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46百合花謝下
NO.46百合花謝(下)
雖然沿海地區的冬季並沒有內陸的寒冷,但是畢竟也是一年中最冷的日子啊。內陸水汽少,所以熱傳導差,而沿海水汽足,同樣的溫暖沿海的感覺會比內陸冷得多。特別是晚上,沒有了陽光的庇護,陰冷的寒風在夜幕的掩護下更加肆無忌憚。
軒守在門外,冬日的夜風似乎一點不給這位‘準爸爸’麵子,風穿透了他單薄的衣服。但不知道怎麽了,軒沒有感到寒冷,或者說他根本沒有心思去顧及自身的感受,他的一切注意力都集中在密不透風的屋內了,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頭上甚至還滲出了汗水。
已經3個小時了,軒在門外急著打轉,門突然開了。
“怎麽樣了?生了嗎?”出來的是張大娘的助手,軒趕緊問她情況。
“張大娘說你老婆胎位不正,是難產,叫我問你報大還是保小。”那人為難地說。
這怎麽可能,這種在電視劇裏才看到的場麵怎麽會落到自己頭上呢。手心手背都是肉啊,這怎麽選擇啊。
“你快點啊,再慢點兩個都不行了。到底保大保小啊?”助手退了一把軒
“啊?保大。”軒下意識地說出了選擇,這或許是他潛意識的選擇吧。
沒容軒再猶豫,助手已經又重新衝進了屋裏告訴穩婆軒的選擇。
軒靠在屋外的牆上,閉上了眼睛:阿義你會諒解我的選擇嗎?瑩你醒了後回恨我嗎?我放棄了你們的孩子。我真的不想失去你們中的任何一個,如果非要犧牲我更希望犧牲的是我。我不知道怎麽抉擇,但是我選擇了瑩,我也不知道這個選擇是對是錯。
軒自責地蹲在地上痛哭起來。
又過了3個多小時,屋內已經沒有聲音了。一切都結束了吧?
緊接著傳出的是張大娘的一聲慘叫。軒感覺不對勁,也管不了那民間的禁忌了,踢開門衝了進去,屋裏的一個盆裏裝著已經成型的嬰兒的屍體,這就是瑩的孩子吧。是個軒義,可惜他還沒有睜開眼看這個世界就被這個自信的穩婆扼殺在母親的子宮內了。
“出大紅了!出大紅了!快送去醫院!”張大娘語無倫次地喊著。
軒什麽也沒有說,抱起瑩就走。臨走前他狠狠地瞪了那個曾經自信滿滿而現在卻驚慌失措的張大娘。
“你是孩子父親吧,看你年紀輕輕應該也受過教育,你怎麽能這樣呢。請民間赤腳醫生接生是很危險的!”急診醫生邊推瑩進手術室,邊斥責了軒。軒哪裏用得著他斥責,從穩婆叫他保大保小那刻起,他早就自責自己千遍萬遍了。
不久醫生眉毛緊鎖地走出來,軒真的很怕他會說那句‘我們已經盡力了’。
“我現在不知道怎麽勸你了。”醫生搖著頭說,醫生沒有說那句經典語句,但這句話又與那句有什麽區別呢。
“她已經…”
“還沒有,她的情況不是太嚴重。”
“那你們趕緊救啊!”
“我們救不了她了”
“這是什麽意思?”
“她的血型是AB型RH陰性血,這是種稀有血型,全國血庫裏都不見得有。我們已經幫她止血了,但是她失血過多已經休克了,到底能不能挺過去就看她自己的了。不過我坦言,你最好有心理準備,因為她自然醒來的希望不是很大,幾乎為零。”醫生無奈地說。
軒的臉上沒有了任何表情,她直奔瑩的病房。瑩靜靜地躺在,很靜,很靜。他的臉色好蒼白啊,好像以前她做飯時軒往她臉上抹麵粉的樣子哦。握住她的手,好冰,好涼啊。親親她的臉頰,身上淡淡的百合花香還在,還是那麽的好聞。
“瑩,你聽的見我的話嗎?你還愛我嗎?為什麽不理我呢?你知道嗎,你現在是我唯一的親人,唯一的信念了,不要離開我了。我已經一無所有了,趕緊回到我身邊好嗎?”軒握著瑩的手,淚水從他的眼眶中湧出,流過他的臉頰,從他的下巴滴落,然後落在瑩的手上,一滴一滴。
冬季的夜格外地長,但此時東方已經慢慢發白了。軒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軒攥瑩的手更加緊了,突然他感覺瑩的手指好像動了一下。“瑩你有感覺了嗎?你聽見我的話了嗎?”
