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現場一片靜默,與舞台上熱鬧的歌舞聲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李雲蓉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如果赫嘯風敢抖出那晚的事,她一定要他好看!她會剝了他的皮,把糖塞進去,然後用針線縫起來,讓螞蟻爬滿他全身,死不了,卻會癢得生不如死。
不過,據聞赫嘯風隻聽命於皇上一人,王候將相的權力再大,也壓他不得,因為這是皇上賜予他的特權,所以雖然他隻是一名統領,卻不受任何權勢威迫,無人奈何得了他!
也因為明白這點,所以她萬分緊張,怕他真會全盤托出……
赫嘯風放下酒杯,神情清冷沒有一絲波動,垂斂的眼眸不著痕跡地將她略顯慌亂的神色看在眼裏,沈吟半晌後,才回覆皇上——
「臣並未聽聞此事,在臣的職責掌控範圍內,從未讓任何宵小深夜出入皇宮,除了……」
她心頭一驚,胸口窒了窒。
「除了什麽?」皇上問。
他的唇角似有若無地勾了下,才接續道:「除了某個晚上,臣不小心讓一隻鳥兒飛出皇宮。」
眾人聞言,皆大笑出聲,赫嘯風最後的話,讓原本凝結的氣氛,重新恢複了活絡,而此刻那隻「鳥兒」,正因為他的話而不小心嗆到了,無人察覺,除了他。
「原來不苟言笑的赫統領也會說笑,朕頭一回見識到,難得!難得!」
「臣說的是事實。」
他沒欺瞞聖上,因為他清楚的指出「在他掌控範圍內」,至於其他屬下是否也像他一樣就不得而知了,而他口裏的那隻「鳥兒」,是人扮的鳥,還是一隻美麗無雙的鳥兒。
他越正經,眾人們笑得越開懷。
「今個兒難得這麽開心,愛卿們盡量狂歡,談些高興的事兒,別掃了朕的興,來,喝酒!」
群臣應聲舉杯吆喝,一飲而盡,無人再去探究誰偷出宮,誰又犯了宮規,隻要皇上高興,誰還管幾隻鳥飛進飛出的「鳥事」。
總之,今朝有酒今朝醉,在這興頭上潑冷水的是白癡!
張淑妃暗暗咬了下銀牙,皇上都下令不談掃興的事了,她隻好乖乖閉嘴,喝自己的悶酒。
李雲蓉悄悄鬆了口氣,纖手端起金樽,以長袖遮住半張臉,和大夥兒對飲,她這個動作看似千金閨秀飲酒時的禮儀,其實是為了要遮住自己吐舌的鬼臉。
呼~~逃過一劫!
姓赫的還挺守信的,沒抖出她偷潛出宮的事,隻不過他真可惡,竟說她是鳥兒,明眸不服氣地悄悄往他那兒瞟去,不料對上他銳利的視線。
他也在看她!
他的目光像會炙人似地,她趕忙垂下眼,心口那隻小鹿又不安分地亂跳了!好在她可以袖半掩,沒人會奇怪她的舉動,讓酡紅的雙頰隱藏在袖底下。
老實說,連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乖乖坐在這裏,穿著一身笨重的宮裝,梳著麻煩的仙髻,讓婢女將五顏六色的胭脂塗抹在臉上,當眾人對她的美麗屏息時,她並沒有得意的感覺,直到見著他,曉得他也在瞧自己,莫名的喜悅占滿心頭,似一江春水暖意流過,煨燙著胸口。
美眸又偷偷往他那兒窺去,發現他沒再看她時,她才得以好好打量他,今日他身披駝絨軍裝,腰圍金帶,腳踏蠻靴,這身武人的裝束穿著他身上,英俊極了,與之前的模樣是完全截然不同的風貌,她發現許多嬪妃宮女都在偷瞧他呢!
聽掬香說,他年過二十六,卻尚未娶妻納妾,為什麽呢?這年歲的男人老早妻妾成群了,他卻還孤家寡人一個,也不曾聽聞他對哪名千金有意思過。
是眼界過高?抑或尚未遇見心儀的人?
