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thatplaceinyourhear

擁抱我吧,葉思遠

walk?with?me……”

飄渺的女聲慵懶地唱起來,這原本是一首慢搖,現在改成了適合迪吧用的舞曲版,節奏適中,歌聲溫柔如天籟。

我撥開舞池裏蠕蠕而動的人群,沿著台階走上了舞台。

湊到一個鋼管舞女郎耳邊,我告訴她我是水手哥的朋友,要借她的場地一用,她與我擊了下掌,就扭著腰肢下了台。

我抓住鋼管,看向人群外的那個人,身子隨著音樂慢慢地扭了起來。

“who?are?you?

我的身體像水蛇一樣扭動,隨著音樂的逐漸激昂而做起各種動作。

頭發甩起來,發上的水珠四濺,我一手抓著鋼管,一手撫著自己的臉頰,沿著脖頸緩緩往下,經過胸部時,我的手停留片刻,手指輕柔地掠過自己的雙峰,接著繼續往下,撫弄著自己柔軟的腰肢。

小腹上青藍色的刺青非常顯眼,當時的情景曆曆在目。

我躺在刺青店的床上,酷酷的刺青師問我:“你這裏是個手術刀疤,刺青在這個部位,以後是洗不掉的了,你要刺的可是個人名,決定了麽?”

“決定了。”我閉上眼睛,就聽見他慢慢地準備起來。

紋身機開動的聲音很陌生,當紋身針刺進我的皮膚,我能感受到針尖的震動,細微的痛感如被螞蟻一口一口噬咬,我麻木地瞪著眼睛,覺得這種痛實在是微不足道。

這個小小的圖騰會跟隨我一輩子,可是我知道,我不會後悔。

我穿著有彈力的緊身牛仔褲,腳上是7厘米高的高跟鞋,我撩起大腿,風情萬種地繞著鋼管旋轉、劈叉,我的腳下是隨著音樂擺動的密密人群,他們神情亢奮地抬頭看著我,或許是在猜測這個女人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跳鋼管舞了,有多久了?

七年。七年了。

七年的時光,我再也不是當初那個青澀稚嫩的小女孩,對著台下筆直站立的葉思遠,手忙腳亂,麵紅耳赤。

我相信現在的自己眼神一定萬分嫵媚,表情也是極盡挑逗之能事。我舔著嘴唇,雙手緊握鋼管就上了杆。杆上動作曾經是我的弱項,可是今天晚上,我的身體裏似乎有著無窮力量,我的雙腿牢牢地夾著鋼管,身子一下子就往後仰去。

我的頭發都垂了下來,我舒展著身體、手臂,開始在杆上旋轉,任由長發盡情甩動,轉了一圈又一圈後,我下了杆,繼續舞動起來。

我越來越high,呼吸也因為劇烈的運動而急促起來,我的胸口起伏著,滿身是汗,卻一刻也不想停下動作。

我時而下蹲,時而躍起,時而貼著鋼管大幅度地扭動,模仿著sex時的性感姿勢,時而身子後仰,伸手撩撥自己的發。

周圍的男人們大聲地喝彩,有人鼓掌,有人吹口哨,可是我一眼都沒有看他們,我隻是直勾勾地盯著人群外的那個人,雖然我沒有戴隱形眼鏡,可是我能那麽清楚地看見他的眼睛。

那雙如海洋般沉靜的眼睛,隻是不知道,在那風平浪靜下,是不是激流暗湧著。

葉思遠已經站了起來,他站在那裏,與我對視。千言萬語,都及不過我們的視線交匯。

我牽起嘴角笑得妖嬈,看著他的臉,眼睛卻濕潤了起來,最後的一次旋轉,我用盡了全力,直至自己狠狠地單膝跪在了舞台上。

我聽到這首歌的最後一句:

總有一條路,能通向你心裏的某個地方。

我大口地喘著氣,眼淚汩汩地流著,很久以後,我抬起頭往人群外看去,越過淩亂的發絲,我隻看到了一群呆滯的同事,還有憂心忡忡的程旭。

葉思遠,已經不見身影。

我突然就崩潰了。

站起身快速地衝下了台,有男人想要拉住我,我狠狠地甩開他們的手,左衝右突地擠出人群,什麽都不顧地往迪吧門口衝去。

快要跑到大門口時,我被人一把拉住,回頭一看,是程旭。

“放開我!”我開始甩他的手,程旭用力地把我拉了過去,直至將我拉進他懷裏。

“jojo!jojo!冷靜一點!冷靜一點!他已經走了!”他撫著我的背,大聲地喊。

“放開我!程旭!放開我!”我發了瘋般地尖叫,用力地推著他,程旭終於鬆開了手,他定定地看著我,身後是已經圍過來的同事。

我眼神渙散地看著他們,突然覺得他們都好陌生,每個人,都好陌生。

我聽見自己大聲的喘氣聲,又聽見自己一字一句地說:“我要去找他。”

