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到京黯然神傷(中)

第二十二章 到京黯然神傷(中)

紀威扯動嘴角,牽出一個苦笑,哀莫大於心死。現下這樣被問及,紀威倒是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

“能有什麽事情讓老五為難成這樣子?他這人一不求權,二不逐利。說到底,不過是一個情字罷了。你是不曉得,為個女子,老五快把大半個國土翻個個兒了。”紀祥見能扯開話題,忙接著紀厲的問話說道,“也不知他去年去江浙一帶辦差,怎得就相中了個商女,這本說納了她,哪裏想到偏偏的被剪徑的水賊劫了去,至今還下落不明呢!”

紀嶸笑道,“能為個商女折騰那麽大的動靜,也就五弟這樣的情種做得出來!”

商女?被水賊劫持?紀厲左眼突地一跳,世事怎會如此湊巧?不動聲色的探尋道,“哪裏被劫的?可去當地查訪了?”

“就在桐城附近。”紀祥拍拍紀威的後背,以示安慰,“恰巧我一個門人機緣巧合的得知了那幫水賊的下落。派人尋過去,財物甚的到沒多少損失,單是不見那商女,說是押著去桐城了。這按路查訪,商女到最後也沒找到,倒是在樅陽縣地界,找到了押送那商女的水賊屍體……”眼看著紀威神色淒惶起來,紀祥忙轉口,“要我說,天下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美人可是比比皆是。老五你就別一棵歪脖樹上吊死了。為個女子帶累的自己這般憔悴,說出去也不嫌丟人?都已這般時日了,那商女不定經過幾何呢。莫非,你還想找到她,納了她不成?待哪天大哥給你送過去幾個美姬,定不比那商女差了,如此不就行了?”

紀宏和紀嶸對視一眼,開口說道,“五弟可是因禍得福。誰不知大哥的天驕台,藏著不少俊俏的小倌和如花的美人?這平日裏看守得要多嚴密有多嚴密,現下也就是為了五弟,肯難得的打開這金絲籠呀!”

“對對,老五,你要珍之惜之啊。”

這話說得就過了些。雖是大皇子喜好男風,在兄弟間已不是什麽秘密,可畢竟不能放在台麵上挑開了說,以前紀厲沒回來,他們兄弟間雖說也有劍拔弩張的時候,但至少顏麵上還是給留著餘地的。現下這老四剛回來,老二和老三就在他們勢力有所受製的情況下這般放肆,莫不是有什麽有恃無恐的事情,是自己不知曉的?難道老四已然和老二、老三掛上鉤,被拉到他們的陣營去了?

這般思量著,紀祥的麵色就黑沉起來。現下老五是個不頂用的,若不是看著自己需要倚靠老五外祖李相爺的勢力,老五又是這般的花容月貌,他怎會由著老五為個女子鬧成這般情狀?罷了,既老五頂不上,也要派人手好好查查老二、老三。倘若真的老四站到老二、老三那邊了,那對自己便不啻為一個壞消息。自家還需早作打算才是!

紀祥抬眼,恨恨的盯著紀宏。他哥倆這話,一是明擺著挑明了他喜好男風,囚養美姬,二是也暗指前陣子有人參奏自己奢靡淫|蕩一事。想起皇帝的訓斥,紀祥心裏恨極,卻也未輕易發作。

正此時就聽紀威說道,“謝大哥美意,隻是弟實在沒那心思。玉欣不隻是貌美,她本身對我來說就是個特別的女子。任誰也比不過的。”

玉欣,連他都還沒未這般稱呼過她,這個名字卻被自家兄弟隨口說來……

紀厲眉毛蹭的一挑,壓根沒理會兄弟間的暗流湧動,亦不知是因著自己的到來,才使之前表麵平靜的製衡局麵開始鬆動。

樅陽、屍體、玉欣,這五弟心心念念的人還能是誰?說來也隻能是和自己相伴一路的那個人了。想著這一路以來,姚玉欣明顯的心動和閃躲,不都是說明另有隱情嗎?原想著以自家的身份,甚難題也算不得甚麽,哪裏想到會是這般?後半程那路上層層的關卡,就是老五為的姚玉欣才如此的吧?倘若是自己,能像老五無所顧忌的鬧那麽大動靜,卻隻為一個女子麽?

