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心結

擁抱我吧,葉思遠

h市的冬天很冷,與我老家冬天的幹冷不同,這裏是陰濕的,刺骨的冷,走在街上時,寒風能刮得人臉頰生疼,那種寒意可以由腳底絲絲縷縷地蔓延至全身,對我來說,很難忍受。

南方的城市不提供供暖,隻能靠空調、油汀或取暖器來增加室內溫度,所以一到冬天我就不願意出門,上班之餘就像隻冬眠的熊一樣窩在出租屋裏過的小日子。

婉心經常和馮嘯海出門約會,我和她一起吃晚飯的日子屈指可數。有時懶得燒,我就在下班路上打包一份外賣帶回家,或是幹脆煮點速凍食品解決肚皮。

以前人住的時候,興致來了,我會買菜做飯,做得多了,就叫上隔壁屋兩個大學畢業沒多久的男孩一起吃。他們都是很好的人,在平時會幫我修修電腦,換換燈泡,搬搬重物。現在有了單獨的廚衛,我反而覺得孤單了許多,開始懷念之前和他們一起在公用廚房洗衣、做飯的日子,至少那時候,還有人能說說話。

見到那個人的時候,就是在一天下班後,我打包了一份鹵肉飯騎著小電驢回家的路上。

小電驢快要進入小區時,我突然瞟到路邊站著一個人。她的視線一直追隨著我。

隻向她看了一眼,我就愣住了。

天空陰沉沉的,太陽快要西沉,葉媽媽站在一棵大樹旁,正對我微笑。

我刹了車,腳點著地看著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阿姨?”

“小桔,你好。”她向我走來,身上穿著深色呢大衣,圍著純色的羊毛圍巾,一頭短發幹淨利落,與我記憶中的她比起來,少了一些溫婉氣息,顯得蒼老了一些。

算一算,葉媽媽已經55歲了,她的身材氣質依舊很好,臉上略施淡妝,隻是再優良的粉底也遮不住眼角皺紋泄露出的秘密。

“您怎麽在這兒?”我茫然地看看周圍,老小區的門口,怎麽也不像是和人約著吃飯逛街的地方,況且,她怎麽會在這個城市呢?

“我是來找你的,小桔。”她笑了一下,低頭看到我掛在車頭的打包盒,問,“你還沒吃晚飯?有時間麽,咱們找個地方坐坐,阿姨好久沒見你了。”

我迷惑地看著她,猜不透她的用意,不過她是長輩,又已經站在我麵前,我實在找不出理由拒絕。

我和葉媽媽在一家咖啡廳麵對麵坐下,我們各叫了一份商務套餐,服務員離開後,葉媽媽細細地打量著我,麵上一直露著微笑。

這種微笑,立刻將我的記憶拉回至那年的冬天,她似乎永遠都是這樣的,不會在麵上流露出真實的想法,令人捉摸不透,令人不寒而栗。

“小桔,你越來越漂亮了。”葉媽媽先開了口,“就是瘦了一些,現在身體好不好?”

“還行。”

“在做什麽工作呢?”

“在廣告公司做業務。”

“哦,不錯啊,和專業對口。”葉媽媽笑了笑,開始和我拉家常,從h市最近的天氣,聊到新一季的服裝走向,甚至扯到了房價上。

我一頭霧水,幹脆直接問她:“阿姨,您找我有什麽事兒麽?”

“就是好久沒見你了,和你聊聊唄。”

“阿姨,我不喜歡猜謎語。”我認真地說。

她漸漸地斂起笑容,一會兒以後問:“小桔,你見過小遠了麽?”

“見過了。”我在心裏冷笑,傻子都知道,她找我必定是和葉思遠有關。

“他和你說了什麽沒?”

“沒有,他是我公司的客戶。”

我的表情已經很冷,葉媽媽的麵色開始尷尬。

“你……”她似乎在斟酌用詞,“是不是還在怪我?”

“呃?”我錯愕,怪她?怪她什麽?