她自己也十八了,還不肯讓皇兄婚配,是因為至今沒有一個男人可以點燃她的熱情,她要的,是一個可以與她平起平坐,了解她體內對自由奔放的渴望,可以伴她飛翔,而不是像其他男人那樣把女子當成附屬品,處處束縛她,不準穿長褲勁服,不準騎射,不準拋頭露麵,不準這不準那的。
她就是她,才不想因男人的私心而放棄最真實的自己,不然寧可離宮出走,放棄公主的榮華富貴,
他呢?是否跟她一樣,追求的不是一個隻會相夫教子的妻子,而是能在各方麵與他相抗衡的知己伴侶?
回憶起那一晚兩人的獨處和對話,她感覺他跟其他男人不太一樣,會跟她辯駁,還會……說笑呢!
她無法直視他的眼,在自己難得盛裝打扮時,心虛地曉得自己的動機出於「女為悅己者容」的心態,她今日的嬌豔絕俗,大半是為了他。
「赫大哥,真沒想到你會出席這場宮宴,平常你不是最討厭應酬嗎?」雲麾將軍韓嶽說道,他跟赫嘯風同樣,一向不喜歡這種承歡巴結的場合,身為武將,該把精力花在守關殺敵上頭,而不是在此欣賞舞樂,四夷雖臣服於我朝,但尚有一些化外民族在伺機而動呐!
「今日外來使臣眾多,我得保護皇上的安全。」赫嘯風穩坐席上,內斂清冷的神情看不見一絲波動的情緒,有若老僧入定,不像韓嶽那般沒耐性。
韓嶽生得高大粗獷,有著北方男兒的懍悍,充滿武將的莽氣和直率性子,有什麽說什麽。
「可是大哥您平時都隱藏在暗處保護皇上,不曾像這樣穿著,這跟您以往的作風不像呀。」話雖這麽說,不過看赫大哥這一身英武的裝扮,還真是英姿煥發,連他都很欣賞!
唉!以赫大哥的實力,做到輔國大將軍都沒問題,是赫大哥不愛罷了。不愛名利、不愛做官的他,肯當個禦林軍統領,不過是為了向家裏人交代,並且還是因為統領這職位單純,隻需向皇上負責,毋須巴結應酬,所以才肯接的。
而如今,赫大哥一反常態坐在這裏,喝那娘兒們的小酒,吃那不知叫什麽東東的珍味,害他也隻好跟著奉陪,他自己已習慣了大口吃肉喝酒,像這樣金銀打造的小杯子小酒壺,哪及得上用青銅樸拙的酒杯來得過癮。
「偶爾為之也不錯。」赫嘯風淡道。
韓嶽瞪著眼,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這一點也不像赫大哥會說的話。
「和這些文人喝酒有何樂趣可言?若要說有什麽不錯的,就是看看那些美麗的妃子和宮女了,各色胭脂各有所長,但依我看,最美的還是文樂公主。但文樂公主向來喜愛穿胡服皮靴,以刁鑽凶悍出了名,而今日的她,還真是令人驚豔。」
赫嘯風沒有回應,沈默地喝著酒,韓嶽一雙眼仍在那美人公主上留連,自顧自地說道。
「聽說公主一十八了,至今尚未許人,昨日皇上召見我,為獎勵我守疆有功,問我想要什麽,乾脆我向皇上請求婚配,把公主許給我好了。」
一道森冷窒人的寒意瞬間襲來,那個完全搞不清狀況的韓嶽,身子一頓,警覺地左右張望,用一副戒備的表情對他低聲道:「我感到有殺氣,你感覺到了嗎?」
「沒有?」怪了,是他多心嗎?剛才明明感覺到一股肅殺之氣,不過既然大內第一高手赫大哥說沒有,那就是沒有,喝酒喝酒!他正欲舉杯一飲而盡時,耳邊傳來低沈的聲音—
「她不適合你。」
「嗄?」韓嶽緩緩看向赫大哥,無端的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話,讓他一時摸不著頭緒。
他盯著赫大哥好半晌,搔搔頭,挑挑眉,左想想,右推敲,靈光一閃,猛地恍悟地握拳擊掌。「啊哈——難不成你——」
「喝你的酒。」冷肅威嚴的語氣裏,帶著不準他多舌的警告。
韓嶽再粗枝大葉,也明白男子漢大丈夫不把兒女私情的話放在嘴邊的道理,這時候隻能意會,不能言傳,否則惹惱了赫大哥,他的項上人頭可不保。
「是是是,我喝、我喝。」他很合作地把自己的酒杯喝乾,倒酒時還不忘幫赫大哥也斟滿,滿臉的嘻笑,一副「小弟非常明白」的嘴瞼。
不得了哪!從沒動過心的赫大哥,終於有了意中人,可喜可賀哪!
