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斷臂

盼君歸 03 斷臂

宮淺白的話依舊很淡,很輕,很清冷,仿似沒有一點波動,卻讓周遭的亦風等忍不住打了幾個寒顫,如置身於幽寒的冰窖之中,冷得發慌,寒得畏骨。

說完,宮淺白站起身上,轉過身看向亦靈捧著的那一條無絲毫色彩的斷臂,微微閉了閉眼眸,睫毛顫動,手指微微綣曲,不願意麵對卻又不得不麵對。

宮淺白不要悲傷,現在的你,沒有那個時間,他還活著,他一定還活著,隻要他還活著,就好,所有的一切,包括斷了手臂都不是問題。他斷了一條手臂,你就是他失去的那條斷臂。

再者,若是看不慣那些那些傷害他以及想要謀害他的人還帶著兩條手臂到處晃悠,就先砍斷他們一條不夠就兩條,兩條不夠不是還有腳,再不夠,就慢慢的讓手下的人玩完他們的命,那魅言不是閑的慌麽,讓他去做最適合不過。

此時,和亦寒‘親熱’得熱火朝天的魅言,冷不盯的心底打了個寒顫,恰被亦寒鑽了個空子,手上的長劍直朝他麵門來而。

魅言大驚,忙一個翻身往退去。

“嘶。”衣裳劃破的聲音在兩人間響起。

“哎喲喲,本大人心愛的大紅袍,你就這樣犧牲,好不值呀!本大人可還一點便宜都沒占到。”

故作心疼的理了理袖角,看著被亦寒劃破的袖角,隨即魅言勾抬起頭來,勾起一抹奪魂攝魄的魅笑看向亦寒,“呀呀呀,寒護衛,你也太粗魯了。瞧奴家的衣服都讓你撕破了。”接著,魅言又仿佛是羞澀的擼了擼衣角,故做無辜的眨了眨魅眼,“不要這麽樣麽!你要真那麽猴急,跟奴家說嗎?人家這就為你寬衣解帶。寒護衛想要人家從哪解起,不如從腰間如何!”

魅言邊說,邊向亦寒拋去幾個魅眼,手順帶往腰間去,仿佛真的要將身上的衣袍解開。

聽了魅言的話,亦寒臉色更黑,簡直想吐血,他哪裏是撕破他的衣裳,明明是他因為躲劍自己的衣袖碰到他的劍,而後靈活轉身時劃開的。

還有什麽猴急?解衣?他真想把麵前一邊纏著他打,一邊還不斷嘰嘰嘰喳喳的說著不要臉的話的男人打的趴下,讓他叫不起來。

然而,就在他想著時,幾道冷風傳來,亦寒便見那伸入腰間的手,帶著出幾根類似羽毛的暗器直麵朝他而來,他自知覺這羽毛非那般簡單,邊揮舞著劍,邊連連後退躲避開來。

“哎呀呀,哎呀呀!寒護衛怎麽可能如此亂費人家的心意呢!那可是人家隨身必帶的寶貝呀!哎!可惜!可惜,就這般香消玉殞了。”

本就懂醫術的亦寒在那些東西靠近的時候,自然是嗅到了十香軟筋散的氣味,臉更是難堪實便聽到,眼前這男人不但不要臉,還陰險得很。接著便又聽到,“香消玉損了也就算了,人家還沒看到寒護衛的身子呢?真是太不敬職了,虧得本大人,還讓你們一直呆在本大人的腰間,吃本大人的豆腐。”

聽了魅言的話,本就焦急的想看裏麵主子情況的亦寒,舉起手中的劍便朝魅言撲去,他非得砍了這不要臉的男人的舌頭不成。

“呀呀呀,寒護衛不要這麽心急向本大人投懷送抱!”

