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周末恰好是長沙同誌網友小拉的生日,他打電話約我去參加生日聚會,我沒有推辭,便帶著去參加了。

冬雨綿綿地飄著,我和穿著長長的風衣手捧玫瑰花來到了酒店,立即吸引了大家的目光。小拉介紹說:“這是肖紅袖和他的愛人。”我們落了座。顯然沒有聽到過“愛人”這一稱呼,顯得有些羞澀。

這是我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參加同誌的私人聚會,從來沒一下子見到這麽多衣裝時尚舉止言談都比較開放的同誌,席間很少言語。在座的多數我都不認識,隻見過某位電台的dj,反正是圈子裏的朋友,便簡單地寒暄了幾句,走了一個過場。

飯後小拉提議到ktv去唱歌,我和顯然並不適應這樣的集體活動,便匆匆地告辭了。回來的路上說:“漢哥,原來有這麽多同誌啊!”

我說:“天還早,不如我帶你去夜貓吧轉轉好了。”

說:“好啊!”

對我總是言聽計從的,更多的時候他也許根本就沒有自我,他太善良也太隨和了。

夜貓吧正在搞活動,舉行一場文藝演出,大廳裏擠滿了人,連座位都沒有了。

我和隨意在一個角落裏站著,立即被舞台上光豔照人的演員們吸引了。幾位主持人在插科打諢地主持著節目,歌舞表演贏來了陣陣掌聲,還有些即興小品什麽的。我和看著熱鬧,興致勃勃的,我想的心中一定充滿了新奇感覺吧。

主持人又請了一位台下的觀眾上台參與表演,是個長相醜醜的男孩子,結果一亮嗓門立即是滿堂喝彩的。他反串唱了首《兵哥哥》,甜美又嘹亮的嗓音令人忍不住稱奇。盡管我看過很多次反串表演了,也是第一次佩服起這個男孩子來。他就是一個很普通的同誌,在人群中很快就會被淹沒了,也隻有在這樣一個特定的場合特定的群體裏才能盡情地展示一下自己的才藝吧?我歎息。

吸引的卻是另外一個節目,舞蹈《雪》。表演舞蹈的人很明顯已經不年輕了,額頭上的皺紋和消瘦的臉頰被化妝品蓋著。但是他貼著假睫毛畫著舞台妝穿著潔白紗裙在舞台上翩翩起舞的樣子輕盈曼妙,忘我陶醉的神態立即勾住了人們的情緒。四周是黑暗的,隻有一束追影燈光打在他身上。他不停地旋轉旋轉,象一片雪花一樣撲閃著,肢體搖動象雪花將要融化的形態。舞台上灑下來無數七彩的泡泡,飄飛著,構成了淒美又夢幻迷離的景象。

我聽見反複不停地感歎,他說:“好漂亮。”

回到家裏以後,我們睡在床上,仍忍不住地對我說:“漢哥,那個人跳的舞好漂亮啊。”

奇異的美象一株罌粟花,是不是已經在的心裏植根了呢?

我不知道。我的心裏矛盾極了,又不知道是矛盾著些什麽。

中午在工作單位午睡,機房裏的女孩子們怕我著涼,在我身上蓋了厚厚的一床被子。我口渴難忍地醒來,看不見,便去找。隻見他正在和幾個女孩子湊在一起玩兒。

那些女孩子們先來無事,便掏出自己的化妝品來給化妝呢。她們給他塗了口紅,好畫了眉毛。女孩子們叫:“漢哥,你來看,多漂亮。”

的確,的嘴巴小小的飽滿又圓潤,眉毛和睫毛輪廓分明,那是一張多麽精致的美少年的臉啊!

我知道她們是在開玩笑而非惡作劇,便笑一笑阻止了,說:“別胡鬧了。”

我把叫到辦公室裏麵來,拿了毛巾給他,有些嚴肅地說:“擦掉!”

愣住了,問:“怎麽了漢哥?”

我突然不耐煩了,冷冷地說:“叫你擦掉你就擦掉!”

從來不會反駁,永遠那麽聽話,三下兩下地把臉上的化妝品擦掉了,之後還是樂嗬嗬地看著我。

我平息了一下自己莫名其妙的火氣,又開始工作了。

過了元旦,很快就要到春節了,我已經兩年沒有回家,便計劃著要回家探親,同時也計劃安排著的行程了。

按計劃我們將於元月二十日起程離開長沙到北京,在北京與呆兩天與龍兒見麵,然後一起坐車北上,火車是同一趟,先在長春下車,然後換汽車回家,我一直到內蒙古再回家。過完春節我們約定在哈爾濱見麵,然後一起去上海遊玩,再一起趕在假期結束之前返回長沙開始工作。

因為工作積極努力,公司領導已經決定提前結束他的試用期,正式錄用他了。這樣一來,我們仍然可以開開心心地工作、生活在一起了。哪怕我們都失業了,也可以重新找工作,隻要在一起,什麽問題都不是問題啊。

這段時間我的工作更加積極努力了,為了休假提前做各種準備。工作以外的事情都不大在意,在網上發完《男人三十》以後便沒計劃再寫其它什麽長的東西。

也許是有了回家的動力,做事也更積極了些。下了班我們抽空出去采購一些東西,一起推著購物車在超市裏來回地轉著,那情形儼然一對兒過著甜蜜日子的小夫妻。

我又給從上到下從裏到外地換了新裝,他已經與當初的自己永遠告別了。

假期前的一天我和坐在中巴車上下班回家,我的手機突然響了。我接聽,竟然是弟弟打過來的。

弟弟起初和我一起在長沙做事,後來負氣離開了我,已經快有一年多時間沒聯係過了,我一直以為他失蹤了。我又驚又喜地跟他說著話。原來他已經回北方的家了,在外麵做了很多工作卻都不順利。我們之間存在著一些誤會,因此他的語氣很是冰冷,說著說著手機沒電了,電話斷了。

我下了中巴車,找了一家公用電話把電話打給弟弟,緊緊地跟在我身後,神情已是很緊張。

我還是和弟弟就同性戀的問題爭吵了起來。

弟弟痛心疾首地說:“你給我帶來了太多恥辱你知道嗎?當初如果不是龍兒姐告訴我、開導我,我根本……”

我很生氣,很心痛。我說:“你恥辱什麽?你用得著人開導麽?你一聲不響就失蹤了,讓我和咱媽為你擔心,操心都把心操碎了,你倒還委屈了?!”

他在電話裏大叫:“你是玻璃!你就是丟人!就是恥辱!!”

我叫:“我並不認為一個人愛自己所愛的就是恥辱的,不敢麵對現實的人、自欺欺人的人才恥辱呢!我沒有迫害過任何人,也沒有做過不道德的事兒!我有我的生活,這誰也管不了!”

弟弟氣狠狠地叫:“肖漢你聽著,你要是玻璃就別回來!你要是回來了我就把你砍死!”

我叫:“我的家我想回就回!我這輩子就是玻璃了,我下輩子還是做玻璃!你有本事不用砍死我,你砍一砍你自己渾身的臭毛病吧!”

他“啪!”地一聲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