“軒,你抓我手抓得好疼啊!”瑩用很虛弱的口吻說著。
樣,希望黎明不要到來,因為醫生說黎明前還醒不了,那就不會再醒了。
軒攥瑩的手更加緊了,突然他感覺瑩的手指好像動了一下。“瑩你有感覺了嗎?你聽見我的話了嗎?”
“軒,你抓我手抓得好疼啊!”瑩用很虛弱的口吻說著。
“你醒了!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會醒的,你不會丟下我一個人的。”軒高興地幾乎語無倫次了。
“我怎麽會背棄我們的誓言呢,我還沒有披上婚紗和我的軒一起參加鋪滿百合花的婚禮呢。”瑩的聲音依舊無力,她似乎很想露出一個招牌的微笑,但是她似乎沒有多餘的力氣笑了。
“對,我們還要結婚,我要牽著你的手一起走進教堂,一個鋪滿百合花的禮堂,然後讓你成為世界上最幸福、最幸福的女人。”
“是啊,我相信你一定會讓我幸福的,我相信你,一直都相信你。我要為你生1個、2個、3個好多好多孩子。”瑩顫抖著伸出無力的手,數著手指。
“你別說話了,好好休息!你想吃點什麽嗎?”
“我不想吃東西。軒,我想看百合花,像芸姨花店裏一樣燦爛的百合花。”她的眼神似乎帶著哀求,讓軒沒有辦法拒絕。
“好的,我現在就去給你買。”軒深情地吻了一下瑩的額頭,便跑出病房去買花了。
醫院邊的花店剛剛開門,這種位置的花朵一般價格格外貴,軒想都想就掏出了所有錢,但隻買了一小束百合。
“瑩,你來看看。我給你買來百合了!”軒興奮地衝擊病房。
之間病房內站滿了醫生、護士,還有一大堆急救設備,而瑩已經被人用被子蓋上了頭。
“你們幹什麽?這樣她會喘不過氣的!”軒推開一個護士,直衝到瑩身邊。
瑩的臉色依舊蒼白,手還是那麽冰冷,和剛才昏迷時一樣。不一樣的是旁邊的心電圖已經變成了一條蒼白的直線。
“我們很遺憾,但我們已經盡力了,節哀吧!”那個給瑩做手術的醫生走到軒身邊拍拍軒的肩膀。
“不可能的,你們騙人,她剛才還醒了呢?還說要和我結婚,給我生好多好多孩子,你看她還叫我去買百合花。她隻是睡著了而已,你們感覺把她就醒啊!”軒歇斯底裏地衝那個醫生吼。
“請您保持冷靜,她確實已經走了。你剛才說的可能是回光返照,或者隻是你由於過度思念產生的一個幻覺而已。”醫生解釋道。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軒癱坐在瑩的病床前喃喃自語著,護士推著儀器走了,而醫生勸了軒幾句見沒有效果,也搖著頭離開了。
“瑩,你怎麽能睡著呢?你看見沒有我給你買百合花來了,這花好香啊!和你身上的味道一樣,你起來聞聞好嗎?你醒來我們馬上就去結婚,我要讓你做最幸福最幸福的新娘。你快點醒過來啊!”軒的淚水滴到了百合花的花瓣上,與花瓣上的水珠融為了一體,分不清哪滴是水,哪滴是淚了。
瑩的離開就像把軒心中最後一絲寄托粉碎了,他的魂,他的心,他的生命也跟著一起碎了,碎得徹徹底底,碎得根本沒有複原的可能,剩下的隻有一個空虛的肉tǐ,一個被掏空的軀殼,變成了一具什麽都沒有了的行屍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