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辦公室加班
第9章 辦公室加班
一連幾天下來,彭彥終於明白安鎮遠真的是故意的了。
安鎮遠布置工作井井有條,挺有“高瞻遠矚”的勁兒,對女同事也很溫柔。可是一到彭彥這裏就成了“臨時安排”和“鐵血政策”。
工作沒有計劃,下班後又得練舞蹈,即使鐵打的彭彥,身體也有些吃不消了。
於是,某個下午其他人員去培訓又剩下他倆人的時候,彭彥忍不住質問。
安鎮遠聞聲輕輕地笑了,倚靠在轉椅裏,雙手合十放到胃部,滑到能與彭彥對視的地方,“怎麽?受不了?”
“我要求一視同仁!!”彭彥翹起二郎腿,點支煙頗為煩躁地說。
“我這是鍛煉你臨危不亂,亂中有序,以不變應萬變的能力。”安鎮遠也翹起二郎腿,端起剛泡好的咖啡抿一口。
“我謝謝你,我不需要。”
“你需不需要不重要,重要的這是,”安鎮遠放下杯子,笑得特別像好人,“我的調.教方式。”
彭彥按滅煙蒂,擼.擼頭發,直視安鎮遠,眼睛裏都要冒火了,心想,你丫這方式就是氣死人不償命唄。
“得,我對安主任來說真是最特別的存在,哈?”彭彥起身走到安鎮遠的工作隔斷旁,掏掏耳朵,說:“安主任,我那衣服,有著落了麽?”
安鎮遠眨眨眼,滑到電腦前,留個背影給彭彥,“工作時間不談私事兒。”
“你可拉倒吧,我私人時間你也沒少給我安排工作啊。”彭彥上前踢踢安鎮遠的椅子,“哎哎哎,想賴賬啊,不是吧,你連兩千塊都沒有?”
安鎮遠劈裏啪啦打字,頭也不抬,道:“別說,還真沒有,我清廉,窮!!”
彭彥拉長音“哦”了一聲,舔舔牙齒,勾起一邊的嘴角,曖昧地說:“早說啊,我可以提供別的付款方式或者,抵扣也行。”
安鎮遠聽到這麽陰陽怪氣的回答,停止打字,轉過身抬頭看彭彥。
彭彥衝安鎮遠揚揚下巴,眼神全是挑釁。
安鎮遠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彭彥麵前,在其耳邊輕輕地說:“我很貴的!!”
“……”彭彥退後一大步,才發現倆人剛才的距離那麽近,“你什麽意思?”
“就是你想的意思啊。”安鎮遠攤攤手解釋。
“我他媽什麽意思,我那意思你可以當我司機,接我上下班,以此抵賬,懂?!!”彭彥皺眉,反問道:“你想到哪兒去了?”
安鎮遠手指摩挲嘴唇,看著彭彥,在思考他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是同類,還是異類,最後看到彭彥認真的雙眼,輕輕地笑了,“你可真行,讓你的上司去接你。”
“上司不也是人,欠債不也得還錢!?”彭彥回答地理所應當。
安鎮遠嗬嗬笑兩聲,“你自己不是有車麽?”
“夏天快到了,不想騎單車了,熱,”彭彥擺擺手道:“就這麽定了,接一次十塊,從兩千元裏麵扣,公平合理。”
“十塊啊,好便宜。”安鎮遠雙臂環胸,心裏盤算著這比賬,其實沒有必要與其胡攪蠻纏,覺得太傻.逼。但是卻發現對方骨子裏的一點點童真。就像賭球,總想看看賭注是輸還是贏。
“嘿,你可知足吧,我平常打表才8塊!這是多給你呢,好吧?”
安鎮遠做投降狀,“好好好,成交!”
彭彥得意的笑笑,回到自己的座位一身輕鬆,心想:這下子咱倆綁一塊兒了,看你還咋編排我,我真是太明智了,哎,人太聰明,不好啊。
安鎮遠果然不能給彭彥安排那些“火燒眉毛”的工作了,這一天算是風平浪靜。
安鎮遠很講信用,第二天來接彭彥上班,路上倆人互相擠兌,基本上是彭彥占上風,安鎮遠懶得和他抬杠,就淡淡的微笑,最後彭彥無趣隻得偃旗息鼓。
彭彥從家裏拿了一個海賊王封麵的軟皮本,一筆一畫的在上麵寫著:5月26日早上來接彭先生一次,抵扣十元。
“來,簽字。”彭彥舉著筆說。
安鎮遠看著上麵娟秀的字體,一時間特別無語,問道:“你幼稚不幼稚,你真的有二十八歲麽?”。
彭彥說:“少囉嗦,簽!!”