韓嶽忍不住竊笑,突然之間,這頓宴席變得有意思起來了,入喉的酒也變甜美了,越喝越過癮哩。
哈哈!痛快!真是痛快!
文樂宮,籠罩著一片陰沈沈的死寂。
張淑妃驚恐的眼睛布滿血絲,臉色泛青,額頭冒汗,塗了胭脂的嘴大張,隻因眼前的景象觸目驚心,將她嚇得魂飛魄散,一時之間全身血液倒流,僵冷如屍,膽戰心驚驚驚!
適才她闖進文樂宮,正要為自己的貼身女婢被責罰一事,來找她的死對頭文樂公主理論,料不到一進花廳,迎目所及的,是如此懾人的景況,當場令她嚇到說不出話來。
一陣陰風慘淒淒地吹動四周的輕紗幃幕,地上躺著個女人,這女人不是別人,正是當今大唐的文樂公主——李雲蓉。
公主麵容蒼白,七孔流血,死狀駭人。
「淑……淑……淑妃……娘娘……」右邊的宮女聲如蚊蚋,還抖個不停。
「那那那那那……是是是是是……公主殿下……」左邊的宮女則舌頭打結,不聽使喚。
「她她她她她……」中間的淑妃娘娘更是舌簧打顫,結巴得不像話,一個字就抖個沒完,還是兩名宮女齊聲把下麵的話接完。
「她……死了。」
接著,四下死寂無聲,三人倒抽的涼氣直沁寒到骨子裏,恐懼瞬間攫住她們。
文樂公主死了?三人瞪大了眼珠子。
死了?三人頭皮發麻。
真死了?三人連毛發都嚇得豎起來,這是多麽驚天泣地、嚇死活人的事實哪!
三聲拔尖淒厲的驚叫劃破長空,破壞了皇宮內的莊嚴肅穆,就算是長安城內最有名的樂伎,也唱不出此等高難度的拔尖音律,並且還是三人齊聲合唱。
張淑妃嚇得一時腳軟,連路都忘了怎麽走,幾乎是用「狗爬」的方式逃出了房門,早忘了自己來的目的,一路尖叫遠去。
「救命啊——出人命啦——」張淑妃和兩名宮女們瘋了似地尖叫不止,跌跌撞撞地落跑,活似後頭有鬼魅追著,隻差沒屁滾尿流地滾出去。
廳堂裏又恢複了一陣詭譎的沈寂,冷風依然淒淒,氣氛依然陰陰,該嚇跑的人都嚇跑後,突然,床上的人死而複生,並大笑出聲。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躲在幔簾後的掬香和蔻兒也走出來,將公主攙扶起來。
「公主,成功了呢!」掬香也跟著笑不可抑,和公主兩人幾乎要笑岔了氣,還是向來冷靜的蔻兒較有定性,雖然她也很想笑,但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便是「毀屍滅跡」。
「公主,要笑等會兒再笑,先把這死人妝擦掉,不然等會兒皇上駕臨,就知道您的詭計了。」
「可是——實在太好笑了嘛,我從來沒見過張淑妃那麽失態,像狗兒那樣爬著出去。」她都笑出眼淚來了。
「豈隻是爬,她們幾乎是用滾的呢!」掬香也一邊拭淚,一邊捧腹,笑彎了腰。
蔻兒生性理智,不像掬香那般跟著公主起哄,反而擔憂。「公主,淑妃娘娘深受皇上恩寵,等她曉得公主是詐死擺了她一道之後,必定不會善罷幹休。」這扮死人嚇淑妃的計劃,其實她一開始就不讚同。
