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47冰冷結束了
NO.47冰冷,結束了
結束了
回到久違的城市,這裏除了多建了幾棟高層建築以為似乎沒有什麽變化。城區依然是一年四季燈紅酒綠、紙醉金迷;而貧民窟給人的依然是黑乎乎的,但是每家每戶都很溫馨地聚在一起。
軒沒有去那個曾經被叫做家的豪華別墅,就算去了,由於父親的關係不是被變賣就是被查封了吧。他去了平民窟,對他來說這才是有家味道的地方,父母從鄉下來時最初落腳的地方,一個全家人凝聚在一起共渡難關的地方,一個溫馨的港灣。
他看見了一個中年婦女在包餃子,而他兒子在他旁邊打轉。好熟悉的場景啊,自己曾經也擁有過這樣的生活,那時媽媽包的餃子味道真的很好,而現在被金錢扭曲的她或許陪著那個金發碧眼的律師在哪家高級餐廳吃牛排吧。
“砰”門被小孩關上了,可能是被軒的模樣嚇壞了吧,軒現在目光呆滯,衣衫襤褸,下巴上布滿胡茬,他自己都不知道多少天沒有洗漱了,更加使人害怕的是他手裏一直捧著一個骨灰盒。
軒穿過了貧民窟不知不覺走到了學校,雖然是冬天但那棵和阿義上吊的那棵樹很像的歪脖雪鬆還泛著健康的墨綠色,長勢也挺好。現在已經是法定的寒假了,可是校園裏依然書聲朗朗,算起來軒的同班同學明年就要高考了吧,他們應該在教室裏埋頭苦讀吧。
如果沒有認識自己,瑩此時應該也在這些人當中,為自己的未來奮鬥吧,軒想著。
他很想進去看看,但是他這副模樣門衛根本不可能讓他進去的。於是他轉身離開了。
好香的百合花香啊!芸姨看來又新進了不少百合花啊。躲在一個黑暗地角落偷偷望去,果真如此,整個花店基本上有一半是百合花。那些花開得好燦爛啊,像瑩的笑容一樣燦爛。
芸姨看起來還是那麽恬靜,溫柔,一身潔白得如百合的羽絨服,顯得她是那麽的美。她把拐杖放在一邊,坐在一把藤椅上,手裏捧著一個碧玉做的罐子。應該是孫教授的骨灰吧。真好!他們終於能這樣永遠廝守在一起了。
突然花店裏屋的電話響起來了,芸姨拄起拐杖蹣跚地往裏屋快步走去。但奇怪的是,他到裏屋接起電話,電話裏什麽聲音都沒有。她十分奇怪往回走,發現自己的藤椅上多了一朵百合花,而百合花上掛著那個送給瑩和軒代表她和孫教授祝福的吊墜。百合花上晶瑩的水珠流到了碧綠的吊墜上,仿佛是吊墜流出了一滴淚。
軒終於到達了他此行的目的地,一座無名墳前。
“爸,你看我帶誰來了。這就是你的兒媳婦,是不是很漂亮啊!”軒用沙啞的嗓音對無名墳說著。
這原來就是軒父親的墓啊!他父親現在還在被通緝,但是沒有人知道,這個販毒殺警察罪不可恕的罪犯已經在這片荒無人煙的土地上靜靜躺了快一年了。軒不管別人怎麽說他父親十惡不赦,也不管父親當初怎麽絕情地對待他,不管父親的說自己是被冤枉的還有對自己的懺悔是真是假,他永遠是自己的父親,自己愛的親人。
“瑩,在南宮雪的葬禮上你算是見過婆婆了,今天我領你見你的公公了。來我們一起給我爸敬一杯酒,以後你就是我的妻子,林家的媳婦了。對不起,我不能辦一個承諾你的盛大的百合花婚禮,等到了天堂一定在那裏再舉辦一次舉辦我們的正式婚禮,我要讓上帝為我們主婚。”軒撫摸著懷中的骨灰壇,就像瑩活著時撫摸她的頭一樣。
他打開一瓶白酒倒了一杯灑在墓前。今天老天似乎也特別給軒麵子,這或許是老天送給軒和瑩的新婚禮物吧。今天的天氣特別的好,陽光明媚,晴空萬裏。軒把父親的墳建在了自己原先居住的漁村的後山山頂附近,這裏往下看能清晰地看到漁村的人在海灘上緊張地忙碌著,那個曾經帶自己出海捕魚的王伯伯正吃力地拉著帆,他又在準備出海吧,看他吃力的樣子軒有種衝下去幫他的衝動,但是他今天要陪新娘就脫不開身。漁村旁邊隔一個小礁石山就是瑩和她的奶奶家了,還有那片見證軒和瑩愛情的沙灘。
“對了瑩,你瞧我笨的,我們都沒有給你奶奶敬酒呢,我要好好謝謝她把你養大,養得這麽美,這麽善良,這麽賢惠。她的骨灰不是根據遺願撒到大海裏了嗎?我們現在就向大海給她敬一杯。”軒說著又朝著瑩奶奶的那座小木屋和屋前無垠的大海敬了一杯。
軒又倒了一杯,“阿義,你看。我結婚了!曾經你不是和我打賭說你一定比我早結婚。你看看,你輸了吧,我讓你先喝道了我的喜酒。”軒對著天上的一片白雲灑了一杯酒。
“你小子又做這痞子手勢,鄙視我把婚禮辦得寒酸了是不?”軒對著天上一朵看起來像倒豎拇指的手勢的雲說,“你等著,你放心我在天堂舉行婚禮的時候一定會請你的。到時候在婚宴時你不給我多喝點,我一定給你來兩個重重的腦炮。”
軒一口氣喝光了那瓶酒,然後把那酒瓶重重地砸在墳前一塊岩石上,酒瓶頓時碎了一地。軒挑了其中一片大點的,這玻璃片的口子看起來好鋒利啊,陽光照著它上麵,發出刺眼的寒光……
人們不是都說這紅色**是熾熱的嗎?為什麽軒一點都感覺不到它的溫度呢,是因為現在是冬季的原因嗎?是寒冷的空氣把它冷卻了吧,現在唯一的感覺就是剛才喝進肚子裏的酒精刺激胃而發出的麻麻的感覺。
隨著**從手腕上不斷湧出,軒感覺到自己越來越冷……眼前越來越黑……現在自己還沒有過19歲生日呢,正是世人所說的花一般的青春時節,好多的文學作品和影視作品上都說青春是熾熱的,是光明的,而自己卻一點都沒有感受到它的熾熱、光明。
自己的青春比現在自己肉體感受到的更加冰冷、黑暗,原本擁有的光明與熾熱被一點點剝奪,直至現在的一無所有。
這就是軒冰冷的青春,冷得刺骨,凍碎了心,凍碎了魂,凍碎了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