻了下房門口固定在牆上的椅子,長久不用,它已經不太靈活,翻動時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我掏了下自己的包,拿出那把一直隨身帶的鑰匙,插/進鎖眼,輕輕一扭,門就開了。

門裏的一切展現在我麵前。

我離開以後,有人來過這裏,部分家具上蓋著白色的遮塵布,地板上並沒有太多灰塵,顯然有人來做過清潔。

我走進這間房子,帶上了門。

我不知為什麽會來這裏,曾經以為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再走進這間房子,這裏有太多太多屬於我和他的回憶,也有過痛苦的記憶,我沒有觸碰任何東西,隻是在每個房間都走了一圈,最後又回到客廳裏。

突然,我的視線被客廳角落裏的一樣東西吸引了。

那是一個像中號整理箱一般大的金屬箱子,看起來像是不鏽鋼材質,它靜靜地躺在地板上,泛著金屬特有的光。

我不記得離開時,屋子裏有這麽一個東西,雙腳不受控製地走向它,我蹲下來,好奇地打量著它,箱蓋上覆著薄薄的一層灰,我握住把手,輕輕一掀,箱子就悄無聲息地打開了。

望著眼前出現的東西,我愣了好半天,等到思維重新運轉,我才發現自己已經掉了眼淚。

我拿起一個巧克力盒子,還是這個品牌許多年前的包裝,我記得那是我和葉思遠認識不久,我送給他的一盒巧克力,那一天,我們第一次吵架。

揭開盒蓋,我發現裏麵有一張折起來的紙,打開看,才發現是我寫下的借條。

那時的我們都有些幼稚,我看著自己認認真真簽在借條上的名字,還有日期,居然已經過了6年多。

借條下是一堆便簽,那是我們住在一起時,有時給對方留口信而寫的,大部分都是我留的,記得在他22歲生日那天,我們吵架,我都給他留了吃飯的便簽。沒想到,他都存了下來。

我放下巧克力盒,又拿起箱子裏的一個筆記本,翻開一看,發現是葉思遠的課堂筆記。

是他用腳、用嘴記下來的,瀟灑清逸的鋼筆字,一直都令我自愧不如。翻了幾頁,我眼睛一亮,因為我發現了自己的字跡。

夾在他的字跡中,是我小小的、娟秀的字跡,顯得有些可笑。

筆記本中還夾著一張紙,折得很工整,紙張已經有些發黃,打開一看,是橫七豎八的幾句話:

——葉思遠,我幫你記唄。

——我的字很醜的,會不會破壞了你的本子?

——你嫌我寫得難看了?

還有他的一句回答,是他咬著筆寫下的:一直練習書法來著。

我的眼淚簌簌地往下掉,墜到手中的紙上,將墨水暈開了一些,我連忙折上紙夾回筆記本裏,開始看箱子裏的其他東西。

有幾張大大的畫卷,我將它們撫開,才發現是我的水彩和素描練習,實在有夠醜的。當時陪著葉思遠在畫室練習時,我其實心不在焉,心思都在他身上,哪裏能好好地畫,他很認真地指導過我,可我似乎隻是沉浸在他靠近我時,身上散發的淡淡香味中。

這些我隨手亂塗的東西,原來都被他收了起來,像寶貝似地藏在這裏。

我一張一張地翻著,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直到我看到一張水彩畫。

那是葉思遠畫的,畫麵上是我,趴在桌上睡覺的我,身上灑著暖暖的陽光,我眯起眼睛,似乎還能記起那天的畫室裏,曖昧甜蜜的氣息。那是他偷偷畫的,被我發現後,葉思遠的臉紅得厲害,他低著頭,根本就不敢看我。

不知他看著我,用腳夾著筆,一筆,一筆畫下我的樣子時,眼裏是怎樣的神情。

放下畫卷,我拿起箱子角落裏的一個收容袋,把裏麵的東西倒了出來,瓶瓶罐罐立刻滾了一地,我定睛一看,原來是那年聖誕節,我送給他的護膚套裝和剃須刀。

瓶子都已經空了,每一個都被擦得幹幹淨淨的,那把剃須刀仔細地裝在一個透明塑料袋裏,看著像沒怎麽用過。

我把這些東西裝了起來,拿起箱子最底下的東西——幾本厚厚的相冊。

我以為這是我和葉思遠的合影,想想又不對,我們一起拍的照片非常少,可手上的相冊明顯有上百張照片。

翻開封麵,我就了然了,原來是我在應鶴鳴的淘寶店打工時拍的模特照。

有大二時拍的,也有大四時拍的,春夏秋冬都有,他竟然把我的照片都下載並印了出來。

這些照片都經過了PS,看著已經不太像我了,濃妝豔抹,姿勢矯情,笑得特別特別假,不知道葉思遠看著這些照片時是怎樣的心情,從我戴著麵具似的臉上,他能找出一絲熟悉的感覺麽?