“你——”亦寒的臉上五彩紛程的瞪著這個用手在自己臉上摸著的男人。

“喲喲,咦!哇!這是什麽回事!哎呀呀!人家不是故意要對準你那兒的,寒大人可千萬別動哦!呼…”魅言邊說著,邊一口氣噴灑在亦寒的耳間。使的亦寒的臉色更是青黑一片,咬牙切齒的瞪著眼前這妖魅至極的男人,卻還在此死命裝無辜的男人。

“千萬別動哦!本大人的扇子看似無骨,實則哎呀呀,是綿裏藏針哦!寒護衛要是不怕斷子絕孫,就盡管打本大人,正所為罵是情,打是愛。本大人也想看看寒護衛有多愛本大人。”

聽著魅言的話,亦寒的內心翻滾,直想吐血。不知道眼前這人,是太子妃從哪裏找來的,為何他的情報裏麵都沒有見過這人。

隻是還沒等他想清楚此人的來路,身旁的人周身的氣息陡變,嘻笑不再,渾身透著一股淩厲,聲線也不在柔和,“不知寒護衛等本來在樊舐山的第三峰尋找你家主子,怎麽又會突然無故去琊崖山頂。要知第三峰和琊崖山頂的距離可不近,就算要找也不該突然有這麽大的轉變,這可是一個在南一個在北。”

聽到魅言的話,亦寒一怔,眼眸微瞟了一下自己的下方,心中對於麵前這人的來路更是好奇。

“怎麽,寒護衛是不願意說麽!還是這一切本就是雪宮宮主的技倆,為的就是叫我家男主人的命。”

亦寒眼波微閃,盡管他看著主子布署的這一切,也不相信主子真的想要太子殿下的命。他從來沒有看到主子對哪個人,像對太子殿下那般過,包括宮淺白。果然,到最後,主子還是丟棄了他精心的布署了,並且賭上他的命隨太子殿下跳下了懸崖。這樣的主子又怎麽真的要太子殿下的命,隻是他看不清楚他的內心。

而且,那最後出現的那隻金色的箭的主人到底是誰,自己曾去那射出金色的箭的地方查過,卻一無所獲。

“我既然己落入你手中,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嗬嗬嗬嗬……”

雖這般說,亦寒卻緊盯著這笑的花亂顫的人的手,額頭更是沁出了汗腺,他沒見過這般的變態。

“嘖嘖嘖,嘖,什麽打打殺殺,本大人最見不得血了,不如…。”說著魅言的手便朝亦寒的腰間的係著的腰帶上去。

宮淺白再次睜開眼,看了看那捧著的斷手,不忍,再次緊閉起來。

手緊了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宮淺白你要振作,如果你倒下了,那,那個闖入你心底,而今你沒有保護好,可能在灰暗某人灰暗的角落,瑟瑟發抖,滿目淚水,他最怕疼了,此時卻失了臂膀的在無肋的呼喚著你去救他,又或是昏迷無人照料,隻能等死的,擁有一雙你極愛看的明淨清澈眸子的男子怎麽辦?

眼依舊閉著,痛,隻要想到那個失了手臂,如今還不知所蹤,心仿佛被針紮一般的疼痛,連呼吸都是痛的。指甲深深的陷入手心之中,鮮血從手心中溢出,宮淺白卻毫無知覺。

“呼……”

再一次深呼吸,宮淺白猛然睜開那又淩厲似箭的冷眸,睫毛輕顫,腳步沉重的仿佛頂上千金向亦靈移去,每移動一步都覺的艱難萬分,麵色更是蒼白的如同一張不曾描繪任何的白紙。

看著一般向自己移來的太子妃,亦靈隻覺手中的斷臂仿佛有千斤重,心中更是十分難過,雖然她隻是在遠處暗中見過太子爺,雖然她沒有與太子爺接觸過,可通過亦冰的解說,她對那位太子爺也是喜歡的很。

若說,以前因為這太子妃不領主子的情意,她對她有成見,然,見到這般的太子妃,所有的成見都被拋到了腦後。

她明白為何太子妃對自家主子的對她的關心,對她的情意視而不見,不是因為她如主子那般冷心冷情,而是因為他如主子那般在冷心冷情之外又不經意之間,將他們的情意都給了一個人,心中隻住著那麽想要好好愛,好好守護的一個人。