看著我木然的表情,葉媽媽認真地說:“怪我當初,在你還未脫離生命危險時,硬逼著小遠去了意大利。”

我沉默。

“請你原諒我,小桔,當時的情形,實在令我不得不作出最簡單最實際的決定。我知道我考慮得不周到,令小遠辜負了你,可是請你體諒我是一個母親,不光是小遠的母親,還是小炎的母親。”

“阿姨,我沒怪您。現在說這些幹什麽呀,不都好好的麽,我沒事了,幾乎沒留後遺症,您不要多想。/

“不。”她緩緩搖頭,“事後想想,當時我應該再冷靜一些的。隻是那時候,小遠沒日沒夜地守在醫院等著你的消息,我得顧著他,小炎還在d市上學,我實在是顧不過來,隻能讓他爸爸留在那裏照顧他。葉思禾當時還在搶救,我知道,如果他死了,他母親是不會放過小遠和小炎的,我真的很怕葉思禾會死,於是隻能在最短的時間裏帶著小遠和小炎出了國。”

其實對我來說,現在說這些真的很無謂,我看著葉媽媽,笑:“阿姨,您真的不用和我說這些,我真的沒怪您,您的決定很正確啊,葉思遠現在不是很好麽,學有所成,這不正是大家所期望的麽?”

葉媽媽凝視著我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說:“你真的覺得他現在很好麽?”

我皺起眉:“當然,他有了自己的服裝品牌,這不就是他一直以來的夢想麽?不是人人都能夢想成真的。”

葉媽媽徹底了沉默,我們各自喝著茶,氣氛實在是很微妙。

終於,她抬起頭,說:“小桔,阿姨也不和你拐彎抹角了,阿姨找你,就是想問問你,你的心裏,還有小遠嗎?”

聽到這個問題,一種屈辱的感覺瞬間而起,我咬著牙,覺得渾身的肌肉都繃緊了,我瞪著她,問:“您什麽意思?”

“小桔,你別生氣。”葉媽媽伸過手來握住我的手,她的雙手冰涼,我也一樣。

“阿姨!”我攥緊了拳頭,抑不住身子輕顫,“有個事,我希望您能清楚,當初提分手的人,是他,不是我。在這裏等了他五年的人,是我!不是他!我給了他足夠的時間來對我解釋一切,可是現在期限已經過了,您覺得您說這些還有意義麽?”

“不,不,小桔。”葉媽媽表情痛苦,她搖著頭,“你不要這麽說,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這不關您的事。總不是您叫葉思遠和我分手的吧?”我冷笑,緩緩地從她手裏抽出手,“阿姨,我當您是長輩,才和您坐下來談。可是關於我和葉思遠的事,我真的覺得已經沒什麽好說的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我站起身,葉媽媽立刻站了起來,緊緊地抓住我的手,她表情慌張,再也不像之前那樣鎮定自若,她急急地說:“小桔,你願意聽我說一些事麽?這些事,沒有其他人知道,小遠也絕對不會和你說的,可是我希望你能知道,曾經,我以為隨著時間的過去,小遠可以放下一切的,但是現在我發現我錯了,這所有事已經變成了他心裏的一個結,這個結無人能解,也許會纏著他一輩子。小桔,你是唯一一個可以解開這個結的人,不要走,好嗎?當阿姨求你了!”

我真的坐了下來,也許是因為看著一個年過半百的優雅女人,為了自己的兒子變得如此驚慌失措而覺得有些不忍,也許是因為我的確有些好奇,不知道她要和我說什麽。但是我心裏還是給自己做了一個決定,不管她對我說什麽,都不能動搖我的想法。

我和他已經回不去了,在我25歲生日那天,當我聽到他說他不作解釋時,我就知道,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看著我重新坐下,葉媽媽似乎鬆了一口氣,她想了想,問:“葉思禾的事,你都知道吧?”

“哪方麵?”