安鎮遠失笑,輕輕搖搖頭,拿過筆龍飛鳳舞簽上自己的名字,然後遞給彭彥。
“哎喲喂,字兒不錯啊。”彭彥誇獎道。
清晨的陽光透過車窗灑進來,彭彥的輪廓變得模糊,幹淨的臉上渡上一層毛茸茸的金邊。安鎮遠看著彭彥一時間有些愣神,最後伸出右手摸彭彥的頭發。
彭彥隻顧看安鎮遠的簽名,沒在意他撫摸自己的頭發,隻是把頭往邊兒上挪挪,嘴裏說道:“別鬧,去,好好停車。”
安鎮遠這才發現自己的失態。
到了“營業廳演示中心”,安鎮遠的心漸漸恢複平靜。
因為今天是煙城教育局局長來聽課,安鎮遠需要作陪,一切就緒準備開講時,演示中心外麵的營業大廳傳來吵鬧聲。
安鎮遠遞給彭彥一個眼神,他領悟,快步走出去。
原來是公安局便衣需要打印嫌疑人的通話清單,但是值班長今天開例會,暫時沒有工號,因為營業員是沒有拉詳單權限的,所以年輕警官有些著急,說話聲音難免大了些。
安鎮遠滿臉笑容,上前遞根兒煙,問清原由後把自己的工號提供給同事,幫警官解決了難題。
小警察喜上眉梢,並道歉剛才說話太冒失了,又親切的和彭彥握手,還說請他中午吃飯。彭彥知道這些都是客氣,場麵話,委婉回絕並說這些都是我們應該的。
送走了警察,彭彥收到一條代玉姍發來的微信,說她今天不舒服,晚上不練習了。彭彥有些擔心,電話回過去準備慰問一下,但是無人接聽,彭彥到是知道她有痛經的病史,以為她姨媽又來了,於是回一條微信讓其好好休息,不要碰涼水什麽的。
通過這次講課,安鎮遠發現原來的ppt做的並不是太好,於是回到辦公室後,他一直在修改。
彭彥左手撐著下巴,無聊地瀏覽貼吧,在鄒龍韋一明仨人的微信群裏刷屏,沒有回應後,彭彥搖一搖機選一張雙色球彩票,成功付款後坐等下班。他有些擔心代玉姍,她父母不在身邊,他想還是親眼看看為好。
放下手機,彭彥右手手指敲桌子,眼睛瞥安鎮遠的辦公隔斷,裏麵不斷傳出鼠標的點擊聲,他看看表,已經到了下班的時間。
走,還是不走?
彭彥搓搓手,對著隔斷說:“沒事兒的話我就先走了,今晚先不用你送了。”
安鎮全神貫注,鼠標點得“啪啪”作響,等了一會兒,他說:“今晚加班,你留下。”
“加班”彭彥問。
“不樂意?”安鎮遠活動活動肩膀,說:“我可是答應韋主任要好好帶你的。”
彭彥撇撇嘴,心想,這小子又換招兒了?看看其他空位,用手指指自己,“就我自己麽?”
“怎麽?怕和我獨處?”安鎮遠端著起身活動活動脖子,端起咖啡杯走到飲水機前,撕開一帶速溶咖啡蓄滿水,用小勺慢慢攪拌,沉聲道:“目前就你比較閑啊。”
要說安鎮遠說的倒是實話,其他同事各司其職,而彭彥每天能做的,會做的也就是打掃打掃衛生,布置布置會場,跑跑腿之類的,他太新,還沒有接手任何項目。
大家拿的績效考核是一樣的,他的活兒目前都是別人在幹,安鎮遠的話,更讓彭彥覺得有些不安。
彭彥呼口氣:“好吧,需要我做什麽?”
安鎮遠一會吩咐彭彥去機房拍照片,一會兒又讓他到檔案室找文件,一會兒又讓他進網絡教育係統截圖,倆人忙得不亦樂乎。
最後雙雙坐到安鎮遠的辦公桌前一張一張的討論修改,彭彥腦子快,想法大膽,敢於創新,安鎮遠不時地點頭,這一忙竟到了十二點。
“餓麽?”安鎮遠整體檢查一遍,看一眼趴在桌子上的彭彥說道。
彭彥聞聲伸伸懶腰,打個哈氣,捏捏有些酸痛的頸椎,“不太餓,可能過勁兒了。”
“等我再檢查一遍,一會兒找點吃的,然後送你回家。”安鎮遠拿過煙盒,發現裏麵空空如也,一把擠扁盒子丟進垃圾桶,“你還有煙麽?”