程旭的眼神冷得像一把刀,我卻隻是朝他笑了笑。

轉身跑起來,這一次,再沒有任何人拉住我。

衝到街上,我茫然四顧,左邊,右邊,哪裏都沒有葉思遠的身影。

想了想停車場的位置,我向那邊跑去。轉過一個拐角,我就看見了他的背影。

那麽那麽特別的背影,那麽那麽熟悉的背影啊!

“葉思遠!!”我大聲地叫他,聲音顫抖。如果沒有記錯,這是與他重逢一個多月來,我第一次叫出他的名字。

他瞬間停住腳步,卻沒有回頭,片刻之後竟然又快步地走起來。

“葉思遠!!”我向他跑去,邊跑邊喊,“葉思遠!你站住!站住!!”

他仍舊沒有停。

我的鞋跟很高,經不得快速的奔跑,一不小心腳就崴了一下,人一下子撲到了地上。

“啊!”我呼喊出聲,感覺手掌處一片火辣辣的痛,慢慢地坐起身來,我攤開手掌看,雙手都磨破了皮,血肉模糊。

再也抑不住自己的委屈,眼淚簌簌地掉了下來,我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11月初的天氣已經很涼,我身上隻有一件薄薄的亞麻襯衫,襯衫下擺還紮在胸下,腰腹部的皮膚直接裸/露在寒風中,我胡亂地抹著眼角不停奔湧的淚,也不管手掌上的血和泥沙擦到臉上。

身子微微地顫抖起來,我卻沒有一絲力氣起身,我覺得好累,身心俱疲。

記憶在瞬間將我擊潰,我蜷縮著身子,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哭得驚天動地。

眼淚將世界變得模糊不清,我咬著嘴唇,笑自己的幼稚可笑,癡心妄想。

陳桔啊陳桔,他早已經不要你了,你這是在自取其辱啊!你的骨氣、理智都到哪裏去了?到哪裏去了?!為了這麽一個人,你如此作踐自己,值得嗎?值得嗎?!你這麽多年來付出的努力,得到的一切,都和這個人無關,不是嗎?他缺席了你的成長,他切斷了與你的一切聯係,他幹淨利落地抽身而去,這麽多年了,連一句朋友般的問候都沒有,你還惦記著他做什麽?做什麽呀?!

陳桔啊陳桔,你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大最大的傻瓜!

可是,心裏絞痛得那麽厲害,我隻是想知道那個答案啊!是的,這麽多年了,我依舊想知道!!

葉思遠,我隻想問問你,我們之間,究竟是怎麽了?

我的麵前出現了一雙黑色皮鞋,一步、一步地向我走近。

我慢慢地抬頭望去,就看見了葉思遠的臉。

朝思暮想的臉,魂牽夢繞的臉,心心念念的臉,我傻傻地看著他,已經忘記了哭泣。葉思遠單膝跪了下來,與我平視。他的表情依舊沉靜,可是我能讀出一絲擔心,一絲牽掛,一絲憂傷,一絲——情不自禁。

我凝視著葉思遠的眼睛,突然就脫下右腳的高跟鞋狠狠地向他丟去,他沒有躲,鞋子砸在他的左邊肩上,落了下來,我又脫下左腳的鞋向他丟去,這一次,鞋子砸中了他的下巴,他依舊沒躲,身子一動不動,隻是被砸到時臉微微地後仰了一下。

我還不過癮,可是身邊已經沒有東西可以砸了,幹脆身子往前一撲,雙手劈裏啪啦地往他身上打去。

一邊打,我一邊喊:“你走啊!走啊!!你走了還回來幹什麽!你走啊!!你還回來幹什麽!幹什麽啊!!”