李雲蓉完全不在乎。「那淑妃太可惡,仗著皇兄寵她,老愛欺負她看不順眼的妃子婢女,平時任她囂張跋扈也就算了,上回的使節宴居然敢當眾掀我的底,向皇兄告狀,差點泄漏我夜晚偷溜出宮的事,更誇張的是連冷宮的妃子也欺負,人家都被打入冷宮了,她還想落井下石,本公主最瞧不起以大歎小、以強歎弱、以惡欺善的雜碎。」
在宮裏,她與張淑妃兩人一向不合,這事在宮中早已眾所皆知,這次她實在氣不過,便想出這個整人的計劃。
她的計劃是先藉故教訓張淑妃身邊一名寵婢,讓張淑妃氣得登門問罪,然後她化一個死人妝躺在地上裝死,把張淑妃嚇得屁滾尿流,像狗一樣爬出文樂宮,相信沒多久,皇兄就會立刻趕到文樂宮來。
在他們趕來之前,她得趕快讓自己回複原狀,並把現場清除個一乾二淨才行。
「可是,奴婢是擔心公主的安危——」蔻兒還想說些什麽,被公主製止。
「我和皇帝哥哥是兄妹,有手足血脈之情,那淑妃不過暫時小人得寵,我那皇帝哥哥終究會看穿淑妃的,要不了多久,她就會失寵的,放心吧蔻兒。」
掬香也道:「是呀,蔻兒,快幫公主上完妝,免得誤了計劃。」
蔻兒搖搖頭,公主一皮起來,誰能製止得了她,隻好依計劃行事了,但願這隻是她多慮了才好哪。
兩位貼身美婢伺候公主已久,早培養出默契了,不待公主吩咐細節,銅鏡、胭脂花盒、水盆、洗臉的絲帕等等,一應俱全,她們一人負責幫公主擦掉臉上用胭脂假造的血跡,一人則負責把現場恢複原狀。
「行了,掬香,衣服我自個兒換掉,你去外廳守著,見到皇上來就通報一聲,蔻兒,去花廳準備,別忘了我最愛吃的葡萄,我要在那兒悠哉地等皇上駕到。」
兩人依令而行,如先前所計劃地分工合作,為了把握時間,不能耽擱,因為公主死亡之事勢必傳到皇上耳裏,皇上隨時會趕過來,而這正是整個計劃最精彩之處。
李雲蓉推開內門,進入她的閨房,現在要做的,就是將身上沾了假血的衫裙脫掉,冷不防的,一道身影臨窗而入,闖進了她的鼻息範圍內。
下一秒,她已身陷於霸氣的鐵臂銅懷裏。
「是你?」她低呼,在措手不及下,驚瞪著這個突然闖入她香閏,還將她箝在懷裏的赫嘯風,正想開口問他因何闖入時,赫嘯風先一步開口。
「你流血了!」大掌撫上她水做的冰肌玉容,驚見她衣衫上駭人的血跡,他倏地變了臉色。
她呆瞪著他,除了太過驚訝,也被他渾身爆發的怒意給嚇到。
老天……這人生氣的時候,都這麽恐怖嗎?那濃眉緊蹙的嚴厲表情,仿佛地府來的索命閻羅,她上回假裝刺客時,都沒見他臉色這麽可怕過。
突地,他打橫抱起她,這才使她驚回神智。
「呀——你你你——做什麽?」
「你受傷了,必須馬上止血!」他將她放在床上,動手檢查她身上的傷口。
「啊——別碰呀——」這人竟就這麽扒開她衣服,還動手動腳的,她又羞又急,奮力想掙開他,卻怎麽也掙不開。
那雙大掌在她身上到處檢查,碰著了她敏感的肌膚,男女授受不親呀,他怎麽可以擅自摸她的身呢!
她雖然慌亂,但內心的某一處又莫名地竊喜著——
他如此緊張,是因為擔心她?那深擰的眉頭,是因為見著她流血?還有亂了向來的分寸,是因為聽到她遇害的消息?
