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light&shadow1s

12 Light&Shadow(1st)

雖然簡陋,不過嚴冰語對於洗漱的地方倒還是用心,東西當然是談不上高級,可是該有的還是一樣不缺。舒城本想著自己也許會不會用他家的熱水器,說不定等脫光了開洗時還要麻煩那個男人來幫幫自己,可現在看來好像完全是多慮了,不知怎的居然冒出些許失望來。

匆匆洗完了澡,說不冷那是騙人的。現在天氣漸涼,整個廁所通風狀況卻還相當良好,舒城仗著自己年輕身體好,覺得忍受一下也沒什麽,可是想到那個看上去瘦弱的老男人就覺得有夠嗆,等到冬天還不知道會怎麽樣呢。

套好睡衣擦著頭發出了廁所門,屋子裏的燈還亮著,廚房已經沒了動靜,兼做臥室的客廳連個人影都沒見著。舒城四處轉了轉,屋子總共就巴掌大塊地,人還能消失了不成。

開了門,黑暗的樓道裏冒著絲絲橘色的火星,依稀可以看見男人靠著牆望著外麵靜靜抽煙的影子。也顧不得自己身上隻穿著睡衣,舒城便走向那人,手觸到手,涼的,不自覺就攥在自己的手裏暖著。

“幹嘛跑到外麵來抽煙,這麽冷的風。”語氣夾雜著絲絲埋怨與關心,舒城也懶得去掩飾。

嚴冰語調頭看看他,笑道:“喲,才來沒幾天就成了管家的啦。抽得滿屋子煙一會兒睡覺多難受,萬一打開窗子透透氣那豈不是更冷。你先進去吧,我把這根抽完了就好,很快的。”

說罷抽出自己的手撫摸小動物似的揉了揉舒城的頭,嘴裏也不閑著,明暗間幽幽吐著煙霧。

舒城哪裏被人這樣揉過頭,一時間也不知該作何反應,夜風一吹,非但沒覺得冷,反而覺得有股股火苗從心底和身體裏躥了出來。黑暗裏隻有男人明亮的眼睛和明滅的火星,以及被火星映出的形狀美好的唇。

一隻手拿掉那人嘴裏的煙,一隻手把那人帶進自己的懷裏,半靠著牆就吻了上去。那人的唇也和手一樣冰涼,還有劣質香煙的味道,舒城描摹著那人的唇形,直到沒有了香煙的味道,然後把溫熱的舌頭伸了進去,碰到裏麵的柔軟。

嚴冰語迅速站起身,收拾好衣服進了廁所,隻剩下舒城還抬在空中的那隻手。舒城皺皺眉,來不及為嚴冰語最後那句話氣惱,他隻是覺得,從前那種被人服侍過後的滿足感沒有了,殘留的,隻是心裏隱隱的不安。

抱著那個男人的被子,鼻子裏嗅到的是那人身上的味道,現在,連自己身上都好像沾上了和他一樣的味道,說不上好聞還是不好聞,可是,置身在這樣的氣息裏,心裏卻莫名地變得很愉快。

他對於自己如此嬗變的心情感到無能為力,索性蒙頭倒下,那個人,難道還能把自己從床上趕下去不成。

嚴冰語洗完澡出來,看到一個大型動物潛伏在自己床上,不免後悔之前忘了告訴他回到自己的領土上去睡覺。走近了想叫起他,可是年輕人濃密的睫毛掩在臉上,鼻子裏發出輕微的呼吸聲,他把自己的被子裹在在身上,捂得嚴嚴實實,臉上洋溢著不知是被捂出來的還是之前j□j後殘留下來的紅暈,顯得莫名可愛。嚴冰語就這樣站在自己的床邊注視著舒城,對方之前幹過的事說過的話也漸漸模糊了棱角,心漸漸柔軟起來。那麽介意幹什麽,他不過是個20不到的被家庭寵壞的孩子,嚴冰語告訴自己,可是定神想了一會兒,轉而就扯出個標準的自嘲式微笑。

正欲離開,舒城忽然翻了個身,床便空了一部分出來,嚴冰語看著空在床上的被角,想起樓道裏溫暖的手和身體,靜默了一下,關燈鑽進了被窩。

年輕人的身體有著好聞的清新,清新中又夾雜了自己的熟悉的味道,長手長腳八爪魚一般湧過來的溫暖,讓嚴冰語兀自失神。

既然是你心甘情願付出的溫暖,我又為何不要。

舒城正在做著好夢,一陣冷空氣襲來,不得不將其從夢境中拉回現實。嚴冰語早已穿戴好,一臉不悅的看著自己。

“大叔,你這是幹什麽?我昨晚把你擠到地板上了嗎?幹嘛黑著個臉。”舒城嬉笑著。

嚴冰語沒有先回答他,倒是眉毛一挑,“你不是睡得像頭豬一樣嗎,怎麽知道我昨天和你擠一床的?”

舒城也像他一樣眉毛一挑,“我夢到的。沒想到是真的啊!”

嚴冰語沒工夫和他閑扯,丟了他的衣服到床上,一邊收拾出門的東西一邊沒好氣地說道:“我已經叫了你4次了,這一次不得不動用絕招才把你叫醒。年輕人,貪睡可不是好習慣,今天星期一,你應該要去上學的吧!”

舒城想起來自己記不清有多久沒去上過的第一堂大課,撇撇嘴,不屑一顧道:“哦哦,知道啦,不就是堂破課嗎,我不聽也會。”

嚴冰語定住身,深深看了舒城一眼,嗤笑道:“也對,我怎麽沒想到你這樣的富家公子一般是不需要勤奮學習的,倒是我多事了。你先睡吧,我不吵你了。”

舒城被這麽一說,當然要努力捍衛自己的尊嚴,“大叔你這句話可就不對了,誰不知道現在的大學生奉行選修課必逃必修課選逃的宗旨,我若是一大早正經八百地跑去教室裏坐著,不被人笑掉大牙才怪呢!學曆有那麽重要麽,我自學一個小時比那一上午課可管用多了。”

“學曆不重要麽?我倒還真是孤陋寡聞了。”

舒城這才想到自己也許說到別人的痛處了,那人如果不是找不到好工作,又怎麽會到酒吧裏幹那種事情,現在還落得個起早貪黑的司機當呢。而找不到好工作,學曆肯定是罪魁禍首。

“那也不是,我的意思是真槍實劍總比一張破紙來得厲害吧。”舒城趕緊把話題扭開,“哎大叔,聽你剛才的語氣,你好像對叫人起床很有研究耶。我還以為我是第一個房客哩,原來不是啊!”

“你是,第一個。”

良久,嚴冰語低頭應了一句,拿起包匆匆走了出去。

自己從來都是被人叫醒的,秦陌他,一直是自己在家裏睡覺後醒來見著的第一個人。

開始時,他會說,哥,我已經叫你好幾次了,我就不信絕招還不能把你喚起來。然後就變成了,大懶蟲,我要去學校了,你再不起來,早飯可就沒人熱給你了。再後來,也不再喚醒自己了,隻是每天早晨都有一個溫熱的吻落在唇上,伴隨著輕輕的低語:我不知道你那麽晚在外麵幹什麽,可是,你看你都瘦了,哥。再再後來,自己能有幾次在家過夜已經屈指可數了。

嗬,自己差勁的記憶力,總是挑些不該記住的東西,然後把它們刻得如此清楚。

嚴冰語抬頭,捂住眼睛,為什麽陽光還是這樣該死的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