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客棧遇貴得救(下)
第十八章 客棧遇貴得救(下)
紀厲他們三人也是剛到客棧片刻,略微收拾,便下來準備吃些個東西,哪裏想到剛出來便遇到這樣一出。刁鷗眯眯眼,剛才那一幕,他可是都瞧見了,瞟了眼對麵看不出任何異常的人一眼,刁鷗嘴角翹起,一條縫般的笑眼頓時更細了。
“爺,要不要去救人?”夾起個清燉蟹粉獅子頭放進嘴裏,刁鷗笑的很是真心實意,味道果然不是邊境能比的,這能回京實在是太好了!
“你想救?”沒有任何波瀾起伏的聲音。
再吃口平橋豆腐,刁鷗更是美得直咂嘴,“爺不打算救?那是我想差了。來來,徐盛,別學爺,整日板著張臉,快嚐嚐,這平橋豆腐真是地道。”
徐盛不理他,權當沒聽見,猶冷著一張俊臉,看都不看刁鷗一眼,隻不過筷子倒是伸向了盛著平橋豆腐的盤子。
刁鷗看著,很是高興,便有些得意忘形,“爺,貌似你有輕微的潔癖吧?那帕子爺看後是怎麽處理的?扔了沒有?”
見紀厲眼睛不抬的隻低頭吃東西,便邊夾獅子頭,邊接著說道,“這裏不比咱邊境民風開放,爺,你剛才是不是摸了人家姑娘的胳膊?按理說,爺是要娶她做婆娘的。說起來倒也算是賺了,那姑娘看樣子,蠻有魄力和些小聰明的,模樣也配得上爺你。”
頓了一頓,貌似很是困惑,“那個,爺,你說她怎麽沒摔在我跟前?為什麽單挑了最煞氣逼人的爺你了?明明我是那個看起來最好說話,最良善的啊!嘖嘖,再聰明眼神也不好,真是可惜了,那勾魂的小模樣,還有那一身的細皮嫩肉,要是選了我,……哎呦……”
紀厲插起個獅子頭扔了過去,聲音冷得嚇人。“小二,再拿雙筷子。”
刁鷗絲毫沒被紀厲的冷氣壓波及,他看看衣衫上的油漬,又看看經了衣裳滾到地上,已然沾了灰的獅子頭,頓時苦了一張笑臉,連那自然上翹的嘴角都垂了下來,“我美味的獅子頭啊……”緊接著,“我唯一一身幹淨的衣裳了啊……”
淡瞟還在聒噪的人一眼,紀厲接過小二拿來的筷子,接著麵不改色的吃飯。
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為了美味和衣裳,刁鷗很是乖覺的閉上了嘴。
這邊店夥計送過筆墨紙硯,已從二樓退了出來。片刻後,一個看著樣貌有些迷糊的漢子急匆匆的行將了出來。刁鷗舔舔筷子上的湯汁,邊注意著那邊動靜,邊是很愜意的哼哼著歌。
繼續有一搭沒一搭的吃著飯,剛才光想著美味,也是太久不知食之味,一時狼吞虎咽,現下已經大飽了,頗破壞形象的拍拍肚子,打了個飽嗝,世外高人的形象霎時碎了一地,刁鷗還拎著個筷子,點點這個,戳戳那個,不舍得放下。
邊戳邊搖頭,以後可不能這麽吃了,邊境果然不是人呆的地,主要是跟的這位爺不是個貪圖享受的主,那床鋪,那飲食……刁鷗頗是怨懟的看了眼仍舊慢條斯理吃飯的人,把自己剛才那般不養生吃飯的過錯,全算在了對麵人的身上。
同樣幾年的邊境生活,為什麽爺就可以吃得那般體麵斯文?再看看徐盛,不由納罕,為什麽把控不住的隻有他……
咦?停止心裏的腹誹。店夥計提著那一大桶水上二樓是作甚?刁鷗把視線對準紀厲,身子往椅背上一仰,嘴角上翹的很是厲害,如果要救人這會可是最好的時機。一個匪賊出去未歸,客房裏隻剩一個歹人,如果借著店夥計送水,讓他們開門,然後拿人,這必是能夠在不打草驚蛇的情況下,將人拿下最省事,也最安全的辦法。
紀厲拿眼睛掃了一眼刁鷗,神色不變,“徐盛,去看看。”
“是。”徐盛利落的起身,幾個快步跟上店夥計。
原來爺也一直留心著呢啊,完全看不來啊。刁鷗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很是不知死活,“爺,你讓徐盛幹嘛去了?”
“咚咚咚……”
“誰?”
“客官,您要的熱水。”
之前一切都很是順利,姚玉欣主仆三人也很是乖巧輕省,加上在這迎南送北的地方,有誰敢青天白日的劫人?毛七多少的也有些大意。這會聽著外麵確實是店夥計的聲音,便懶洋洋的起身,拉門,哪想到,一柄長劍瞬間抵上他的喉嚨。
屋裏梅香和蘭雅瞪大了眼,姚玉欣半坐起身。
毛七呆愣,後反應過來這人是上樓時遇到的那三人其中之一,他自是不知道姚玉欣已然利用摔倒的機會求救,隻很是茫然的問道,“好漢,你這是作甚?”