“他那些倒黴的創業史。”

“知道。”

“那些,都是我做的。”

我瞪大了眼睛。

葉媽媽掠了掠頭發,苦笑:“全部都是我做的,自從小遠出事後,我就沒讓他好過過。可是小遠一點兒也不知情。一直到我們去了意大利,我才把這些事告訴了他。”

“……”

“當時,他非常非常震驚,對我非常非常失望。我之所以會告訴他,是因為葉思禾差點死了,我突然意識到,這些事的發生,也許都是因我而起。警察在醫院給小遠做口供時,你們在家裏發生的所有事都仔仔細細地記錄了下來,我才知道,我錯了。”

“小遠是一個善良的孩子,失去雙臂以後,他一直很努力地活著,即使他知道受傷的緣由是因為葉思禾有意或無意的欺騙,他也隻是做到不怎麽搭理他。我教他用不同的方式重新學習、生活,也教他用豁達的心態麵對人生,身體再也不可能完整,心靈卻不能因此而殘缺,小遠一直都做得很好,我為他自豪,為他驕傲,卻不想我自己,卻陷入了仇恨的漩渦裏,抽不了身。”

“自從知道葉思禾想出國讀書,我就動用了我哥哥的關係,令他不能辦理簽證。知道他很失望後,我心裏就有了報複成功的快/感。從那以後,就一發不可收拾,他評不到獎學金,做不了學生會幹部,進不了好單位實習,考不上公務員,這些,全都是我做的。等他畢業以後,他的每創業都以失敗告終,也全部都是我找人做的。到後來,我已經難以自拔,看到葉思禾風風光光地出現,再看到小遠的樣子,我就覺得恨!我恨他!恨死他了!小遠是我的兒子啊!他曾經是那麽聰明健康的一個孩子,就是因為葉思禾,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我下定決心,這輩子,隻要我活著,就不能讓葉思禾好過!小遠所受的屈辱、委屈和痛苦,我一定要加倍加倍地還給他!即使他死了都不能解我的恨啊!”

“直到你出了事,我才知道,我大錯特錯了。如果不是因為我,葉思禾也不會和唐銳勾結在一起,也不會看著小遠和你落在唐銳手裏而見死不救。小遠知道所有事後,非常自責,他當時沒有向葉思禾低頭,他後悔太過信任我,他後悔他把你的命押在了他的自信上,總之那段時間,他很低落,無數次地對我說想回來看你,要和你說對不起,因為你把這些事告訴他的時候,他不相信你,而是選擇相信了我,還因此和你吵了架,間接導致後麵所有事的發生。”

“但是當時情形還不允許他回去,你雖然已經蘇醒,葉思禾的狀況卻很不好。我就勸小遠,再過幾個月,等到他有了聖誕節的假期再回去看你,他答應了,然後就振作精神,把全部的精力投入到專業課中去。他開始沒日沒夜地畫圖,做設計,去看各類時裝發表會,那時,他天天都和你通電話或視頻的,是不是?”

我點頭,葉媽媽一笑,說,

“可是12月初時,又發生了一件意外,我們沒有對任何人說,連小遠的爸爸都不知道。我本來沒覺得這件事有多嚴重的,可是現在看來,它的嚴重程度也許超出了我們所有人的想象,因為它——摧毀了小遠的自信心。”

“什麽事?”我早已聽得入神,此時聲音都有些顫抖。

“12月初的一天,小遠在學校畫圖畫得很晚,一個人坐地鐵回家。我們住的地方離地鐵出口還有1公裏遠,他一個人背著包在路上走時,被一個吉普賽小孩盯上了。”

“那隻是一個14歲的男孩子,個子才到小遠下巴高,身子瘦瘦的。他看出小遠是個殘疾人,就跟在他後麵,走到一段偏僻的小路上時,搶了他的包。”