“誒呀呀,幾位爺,別在這話家常了,那邊席麵都擺好了,有什麽話,邊吃邊講不是更好?”刁鷗這眼見著自家爺麵色沉了下來,旁的幾位爺也好不到哪去,便忙打著哈哈,推勸著將幾位爺引到花廳。

花廳酒席早已擺好。席間,五兄弟齊坐。刁鷗和洪武作陪。

“刁鷗你怎得沒曬黑?瞧瞧老四和洪武,這都黑成什麽樣子了?”剛坐下,紀宏就看著這刁鷗怎得膚色還那般青白,雖是比出征之前略黑了些個,但有旁邊的洪武映襯著,真心不是很明顯。

“二爺,若是見天的不出門,一出門必是帶上幃帽甚的,你說怎得會黑了?刁爺可是對自家仔細著呢!”

洪武甕聲甕氣的聲音一落,幾位爺便笑了起來。“我說洪武,你現下這般的說刁鷗,也不怕這笑麵虎日後尋你麻煩?老三,我還記得小時候,你得罪過他,結果事情都過了快兩月,任誰都忘了這碼事。你卻開始連著拉了一個來月的肚子吧。”

紀嶸笑,“這小子忒陰。時隔那麽久才動手,害得我都不曉得是他在作怪,連連的鬧了一個來月,還以為吃壞了甚東西,看太醫吃得那麽多藥也不見好。到最後還是求到他門上,他給了粒藥,訛走我一個大南珠,這才算作罷。”

刁鷗笑言嘻嘻,“這麽久的事情,二位爺還記得呢!正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麽!”

幾人笑罵。紀祥綴了口酒,漫不經心的問道,“誒,我說刁鷗,你們這一路可還順利?”

“順利,順利,”刁鷗看了自家爺一眼,“就是路上遭到伏擊兩次。嘿嘿,真是笑話,堂堂閻王的親衛隊,哪裏是那般好伏擊的?四爺的人都沒讓他們見到,便被我們逮到兩個,這不押回來,還沒顧得著審呐。”

紀厲眉目低垂,任誰也看不出他的心思,不過好在眾人也都習慣了。此時,他聽刁鷗這般說辭,略抬起眼,看了一下自家幾個哥哥的神情。

“還有這般事?”紀祥猛地將酒杯擲於桌上,滿臉怒氣,“堂堂皇子,奉旨回京,還有人膽敢伏擊,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交給順天府!必要責令他們好好審審!看是何人做下的,定不能輕饒姑息!”

“交到順天府做什麽!要我說,就讓老四他們自己審是最好的!免得進了順天府,還未審出什麽,便被人滅了口!我說的是不是,三弟?”

“二弟什麽話!順天府畢竟是正經衙門,專司這塊。人犯要是在他們那裏出了事,他們豈能脫得幹係!此事事關重大,他們必是會嚴加看管的。再說,你我均貴為皇子,哪裏有自己府邸私設刑堂的?說出去豈不是掉咱皇家體麵!越是尊貴,越要循規蹈矩,按著規矩辦事,才不好被別人落下口舌!”

“還是大哥慮的周祥!”紀嶸把話接過,“隻是,我記得前陣子,貌似有禦史參了大哥一本,說是大哥終日天驕台酒色度日。不知可有此事?”