我發現了一張素顏的照片,我穿著一件白色連衣裙,站在一棵大樹旁,背脊靠著樹杆,望著遠方。

當時,應鶴鳴讓攝影師拍出那種清純的感覺來表現服裝,縱觀幾本相冊,這是唯一的一套素顏照,葉思遠在邊上寫下了時間,並注了幾個字:我的小桔。

我坐在地上,眼淚已經決堤,幾乎可以算是嚎啕大哭,箱子裏還有一些與我有關的零碎小東西,每一件都被他仔仔細細地收著。

我抱著那些相冊,淚如雨下。這是葉思遠的百寶箱,這是他選擇的回憶方式,原來,每天枕著回憶入睡的人,並不是隻有我。

抱著膝蓋坐在箱子邊,我發著呆,不知過了多久,門外突然響起了腳步聲。

我大驚失色,快速地跳了起來,蓋上箱蓋在原地轉了一圈,聽著門鎖轉動的聲音,我抓起包衝向了最近的房間——畫室,還沒來得及鎖上門,大門就打開了。

我的心跳得厲害,不知道是誰會來這裏,也許是打掃衛生的清潔工?我的背脊貼著牆壁,不敢走動,透過開了一絲的門縫往客廳望去,走進來的人居然是沈知和——葉思遠。

他從意大利回來了?!

我嚇得大氣都不敢出,胸膛急劇起伏著,腦門上都冒出了汗,怎麽辦?怎麽辦?

神呐,希望他隻是小留片刻,趕緊離開吧!我還未做好思想準備和他碰麵,在這樣的情形下,我實在不知該如何麵對他。

“葉先生,要不要幫你脫掉外套?坐了那麽久的飛機,你的假肢也戴了很久了,會不會累?”

“不累,脫掉風衣吧,假肢不用脫,等下回賓館再說。”葉思遠淡淡地答著,我仔細看,他穿著西服,外麵還披著一件風衣,兩隻“手臂”僵硬地垂在身側,“手肘”略微彎曲,“手”上並沒有戴手套,“手指”屈著,顯露著與皮膚相似的顏色。

沈知幫他脫著風衣,我看不太清,隻聽到悉悉索索的聲音。

一會兒後,聽到葉思遠說:“你先回去吧,我在這兒待一會,你叫儲師傅3個小時後來接我。”

“好的。”

我聽到大門打開的聲音,一個腳步聲走出了門外,關門聲響起,客廳裏就安靜了下來。

我要瘋了,3個小時!葉思遠是要幹嗎?

我悄悄地從門縫裏往外看,葉思遠在餐桌邊坐了下來,我隻能看見他的背脊,他靠在椅背上,一動不動。過了幾分鍾,他彎腰低頭動了起來,我仔細地看,才發現他是脫掉了襪子。然後他站了起來,往廚房走去。

廚房裏傳來一陣叮叮當當的聲音,接著響起了電水壺的燒水聲。

“嗚嗚————”水開了,過了一會兒,葉思遠推著那輛四輪小車走了回來,推車上是電水壺和一隻空塑料杯。我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他竟然是用“手”在推車。兩隻“手”扶在小推車的把手上,“手指”的姿勢很怪異,他低著頭,皺著眉,一步一步緩慢地推著。

小推車到了餐桌前,葉思遠思考了一下,還是坐了下來,抬起雙腳,雙腳的腳趾夾著電水壺的把手提起了水壺,將壺中的熱水緩緩地倒進了塑料杯中。

做完以後,他站了起來,彎下腰看了看那個杯子,然後他調整了一下站姿,低頭看向了自己的“右臂”。

我屏息靜氣,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他。

他的“右臂”真的動了起來,肘部彎起一個角度,手腕轉了轉,僵硬的“手指”微微張開,就握住了那個杯子。

他麵對著我的方向,我能看見他的表情,很認真,甚至有些嚴肅,他似乎在感知是否握緊了水杯,接著手肘更大幅度地屈起來,他微微俯身,臉離杯子就越來越近了。

這個場景對我來說太過震撼,幾乎要令我喊出聲來,我緊緊地捂住自己的嘴,心裏為他懸著,希望他能順利地喝到水。

那水很燙,他不覺得嗎?哦!那是假手!是沒有感覺的!看著這樣“完整”的葉思遠,看著他用“手臂”在做事,我真是覺得太不可思議!