我低呼了一聲。

“意大利的治安狀況其實並不好,尤其是吉普賽小偷,滿大街都是,尤以婦女、孩子居多。那小孩搶了包後就開始跑,小遠就去追他,他的包裏有筆記本電腦,小孩背著跑不快,就被小遠追上了。小遠想要拿回包,就和那小孩打在了一起,可是他畢竟沒有手臂,他……還打不過一個半大孩子,那小孩把小遠打到了地上,騎在他身上揍了他幾拳,又開始跑。小遠掙紮著爬起來追,一邊追一邊喊,漸漸的,就有路人也追了過來,終於大家把那個小孩逼到了一條河邊。那小孩看逃不掉了,就把小遠的包丟進了河裏。那些路人抓住了那小孩,連警察也趕了過來,沒想到這時,小遠竟然一下子就跳進了河裏。”

我捂住了自己的嘴,心髒緊緊地揪在了一起:“為什麽?”

“小遠他,隻是為了拿回他的包。”

葉媽媽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筆記本電腦裏有他的作品,最重要的是,還有你們的合影。他的錢包裏還有一張你的照片,事後小遠對我說,那是你發給他的張照片,那個時候,你才18歲。”

是我在大一那年寒假回家的火車上用手機拍的大頭照。

我驚呆了,眼淚不受控製地流下。

“小遠自然沒能拿回那個包,那是冬天,河水冷得刺骨,他跳下水沒多久,腳就抽了筋,全靠幾個路人和警察跳下去才把他救了上來。小遠受傷並不嚴重,但是因為受了涼,得了急性肺炎,在醫院裏住了好些天。那段日子,他沒有與你視頻,也沒有與你打電話,因為他不方便說話,他隻是和你聊了qq,不知你還有沒有印象。”

我仔細回憶了一下,那一年的聖誕節前,我一直在等待葉思遠回來看我,的確是有一段日子隻是與他聊qq,他說他的攝像頭壞了,手機也壞了正在修。再然後,等到重新和他視頻,我發現他看起來瘦了許多,他告訴我說學習很忙,並且聖誕節不能回來看我了。

“其實他可以回來看你的,可是他告訴我說他不回去了。我問他為什麽,他不和我說,隻是經常一個人坐在那裏發呆。後來我才明白,小遠大概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想著要和你分手了。”

葉思遠,你真的是一個傻瓜啊!你為什麽要把一切都吞進肚子裏,什麽都不告訴我呢?

這都是些什麽事兒啊!這有什麽大不了的呀!

不就是幾張照片麽,沒了就沒了啊!葉思遠,你怎麽會那麽傻呢?

離開咖啡館時,我和葉媽媽邊走邊聊,她絮絮地和我說著後來的事,因為葉思遠的情緒很不好,她還讓秦理打電話勸導他,隻是似乎沒有效果。

“我對小遠說,你是一個好女孩,現在又受了這麽重的傷,無論如何他都應該好好珍惜你,不能輕易放棄這份感情。他從小受到的挫折就多,以往,熬一熬也就過去了,唯獨這一次,他似乎怎麽都想不通了,我猜,小遠是覺得,他與你在一起,不能很好地保護你吧。他曾經對我說:‘媽,我連一個包都保護不了,是不是很沒用?’那時我就知道,他的自信心已經有些崩塌了。當時,我其實很想給你打個電話告訴你這件事的,隻有你才能幫他重樹信心,可是想到我逼著小遠去了意大利,就覺得給你打電話實在是太過自私了,唉……”

分離的時候,葉媽媽輕輕地擁抱了我:“小桔,其實我還是自私了。隻是小遠他……實在是太痛苦了,雖然他現在看起來還不錯,可我是他母親,我知道,他根本就沒有走出來。所以我才來找你,是想告訴你,小遠的心裏一直都隻有你,小桔,如果你的心裏依舊有他,阿姨希望你能考慮一下,即使你不願意再和他在一起,也請你幫他解開這個心結,好麽?”

我看著她,其實完全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麽。

誰都不明白,這是葉思遠心裏一個永遠的結,又何嚐不是我的呢?

我的心結,誰來幫我解?