這檔口說出這話,無意是讓紀祥自扇嘴巴,這剛說了身份越尊貴越要注意規矩,便被自家兄弟毫不留情麵的扯出前麵的那檔子官司。雖是知道老二、老三必是不會放過這個奚落他的機會,可紀祥卻無法辯解,尤其之前還剛剛說過送美給五弟。紀祥麵色沉了下來,意有所指的,似笑不笑的盯著紀嶸,“那是有人捏造指使!不要讓我知道幕後主使是誰!知道了,爺定不輕饒!”

紀宏不理紀祥,也不管自家弟弟,隻對一旁的紀厲說道,“放在自家府邸確實也不好看,不若弟弟放到京外的軍營裏,怎得也是你門下。當做細作甚的辦了,也無不妥當。”略頓一頓,笑的很是意味深長,“大哥,瞧著這般可是合規矩了?”

紀祥鼻腔裏“哼”了一聲,“如此,倒還說的過去。”

紀厲看一眼刁鷗,開口道,“刁鷗,安排一下,明日就押著那兩人去京郊大營,無論如何,要查出是何人指使。”

刁鷗依然笑嘻嘻的,“是。”

幾人各懷心思,略又用了一陣子。等散了,已過掌燈時分。

在門口送自家兄弟,紀厲醉意漸輕。

紀宏落後幾步,對紀厲悄聲說道,“那兩個俘虜,四弟好好審審,沒甚意外,大哥做下的可能性最大。嗬嗬,”拍拍紀厲的肩膀,“咱自家兄弟,以後有什麽事,四弟盡管吱聲,日後我們兄弟必是會更加熟稔親近的。”

紀厲聞言,心中詫異。他不明白紀宏此時的示意究竟為何?貌似有著鐵定他就會站在他們那邊的意思。當下不好說什麽,隻略一拱手,送走紀宏不提。

隻剩下自己。紀厲醉醺醺的往回走,腦子裏一會是席間兄弟間的劍拔弩張、含沙射影,一會是紀威神色倦怠的身影,姚玉欣一雙似水的眸子也總是晃在眼前。

又走了幾步,頓住腳步,紀厲抬眼,前麵不遠就是姚玉欣暫居的院落。怎得不自覺的便走到了這裏?

瞧著眼前已然一片漆黑的屋脊,紀厲握手成拳。罷了。明日探探她的意思後,再做打算吧。

寬敞明亮的南書房,外麵驕陽似火,裏麵卻因放著多處的冰盆,而涼意陣陣。

紀昀屏退眾人,直直的看著跪在地上,長得越發和自己肖像的兒子,不由的感慨萬千。

站起來,走過去,雙手扶起自己的四兒子。“在外六年,戰功赫赫。你沒有讓朕失望。想是就是你母妃看見你現在這般樣子,必也是欣慰的。”

紀厲站起來,視線放低,聲音卻平靜而清冷,“是父皇栽培。”

這孩子還在怨懟自己吧。也許連他母妃,他也是怨懟的。想著自己那最疼愛的妃子在自己眼前香消玉殞的情景,紀昀心中依舊還有隱痛,那就是一根刺橫在那裏,隨著時間流逝,反而痛感越發清晰。

搖搖頭,事情早已過去,無論眼前這孩子是否還怨懟自己,為著天朝江山,為著黎民百姓,亦也是為著自己的私心,總是要往前看的,“你這次回來,朕便決定留你在京。算起來你如今也二十了吧,該成家了。皇後的侄女,葉氏,年方二八,正是大好年華,人也秀美,才情品行亦都還說得過去。朕有意將她指給你做正妃,你意下如何?”

紀厲目光沉靜如水。先太祖就是借著葉家的勢,揭竿而起,打著清君側鏟奸佞的大旗,與各路英雄之間,脫穎而出,取得皇位。父皇也是娶了葉家女,坐穩江山,指揮千裏。而現如今二哥、三哥都是皇後葉氏所出,父皇卻要把葉家女許配給自己,意欲何為?

