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遠處忽然傳來女人的哭聲,正在爬著大樹鍛鏈體力的李雲蓉,被這個哭聲給吸引,禁不住仔細聆聽。

是誰在哭?哭聲中還夾雜著另一個女人的謾罵,於是她從爬了一半的樹跳下來,好奇地循聲走去,果真在不遠處的池畔邊瞧見一名女子正在教訓一名宮婢。

嘿,那不是死對頭張淑妃嗎?

也不知那名宮婢是哪裏得罪了張淑妃,而張淑妃正命人要把婢女推下池塘。

李雲蓉沈下臉,憤怒地走上前。

「住手!」她大喝,來到那些女子麵前,瞧了一眼滿臉恐懼的婢女,再眯著眼瞪回眼前這些女人,冷問:「怎麽回事?」

其他妃子都以張淑妃馬首是瞻,但見著了以習蠻出名的文樂公主,都心虛害怕地低下頭,不敢直視她的眼,唯獨張淑妃傲慢地迎視文樂公主。

「本宮正在教訓這不懂規矩的丫頭,請公主別多事。」

「教訓?我看你好像要把人家推下池塘哪,這池水深度比一個人還高,你想害死人家嗎?」

張淑妃冷哼。「隻是一名婢女,公主殿下,你也管得太多了吧。」

在皇宮裏,李雲蓉看不順眼的人很多,其中排名第一的就是眼前這位恃寵而驕的張淑妃,仗著皇兄寵她,老是在後宮裏作威作福,別瞧她狀似柔若無骨的嬌美樣,其實是個工於心計又好妒的女人,由於後位懸虛,她便自以為是最有可能成為皇後的人,在後宮裏稱老大。

李雲蓉望著那抖得如秋風落葉的宮婢,淚珠兒懸在眼眶裏,這些宮婢長年待在宮中侍候這些主子,隻能仰人鼻息以求生存,看了著實可憐。

「你做錯了什麽事?」李雲蓉溫柔地問。

「奴婢……奴婢……」

「別怕,有什麽事,本公主會替你做主,說。」

那名婢女原本噤若寒蟬,聽到李雲蓉的話後,升起了希望。

「是……奴婢因為匆忙,適才不小心……撞了淑妃娘娘一下。」

李雲蓉呆了呆。「就這樣?」

她先是驚訝了好一會兒,接著便眯細了眼,當一對冷凜的眸光朝那些女人瞪去時,除了張淑妃,其他妃子都不自覺地被她的目光給懾退了一步。

張淑妃其實也是忌憚於李雲蓉的,因為她不同於宮裏其他的女人那麽好欺負,所以當她瞪過來時,心裏也是七上八下。

「人家不過撞了你一下,你就要把她丟進池塘?」李雲蓉質問淑妃。

「本宮身分何其尊貴,她擋了本宮的路,又撞了本宮,沒將她責打七十大板,不過丟個池塘,已是網開一麵了。」張淑妃倨傲地抬高下巴,一副責罰有理的高姿態。

李雲蓉點點頭,對她的論調頗認同。「淑妃言之有理,做奴婢的以下犯上,是該重罰。」

張淑妃微怔,料不到文樂公主不但沒有與她作對,還讚同她的話,心想這妮子終於懂得逢迎了,了解到與她作對隻會自討苦吃,宮裏的女人都聰明的巴結她,而文樂公主大概是覺得一個人被孤立久了,終於選擇向她靠邊站,哼,算這小妮子識時務。

才這麽想著,文樂公主又開口了。

「不過光是說奴婢撞了主子一下,就要丟進池塘,傳出去,總覺得理由不夠充分,至少要安個罪名,才不會損了娘娘的顏麵。」

好麵子的張淑妃,最丟不起的就是麵子,忙問道:「不知公主有何高見?」

李雲蓉轉著鬼靈精的美眸,慎重其事地請教淑妃。「請問淑妃娘娘有被撞斷腿嗎?」

「唔……沒有。」

李雲蓉左思右想,搖頭晃腦,進而恍悟道:「啊,有了。」

張淑妃及所有嬪妃、宮娥,皆張大了眼等著洗耳恭聽。

「罪名就是她撞壞了淑妃娘娘的腦子,所以惹得淑妃娘娘發神經,要丟她下水以示警惕。」

「噗——」有人一聽,不小心笑了出來,因為公主的這個諷刺說得太絕了。

搞了半天,原來文樂公主是在耍她,張淑妃當場變臉,全身顫抖,這女人竟敢罵她腦子壞掉,還發神經,氣得她直呼名諱。「李雲蓉!」

「有何貴幹,母夜叉。」

張淑妃不敢置信地用手指著她。「你你你——」

「我我我——我在聽著,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死三八。」她故意學對方的結巴,牙尖嘴利地讓張淑妃招架不住。

