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三個字——
第三九九章 三個字——
我心裏頓時緊了緊。
看水皇這般摸樣,恐怕是定要非月今天選出一位王妃來不可了!
此刻場中眾人神色也都有些怪異。
不知內情的人是疑惑,猜到內情的人則心裏多少有期待看戲的心態。
隻見非月麵色平靜淡然的看向水皇,語聲平緩的一字一頓道,“我所心儀的女子並不在此間!”
水皇眸光瞬間一凝,死死的盯著非月,卻沒有再出聲。
我心裏明白。
她肯定知道非月說的是誰,所以盡管怒火衝天,她卻不能再問,也不敢再問。
水皇的想要的是非月娶妃,然後繼承大寶。
從目前的情形看,他們母子二人昨夜的對話定然也未能達成一致。
水皇心裏自然的著急的,然後加上火皇夫妻的話中暗示,水皇才出現了這般強硬的姿態!
我原本以為最先發作的是金皇,卻萬萬沒有料到竟然會是水皇。
可非月態度的強硬也遠遠超出我的預料。
隻見水皇盯了非月半晌,最後垂了垂眸,沉聲道,“既然這般,此事改日再議,你坐下吧。”
非月定定看著水皇,應了聲“是!”便欲坐下。
我心裏這才一塊大石落地。
還好這兩母子最後都用上了這個拖字訣。
就在非月剛剛坐下的同時,秋婭的聲音忽的出現了,“月皇子,秋婭有一事相詢,還望月皇子不吝賜教!”
我心裏一沉,頓覺不妙。
“秋婭未曾想到月皇子竟然已經心有所屬,”隻見秋婭麵帶淺笑的堪堪站起,“今日秋婭就鬥膽代在座的貴女相詢於月皇子,不知月皇子心儀了這天下哪家的女子來做這水國皇子妃——秋婭心中實有好奇,能做月皇子心上人的女子想必並非常人,定是品貌非凡,德藝雙馨的絕代佳人。想到此處秋婭便心生向往之,還請月皇子告知我等,此番這般幸運之女子姓甚名誰,家住何方?若是日後有機會相見,秋婭定要誠心求教一二。”
我垂首,手中卻已成拳。
隻聽非月鳳目一挑,語聲慵懶,“既然無憂公主想知道,非月但說無妨——”
“月兒!”水皇驀地站起,提高了聲音。
“母皇——”非月垂眸,一字一頓,語聲堅決,“請母皇成全孩兒!今生今世——孩兒除了漓紫,誰都不會再要!”
此言一出,水皇身形一震,臉上悲涼頓生,看著非月,卻是一言未發。
而場中眾人即使心中有數的也未料到非月竟然在這種場合說出了這種毫無退路之言!
頓時安靜無聲。
隻見非月輕輕一笑,轉身看向秋婭,語聲冷峻,“無憂公主想要非月說的話,非月已經說了。至於討教之言——”非月似笑非笑,“一年之前的木國皇宮大殿,公主三場皆負,天下皆知!所以,這討教之言公主還是收回的好!”
非月這番話一說,眾人臉上的神情更加精彩,紛紛又朝秋婭看去。
隻見秋婭的臉一陣紅一陣白,麵上竭力扯出一抹強笑來,“未曾想到月皇子的心上人竟然也是莫離郡主,”隻見她故意咬重了那個“也”字的發音,隻見水皇的麵色頓時更加難看。
而秋婭又咬了咬牙,“不過她已經——”
我垂首垂眸,隻緊緊咬唇。
而就在此刻,變故突生。
她的話還未說完,場中騰的現出一片嘩然驚呼!
連我身邊的淳於謙也倒吸了一口冷氣!
我抬頭一看,先是一呆,隨即咬唇忍笑。
隻見秋婭的額頭之上此刻現出了三個黑色字跡,好似濃墨寫就一般的清晰無比,正是我昨日寫給紫祁的那三個字——“你好毒!”
字體間隱隱還有深紫色的光芒流動的感覺。
場中一片嘩然之後,便嘈雜起來,響起了一片低低的議論聲!
秋婭卻不明所以,愣了一愣,還以為大家是因她所言而驚訝議論,眸中頓時現出兩分得色,“隻可惜莫離郡主紅顏薄命——難道月皇子也要同柳郡王一般替莫離郡主守節麽?”
非月一笑,便要開口,主位上的莫皇後卻語聲微顫的先開了口,“婭兒,過來!”
秋婭不解的看向她,“母後——”
莫皇後的聲音卻驀地尖利,“快過來!”
秋婭一驚,這才注意到眾人的目光都匯集在她的額頭,便伸手在額頭摸了摸。
眾人驚呼聲又起!
