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新房客
10 新房客
10 新房客
“大叔，這就是你住的地方！”舒城一臉不可思議。
房子很小他料到了，房子簡陋他也料到了，可是他萬萬沒料到房間會有這麽亂。
地上隨處可見扔掉的食品包裝袋，牆角裏的床簡直成了衣櫥，桌子上還擺著幾副碗筷，有一個碗裏居然還裝著不知何時的沒吃完的泡麵。
自己以前雖也是一個人住，但還不至於邋遢到這種地步。況且每天都有鍾點工打掃，房子自然是幹淨舒服得很。
“貨真價實。”嚴冰語漫不經心地說，一邊把陳舊沙發上的報紙衣服拿開，收拾出一小片地方，“坐吧，我這裏就這樣了，你將就點兒。”
“大叔，那我應該睡哪裏啊？”舒城微笑著打開自己的行李箱，把東西一件件拿出來擺好。
這的確是個問題，整個房子除了廁所廚房外就隻有這麽一個大房間，客廳臥室飯廳書房全集中在這裏了，整個一條龍服務。
嚴冰語輕歎口氣，“所以你不該來這裏的。”
“大叔你不會是想趕我走吧！”舒城低呼一聲，立馬浮現出悲涼的神色。
東西都搬來了，自己今天怎麽樣也要住下，哼哼。
“我可以睡沙發，沒關係的大叔，我是真的沒地方去了呀。”
嚴冰語看著眼前演技頗佳的男孩，嘴角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
“我沒說要你走啊，你這個孩子！反正也隻是住幾天吧，你睡床，我睡沙發就好了。”
“這怎麽可以！我是年輕人，我睡沙發。”舒城一口氣回絕。
“嗯，也好。”嚴冰語笑容可掬地拍了拍舒城的頭，“真是個好孩子！”
舒城猛瞪著嚴冰語，模樣可愛至極，如果單看他現在這樣，誰也不會把他和當初那個有些不可一世的年輕人聯係起來。
把東西收拾好，舒城舒展舒展胳膊，呃，眼中一片淩亂，實在有礙觀瞻。
“我以為你會是個幹淨整潔的男人，沒想到……”舒城一屁股坐下，“唉。”
“嗬嗬。”嚴冰語挑挑眉，滿含笑意，“我又不討老婆，有得住就行。萬一哪天我有空閑時間收拾屋子了，恐怕就是和你一樣屬於要吃西北風的境況了。”
“你真的不討老婆？”舒城神秘兮兮地伸張脖子，“嘖嘖，大叔，我是覺得你人好才說的，和男人玩玩就算了，可別真的把自己給搭進去。這年頭男女之間都不一定存在真感情，更何況男人和男人呢！你說是不是？”
嚴冰語輕笑一聲，不置可否。
“你該不會喜歡上哪個男人了吧？”舒城捏住下巴，“這可麻煩了。”
嚴冰語低頭看著坐在沙發上的男孩，眼睛裏說不出是思索，還是陰沉。
“我喜歡男人，你說笑的吧。”嚴冰語嗤笑一聲，“就像你說的，這年頭那有什麽真感情，我又何必去討個老婆受苦。以前不過是為了錢和快活，現在嘛……”
他止住聲，舒城抬頭時正對上他的眼睛。察覺到冷冷的眼神一閃而過，等舒城再看時，嚴冰語眼裏已經滿是不屑與嘲弄。
“你很偏激，大叔。”舒城皺眉。
嚴冰語怔住，隨即笑著拍拍舒城，“你個小孩子家的，還真是單純呐！”
舒城的眉頭皺得更深了，“大叔你多大啊！”
“喲，生氣了！”嚴冰語聳聳肩，“我35歲，按年齡可以做你的叔叔呢，舒城。”
舒城沒轍，轉開話題，“對了，到現在還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可不想一直叫你大叔下去。”
“嚴冰語，你記住，我叫嚴冰語。”嚴冰語緩緩說出這句話，臉背著燈光，恍惚有種神聖的感覺。
他好像在宣布著什麽，從容而深沉。
舒城靜靜望著他，他突然覺得眼前的人有些熟悉，他的某種特質，自己一定見過。