想著昨天二哥的示好,莫不是已然得了這個消息?這他隻要應允了迎娶葉家女,無疑便是和二哥、三哥的關係,又親近了一層。估摸著,是不是由此,二哥、三哥便認為自己會助他們登上大寶了?

見紀厲沉默不語,紀昀拍拍他的手,接著說道,“你二哥、三哥,倘若登上皇位,恐葉氏一門勢力獨大,到時候難免動搖我紀氏江山。這樣會外戚獨大,乃至改朝換代的事,朕是決不允許的。紀宏、紀嶸自托生在皇後肚子裏,就注定與皇位失之交臂。而你大哥本就是個扶不起來的,”紀昀略一頓,目光隱有寒意,“他母妃也是個糊塗的,多年的沉珂,也快到了結的時候了。”

看了一眼自己最疼愛,卻六年未見的四兒子,紀昀輕輕的吐出一句話,若不是紀厲耳目過人,恐也是不易聽清的,“很快了。朕知道你一直再等這一天。”

“事發的時候,朕也並不想息事寧人,隻是在這個位置上,並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任著自己的心意來。等你也到這個高度,你就有體會了。”事發當時,倘若傷了李宗一脈,葉氏勢力就必然會獨大,繼而江山不穩。隻有兩方勢力互相牽製,他們才能坐穩江山。“你現今戰功赫赫,武官中威望甚高,我朝馬背上打下天下,到你這才堪堪三代,你要想坐穩皇位,戰功與你必不可少。隻是,治國並不是隻有武力支持就可。朕將葉家女許配給你,葉家在傾力支持你二哥、三哥的情況下,必也會考慮進你的因素。倘若你勢力漸豐,到時棄紀宏而擇你,也未嚐不可。”

紀厲挑眉,他萬沒想到父皇打得是這樣的盤算。雖是依舊麵色不動,心裏卻是驚濤駭浪。

他原以為父皇是因為愧疚,為著避免時時刻刻見到自己,想起那不堪的一幕,才眼不見為淨,將他調去南疆……

如果父皇所言為真,那父皇為自己鋪路,六年前遣自己去平南蠻之亂就開始了……一切都是父皇的籌謀麽?一籌謀就是六年,也許會是更久。

看著眼前已然白發蒼蒼,有些老態的男子,紀厲原先的記恨之心,微微有一點點鬆動。

“昨日,二哥他們為兒臣接風,私下裏有過示意。”

“哦?如此更好,他們必是以為朕將葉家女許給你,是為他們登位鋪路。”紀昀微微一笑,“去年朕著紀威去江浙一帶辦差,差事辦得漂亮。你五弟雖是個不喜朝權的,卻是個實實在在能辦事的,借紀威的折子,朕將江浙一帶,你二哥、三哥的門人悉數該調的調,該撤的撤,打壓了那富庶之地他們的勢力,截斷了他們的財路來源,提拔了一些個清流一派的純臣頂替空下的位置。雖未換上你大哥的人手,但百官們見此也以為我是在為紀祥鋪路。”

紀昀頓了一下,“紀祥本就是個不爭氣的。扶來何用?現下朕又將葉家女許你做正妃,恐那些個人就又要斟酌再三、徘徊不定了。這回必是要以為朕是在為紀宏樹勢力。兩廂裏,便會駐足觀望。昔日貌似是你大哥勢力略強,稍微壓製過葉氏,待你迎娶了葉氏女,看著就貌似是紀宏勢力略勝。如此,百官嘴臉盡顯,你倒是可以借機看個清楚,究竟何人是哪般嘴臉,將來如何得用。”

看著紀厲聽見這些個話,依舊沒什麽浮動的臉色,紀昀點點頭,“不喜形於色,朕知你是個可以托付的。可朕知道,旁人哪裏知道這最不被看好的你,卻是朕最為屬意的儲君人選!厲兒,朕為你鋪路已然謀劃許多年了!”