在皇宮裏,還沒有人吵得贏她,也許她吟詩作詞不怎麽樣,但有理可是說遍天下無敵手,區區一個張淑妃,她還看不在眼裏。

「你竟敢侮辱我!」

「你竟敢臭死人。」

「我——什麽?」張淑妃和眾人又是一愣,兩人對罵怎會無端跑出一個臭死人的罪名?

「我哪裏臭?」張淑妃不服氣地反問。

「你怎麽不臭?叫你有話快說,結果你說話有口臭,有屁快放,結果你放的屁更臭,難怪後宮整日烏煙瘴氣的,都是你在汙染,沒事後頭還拖著一堆馬屁精,真不明白那些人怎麽受得了你的『臭屁』。」一語雙關,正反裏外都在罵她,同時還不忘把那些逢迎巴結的嬪妃宮娥也順便全罵了,令那些女人現下都不知該把羞慚的臉往哪擱去。

張淑妃撫著胸口猛抽大氣,李雲蓉說得句句都像刀子插進她心口,這輩子她還沒受過這麽大的侮辱,備受皇上寵愛的她,誰人不買她的帳,誰人不仰她的鼻息,這該死的李雲蓉,就偏與她作對,活似上輩子結了仇。

在氣氛火爆的當口,突然有人大笑出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妙!真妙!哈哈哈——」

雲麾將軍韓嶽從樹後走了過來,一邊不羈地狂笑,一邊拍手叫好,而在他身後的,則是赫嘯風。

張淑妃等人,一見到將軍和統領大人,皆驚呼了出來,這兩位都是大夥兒公認的美男子和暗自傾慕的人,個個羞煞了臉蛋,忙以袖掩麵。

李雲蓉的心也跳得很快,在與韓嶽身後的那雙灼亮黑眸對上時,紅雲悄悄染上雙頰——剛才吵架的過程,他……全看到了?

「末將和統領大人拜見淑妃娘娘、公主,及各位妃子。」韓嶽聲音亮如洪鍾,和赫嘯風向兩位女子行拜見禮。

張淑妃柔聲道:「將軍及赫大人免禮。」

「謝淑妃娘娘。」

「本宮和公主正在商議對下人們該如何管教呢,讓兩位見笑了。」張淑妃提袖半掩,一舉手一投足充滿了嫵媚,完全變了個人。

商議?她們明明是在吵架!

李雲蓉瞪大眼,這個死三八變得還真快,從母夜叉又變回了嬌滴柔弱的矯作模樣,速度之快令她眼珠子幾乎要掉出來,至於她自己,就沒這種變臉的好功夫了。

韓嶽拱手道:「好說,是末將二位打擾了,望娘娘和公主別計較。」

「哪兒的話,看在將軍和赫大人的分上,本宮就免了婢女的罰則。」

那名女婢一聽,立即大喊:「謝娘娘!謝娘娘!奴婢下次不敢了!」

「咱們走吧。」張淑妃對身後的「妃子團」命令,朝兩位男子嫣然一笑,便娉婷生姿,踩著蓮步,離去前不忘送幾個嫵媚的秋波給兩位男子。

韓嶽明知張淑妃是故意的,仍有些消受不起,暗忖難怪紅顏多禍水,危險!危險!

那名僥幸逃過一劫的宮婢,再向公主叩拜道謝後,也匆匆退下。

如今隻剩他們三人,什麽複雜的宮中禮儀也毋須太過計較了,韓嶽快人快語地對李雲蓉豎起大拇指。「公主不愧是公主,還是跟以前一樣伶牙俐齒,哈哈哈!」

李雲蓉插著蠻腰數落道:「臭韓嶽,誰叫你偷聽的!」

「我們是正巧經過,料不到會遇上公主這麽精彩的辯論。」

「我隻是打抱不平罷了。」她不好意思地瞥了一眼赫嘯風,接著趕緊避開他的目光,真是丟臉死了,讓他瞧見自己粗魯的一麵。

很奇怪的,有生以來,她頭一回對自己過於粗魯的言行感到有些後悔,不知他會怎麽看她呢?他的表情好嚴肅,教人無法測出他的心思,倒是測出自己的心跳已超出正常,臉蛋微微發熱,隻好逕顧著和韓嶽說話。

