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winner
36 Winner
衣服被丟過來,衣袖打在臉上,卻好像那人的巴掌甩在臉上,有幾分疼痛。
“把你的衣服穿好。”顧清和把門關上,聲音冷厲得像一把冰刃。
嚴冰語偏著頭,與他對視半天,似乎有些不認識眼前的人。他把衣服抖一抖,掛在一旁,“我澡還沒洗完呢,幹嘛要穿衣服?我就不回去了,你如果沒什麽事,就回去吧,我想顧太太應該也在家等著呢。”
他無所謂了,仗著酒意,也不怕做得更難堪。
他剛打開淋浴的開關,冷不丁被顧清和大力抓住胳膊,水嘩啦啦衝下來,淋得眼前一片模糊,他還好,本來就圍了一條浴巾,倒是顧清和,頭發眼鏡上滴著水,衣服也淋了個透濕。
嚴冰語連忙關了水,顧不上還在外麵的李雁行,似醉非醉地大聲喊:“顧清和!你要怎樣!”
“我倒要問問你想怎樣,有什麽事,和我回去再說。”顧清和取下眼鏡,抹一把臉上的水。
嚴冰語深深看了他半天,嘴唇咬出一圈血色,手顫抖著撥開他濕了的發絲,又是怨恨又是心疼:“混蛋!好,回去,回去行了吧!”
顧清和把衣服遞到他麵前,沉默不語。
他越是沉默,越是讓人覺得空氣中有一種緊張的氣氛。
嚴冰語先套上毛衣,然後將自己濕亂的頭發理到腦後,一個不經意的動作,泄露了脖子間的吻痕,顧清和一眼便瞧見了,本來隱忍著的怒意再也遏製不住,死死捏住眼前人的手腕,把他連拖帶拉扯出屋。
李雁行已經穿好衣服,人模人樣地坐在沙發上,看到狼狽不堪的兩人,一副幸災樂禍的口氣,“喲,怎麽磨蹭了這麽久?小兩口才分開沒幾個小時就難分難舍啦。顧董,人我可是還給你了,不過你們這是上演的哪出戲啊?”
嚴冰語懷疑自己的手要被捏斷了,臉上卻不表現出疼痛的表情,隻嗤笑著回應李雁行,“嘿嘿,李雁行李董事長,您別說了,明明不甘心嘛,偏偏還要逞口舌之快。”
李雁行怎麽會忍受這種嘲諷,噌地站起來,“姓嚴的,就憑你這種貨色?嗬,要不是因為你三番兩次勾引我,我為了賣顧董一個麵子,怎麽會輪得上你這個千人|騎萬人|踏的騷|貨!”
“李董!”顧清和發話。
“我說過,有些話我不想說。今天這事到此為止,我的人我自會管教,倒還輪不上你來替我。”顧清和盯住李雁行,一字一句說完,“還有,你也應該知道什麽話你不該說什麽事不該做吧?我顧清和脾氣雖好,可是不代表氣度大。”
末了,他唇邊露出一絲殘酷的不同於任何時候的笑容。就算渾身濕透,也散發出懾人的氣息。
這才是顧清和,溫文外表下一顆狠厲的心,唯有這種性格,才能讓他接替顧氏後屹立今日不倒。
像極了某個人,像極了。
嚴冰語有片刻失神。
還沒容他回過神來,腕上一痛,已被顧清和拉住前行。
出了酒店,冷風襲來,嚴冰語隻穿了一件薄毛衣,立刻就體會到寒冬的厲害,奈何手上疼痛還要跟著顧清和的步伐。
顧清和當然也好不到哪裏去,再加上冷一張臉,使得迎麵走來的路人不禁紛紛避開。
到了停車場,顧清和把嚴冰語推到副駕駛室,自己開了門,坐進去就發動車子。
“我開了車來的。”嚴冰語揉一揉手腕,叫嚷道。
顧清和側頭,靜靜一笑,“你還知道開了車,真是不錯啊,用我的錢享受,然後跑去勾引別的男人。嚴冰語,你不了解我是個什麽性子麽?玩火自焚,你懂不懂這是什麽意思?”
