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拒絕——

第四零零章 拒絕——

片刻,終又忍不住抬頭望去。

隻見前排長公主驀地吸了一口冷氣站起,身形顫了幾顫。

同時,一個身影也從我們這側的最下方匆匆走了上來——卻是桑長老。

走到輕柳身側,他蹙眉伸手一搭,片刻後,“柳郡王你?”

他身體此刻背對我的目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卻聽出他的語聲有些驚異!

心頓時又是一顫。

想起淳於謙在樊城就說過,輕柳曾經在大漠就吐過血!

這都快半年了,難道輕柳他……

一千個一萬個不敢想的猜測浮上心頭,堵得嗓子眼發緊,發疼。

我呼吸開始急促,心髒也有些跳不過來,隻覺一下比一下喘氣更難!

身體裏的血流方向好似也開始不受控製!

眼前也一陣陣的發黑!

一隻手伸過來攬住我,耳畔傳來淳於謙焦慮的低聲,“你怎麽了?”

我已經說不出話來,隻用最後的力氣指了指腰間的香囊。

淳於謙一愣,隨即明白,伸手扯開香囊,掏出裏麵那顆紫色的藥丸,塞進我口中。

此刻所有人的視線都被輕柳那邊所吸引,並未有人注意到我這邊的小小異常。

藥丸入口即化,好似變成了氣體一般。

瞬間深入到我的身體內,片刻後,體內不受控製的雜亂慢慢平複了下來。

淳於謙一直緊緊的盯著我,手也一直扶住我的腰。

此刻看我呼吸慢慢順暢過來,他神情才慢慢緩了下來,低聲道,“這就是你的難言之隱麽?”

我咬了咬唇,沒有回答,將目光投向對麵。

方才隻聽了桑長老的那句,我身體便出了問題,後麵他們說的什麽,我沒看見,也沒聽見。

此時隻見桑長老已經站在場中,好似是在回木皇的話,“……隻怕有些不妥,不過一時間也難下判斷,還是讓老夫替郡王好生詳查之後再說吧。”

聽完桑長老的話,木皇緊鎖眉頭看向輕柳,想說什麽卻還是沒有開口,最後隻垂眸一歎,“那就有勞桑長老費心了。”

定定的看著輕柳那蒼白的麵色,還有那因染了血而紅得異常醒目的唇,還有他那淡然的表情——

我無力的閉了閉眼。

我該怎麽辦?

這時耳邊傳非月的聲音,“土皇陛下,柳郡王身體不適,請容我等現行告退一步。”

又聽主位上那幾位好似又說了幾句,然後柳明的聲音響起,“今日時辰也差不多了,那大家就此散席吧。”頓一頓,好似又看向場中的桑長老,“桑長老若是需要何等藥材,不妨派人知會本皇。”

慢慢抬眸,看著他們幾人並桑長老和長公主匆匆離去。

待他們幾人走後,五皇同四位皇後也離場了。

眾人這慢慢起身,麵上都有些唏噓之色,有的甚至還輕輕搖頭歎息。

淳於謙低聲道,“還能走嗎?”

我點點頭,他伸手扶住我,我也就順勢站了起來。

剛剛站起,頭便有些發暈,不得不捉緊淳於謙的衣襟。

隻聽淳於謙低低一歎,“他那般,你又這般,天意果真是弄人啊!”

垂眸低低一笑,“你知道麽?我真恨老天!”

他攬住我,不語。

一旁傳來一個男子有些關切的聲音,“淳於將軍,尊夫人無恙吧?”

把臉貼在淳於謙胸前不敢抬頭,隻聽淳於謙回道,“她自幼身子有些弱,無妨的。”

那人好似點了點頭,笑道,“坐了這七八日,也難怪——看尊夫人的摸樣,應是沒有練過功夫吧。”

淳於謙點了點頭,笑了笑,“確是。”

隻聽他同淳於謙說了兩句客套話後,才離開。

而我慢慢恢複過來,待他一走便抬起頭,正好此刻人也散了一半了。

淳於謙扶住我的腰,慢慢的走了出去。

到了宮門外的側麵小巷子,紫祁已經等在那裏了。

看著他緊皺的眉頭,我笑了笑,“我沒事了,回去再說吧。”

隻看他的表情,我就知道他定然也在校場附近。

他朝淳於謙頷首道了聲,“多謝!”後,就把我扶上了小轎。

回到了天元宮後,我在桌前剛剛坐下,他就道,“別坐,先去床上練一個時辰的功。”

垂眸想了想,我笑著點了點頭。

一個時辰後,我收功下床走出內間。

紫祁抬眼看了看我,卻沒有言語。

我笑了笑,在他對麵坐下,“那字是怎麽弄的?是不是她一旦大怒就會出現啊?”

他淡淡看了我一眼,“這個你就別管了——你現在打算怎麽辦?”

