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28章

耍狠

孫家父母難得沒有胃口吃晚飯,兩人各在一邊捧著一個計算器算來算去,可算了一晚上,得到的數據都是虧本。

孫母急的拍打孫父,罵他鬼迷心竅買了這家旅館,孫父吼著要去找蔡良算賬,一夜未眠後就跑到了蔡良家中,吵鬧聲吸引了周圍的鄰居紛紛跑來看熱鬧。

孫父和孫母見這裏人多,大喊蔡良是騙子,蔡良也不是善茬,隨手抓了一根拖把就要來抽他們,三人打成一團,小區保安連忙上前阻止,最後仍舊導致多人受傷,一行人被請去了派出所。

孫家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做了虧本買賣,進了派出所,這會兒又有賭友過來討債,見不到孫父,賭友讓服務員帶個話便離開了。周圍鄰居議論紛紛,一會兒說這旅館虧了多少錢,一會兒又說孫父還有大女兒接濟,賭債是小問題,他們還不知道孫父如今正在派出所,有人倒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何洲坐在一輛轎車裏,掛斷電話後望向孫家旅館。

三層樓的小旅館,麵積其實並不小,外牆有些破舊,也不知裏頭裝潢如何。

財務經理遠遠走來,上車後對著冷氣口吹了吹,熱得滿頭大汗,笑道:“那老劉家的鋪子,我不是說不要了嗎,你瞅瞅他們那表情,慌得跟什麽似的!”

何洲笑了笑:“北站那裏動工還有一段時間,足夠我們弄得他們人心惶惶!”究竟是在價錢沒完全回落之前賣掉,還是死撐到房價驟跌無人問津,這道選擇題很快就會有答案。

工人的言論是一道利器,這裏的住戶商家都是底層小百姓,無法接觸領導,又容易盲目跟風,最易扇動,因此何洲不過買通了一個工人,一傳十十傳百,便掌控了輿論風向。

近幾日,出站口位於英慧路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頭兩天商家還不相信,誓死也要熬過去,後兩天議論聲更響了,家家戶戶都在算賬,算到最後發現最好的辦法就是趁現在房價尚未回落到最低點時賣掉,這樣並不會虧本,反而仍舊能賺一大筆,隻不過比先前房價哄炒時要少得多,問題是根本沒有房地產商來這裏問價。

孫父從派出所裏出來,臉上青青紫紫,他清楚旅館沒法退還了,一時怒火攻心,一時悔恨交加,回去後他在床上躺了兩天,孫母一邊照顧他一邊和孫迪商量,孫迪早將自己的存折藏了起來,出主意道:“我本來就叫你們別買別買,可你們聽我了嗎?現在趕緊賣了,還不會虧太多,高利貸的錢也借了沒多久,利息能有多少,趕緊賣!”

孫母猶豫不決:“高利貸借得多,利息其實也不少,我跟你爸算過,虧都虧死了,你是不知道,之前這兒的房價炒得有多高!”

話裏話外的意思是讓孫迪想想辦法,孫迪哂笑,她出了大半的錢,虧也是虧她的,父母平白無故賺了一大筆,結果還是隻盯著高額回報。

孫母最後隻得到了“趕緊賣”的建議,掛斷電話後她唉聲歎氣,過了片刻與孫父商量,兩人都愁雲滿麵,現在誰還會要這裏的房子?

天無絕人之路,第二天竟然有人對孫家旅館感興趣了!

來人瞧起來二十多歲,肥頭大耳,說是自家親戚想經營旅館,指著孫母貼在外頭的出租牌子問賣不賣,孫父和孫母對視一眼,動起了腦筋,先是鼓吹這裏的房價,又說這裏生意好,對方扔下一張名片就走了。

孫父和孫母還以為終於守得雲開,隻要對方再壓幾次價,他們鬆口就是,不過時間走得快,他們險些忘記了高利貸。

不過半個月,高利貸就上門追債了,這半個月的利息令人咋舌,旅館外頭的光膀大漢晃了幾圈,孫家欠錢的消息一時又傳的沸沸揚揚,眾人唏噓,怪隻怪出站口的事兒傳開了,再也沒有商家問津這裏。

彼時何洲正在打電話,低聲說了幾句就掛斷了。

孫回含著冰激淩跟符曉薇聊天:“學校肯定不會開宿舍,最早也要一個禮拜後才開,那你隻能住賓館啦?”