其他的,之於她來說,不過是累贅,是不必要的糾結,與其給別人希望再讓別人失望,不如一開始便讓他人不要抱希望。

當然,亦靈錯了,若是宮淺白知道此時亦靈的想法隻會臉上抽筋,黑線。她雖然會邪魅的笑偶爾調侃著雲殤,說雲殤是不是看上她了,卻也知道堂堂雪宮宮主不會看上她這麽個在外人看來清白盡毀,容顏醜陋的人。當然事實,她也沒有清白和貌美容顏可言。

而且,在她看到,雲殤對她的接近,她從一開始便覺是懷著不為人知的目的的。不過,當時她並無多少可倚仗的,他接近他,而她利用他,他們各取所需。

說她不厚道,無情冷血也罷,當她擁有足過的基礎之後,她對他也不過是試探,試探他接近她的目的。同實也是讓厭惡,讓他實相點,有多遠滾多遠,不要在他麵前晃悠。

六年前,如此。現今,亦是如此。

不過,若是此時知道雲殤喜歡她,她隻會不屑冷笑,隻會嘲諷,覺得那是天大的笑話,奪取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中的一個,居然還敢大言不慚了說喜歡她,他那到底是喜難她,還是恨著她。

她一直一來從沒有對他放鬆過警惕。但霧影連昕對他的靠近與喜歡,又讓她不能明著阻止他的霧影連昕的接近,也不能明著趕他離開。

看著宮淺白堅難的一步一步移向那斷著的手臂,緊接的宮淺白進來的寧禦,隻覺喉嚨阻塞和哽咽,他的小姐,他侍奉了近七年的小姐,何曾這般脆弱和狼狽過。同時心中自責,要是那日他緊跟著太子殿下,多一個人陪司嚴對敵,也許事情便不會如此。

手成拳緊握,若是知道誰傷害了太子殿下,抓走了太子殿下,他一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盡管腳步再緩慢,盡管心中根本不願相信這斷手是心中那明淨的人兒的,盡管覺得明明很短著路程卻像是很漫長一般,但是再漫長的路還是有終點。

當宮淺白站在亦靈跟前,當雙手微抬起,接住那裝著斷手的玉盒。宮淺白緊抱看著懷中敞開的玉盒內的斷手。宮淺白眼中閃動,微微抬高了頭,一個不穩,腿軟的踉蹌的退後了好幾步。

懷中那漂亮修長卻染滿血的素手,不是那明淨的人的又是誰的?誰又有這般漂亮異常,柔嫩如嬰兒一般,沒有絲毫薄繭的手?

睫毛輕輕顫抖,這隻手曾經拿著禮物送給自己,那是自己收到的第一份禮物。

這隻的曾親手為自己戴上他送給自己的第一份禮物。

這隻手曾經捧過一大捧五顏六色的花送給自己,卻被自己無情的拒絕了。

這隻手曾經將自己拉到身後,說著要保護自己。

這隻手曾經在自己發著呆看著他的時候,曾伸出來,在她的麵揚著,以為自己不願意理他和他說話而生氣。

這隻手,曾經幫自己穿過衣服,雖然穿了很長時間,雖然最後還是自己搞定的。

……

低著頭看著那沒有色彩沒有溫度,卻曾給過自己無限溫情的手。

“噗——”

“小姐——”

“太子妃——”

一口鮮血從嘴中噴出來,噴灑在懷中的斷臂之上,整個人又踉蹌的退後了幾步,避開了要過來扶住他的寧禦。目光始終索住懷中的那隻斷手,像是一根救命稻草,實則是隻是讓她心痛加劇的源頭。卻還是害怕它消失,隻因這是他的東西,是他身上的東西。

屬於他的任何東西,她都不想失去。

鮮血,再次從嘴角流出,順著嘴角往下流。

一滴鮮血滴在了,宮淺白低下頭,脖子在露出的那條雕刻著精致紋路的血色的打磨的圓潤的棱形玉墜,玉墜在接觸到宮淺白的血時,發出一絲微微弱弱的光芒,顫動了一下,仿佛裏麵有什麽東西正在慢慢的蘇醒,然後那微弱的紅色光芒便消失了。那消失的還有滴落在玉墜上方的那滴鮮紅還發著熱卻帶著痛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