徐盛壓根不理他,扭頭對店夥計說道,“拿根長繩過來。”
屋裏的蘭雅見狀,忙出聲,“我們來時的馬車上就有。”可能因著聲音有些急切,徐盛冷然清秀的麵龐扭轉向她,一雙明亮的眸,兩人直直相望。
蘭雅一張圓臉瞬時紅透,“……那個,是我們來時,……他們綁我們的。”
徐盛點點頭,扭轉視線,看向店夥計,“去拿來。”
早知道這屋裏的五個人不是一路人,可哪裏想到是這麽個挾持的情況,店夥計還處於驚嚇狀態,沒完全回過神來,這個英俊的小哥什麽時候走到自己頭裏的?剛剛叫門的時候明明還沒人的啊?
“去拿繩子來。”徐盛聲音陡降了幾度,寒氣逼人,很是成功的把神遊的店夥計拉拽回來。小夥計被盯的渾身一抖,忙跌跌撞撞的往外行去。
將目光虛盯屋內一點,“幾位姑娘還請移步到別間客房,待我在這裏料理了兩個賊人才好。”
姚玉欣點點頭,“有勞。”邊說,邊讓梅香和蘭雅扶著她往外走去。
再說豆子抓了藥往回返,一推門,是虛掩的,當下暗忖道,莫非是自己走後他們沒上門?一邊猶疑一邊推門,剛探進半個身子,喉嚨上就被抵了一把劍。他哪裏知道已經這般變故,雲裏霧裏的被徐盛一拉拽,就看見房間裏椅子上被五花大綁,嘴裏塞著布團的正是毛七,而姚玉欣主仆已不知去向。雖然不知道怎麽個情況,但當下也已知不好了。
徐盛很是幹淨的捆綁了這兩人,把房門一掩。
“爺,都好了。”恭恭敬敬的站在還猶在一樓的兩人跟前,徐盛盡量忽略刁鷗一臉吃撐貌似便秘的表情,隻嘴角微不可查的抽了一抽。
紀厲點點頭,放下手裏的杯子,起身,“走,去看看。”
姚玉欣三人自被挾持的房間出來,便去了毛七訂的另外一間房。
店夥計的熱水已準備好,姚玉欣留下蘭雅服侍著自己淨身,著梅香帶著銀票去置辦些必需的衣裳、物件甚的。
剛剛收拾妥當,便傳來叩門聲,三人均是一凜。
“誰?”
“我,我們爺著我把藥送來。”
聽著是剛才那個冷麵的俊臉小哥,蘭雅一張圓臉又有些發燙,起身把門打開。
門外正是徐盛,他手裏端著一碗湯汁,“是用那賊人抓的藥煎熬的,刁爺說藥材沒問題,姑娘可以放心服下。”和剛才拿劍抵著毛七時的表情一樣冷淡,徐盛將藥碗遞於蘭雅,“待姑娘收拾妥善後,我們爺想請姑娘過去一趟。”
兩個小賊已經全部交待,盡管可能性微乎其微,他們也得謹慎,還是核實一下身份才好,這樣樣貌的女子,別是誰安排的細作以借此機會來接近爺。
“應該的,玉欣自是要當麵道謝。”
徐盛點點頭,表示收到,任務完成,也沒逗留的意義,扭身便往回返。
蘭雅端著藥碗,看著徐盛冷然峻拔的背影,想著剛才他長劍抵喉,帥氣利落的樣子,猶自出著神。
梅香低笑,整個人已經從被劫持的恐慌中脫離出來,她巧兮倩兮的接過蘭雅手裏的藥碗,“你這小蹄子莫不是思春了?端著藥碗不知給姑娘送過來,卻巴巴的望著男人。”試了試溫度,猶笑著嗔道,“不知姑娘還熬著疼呢?”將碗遞於姚玉欣,“溫度正好,姑娘趁熱喝了吧。”
蘭雅臉上的紅暈還未退下,聽梅香這般一打趣,更加臊起來。“隻不過在府裏見不到這樣的人物罷了,一時被震住,新鮮而已,哪裏就是你說的那般。”看了眼正在低頭喝湯汁,沒甚表情的姚玉欣,蘭雅眼眶微紅,“這好不容易才從狼窟裏逃生,哪裏就有那般閑心了?姑娘你莫聽梅香胡謅一氣,蘭雅是要一直守著姑娘的。”
“好了好了,都少說一句。”姚玉欣將空碗遞於梅香,不理這茬,“你倆個也收拾一下,待我緩一緩,咱們還要去謝人家的救命之恩。”
梅香和蘭雅不敢再說甚麽,在悶熱的馬車裏,兩人也多少有些狼狽,聽姚玉欣這般講,也就忙各自梳洗去了。
蘭雅的反常,姚玉欣自是看在眼裏。梅香和蘭雅自小伺候她,三人都是一直養在深閨的,見得無非是院宅裏的三姑六婆、奶奶、姨奶奶的那些個事情,如何經過最近這些?更合況今天這樣的場麵?這在自己最發落寞危險、窮途末路之時,被英俊的俠義之士相救,想會春心蕩漾也是情理之中。
姚玉欣暮的一驚,思緒到這,眼前浮現的居然是她摔倒站立時,看到的那雙冷寒冰霜般的狹長眼睛。
摸摸被拉拽過的地方,小臂那裏已經紅印消退,可依稀好像還有些微熱的感覺。三人中,她為何偏偏選了最後的那人?是因為他那雙看似涼薄,實際好像裝納著萬千繁星,深邃異常的眼嗎?
對她們這樣形同陌路的人,他都肯出手相救,其實,他並不像外表顯現出來的那樣冷漠寒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