“沒有了,”彭彥看著安鎮遠桌子上透明玻璃做成的鳥巢形狀的煙灰缸,裏麵全是煙蒂,“你煙癮不小啊。”
“嗯,”安鎮遠拉開抽屜,拿出兩塊大白兔奶,自己吃了一塊兒,又遞給彭彥,“給。”
“不喜歡甜食。”彭彥接過來並沒有及時吃,但是看著安鎮遠吃的那麽甜,終於也放到嘴裏了,“齁死了,這下子到餓了。”
“得,搞定。”安鎮遠雙手擊掌,回頭衝彭彥笑,抬手拍拍彭彥的頭頂,“辛苦了,彭彥同學。”
彭彥一把打開他的手,“什麽毛病啊你。”
“不好意思,不要生氣啊。”安鎮遠依舊笑眯眯的,能看出完成工作的他現在心情非常不錯,他又拿出一顆怡口蓮塞到嘴裏,“走吧,吃夜宵去,你有知道的地方麽?”
“地攤兒,你去麽?我知道一家燒烤,”彭彥上下打量安鎮遠,曖昧地說:“那的羊腰子不錯。”
安鎮遠眉毛動動,薄薄的嘴唇張開露出潔白的牙齒,“你經常去吃麽?”
“那是,倍兒香。”
安鎮遠點點頭,“原來你腎不好啊!!”
上一秒彭彥還洋洋得意,聽到這句臉立馬冷下去,“扯淡。”
安鎮遠抿口茶,笑笑:“彭彥你脾氣真大!”
彭彥“去”一聲,翻個白眼。
安鎮遠拿起車鑰匙,“走吧,我請客,犒勞犒勞你。”
彭彥撇撇嘴,倆人一起進了電梯。
電梯內的鋁合金牆麵映出倆人的身影,彭彥發現安鎮遠一直再看自己,於是扭頭看安鎮遠,“你老看我幹什麽呀?”
“看你帥。”
“喲,可別嫉妒啊。”彭彥笑得痞痞的,嘴角的梨渦特別動人。
安鎮遠看著他的梨渦,聳聳肩說:“這到犯不上。”
倆人出了電梯,彭彥的電話就響了,安鎮遠看著他表情越來越嚴肅,最後跟他站在原地等他電話打完。
“主任,去‘綠城小區’吧,我一個朋友不舒服讓我給她送藥,我看還是送她去醫院吧。”彭彥嚴肅地說。
“好,快上車。”
路上安鎮遠超速行駛,等紅燈的時候,彭彥焦急萬分,手裏緊緊握著手機。
安鎮遠發動引擎,瞄瞄後視鏡,直視前方,問彭彥,“女生?”
“啊?”彭彥一怔,後道:“嗯,我搭檔,你見過。”
“哦,那個女孩啊,”安鎮遠想了想,打了個轉向,又問,“你喜歡她啊?”
“嗯呐。”彭彥說。
安鎮遠專心開車,不再言語,不久後就到了代玉姍家。
車還沒停穩,彭彥就跳下車,三步做兩步奔代玉姍家跑,也就是放個屁的功夫,安鎮遠就聽到彭彥大叫一聲“臥槽”。
安鎮遠連忙下車,看著不遠處摔得四仰八叉的彭彥,一時間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責備。
他急忙跑上前,一把拉起彭彥,嗔道:“欲速則不達,你看你,快三十的人了,怎麽回事兒啊?”
“少囉嗦,”彭彥站起來,拍拍地上的塵土,“媽的,踩到香蕉皮了。”
“哎喲,”彭彥剛走一步,發現右腳疼得厲害,根本使不上勁。
“怎麽了?”安鎮遠見狀趕緊攙扶彭彥,一手抓著他的胳膊,一手摟著他的腰,“崴著腳了吧,你動動,我看看有沒有傷到骨頭。”
彭彥輕微活動一下,鑽心的疼痛使他頻頻吸氣,冒冷汗。
彭彥:“不行,我得緩緩。”
安鎮遠四處張望,發現不遠處正好有休息的石凳,“去那邊休息一下。”
彭彥一蹦一跳到石凳前,安鎮遠下蹲脫他的鞋子。
彭彥一驚,本能地往後收腳,“幹嘛啊?”