他發動車子,汽車飛奔出去。
已是一天的尾聲,路上車輛沒有白天那麽多,車子疾馳一路,冷風就這麽吹進來,打得嚴冰語臉上生疼,可是感覺早已麻木了。
明明被冷風吹著,全身卻熱得厲害,酒意一點兒也沒褪去,反而愈漲愈高。
“你來了,可是你還是來了。顧清和,你在乎我的,你在乎我的是不是?你告訴我,你不是為了你的麵子,你是為了我才發這麽大脾氣的,嗯?”他心裏想什麽,嘴上就說了出來。
還有,顧清和那張麵具,終於不再一塵不變了,他那永遠掛在唇邊的優雅微笑,也再也堅持不下去了。
自己算是勝利的吧,好吧,暫且認為,是勝利的。
顧清和不回答他,隻聽著嚴冰語不停重複著那句話。
“你是為了我,才這樣的。”
最後聽得傻笑聲,“告訴你哦,我是故意的,哈哈。”
一進門,顧清和就拖著嚴冰語直奔浴室,開了淋浴,把他按在牆上使勁兒地淋,然後扯開了他的衣服,把沐浴乳塗滿一身,用毛巾狠狠地搓。
到了脖子那處,愈加用力,幾乎要擦破了皮。
“顧清和,你要我死啊!你放開我……唔……咳咳……”
水流進了他的嘴和鼻子裏,嗆得他說不出話來,隻能一個勁兒咳嗽。
見他被嗆得不成樣子了,顧清和才鬆開手,被嚴冰語一用力推開了好遠。
“髒!你看看你有多髒。你不洗,我就幫你洗幹淨。”顧清和紅了眼睛,呼吸急促,“嚴冰語,我從來沒見過你這麽賤的人!”
嚴冰語愣住,水流了滿臉,眼睛也睜不怎麽開,隻知道眼前人的語氣很凶,說出來的話很傷人。
他是髒,他是賤,他又如何不知道呢。
可是知道了又怎樣。
“真的,能洗幹淨嗎?如果不停地洗就能洗幹淨,我願意,我願意的!”他目光虔誠地看著顧清和,“我洗,我馬上洗。”
他把一整瓶沐浴乳倒在身上,蜿蜿蜒蜒,黏黏膩膩,爬滿全身,就像一蜘蛛絲編製的網,裹住了自己。
然後他拿起毛巾,在身上擦啊擦,比顧清和還要用力,很快,全身都紅了,紅得如初生的嬰兒。
他手不停,嘴上還問,“夠不夠,清和,你看我夠不夠幹淨了?”
顧清和搶過他手上的毛巾,厲聲說:“夠了!”
嚴冰語被顧清和的話嚇了一跳,脫力般的靠在牆上,滑蹲下來。
“不夠,清和,根本不夠。我錯了,我以為要不斷地索取不斷地吸引你的注意力才能夠得到你,可是我完全錯了啊。從本質上就錯了,然後輸得一塌糊塗。”他顫抖而淒惶地笑,“顧清和,原來你隻是嫌我髒。可是,這是我最沒有辦法改變的事情呢。”
顧清和默默蹲下來用毛巾把他頭發身上的水擦幹,然後把他整個人包住,按到懷裏。
“我送你到房間裏去。”
嚴冰語突然抬起頭,勾住顧清和的脖子,吻了上去。似乎是用盡全身力氣,百般花樣,不停地糾纏顧清和的唇舌,火熱的,主動的,貪戀的……吻。
他的身體像魚一樣滑,他的唇比薄荷糖還要甜,顧清和有一瞬間要迷失在這樣的柔情裏。
然後那個人委屈而哀求地喃聲說:“清和,抱我,抱我好不好。”
顧清和低頭看著麵頰嫣紅的男人,“我送你去房間。”
“你不想?還是不敢?”嚴冰語放肆地笑起來,“顧清和,你是個懦夫,你是個自私鬼!你有老婆有孩子,我得忍!你顧我不暇,我也得忍!你說我髒,好吧,這是事實,我也無話可說。可明明是你要我在你身邊的,是你硬要我們之間產生交集,你卻從不肯為我……做一點點事情!”
顧清和握緊拳頭,是的,他不敢。他顧清和害怕。
他害怕自己隱忍多年的欲|望,會一下子把他衝垮。那是種近乎病態的占有|欲。他一直看著這個男人遊走在各種男人之間,看他成為最下賤的婊|子,然後他告訴自己,這個人肮髒不堪,讓你厭惡。可是當那個人靠近自己時,他滿腦子想的,隻是要把這個人鎖起來,隻屬於他一個人。
這是他一直以來,最隱秘最讓自己害怕的想法。
所以,他一直小心的保持著距離與理智。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萬劫不複。
然而,這個讓他矛盾的男人,現在正把頭埋進他的懷裏,輕輕地,認真地,近乎哭腔地說:“哥,要我。”
久違的稱呼,顧清和一顆心幾乎要從胸膛裏跳出來。
他叫他哥,那麽遙遠的聲音,那麽徹底地妥協了的聲音。
那個人一直不願意承認他的過往,他曾經叫作顧清語的羞恥的過往,從重逢開始,他們一直心知肚明地回避這一點,但是現在,他居然承認了。那個名字,是他從顧家唯一獲得的施舍。
可是,那是他活該!
要怪,就怪他那個不知廉恥的母親。
他若不是生在顧家,他若不是個男人,他若不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
如此,他也不會遇到他,顧清和兀自笑了。
真是怎樣,都不能十全十美啊。
他突然覺得厭倦,他顧清和至今已擁有一切,即便是病態的欲|望,他也不想再委屈自己了。
他扳起嚴冰語的臉,眼裏是熊熊的火焰。
“好,我就要你,要個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