隻見她手摸到那字體上時,非但沒有擋住,那黑色的字體反而顯在了她的手上。
莫皇後呆住了,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秋湛秋青也從最開始的呆愣中清醒過來,隻見秋湛對秋青使了一個眼色後,秋青便站起走到還在發愣的秋婭身邊。
伸手在她額前一抹,卻還是出現了同樣的效果。
那字體浮現在他的手過之處,待他的手一拿開,那字體還是在那裏不動,依舊隱隱的光華流轉著。
顯得神奇而詭異!
秋青試過了之後,也有些發呆。
四周的嘈雜聲越來越大,隱隱可以清晰的聽見“天意、冒犯、”之類的字眼。
此時非月已經坐下,大家的注意力都被此刻的秋婭所吸引,也沒人去關注方才的話題了。
就連水皇也如同金皇木皇一般看向秋婭,一臉的怪異。
隻見火皇已經臉如鍋底,此刻見秋青上前也未能擦掉那字跡,“還不帶她下去!”
秋婭已經察覺出不對,此刻聽火皇這般語氣的說話,麵上便帶了些驚慌的看向秋青。
秋青見她如此,臉上也現出一抹不忍,歎口氣,低聲在她耳邊說幾句。
秋婭的臉色驀地煞白,身體也開始輕顫了起來。
隻見秋湛皺了皺眉,又朝秋青使了個眼色,秋青才趕緊扶著有些呆滯的秋婭頂著那三個黑漆漆的“你好毒”離開了。
待秋婭走後,場中氣氛還是怪異的平靜。
我低頭咬唇忍笑。
心裏爽快之極!
紫祁這招果然的高!
雖然不知道他怎麽弄得,但是可以猜到這定然是一種法術。
我仔細的回想了一下。
秋婭出現這個字跡的時候正好是被非月言辭諷刺而心生惱怒——莫非……
垂了垂眸,頓時咬唇輕笑。
如果如我所想,那秋婭後怕是不敢再動怒了。
低低一笑,回去定然要問個清楚。
這效果究竟是怎麽樣的!
不過日後無論效果如何,這秋婭的名聲恐怕是完了!
甚至比昨日的莫彤更不堪。
五國間無論百姓還是貴無不敬重神明,秋婭的字跡出現得如此怪異,隻聽方才的議論就知,這些貴族心裏是怎麽想的了。
這秋婭隻怕難以翻身了!
就在我低頭得意暗爽忍笑間,耳畔又傳來了莫皇後故作鎮定的聲音,“想來定然是陰毒小人的小把戲,本宮自會查個清楚!大家勿須在意——方才不是月皇子求賞麽?”頓了一頓,她垂眸一笑,“我等還是聽水皇陛下如何說吧。”
我心裏一凜,隨即磨牙。
真是有其女必有其母!
這樣一句話,便把場中的焦點又轉移回去了。
隻見水皇淡淡的斜睨了她一眼後,看向非月,神色肅然,“我可以給你一次機會——”
隻見非月眸光頓時一亮,又聽水皇接著凝聲道,“她若能在這賞功宴結束之前,親自向本皇提親——我便允你!不過本皇也有一個條件!若是她不來,那你須得接受本皇的指婚!”她定定的看著非月,“你可接受?”
非月垂眸不語,麵上卻現出掙紮之色。
他身旁的炎赫同軒夜也蹙眉望著他,神情凝重。
非月抿緊了唇,久久不言語。
我心裏緊了又緊,百般複雜。
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自己是希望非月答應還是不答應的好。
看過他們幾人之後,我又把目光朝最前方的輕柳看去。
目光一到,我身子頓時一顫,手便在桌下瞬間捏緊了衣角。
輕柳此刻微微垂首,半垂著眸子,好似神情平靜,不過那手卻按在了心口的位置!
而他的臉色也十分蒼白之極,竟然一點血色都無!
他生病了!他身體有問題!
他這個動作是在忍痛!
心髒頓時猛的一縮!
就這麽片刻間,衣角就已經被我攥出了汗意。
心裏有一百個一千個衝動衝上去替他把脈——可是如此的眾目睽睽之下,我卻什麽也不能做!
就在此時,我前方的長公主和正偏頭看向輕柳的非月同時察覺到了不對,“柳兒!”“輕柳!”
他們這一出聲,其他人也發現了。
目光又匯集到了輕柳的身上。
隻見炎赫非月軒夜三人同時站起,而此刻輕柳卻突地悶咳起來。
炎赫上前一步扶住他,“如何?”
輕柳一邊咳一邊搖頭,一手拿出一條白色的絹帕掩住了口。
半晌之後,咳聲才慢慢緩了下來,隻見輕柳將絹帕拿下,炎赫驀地吸了口冷氣,“輕柳,你!”
隻見那白色的絹帕之上點點殷紅——竟然是血跡!
我呆住了!
眼淚瞬間奪眶而出,耳邊傳來淳於謙的聲音,“此時不可!”
我這才反應過來。
我如何能能淳於謙夫人的身份來哭泣?
緊緊咬住唇,低頭不敢再看。
心裏好似有把刀割了一個大大的洞——又冷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