“就算知道了我的名字，你也得叫大叔，難道還直呼我的名字不成，嗯？”嚴冰語展顏，“時候不早了，我要睡覺，明天早起。”
嚴冰語簡單的一句話結束了這個晚上。
舒城無奈地看著滿室狼藉，往後一倒，沙發當然沒有床舒服，可是舒城也並非吃不了苦的人。想著自己接下來要和一個說熟不熟的人在同一間房子裏過上一陣子，他隱約覺得有些興奮。
燈熄了，牆角裏的男人削瘦的的背影在黑暗裏先模糊了又清晰，聽到他窸窣的脫衣聲，舒城忍不住去看他。
自己居然就這樣住在別人家了，而且還是個和自己有著一夜情的男人，可是這個男人和自己初見時一點也不一樣。今天的他親切中帶著疏離，禮貌中帶著鄙夷。
哼，有趣，舒城拉上自己的被子蓋好。
一覺睡到大天亮，舒城起來時已經不見了嚴冰語。
晃悠著溜到冰箱旁，裏麵居然什麽都沒有。
“暈。”舒城拍著咕咕叫的肚子，又挪到廚房，哪裏有半點動過爐灶的痕跡！
這人莫非從來隻吃泡麵！
舒城望望天，翻了個白眼，再蹭到水瓶旁，霍霍，還好有開水。
本想到這裏來怎麽著也能蹭點飯吃，沒想到還是要靠泡麵過活。
吃飽喝足，舒城準備打個電話叫哥兒們出來玩玩，可是手機裏那個機械化的聲音讓舒城忍不住要吐血，居然給我玩欠費停機！
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古人說得，果然沒錯。
舒城的火又上來了，他坐在亂糟糟的沙發上，瞪著整個屋子。
這屋子現在的樣子用舒城的話來說就是烏煙瘴氣，風水極差。
真不知道那個男人是怎麽過的，他是蟑螂還是老鼠，看上去舒服清爽的一個人怎麽偏偏就這麽懶惰。
舒城搖搖頭，挽起袖子，反正今天空閑，你大爺我就讓你瞧瞧我的本事！
嚴冰語打開門回來時，不自覺地看了一下門牌號。
早上走之前還可以稱得上能勉強度日的屋子，此刻已經完全無法待下去了。
滿地的水漬，被肢解了的拖把。
桌子倒還是被擦的晶晶亮，可是桌子上原本的東西此刻卻在地板上堆積著，整體來說也好不到哪裏去。
他剛準備淌進去，沙發上突然冒出一個不明物體，那個不明物體還發出了聲音。
“哎，大叔，你家的拖把簡直就是紙糊的！”
嚴冰語足足看了那不明物體10秒鍾，才反應過來那個頭發不知什麽原因偏到了一邊還黏在臉上的人是自己家的新房客，而且那個人此刻嘴裏還一直念念叨叨地發著牢騷。
“壞了你重新買一把不就行了。搞得我還以為今天有消防演習。”嚴冰語麵無表情地說。
舒城立馬停止了嘴裏的嘮叨，一臉委屈地看著嚴冰語。
“大叔我沒錢。”
他說得倒有理得很。
然後他的眼睛立馬又亮了起來，“可是我剛才打掃衛生了，你看桌子幹淨吧！我擦了半個小時。”
“哦。”嚴冰語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那張麵積不算很大的桌子，又看看地上的積水，轉身走出門去，留下先是一臉洋洋得意隨即一臉茫然的舒城。
不久後嚴冰語便帶著一把拖把一個桶外加一瓶洗潔精一袋洗衣粉回來。
“你讓開吧。”嚴冰語先用拖把把沙發四周的水清理幹淨，然後就俯看著四腳朝天懶洋洋躺在沙發上的舒城，“還有，怎麽隨便就和衣躺在自己的被子上呢，那樣被子豈不很容易髒！”
舒城就這樣仰視著嚴冰語，展開個明朗的笑容，“嘖嘖，真有長輩的味道。居家好男人，果然還是要像你這樣。”
說罷，還特意瞅瞅嚴冰語買回的東西，笑容越發燦爛了。他也不起來，隻是眨巴眼睛，似乎是在說，我累了，不想動，又好像是在說，你還沒表揚我，我不起來。
“養尊處優的大少爺，你是要我把拎起來嗎？”嚴冰語抱臂微笑。