“別動,我看看,”安鎮遠將彭彥的褲腿拉過來,撥開彭彥的襪子,摸摸容易受傷的地方,“小時候好多球員都崴過腳,我父親給他們治療的時候,我經常在邊兒上看。”
彭彥抿抿嘴:“……”
安鎮遠幫彭彥穿好襪子,說:“你這個,問題不大,沒傷著骨頭。”他起身,歎了口氣,說:“她家幾樓,我去把她扶下來。”
彭彥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說了,“302,謝謝。”
安鎮遠樂了,“怎麽?不願意我幫忙啊。”
彭彥朝代玉姍家的窗子看看,說:“不是不方便麽?”
“你去就方便了”
說完,安鎮遠沒等彭彥嗆口,轉身就上樓了。
“操,”彭彥有些煩躁的擼擼頭發,發現自己的耳朵有些熱。他看看自己的腳,伸手摸摸剛才安鎮遠摸過的地方,好一陣無語,自己也不知道再想些什麽。
等了片刻,彭彥有些懊惱,心想好不容易給他一個收取芳心的機會,沒想到卻被一個香蕉皮給終結了,當他看到安鎮遠公主抱代玉姍下來而不是口口聲聲說扶她下來的時候,心裏酸的ph值都要負數了。
代玉姍是急性腸炎,下樓的時候還清醒著,摟著安鎮遠的脖子別提多我見猶憐了,到了醫院就暈了,直接推到急診室了。
彭彥坐到走廊的凳子上,雙臂環胸,後腦勺抵著牆,呆呆地看著天板。
安鎮遠從護士站走過來,用手在彭彥眼前比劃比劃,“怎麽?困了?”
“沒有,有些累。”彭彥正襟危坐,“你去哪兒了?”
安鎮遠也沒回答他的問題,拿著一瓶雲南白藥噴劑說:“來,把鞋脫了,上點兒藥,要不明天該腫了。”
彭彥看著那瓶噴霧劑,突然心裏有種久別的溫暖,到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抓抓耳邊的頭發,抿抿嘴,“我自己來吧。”
安鎮遠倒也沒客氣,將手中的瓶子給彭彥,“好吧,你自己弄吧。”然後安鎮遠坐到他旁邊,看著急診室的門,倆人一時間無語。
“你剛才去買這個了?”即使知道,彭彥仍確定似的又問了一遍,語氣有些小心翼翼。
“嗯。”安鎮遠輕輕答道,翹起二郎腿,胳膊支撐到大腿上。
走廊裏麵靜悄悄的,此刻隻能聽見噴霧劑“呲呲”的聲音。待彭彥扣上蓋子,走廊裏麵就剩彼此的呼吸聲。
“你很喜歡代玉姍啊?”安鎮遠看著牆上的醫療廣告,輕輕的問。
彭彥一愣,隨後笑笑,有些無奈的聳聳肩,“算是吧,沒認真追過別的女孩,反正!”
“喜歡很久了吧。”安鎮遠扭頭直視彭彥的眼睛。
“怎麽說呢,可能還喜歡,也可能不喜歡了,大概因為沒在一起,就覺得周圍就這麽一個女生,可能習慣喜歡了,嗯,習慣了。”
安鎮遠嗬嗬幹笑兩聲,“你這些話讓人家聽到,估計更沒戲了。”
“嗨,早就沒戲了,可能她還沒有嫁,或者沒有另一半,”彭彥煩躁地抓抓頭,“不跟你說了,你不懂。”
安鎮遠笑得有些滄桑,他慢慢地說:“懂的,怎麽會不懂呢,當喜歡成為一種習慣,當等待成為一種習慣,總覺得還沒有再次遇到,所以不甘心的就想等等看,卻不知道時間其實已經過去那麽久了。”
“喲,看來主任是個有故事的人啊,好文藝範兒啊,”彭彥故意打冷顫,在其麵前伸出自己的胳膊,指指點點,“看我雞皮疙瘩。”
安鎮遠無視彭彥的挖苦,更好像是忽略他這個人似的,自顧自話,“我從6歲的時候就喜歡他了,但是到我長大成人後,才確定那時候就開始喜歡了。”
彭彥聞聲到是笑不起來了,他和安鎮遠說不上熟,倆人前期因為種種誤會而有些互相較勁。他仔細打量安鎮遠,這個人安靜的時候,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惆悵。
安鎮遠重重呼一口,扭頭對彭彥笑笑:“他和你一樣,也有個‘彥’字。”
“哦,好巧,上次吃飯時你好像也說過。”彭彥點頭,有些好奇那個女孩究竟是誰。
“他不姓彭。”
彭彥翻翻白眼,心想,廢話,姓彭的大爺在你眼前呢,安鎮遠講故事的語速完全挑起了彭彥的好奇心,於是他有些焦急地問:“她姓什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