紀厲心裏微動,紀威去江浙之後朝堂的變化,他雖在南疆,自是也有耳目得知這些消息的。原以為這次回京要籌謀許多,哪想到父皇已為自己做到如此?

“你在南疆立戰功,朕為你在朝廷牽製兩方勢力,現下朕精力越發不濟,終是要讓位於你。”略一頓,“不管你相信與否,你母妃終是朕最愛的女子,自你一出生,朕便著意立你為儲,隻是朝堂各方勢力混亂,那時立儲,無異於將你送上權力爭搶的頂端,必是會害了你。你之一係勢力單薄,朕原本就是想讓你先蟄伏於朝堂,之後待時機成熟再立你為儲的,隻是沒想到後來發生那件事……也罷,朕終是將你不著痕跡的,推離了權力紛爭之地。朕為你選的人手,你在外雖然辛苦,卻不會有性命之憂,你在外韜光養晦、曆練這許多年,確實也未辜負朕的期許,是個能擔起大任的,現下你羽翼漸豐,可以和你的兄弟們一掙天下了。”

時值朝堂,除靠紀厲打拚獲得的武將們的擁戴,就是以李宗為首的文臣一係,和以葉氏為首的皇後一係,兩方勢力均衡,倘若紀厲在有武將的支持下,又獲得葉氏一門的支撐,便要穩妥許多,隻是相比紀厲,葉氏恐更願意扶持紀宏。“厲兒,葉氏能不能棄紀宏而擇你,還要看你實力,倘若你能獲得李宗一脈的相助,想必葉氏也不會以卵擊石,待你登上大寶,武將擁護,兩係文臣均都臣服,必是要比朕當年順遂許多,不像朕,當時太過受製於葉氏一族。”

紀厲抬眼,壓住內心的激動,隻回道,“謝父皇為兒臣所做的一切。亦是今日,兒臣才知道父皇的良苦用心。葉家女,父皇盡可安排,我定尊她為我四皇子府的皇子妃。隻是,相爺一脈支持的是大哥。父皇的意思是將五弟拉攏到我這?以五弟的性子,豈是那般容易的?

“威兒是個純厚的孩子。隻是,你以為當年受害的隻有你母妃嗎?朕疼愛你母妃是真,可你看威兒的樣貌,便知他生母相貌幾何,天妒紅顏,說得輕巧,無非不是人心險惡。”

紀厲目光閃爍,“莫非五弟生母……”

紀昀略一點頭,“隻是現下還苦於沒有證據,當年的宮婢死的死,失蹤的失蹤,唯一一個找到的,也是個啞巴了,否則威兒知道真相,必是會舍棄你大哥的。屆時,李宗的勢力除了極小的一部分,其他的就都會隨著威兒而動,即使不是雖威兒而動,李宗也不會再支持你大哥。”紀昀微微一笑,“不過,以威兒性情隻怕不幫紀祥,便會撒手不管,當個閑散皇子。可是如果威兒能走到你身邊,對你無疑不是一大助力,葉氏也會隨之扶持於你,這要比你自己動手籌謀,長自己勢力,拉攏葉氏或是李宗一係,要容易的多……威兒性子純良,知恩圖報,……前些個時日,威兒為著個商女,弄得滿城風雨……厲兒,你可是帶回了個女子?”

心口突的一跳,竟是什麽也瞞不過父皇嗎?

約莫有片刻的功夫,父子兩人誰也未再開口說話,可也隻是有短短的片刻,紀厲目光暗沉難辨,聲音冰冷異常,“是,父皇聖明,那女子是兒臣湊巧在樅陽縣救下的。”

看著兒子略微沉痛的臉,卻這般沒有回避坦然的回答,紀昀很是欣慰,放柔聲音,“恩,朕果然沒有看錯你,你不會讓朕失望的。”停住,細細的看著眼前一身冰冷肅殺之氣的兒子,“你終是要成為帝王的,孰輕孰重,你自己斟酌著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