符曉薇氣鼓鼓道:“太燒錢了,要不我住你家旅館吧,給別人賺還不如給你家賺!”

孫回一愣,冰激淩在喉嚨裏咽不下去了,何洲站在她的身後,捏了捏她的肩膀,垂頭看著她。孫回抬眸看了他一眼,這才笑著開口:“可惜賺不到你的錢,我家旅館裝修停業!”

符曉薇失望地大叫一聲。

何洲將她抱進懷裏,握著她的手吃了幾口冰激淩,孫回低落道:“還有三個禮拜就開學了!”

何洲抬著她的下巴道:“嗯,賺了多少錢?”孫回報了一個數,何洲又問:“身份證帶著嗎?”孫回點點頭,何洲一笑:“生活費賺到了,學費我先借你,身份證也有,可以去報名,好好讀書拿獎學金,這不是很簡單的事情?”

孫回想了想,還真是很簡單,船到橋頭自然直,她何畢自尋煩惱。

另一邊的孫家旅館終於熬不住了,誰都知道高利貸恐怖,原本隻想著最多一個月就能還錢,可現在賣房的事情根本沒有眉目,這借的又不是幾千幾萬的小數目,利滾利足以逼死人。

這天孫母算完賬,急的直掉眼淚,再滾下去孫迪出的那份錢就真的保不住了,他們辛辛苦苦大半個月,到頭來不但分文沒有撈著,反而是真真切切地倒貼了。

於是在熬了幾天之後,孫父和孫母終於撐不住了,為了結束這提心吊膽的日子,遠離破產的威脅,他們咬了咬牙,終於將旅館賣給了那個肥頭大耳的年輕人。

可就在手續辦完的第二天,竟然就有商人踏入了這條臨近車站,有些破舊的街道。

聽說這位黎姓商人是海州人士,沿海一帶許多人都做進出口貿易,九十年代活躍於沿海的那批商人如今早已發家致富,黎姓商人便是其中之一。

他給出的價錢適中,不高但也絕對不低,與商戶們的心理預期差不多。見過他本人的商戶對鄰居們說:“口音是閩南的,四五十歲,個頭矮,一看就是暴發戶,他帶著屬下來的,大老板哪裏有空,就讓屬下跟我們談的!”

眾人很快就見到了黎姓商人的屬下,西裝革履的三人,為首那人三十多歲,剩下那兩人,一人普普通通,另一人又高又大,瞧起來不過二十幾歲,眼神掠過別人時又陰沉又鋒利,害得原本商量著要一起抬高價錢的鄰居們都蔫兒了,報出高價時根本沒有了理直氣壯。

賣商鋪的事情商量的很快,隻要有得賺,商戶們都不會死活巴著不放,畢竟這地方在北站擴建前屬於窮鄉僻壤,沒有商人對這裏感興趣,難得交到好運,房價就算低一些也罷了,攥著大筆的現金,商戶們再怎麽說也算是發達了。

孫父和孫母聽聞之後,後悔不迭,險些就要哭天搶地的去把旅館要回來,可這畢竟是正當買賣,你情我願,再者黎姓商人根本沒有買下那間旅館,他們更不好說什麽,隻能在午夜夢回時暗自流淚,兩老一時也顧不得想孫回的事兒,還清賭債後,家裏一夜回到十年前,除了一套破房子和為數不多的一點兒出自孫迪那裏的存款,他們再也沒有其他的了。