失去鎮定的他,竟是如此英俊迷人,讓她整個人發暈,呼吸困難。
她沒再掙紮,也無法抗拒,這男人一旦堅持起來,便霸氣得不容人拒絕,她感到身子在他的觸摸下發燙,有一股無以言喻的情愫被挑起,這身子未曾有其他男人碰過,除了他。
赫嘯風的確是失了冷靜,在聽到宮女叫喊公主遇害時,他第一個反應就是闖入她房裏,他從沒想過一看見她臉上的血,會令自己如此焦急和憤怒,全身的血液像要沸騰了。
是誰傷了她!當他腦海裏浮現這個問題的那一刻,恨不得親手將對方碎屍萬斷,完全沒想到此時他的行為完全脫離了正軌。
在逐步診脈、按穴位、察氣血後,他那足以夾死十隻蚊子的眉頭也漸漸轉成了疑惑。
奇怪?找不到外傷,氣血正常,也沒有內傷,他隻在她雪白的肌膚上看到光滑柔嫩,全身上下,若說有什麽異狀的,就是她的心脈律動快了些,體溫高了些,沒病也沒受傷……
怔住!
一抹了悟閃入他腦海裏,他愕然抬眼,不期然見著了她緋紅的雙頰,宛若雪地上開出一朵牡丹,鮮紅欲滴,而那一雙秋水似的眼波,如此不知所措,含羞帶怯地望著他,無辜嬌憐得引人犯罪,那兩片嫣紅的唇辦,倔強地緊閉著,卻又散發著引人采擷的嬌媚。
察覺到她沒受傷,還有自己的逾越時,他該立刻放開她的,但他沒有,反而像著魔似地緊盯著她。
她美得令人屏息,令他無法移開眼。
兩人視線膠著,時光恍若靜止了,他們如此地貼近,早越過了禮數那條線,此刻他在她的床上,她在他的臂彎裏,她衣衫不整,而他一隻手掌還放在她胸口上,觸及她的膚白綿軟。
她處子之身在他雙手和眼裏,幾乎沒有秘密,他對她的所作所為,已跟一位丈夫差不多了。
赫嘯風緊盯著她,無法將視線從她身上移開,因為她是如此地誘人,他的鼻息裏全是她的香味,隻稍移近臉龐,他便能嚐到她唇裏的甜蜜,而他,正在這麽做。
李雲蓉心如擂鼓地跳著,她明白他的企圖,而她驚訝地發現自己十分渴望他這麽做,因為她強烈被他吸引著,期待他引燃自己,那個她盼了多年,一直在等待的炙熱激情。
仿佛被下蠱一般,她閉上了眼,檀口微啟……
「公主!來了來了——呀?」匆忙來報的掬香,八竿子沒想到自己會壞了人家的好事,一進門見到此等景象,她不禁驚呼出聲,怎麽也料不到在公主閨房裏會出現一個男人,並在看清對方後,更是詫異地凸出了眼珠子。
「統——統統——統統統——」統了半天,就是統不出個所以然來,她隻曉得這下子可捅出樓子了。
床上的兩人如大夢初醒般,被火燙著似地驀地分開,李雲蓉羞怯地拉好自己的衣衫,心虛和尷尬全寫在臉上,任誰見了,也看得出這兩人之間有什麽曖味。
「統領大人?」隨後進門的蔻兒也驚呼,和掬香一塊呆呆地瞪著他們兩人臉上曖味的潮紅。
「公主既然安好沒事,卑職告退。」赫嘯風拱手行禮,將情緒隱藏在冷靜的外表下,正打算離開時,掬香這時才想起自己的任務,忙擋住他。
「不行呀,赫大人,皇上正往這兒來呀,現在不管是跳窗還是走門,隻要你出去,都會被皇上的人看見的。」
才說著,前廳便傳來太監通報的聲音——
「皇上駕到~~」
這下可把所有人嚇死了,好好的一個計劃,本以為萬無一失,誰知她們千算萬算,都沒算到中途闖入的統領大人,害得大夥兒全慌了手腳。
「公主,這下怎麽辦?」掬香和蔻兒神色劇變,皇上這時候來,若被他瞧見公主閨房有男人,這還得了,會死人的!
赫嘯風本想開口說一人做事一人當,由他向皇上解釋自己會出現在公主閨房的原因,但他還沒開口,李雲蓉卻搶先一步抓住他。
「公主要卑職……」赫嘯風一怔,眸底閃過不可思議的灼亮。
「叫你上床就上床,別羅嗦!」
李雲蓉毫不客氣地抓住他胸前的衣襟,當機立斷一把拉上床,她才將繡被蓋住兩人的身子,在這驚險的當口,皇上剛好駕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