我的眼淚又一次流下,開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葉思遠一直保持著半蹲半跪的姿勢,任由我拉拽著他的袖子,推他,打他,擰他,隻是一聲不吭。

不知過了多久,我終於哭累了,坐在地上冷冷地看著葉思遠,他臉色蒼白,緊緊地抿著嘴唇,突然說:“把我外套脫下來穿上,你穿太少,會感冒。”

“謝謝!不用!”我其實凍得要死,卻嘴硬拒絕。

“小桔,別這樣,身體要緊。”他往我身邊湊了湊,“自己脫,我脫不了。”

我扭過頭去沒看他。

他突然坐到地上,雙腳蹬著脫了腳上的皮鞋,俯下/身子勾起腿開始解西服的紐扣。

他穿著半截的襪子,腳掌的前半部分都露在外麵,腳趾快速又靈活地解開了西服最下麵的兩顆紐扣,可是第三顆扣子位置比較高,葉思遠的腳趾很勉強才能夠到,他解了好一會兒都沒能解開,我愣愣地看著他,隻見他換了下姿勢,身子伏得更低,很努力地讓胸前的扣子湊到腳趾邊。

我已經看不見他的臉了,隻能看見他頭頂的發,他做事的樣子很不好看,席地而坐,空袖子就垂在身側,袖口早已經拖到了地上,隨著身子和腳不停地動而來回搖擺。

可是這情景卻是那麽熟悉,即使他穿著令我陌生的西服,我依舊覺得記憶的潮水湧上了岸,一波一波地將我淹沒。

我一下子就伸過手去,托住了他的肩,葉思遠停下動作,抬頭看我,我扶正他的身子,替他解開了最後一顆紐扣,接著就把他的西服脫了下來,穿到了自己身上。

衣服上有淡淡的香味,原來那麽多年來,他依舊在用那一種香。淡香混合著他身體的氣息,還有暖暖的體溫,將我整個人都包裹了起來。

我拉緊衣襟看他,葉思遠身上隻剩下了一件米白色的襯衫,他沒有打領帶,襯衫包裹著他的身體,依舊清瘦,卻褪去了大男孩的青蔥氣息,暈染成一種成熟男性的穩重味道。

隻是襯衫袖子要比西服袖子輕薄許多,沿著他寬闊的肩垂掛下來,特別刺目,瞬間將他的殘缺放大、顯露出來。

我不再覺得寒冷,可是卻開始無措,不知接下去該說什麽,該做什麽。

葉思遠卻開了口:“你的手是不是受傷了?”

我攤開手掌給他看,兩隻手滿是血痕,還有地上的沙土,剛才不顧疼痛地打了他半天,現在傷口似乎更糟糕了些。

“我帶你去醫院,做下處理。”

我沉默著站起來,剛站直身子,左腳腳踝突然一陣劇烈的痛,使我身子一晃,止不住地往前撲去。

葉思遠也已經穿好鞋站了起來,看我不對勁,他立刻跨了兩步走到我麵前,用身子擋住了我下墜的身體。

“怎麽了?”他的語氣滿是擔心。

“腳扭了。”我的聲音暗啞,忍著掌心的疼死死地揪住他腰兩邊的襯衫,襯衫下擺都被我從西褲裏拽出來了一些。

葉思遠歎了口氣,問:“還能走麽?”

我試著走了一步,立刻疼得皺起眉來:“好痛啊!”

他想了想,突然說:“來,我背你。”

我愣住了。

“先鬆開手。”

我茫然地鬆開了手,勾著左腳單腿站立著,葉思遠轉過身背對著我,半蹲下/身子:“上來。”

“你……”看著他空蕩蕩的袖子,我有些遲疑。

“上來,我能背的。”

我看著他的背脊,那麽高大挺拔的身姿,那麽寬闊有力的肩膀,那麽熟悉溫暖的氣息,心中一動,我張開雙臂就趴了上去。

我的雙臂緊緊地摟著葉思遠的脖子,臉頰埋在他的肩窩裏,兩條腿牢牢地夾著他的腰身。

葉思遠的腰彎得很低很低,我知道,他是想盡量讓我省力一些。

他往停車場走去,我叫起來:“我的鞋!”

“不要了,那麽高的跟,容易摔跤。”

我沒再說話,隻是緊緊、緊緊地伏在他身上,這是葉思遠第一次背我,我曾經以為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可是現在,在他的背上,我卻是那麽安心。

那股熟悉的香環繞在我身邊,我能體會到他身上暖暖的體溫,我覺得這一切都那麽不真實,閉上眼睛,眼淚墜落下來,一滴一滴地滴到了他的脖子上。

他的身子輕微地顫抖了一下,隨即繼續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空蕩蕩的袖子在寒風中微微飄動,

我無聲地哭泣。

葉思遠,葉思遠,原來,我依舊愛你。

鋼管舞的曲目是《that?place?in?your?heart》,我個人很喜歡那歌詞和旋律,是慢搖,感興趣的妹紙可以去找來聽聽。

盡量勻速更新,抱歉放不出預告,按照我的計劃,順利的話6月底可以完結,實在不行就是7月初,絕對不超過7月10號,於是也不會拖太久了。

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