事實上,讓他們後悔到想死的事情還在後頭。

八月下旬,汽車北站正式關閉,所有站內線路都已調至其他車站,拆遷區域也全部規劃完畢,新北站的圖紙也正式對外公布,出站口朝向南麵,根本不是所謂的英慧路,沒有了南轅北轍,眾人愕然了。

黎秋生調動所有資金,又拉著遠在海州市的妻子大哥入股,以低價購下了這條街上的半成商鋪,果然物有所值,房價在圖紙公布後持續上漲。

黎秋生論功行賞,第一時間下發了高額獎金,最大的功臣便是何洲,竟能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內讓房價回落到那種地步,黎秋生大為讚賞,何洲淡笑:“那裏的位置有些偏,沒什麽房地產商看得上眼,所以才能被我們鑽空子,再說也是運氣好,沒想到出站口的位置還不錯。”

黎秋生大笑,運氣歸運氣,實力也歸實力,運氣是新北站的出站口,實力是新城項目。

許多舊區在改建之初總不被人看好,荒涼沒有人氣,帶不動商業,沒有商機,房價就永遠漲不了,誰也不會將資金投入在這裏。

新城項目落戶在此,眾人的視線都投向了汽車北站,隻看好北站周邊的商業價值,卻忽視了新城項目的總體規劃,比如城北會建造商貿城,築起一座新的南江大廈,這一切雖然還有些遙遠,新聞也被鋪天蓋地的北站擴建項目所覆蓋,但總有人瞄準這其中的商機,比如真正的大型房地產商。

大型房地產商開始與黎秋生接洽了。

這天是八月的最後一天,何洲在酒店裏宴請幾個朋友。

黃毛坐在左首,肥頭大耳的黑皮坐在對麵。黃毛樂嗬道:“你小子我還真沒看出來,能演戲啊!”

黑皮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哪能啊,都是洲哥教我的!”

另幾個成日廝混在網吧一條街的大漢都哄鬧著舉杯碰了碰,買旅館的小夥子,高利貸打手全都聚集在此。

一行人酒足飯飽後又去唱歌,烏煙瘴氣的包廂裏鬧鬧哄哄,黃毛跟何洲坐在角落裏說話。

“買旅館的錢分期付款,反正一個來回就是我們自己的錢在轉來轉去。”

高利貸念在孫家可憐,替他們降低了一些利息,又延長了還款時間,孫父和孫母腦袋一懵將旅館賣給了黑皮的親戚,得到一大半資金後先償還了部分高利貸,隻等著黑皮將剩下的款項付清。

黃毛好奇道:“不過洲哥,你哪兒來這麽多錢折騰這個啊?”

何洲笑了笑,將他的腦袋推開了一些,並沒有回答。

到家的時候已經將近淩晨,何洲洗漱過後直奔主臥。

孫回掉以輕心了,沒有鎖門,也沒有推床頭櫃,何洲輕而易舉的闖了進去。

孫回是被吻醒的。

朦朦朧朧睜開雙眼,就見一顆大腦袋緊緊貼著自己,嘴巴被人堵得嚴實,睡衣裏的大掌在四處點火。

孫回驚詫地叫了起來,隻是聲音全都悶在喉中。何洲索性將她撈進懷裏,抱著坐起來一些,邊吻邊在她的睡衣底下遊走。孫回掙紮了一會兒就放棄了,漲紅著臉去抓胸口的手,好半天嘴巴才得了自由,溢出口的聲音卻讓她羞得想鑽地洞。

何洲聽見她那聲情不自禁的呻|吟,喉頭倏地一緊,低低叫了聲“回回”,孫回麵紅耳赤道:“你別摸我了!”說著就要去抓胸前的大掌。

卻不想那手掌用力一捏,撥弄起了那一粒小東西,孫回又低叫一聲。睡衣隨著何洲的手勁兒脫落了一些,露出半邊春色,何洲隻覺自己腫脹的厲害,牢牢抵住了孫回,終於一動都不敢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