舒城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你能把我拎起來！我倒是想見識下。”
嚴冰語被舒城的孩子心性給弄得哭笑不得，這個人不管怎樣狡黠老成，終究也不過是個20不到的年輕人。
他伸出手，準備把舒城給拉起來。
可是，自己卻猝不及防地被一雙手給拉了過去。
男孩子清新好聞的體味，以及嘴角調皮的笑意，讓嚴冰語有些恍惚。
手還被拽在他手裏，身體已被他壓住。
“幹什麽！”嚴冰語微怒道。
“你不是說要把我拎起來嗎？怎麽，還沒拎就倒了？”舒城眯起眼睛，搖搖頭。
嚴冰語無奈地歎了口氣，“不過是玩笑話，也隻有你個小孩子才會認真。”
舒城轉轉眼睛，摸摸嚴冰語的臉，笑得不懷好意，“嗯，不錯，我記得大叔的臉上次摸時也很不錯。在我麵前幹嘛要做出長輩的樣子，咱們該幹的都幹過了，還有什麽好裝的。”
嚴冰語定定看著他，半天了才悠悠吐出一句話，“看到你這副蓬頭垢麵的樣子，我可親熱不起來。”
舒城立馬站起身，摸摸腦袋，“我怎麽了？鏡子呢？鏡子在哪裏？”
嚴冰語也站起來，緩緩道：“不急。你造的孽，總得要還點吧。現在洗幹淨了也是白搭。也好，趁這個機會把屋子打掃打掃。”
然後，他扶著沙發的靠背微笑說：“你不是力氣大麽？就先幫我把沙發移開吧。”
一打掃起衛生來，舒城自然落了下風。雖然他平日裏也是個很愛幹淨的人，可是畢竟是生活在富裕家庭裏的人，而且還是個男孩，幹淨不過僅僅限於個人罷了，真說幹起家務來，那恐怕是下輩子的事情。
此刻的舒城就撅著嘴，滿臉不情願地看著嚴冰語把他剛擦過的窗子又擦了一遍，把他特意摞在牆角的報紙一股腦扔在了垃圾袋裏。
“哎哎，住手！”舒城大叫一聲，“廢舊報紙可以賣錢，怪不得你過的這麽拮據，一看就知道不懂得勤儉節約。”
嚴冰語愣了一愣，看看垃圾袋裏的報紙，抬頭挑眉道：“廢報紙5毛錢一斤，像我這樣的閱讀程度一個月還讀不到一斤，你以為是在拍電視劇呢？勤儉致富啊？嗬嗬。”
舒城的確是不知道廢報紙的價格，不過才5毛錢一斤，真是連一杯豆漿都買不了。
嘴裏依舊不饒人，“積少成多這個道理總該沒有錯吧。”
嚴冰語歪著頭看了他片刻，不禁微笑不語。心裏卻嘲道：果然是沒吃過苦的孩子。
把地板給解決了，該扔的垃圾都扔掉，該收起來的東西都收起來了，碗也洗幹淨後，整個屋子立刻變得煥然一新。
好在屋子很小，不至於顯得空蕩，因為煥然一新的屋子裏，已沒剩下多少東西。
舒城靠在沙發上，揉著因為提水搬重物而酸疼的胳膊，這回是真的不想動了。
他何時幹過這種事情，就算要幹，那也是幫著柔弱可人的女孩子搬東西一類的，幫完不但有美名，而且下個月的女朋友基本也OK了。現在，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幹了一堆不說，還不能發牢騷，他舒城到底是倒了哪輩子黴啊！
舒城正愁眉苦臉，突然靈光一閃。
“你今天怎麽回來得這麽早？”舒城看看表，又看看嚴冰語。
嚴冰語正在清理床鋪，身也沒回地說：“我也要休息的好不好，今天是周日，怎麽也得放天假吧。”
“那你一早出去幹什麽？”舒城撐在沙發上問。
嚴冰語已經收拾完，回過身來時已是滿臉客氣，“你到底要問什麽？要說就說吧。”
“那今天有飯菜可以吃羅？”舒城立馬蹦了起來，拉住嚴冰語，“我看了冰箱，裏麵什麽都沒有，走吧我們出去買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