有一輛車來接葉媽媽,車子停在路邊,駕駛室裏下來一個女人。看到我,她一愣,我也愣住了。

“molly?”這個與我相處了兩、三天的女人,我還記得她。

她笑起來:“我生過孩子後胖了好多,小桔,虧你還記得我。”

“你們認識?”葉媽媽疑惑地看著我們。

“你是秦理公司的吧?”我說。

“秦理公司?”葉媽媽的表情更奇怪了,“不是啊。”

“不是?那你是?”

molly哈哈大笑,她左手挽住葉媽媽,右手挽住我,笑道:“小桔,我叫莊茉莉,是葉思遠的表姐,這是我姑媽啦。”

莊……茉莉?就是那個莊廳長的女兒嗎?就是說,她和秦理並沒有關係,那個時候,是誰叫她來家裏找我的呢?

莊茉莉衝我眨眨眼睛,我立刻明白了,除了那個笨蛋,還會有誰?

當關小姐再一次叫我去.麵談時,我毫不遲疑地就去了。

事實上,我很想找葉思遠好好地談一談,自從與他重逢,我們似乎就沒有好好地交流過,不是我追他跑,就是他追我跑,我一直沒有給他好臉色看,對他大喊大叫,又踢又打,問他問題,他說對不起,說不作解釋,我就炸了毛。

其實,葉思遠的性格脾氣,我比誰都了解。不願意說的事,不到萬不得已他能強死了不開口,我們曾經為了類似的事吵過不少次,所以在一開始,我才能想到他是否有緣由,才會給他一個時間期限,想聽他解釋。

隻是隨著時間一天一天、一年一年地過去,我自己都已經忽略了這一切,不知道等待的初衷究竟是什麽,直到那一天意外和他遇見,我發現自己的心已經變得異常矛盾。

那種感覺,沒有經曆過的人根本無法體會,我想狠狠揍他一頓,用世上最惡毒的語言去罵他,諷刺他,奚落他,可是心裏卻又止不住地心疼,是的,我還是會心疼,會想要,撲進他懷裏,緊緊地抱住他。

這真是一個難解的題。

到了.,我才知道,葉思遠還未從意大利回來。算算時間,快要到元旦了,他已經去了將近一個月。

在關小姐那裏辦完事,劉一峰與我聊了幾句,最後安排儲師傅開車送我回公司。

在車上,我感謝儲師傅,作為一個外單位的人享受他的服務,我有點兒不好意思。

儲師傅40多歲,人很熱心,他從後視鏡裏看了我一眼,笑道:“陳小姐,你知不知道,我見過你。”

“啊?”我想了想,“我都坐您車好多次啦,您當然見過我啦。”

“不是,我是說以前。”

“以前?什麽時候?前幾個月我不是還坐您車麽。”

“更久以前。”儲師傅笑,“你可別說出去,我見過你照片,你和葉先生以前是不是一對兒呀?”

“呃?”我傻了。

“今年上半年葉先生回國時,我送他去機場,行李托運時,機場工作人員說他行李裏有個金屬盒子,說要打開檢查。葉先生身體不方便嘛,隻能叫沈先生幫他開了,那是一個很小的錫盒子,裏麵隻是一些照片,我在邊上好奇就瞄了幾眼,都是一個女孩子。”

“難道是我?”

“可不就是你嘛!這麽漂亮的女孩子,見了忘不掉呀!後來見到你本人,我一下子就認出來啦!眼神兒還不錯吧?”儲師傅得意地笑起來,“後來我就發現,葉先生每次回國,都帶著這個小盒子,我就想啊,這姑娘一定是他女朋友,出差回國都不忘帶著照片,我一直以為照片上的姑娘是在意大利呢,沒想到居然在這兒。”

他還在嘮嘮叨叨地說著什麽,我卻已經聽不進去了,扭轉頭看著窗外,眼淚悄悄地墜落下來。

笨蛋,傻瓜,這種蠢事兒,你究竟做了多少?

很鄭重地在這裏放下完結預告:

端午小長假,完結思遠,還有三章正文+一章尾聲。具體時間不定,

明天更一節青春,必定過零點。等不住的姑娘就後天看吧。

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