可是,他最終沒有成功,杯子舉到一半時,他的“手指”有些鬆開了,葉思遠眼神一凜,快速地彎腰,還是沒有來得及,水杯“砰”一下砸到了桌上,幸好是杯底落到桌麵,隻是還是濺出了許多水花。

葉思遠站直身體,低頭冷冷地看著那隻幾乎灑光了水的杯子,嘴角浮起一抹自嘲的笑。

他搖搖頭,轉身走了開去。

我的心隨著他的失敗而跌到穀底,眼淚早已流下,我靠在牆壁上無聲哭泣,心裏一陣一陣地疼。

不知過了多久,葉思遠又走了回來,他推開了小推車,這一次,他沒有用“手”,而是和幾年前一樣,用胯頂。

我不知他要做什麽,隻能動也不動地躲在畫室裏,靜觀其變。

幾分鍾後,葉思遠推來了一臉盆水,他坐下來,雙腳托住臉盆將之放到了地上。

他的左右腳/交替著挽起了兩邊褲管,接著腳就伸進了臉盆,搓起了毛巾。

攪幹毛巾後,他右腳夾著毛巾站了起來,離開了我的視線,一會兒後又走了回來,第二次絞毛巾。

重複幾次後,當他走動到我視線範圍內,我才知道,他居然是在擦地板。

這種時候,他居然在這間房子裏,擦地板!

他很認真地擦著地板,不像過去那樣,身邊會有空懸晃動的衣袖,現在的他,看起來相當完整,可是兩隻“手臂”卻毫無生氣地垂在身邊,偶爾手肘還會奇怪地抬動一下,令他的姿勢看起來更加詭異。

我慌極了,生怕他會擦到畫室裏來,回頭看看,畫室已經被整理過了,東西都放得很整齊,我隻能祈禱他不要進來。

幸好,他真的沒有進來,一個小時的時間,他換了三盆水,來來回回走了許多趟,終於把偌大的客廳、餐廳地板都擦幹淨了。

我抹著額頭的冷汗,覺得腳都站麻了,卻不敢動。我渾身緊繃,精神高度集中,就怕他往我這裏走來。

放好了小推車和臉盆,葉思遠又走了回來,我看不見他了,但是我聽到了那個箱子開啟的輕微聲,接著就是一些細微的聲音,我猜,葉思遠也許是坐在了地上,開始翻動箱子裏的東西。

整整半個小時,隻有一點點的聲音傳來,我能分辨出的,就是細碎的紙張翻動聲,相冊啟合聲。

難道,這些年,他就是這樣做的?靜靜地坐在他的百寶箱邊,一樣一樣地看著那些陳年舊物,這有什麽意義呢?他寧願沉浸在回憶裏,也不願回到我身邊,看看鮮活的我。

隻是一些照片、紙條、空瓶子,似乎就能令他滿足,葉思遠,你真是傻透了!傻透了!

終於,他又回到了我的視線範圍內,看他走動的方向,似乎是進了主臥。

我等了10分鍾,客廳裏毫無動靜,我覺得機會來了,瞄了瞄大門的方向,我尋思著自己能不能快速地衝過去,開門,閃人,關門,最好還能做到無聲無息。

即使被聽見又如何,隻要我跑得夠快,他追出來也不會來得及,隻要不讓他知道我曾經在這裏待過,就行了!

又過了5分鍾,還是沒有聲響,我下定了決心,脫下高跟鞋,輕輕地拉開門,左右張望了下,主臥的門半開著,我深吸一口氣,抱著包拎著鞋,躡手躡腳地走了出去。

我踮著腳尖,勾著背往門口走,沒想到才走了幾步,身後就傳來了“吱呀”一聲。

是主臥門的開門聲。

我的動作瞬間僵硬,身子就像玩一二三木頭人一樣停滯了下來。

我依舊保持著踮著腳尖的姿勢,額頭上汗如雨下,心髒跳得像打鼓一樣,臉也漲得通紅。

身後的人顯然也愣住了,很久以後,我慢慢地站直了身子,做賊被抓現行,真是有夠悲催,我閉上眼,心裏不住地問: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

我聽到葉思遠緩緩地開了口:

“小桔。”

作者有話要說:哎呀呀,哎呀呀,離完結越來越近了,好舍不得,好舍不得!!55555555555……

有妹紙問,這麽幾章能否交代清楚,含含覺得,可以的,應該不會讓你們失望。

愛你們~~~有想法就留言吧,能看到思遠這兒留言的機會,真心不多了……

55555555555555555……讓我再去哭一會兒,預祝大家端午快樂,咱們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