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 恐懼
084 恐懼
“啊——————”
醒過來的時候，顧聽語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眼前一片黑暗，身體不能動，胸腔裏好似被破碎的冰片不斷刺穿，想呼救，卻發不出一聲。
但顧聽語的意識卻異常清晰，大腦快速的運轉，他想起入睡前的一些片段。回去的路不似想象中的那般順利，火山爆發，原路被堵賽，他們一行四人隻好繞開火山頻發的道路。
之後，因為夜晚來臨，在青雀的提議下，他們準備小歇一下。顧聽語因為過於疲憊，不小心睡了過去，可是……
為什麽醒不過來？
明明閉著眼睛，顧聽語還是感覺到有什麽靠了過來。那些東西渾身帶著陰腐的氣息，纏繞交錯在一起，因為彼此交纏而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粘膩水聲。
“不要過來！”顧聽語發出無聲的嘶吼。
回來了，那種感覺又出現了。三十多年來，隻有在噩夢中才感受到那種獨有的恐懼感！
當第一條質感如舌頭的冰冷觸手纏繞上顧聽語的小腿時，有什麽東西已在他的腦海中爆炸。指尖顫抖著，無處可躲，無路可逃，隻能等待那些醜陋而粘膩的東西一層層覆蓋全身。
恐懼，緩緩的侵入骨髓。
它們浸入耳朵裏，仿佛就此直達腦髓，顧聽語想要尖叫，而又有新的觸手掘開柔軟的雙唇，向著溫熱的食道滑去……
雙腿被大幅度拉開，顧聽語甚至無法顧及羞恥的感覺，他隻想逃，再這樣下去他會死的，一定會……正當他因思緒混亂而放鬆身體的瞬間，突然——
“啊——————————！！！！！”
幾條觸手融合在一起，仿若一條碩大粗長的肉蟲，它們撐開狹窄的甬道，緩緩向內裏爬去。
……
在旁人看來，熟睡中的顧聽語微不可聞的“恩”了一聲。
溢出的腸液被衣褲阻隔，自然無法想象此時顧聽語的煎熬。
當然，這其中並不包括從一開始就在暗處觀察顧聽語的曈影。眠的力量來源於內心的恐懼，當恐懼到達極限的時候，這種無望的感情的確是可以殺人的。
曈影不自覺的皺緊眉頭，他緩步朝顧聽語走去。
濁陰最先看向曈影，一臉警惕的問：“你過來幹什麽？”
瞥了他一眼，曈影在心底罵了句“白癡”。他推開濁陰，“虧你們個個把他當寶貝似的疼愛的不得了，但是卻連他快死了也不知道。”
“你說什麽？！”青雀瞪大雙眼。
曈影走到顧聽語麵前蹲下，異常嚴肅的詢問道：“你們不覺得他睡的太久了嗎？”
一旁的念行立刻搖晃顧聽語的肩膀：“小語，別睡了，小語？”
然而顧聽語卻如昏死般，動也不動。
“怎麽會這樣，剛才明明沒有狀況發生啊！”濁陰一把抓起曈影：“你做了什麽！？”
“我！？”曈影也怒了，他指著眉心處一個細微的黑點吼了回去：“要不是夜引狙給我下了詛咒，你以為我會讓他活到現在？我早把你們全滅了！”
“別吵了！”青雀拉開濁陰，他急切的看向曈影：“你知道是怎麽回事吧，你……救救他啊……”
“你們滾遠點。”曈影重新蹲在顧聽語身邊，輕微擦去他額頭的冷汗，不禁疑惑這個人類恐懼之源到底是什麽。
哎~不管是什麽，被眠盯上的獵物是無法靠著自己的力量醒過來的。
因為最大的恐懼，是不知何時結束，痛苦便會以各種形式一直一直跟隨自己，直至死去。
正當曈影準備將顧聽語拉回現實，突然原本沉睡的人類爆發出極其慘烈的嚎叫聲，下一個刹那，曈影眼睛一黑，顧聽語猶如抓住救命稻草般緊緊的抱住了自己。
懷中的人類不住顫抖，冰冷的淚水順著臉頰一直滑落到曈影的脖頸中，那種哭聲是真正的撕心裂肺，那樣的無助……那樣的，令人動容。
“啊————啊——————”
顧聽語這輩子都沒有如此痛哭過，當然他也沒有料到某一天的自己會情緒失控到這般地步。
曈影僵直身體，呆愣在原地。
直到臉色發青的濁陰將顧聽語扯出自己懷抱，曈影仍維持著原本的姿勢，一動也不敢動。
————————
這世上，有一種專食恐懼的生物。
傳說他被囚禁在深海迷霧中，靠近那一海域的船隻無不被吸引過去，然後便永遠的沉睡在海底。
很多人痛恨它，更多人懼怕它，恨不得它最好永遠消失在大海深處。
然而這個怪物究竟從哪裏來的，究竟為何被困在深海，沒有人想要知道。
喂。
人類，你知不知道，依靠恐懼為食的我，其實整日整夜與恐懼相伴呢？
我為什麽生來會是這個樣子。
他們害怕我，但是我更害怕自己啊。
低頭看著海水中倒映的影子，我恨不得就此死去。
你聽見我說話了嗎，你感受的到我吧。
麵對那些磨滅不去的，永無止盡的恐懼，你告訴我該怎麽做？
你告訴我，告訴我呀……
——————————
“那究竟是什麽東西？”青雀抱緊從剛才開始便一直發抖不發一言的顧聽語，他輕輕的詢問曈影。
“……啊？”曈影一直在看顧聽語，不知不覺看呆了，“你說什麽？”
“喂！你能不能別這麽色迷迷的盯著我們家小語看！”念行掐著腰，不滿的瞪著曈影。
“咳咳，”曈影尷尬的收回視線，嘀咕道：“切……誰看了……”
“我問你，聽語到底怎麽了，什麽東西把他弄成這樣？”
曈影歎了口氣：“其實你們不清楚也正常，當年源惡從深海弄回那個怪物後，就直接放在主殿，他是專門聽從源惡指令的傀儡。”
“傀儡？”
“對，是貨真價實的傀儡，因為那個家夥根本沒有自己的意識。”
“怎麽會這樣？”
“哎~那事兒說起來就長了，歸根結底是他自己把意識給封存了。雖然沒有意識不能思考，但他的力量真的很大，我站在他傍邊都會打冷顫，總之是個不祥的東西。”
“那他再來的時候怎麽辦？”
“難辦就在這裏，”曈影垂下視線：“如果說我們的攻擊是來自外部的創傷，那麽眠的力量則是從內在擴散恐懼。當一個人入睡或是極度疲憊時，他就可以鑽入那人的意識中，輕易的無聲無息的殺死那個人。”
青雀不自覺摟緊了顧聽語。“這麽說，豈不是防不勝防？”
曈影抓了抓頭發：“我這不是在想辦法嘛！”一邊抱怨著，眼神卻又不由自主的偷偷朝顧聽語瞄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