赫嘯風將她與韓嶽的互動及羞澀的臉紅全看進眼裏,黑瞳教一抹冷寂給淹沒。

「公主不生為男兒太可惜了,有此正義感,最適合和我上場殺敵。」

「殺你個頭,我喜好打抱不平,可不代表我喜歡殺人。」她做了個吐舌的鬼臉,偷偷又瞥了旁邊那人一眼,這姓赫的還是那副棺材臉,連對她笑一笑都不會,反而剛才對張淑妃她們溫和有禮,她心下酸酸的,好似被什麽給刺痛了下。

難道說,男人都喜歡嬌滴滴的女人嗎?他也不例外?

思及此,她心裏竟難過起來。

「公主,小弟難得回來,咱們好久沒一塊騎馬奔騰,不如來賽一程如何?」

「不行!」赫嘯風突然出聲製止,令兩人當場怔愕。

「大哥?」韓嶽頗為訝異地望著他。

李雲蓉先是怔愣,繼而嬌容一沈。「為什麽?」

他沈吟了會兒,才淡漠道:「公主乃千金之軀,騎射對公主來說太危險。」

實際上真正的原因,是他曉得她尚未完全康複,所以出聲製止,但他不想透露自己的關心,隻是冷肅著臉,就讓她誤會,以為他也認為女子不該像她這麽野,該待在閨房裏才對。

「好,我們賽一程!」她突然對韓嶽道,無視於他的勸說,擺明了唱反調。

「不行。」赫嘯風對韓嶽厲眼警告。

「我是公主,我說了算!」

「就因為公主殿下身分尊貴,請勿任性。」

「你好大的膽子!」

「請公主莫讓卑職為難。」

「你……」她握緊了拳頭,銀牙緊咬,恨恨地瞪著始終一臉冷漠的他。

好重的怨氣啊~~夾在中間的韓嶽,料不到自己的一句話,竟讓公主和赫大哥對峙了起來,一時亂了方寸,一邊是公主,一邊是赫大哥,他該幫哪邊?

仔細想想,赫大哥比較可怕,他寧願得罪公主,因為他很明白公主心地很好,而赫大哥是公私分明的人,所以情急之下,他還是選赫大哥靠邊站好了。

「嗬嗬……公主,赫統領說得對,您的命很值錢,要是有什麽閃失,末將賠不起,所以咱們還是別賽馬了。」

李雲蓉抿著唇,倔強的神情中流泄了一絲委屈,雖然她極力忍著不表現出來,但赫嘯風瞧出來了。

她含屈的表情,令他胸口揪緊著。

「不要就算了,本公主也不稀罕,哼!」她轉身跑開,離他們越遠越好,討厭他的冷漠,也討厭自己管不住的難過,熱熱的眼眶讓視線模糊了。

該死的赫嘯風!他一定跟別人一樣,將她當成了一位任性又野蠻的公主,氣死人了!任何人都可以看扁她,唯獨他不行!

要像個大家閨秀是吧,她做得到!要溫柔婉約是吧,她也行!

等著瞧吧!有機會她一定要讓他刮目相看,她在心底暗暗發誓。

赫嘯風目送著那離去的倩影,她眼底的受傷,他看到了,但為了她好,他寧願讓她怨恨。

「哈……公主就是這樣,偶爾耍耍性子而已,沒事的,放心吧,我了解她。」韓嶽拍拍他的肩膀,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卻無端遭來一對白眼,令韓嶽一陣莫名。「呃……你幹麽瞪我?」

「……」赫嘯風沈默不語。

是呀,他幹麽瞪韓嶽,但他就是忍不住,一想到公主適才對韓嶽臉紅羞怯的神情,他第—次嚐到妒火中燒的滋味。

她……喜歡韓嶽嗎?