我的笑容頓時凝結,沉默片刻後,我打開鐲子,拿出一顆能量石放在他麵前,卻沒有說話。

他定定的看著我,眸光漸漸冰寒,“你想幹什麽?”

我垂眸,“你說過,隻要不是器質性的損傷都可以治的。”

隻聽他的怒氣瞬間勃發,“你想讓我用能量石去替他治病?治了輕柳,還有藍非月,還有炎赫,還有軒夜,還有輕柳!你別忘了你有五個男人!你一共隻有四塊能量石!你治得過來麽?”

我低頭不語,手卻攥緊。

我無言以對,可我有選擇麽?

兩顆藥丸我今天已經用去了一顆。

我現在隻能有一次的發病機會,我能怎麽辦?

發病的那刻我清晰的感覺到我離死亡隻有一步之遙。

那種感受是如此的直接和清楚,我甚至能感覺到我身體器官的那種異常感,就好像一部機器馬上就要停止運作的感覺。

我耳朵裏甚至有那種詭異的“哢哢”聲的幻覺。

我隻能沉默。

每個人的心我都明白。

輕柳的,非月的,炎赫的,軒夜的,輕柳的,還有魯逸和紫祁的。

可是,老天給我了選擇的機會麽?

如今也許是黎明前的黑暗,隻能是熬。

我不能用天黑前的那抹光亮來代替——他們熬過了,以後還有長長的光明。

而不能讓我將他們帶入漫長的黑夜。

紫祁語聲冷厲,“我是不會去的的,要去你自己去!”

我垂眸淡笑,“我不能去!”

紫祁一愣,隨即硬梆梆道,“你為什麽不能去?你不是有鐲子麽?同時打開靈氣罩也就能隱匿住氣息了!”

輕輕搖頭,“我沒有功夫,靈氣聲能隱匿氣息,卻不能藏住我的腳步聲。”頓一頓,我抬眸,“我總覺得他們好像察覺了什麽——所以我不能去,而且即便我去了,我也沒辦法替他醫治。”

他麵色一愣,垂了垂眸,“你懷疑輕柳是裝的?”

我咬了咬唇,“他身體肯定是有問題——至於其他的,我不敢肯定。”

他瞟我一眼,“你既然懷疑他是下套引你的,那他身體定然也不會有大礙——你又何必擔心?”

輕輕搖頭,低聲道,“輕柳的性子我知道,他若真是為了逼我,定然不會對自己的留情——何況……”

我沒有再說下去。

他看著我,“難道我突然去治好了他,他便不會起疑心麽?”

我低頭咬唇,“你有辦法的對麽?昨晚你給秋婭動了手腳,她不是什麽也記不得麽?”頓了一頓,“紫祁,你說過你可以抹去——”

“你給我住嘴!”他驀地厲聲打斷我,眸光如刀的盯著我,“我可不是你養的奴仆,你想做什麽我都得照做!你不願讓我抹去你的記憶,我憑什麽去抹去別人的記憶!你要做什麽你自己去,我以後不管了!”

隻見他說完,不再理我,轉身摔門而去!

待他走後,我憋了一天的眼淚才撲簌簌的落下。

伸手將能量石攥進掌心,隻覺那涼意從掌心一直透入心房!

去還是不去?

心裏是糾結的痛。

他們到底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麽?

如果是,那麽我去了十有八九會被他們發現。

若是輕柳親自算計的,我沒有信心能不被他發現。

更不要說替他治傷!

可若不是,那輕柳真的積鬱成傷——他吐的血是鮮紅的,說明不是淤血,也就是說他的髒腑定然是有問題的。

這樣吐下去,不用多久隻怕就會傷到根本!

或許已經傷了……

如果,如果真是他算計的,按他的性子,那傷隻怕會更重!

什麽地方出了問題?

我不知道。

可憑著愛人之間的直覺,我能感覺他們這兩日情緒的異常。

軒夜的麵上開始有了笑容,非月的言語中多了一分篤定,炎赫的目光中多了一分銳利。

隻有輕柳,昨日分明是多了一絲鮮活,而今日整個人卻好似又變的冰凍一般。

可是紫祁不肯幫我,我能怎麽做?

轉身走出門,到了隔壁的房間,紫祁不在屋內。

茫茫的夜色中,偌大的天元宮靜謐無聲。

其他人等不得傳召不可入,柳明沒有回來,紫祁不知去向。

天地間好似隻剩我一個人。

無邊的孤寂和無助感滔天撲來,我頹然的將頭靠在門框上,無聲淚流。

為什麽這麽難?

好像怎麽選都是錯!

老天不給我路,紫祁也不肯幫我,現在柳明也不在,我一個人連這皇宮都出不去。

低低一笑。

此刻突然發現,自己竟然是這般的沒有用!

前無路可進,後無路可退——就連想站在原地,也好似變得不可能!

茫然的抬頭望向天際,才發現今夜居然是一個滿月!

可為何那月光竟然那般的黯淡呢?

讓我的視線一片的模糊,什麽都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