「赫大哥?」韓嶽被瞪得屁股發涼,想不起來自己是哪兒得罪大哥了,從來沒見他這樣過。

「走去哪?」韓嶽摸不著頭緒。

「我們來賽一程。」

「輸的人要被對方打三掌。」

「什麽!大……大哥?」

韓嶽凸著眼珠子,大張著嘴,一個字都吐不出來,等到回神時,他發出的第一個聲音,便是哀號。

大唐盛世,聲威遠播。

人民豐衣足食,四海臣眼,值此春暖花開時節,各國朝貢使節紛紛來到。

大唐皇帝宴請使節,賜予宮廷珍餒和歌舞,金鑾殿前武士林立,皇帝和嬪妃們在大臣的簇擁下上座,紅氈毯上舞伶們翩翩起舞。

在皇宮闕樓大殿前的舞台上,一片歌舞升平,各國使節則坐在玉柱雕欄圍起的軟席上,宮娥如蝶舞般穿梭其間,為貴客斟滿葡萄美酒,而賓客們在享受幾案上的瓊漿玉露時,也一睹大唐富足強盛的風采。

三宮六院的佳麗粉黛們,平日深居後宮,唯有在慶典和這種大型的宮宴時,得以陪侍在側。她們平日除了皇帝的召見寵幸外,就隻能趁此機會盛裝打扮,想盡辦法引起皇上的注意。豔光四射的嬪妃們,加上各國進貢的美女,賓客們真是目不暇給,見識到美女如雲的盛況。

「公主呢?」皇帝問向一旁的江公公,發現公主的坐席仍空著。

「啟稟聖上,適才文樂宮的小春子來報,公主等一會兒就來了。」

皇帝雙眉微蹙,一臉擔憂。「公主不會又想出什麽鬼點子來玩了吧?」他深知皇妹生性好動,要她好好待在一個地方根本不可能,別的皇族千金是像個大家閨秀一般端坐在席上,他的皇妹卻老是跟男人一樣喜歡到處探險。

「皇上,公主的頑皮是眾所皆知的,就算想出什麽鬼點子,也不足為奇呀,您忘了去年秋狩的事嗎?」陪侍一旁的張淑妃,一對狐媚的眼兒眯笑著,嗓音酥軟入骨,說出的話卻隱含唯恐天下不亂的味道。她與文樂公主向來水火不容,隻要一有機會,就會在皇上麵前「提醒」公主的不是。

思及去年的秋狩慶典,皇帝便心有餘悸,為了提倡武風,每年都會舉行狩獵競賽,去年的競賽中,他昭告群臣,誰先獵到腳上套有金鏈子的山豬,誰就得勝,獎賞除了金銀珠寶,還會賜予官祿美女。

競賽的目的在於鼓勵武風,獎勵騎射,誰知最後獵到山豬的,竟是女扮男裝的文樂公主,她一身的男裝胡服打扮,當場令皇帝傻眼。

「今個兒各國使節在座,朕可不希望她做出什麽驚天動地的舉動,免得讓人恥笑,丟了朕的顏麵。」皇帝眉頭皺得更深了。對於這個年紀最小、也是最古靈精怪的皇妹,一直感到頭疼。

「依臣妾看,公主的野性子很難改哪,那些奴才們,哪個不畏怯公主的刁鑽任性呢,臣妾聽說公主動不動就要士兵們和她比劍,以她公主的身分,誰敢真的和她打呀,就怕不小心傷了她一根毛發而被砍頭,嚇得皇宮裏每個士兵遇到她就避之唯恐不及呢!」

皇上皺眉。「有這種事?」

「這件事宮裏的人都曉得,是不是呀,赫大人?」張淑妃那狐媚的眸子,眨著波光,溜滴滴地往在座的赫嘯風那兒瞟去。

執掌禦林軍大權,負責皇城的安危和保護皇上之責的統領大人赫嘯風,向來甚少在大眾場合露麵,難得今日他也列位在座,那峻偉堂堂的相貌,早令一票女人動了春心。

英俊的男人哪個女人不多瞧一眼,張淑妃也不例外,有幸得見這位時常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赫統領,她就會與他攀談個幾句,好賣弄自己的嬌姿美色,何況這位赫統領,可是深得皇上器重和信任的心腹呢!

赫嘯風冷傲威嚴的麵容上,看不出任何情緒,當然也無視於張淑妃有意無意瞟來的媚眼,他目光筆直地看著前方,淡淡地回答:「卑職忙於軍務,對此等流言不曾注意過。」

張淑妃掩口嬌笑。「說得也是,赫大人乃做大事的人,當然不會去管這種芝麻小事。」

此時太監來報。「稟皇上,公主已到。」

皇上聽了龍顏大悅,這表示公主這回乖乖聽話,沒打算做出什麽頑皮的事,於是放心了。張淑妃則暗暗哼了一聲,而赫嘯風始終望向前方的黑眸也拉回了視線,鎖住那群不知因何事而**的大臣們。

在人群逐漸讓開一條通路時,一抹娉婷婀娜的倩影也姍姍來遲,

赫嘯風原本淡漠的眼神,在赫見佳人粉妝黛抹的同時,因震撼而怔住了。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她……

文樂公主一出現,驚豔四座,瞬間吸引住所有人的視線。

在宮娥的攙扶下,李雲蓉金釵步搖地走來,甚少打扮的她,破例盛裝而來。

她梳了個飛仙髻,畫了個拂雲眉,在額心點了個梅花印,唇辦上則塗了個淡紅心的唇色,讓她本就生得傾國傾城的美貌得以更彰顯,益發嬌柔美豔。

她手執織羅扇,上衫是金縷蹙繡的大袖衣,外披宮錦襖子,及腰的袖長飄渺如仙,衣料是織造精美的鏡花綾,下半身則是金泥簇蝶裙,裙長曳地,寬大的翻花領口,讓人得以窺見她甚少示人的粉頸以及玉嫩的半胸。

如此天仙絕色的美人兒,真是坐也嬌,行也嬌,見之令人魂魄銷,當場把所有女人都給比了下去。

赫嘯風望著她,眸光深邃似海,沒人察覺那眸底適才淡淡掀起一絲的情緒波紋。

從她半露的雪胸看來,曾經經由他的手掌,烙印在她胸口的瘀血如今已經消失了,這表示她的傷勢起碼已經複原八、九成了。

「臣妹來晚了,請皇兄恕罪。」李雲蓉微微福身,那與生俱來的尊貴高雅氣質,盡現於她舉手投足間。

皇帝欣喜道:「皇妹來得正好,賜坐。」

「謝皇兄。」她讓宮娥攙著扶到上座,當抬起頭時,不期然地與他四目交會。

她鎮定地移開眼,表現出不將他看在眼裏的態度,其實心湖一蕩。

她曾想過,下回再見到他時,定不給他好臉色看,但他穿著禦林統領的軍甲,是如此威武不凡,有如天神降臨,俊朗出色得令人心口直跳,臉蛋微微發熱。

不該是這種反應啊!她在心中暗罵自己的沈不住氣。

「若公主每回都能如此打扮,不要做些驚天動地的事,朕就心滿意足了。」

「早知皇兄會取笑人家,臣妹便不要花這麽多功夫粉妝上場,因為一點也不劃算呢!」她扮了個羞澀模樣,令皇上大笑。

「好好好,朕失言了,皇妹今日若天上仙女下凡,美得令全場驚豔。」

「謝皇兄讚誇。」她淡淡一笑,隻是唇角輕揚,便明媚動人,豔冠群芳。

事實證明,她並不是一位隻會胡服勁裝打扮的野公主,真要嫺淑起來,她也可以很大家閨秀,儀態萬千。

皇上讚不絕口,其他王公大臣也頻頻附和,目光的焦點不在那些舞姿曼妙的宮娥,也不在嬪妃上,全集中到文樂公主這兒了。

一旁妒忌的張淑妃,不甘心自己被搶了風頭,她這個後宮第一美女,怎能被比了下去,於是她故意接話。「是呀,公主若能不做驚動天地的事就好了,免得被人發現——哎呀——」

皇帝微怔。「發現什麽?」

張淑妃鳳眸裏閃過一抹詭詐,卻故意裝出說漏嘴的驚恐神色。「沒什麽,隻是宮內的傳言而已。」

李雲蓉心裏浮起不好的預感,這可惡的張淑妃打什麽主意?

「什麽傳言?」皇上問。

「臣妾不敢說。」

皇上沈下臉。「朕命令你說。」

張淑妃狀似委屈。「臣妾隻是聽說……公主似乎常常半夜不睡覺,偷偷溜出宮去玩呢!」

這個殺千刀的狐狸精!

李雲蓉冷著玉容瞪向張淑妃矯揉造作的嘴臉,恨不得掐死這女人的雞脖子。

「真有此事?」皇帝震驚,瞪向李雲蓉。

她忙不迭地反駁。「她胡說八道。」

張淑妃演技一流的麵孔,立即裝出一副可憐的無辜樣。

「臣妾並未道聽塗說,此事在宮裏流傳已久,不信的話,可問問統領大人,皇宮守衛在他的管轄範圍內,赫大人一定也聽說過。」於是眾人的目光改集中在赫統領那兒。

「赫統領,可有此事?」皇上沈聲問,若是真的,堂堂一國的公主,在宵禁時刻潛出宮,他可非追究不可。

李雲蓉一顆心撲通撲通地跳,美目轉向赫嘯風,此時此刻,她的處境全係於他的一句話。

而他,會怎麽回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