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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婚已經年
展易銘洗過澡後,以神清氣爽的麵容走下來。他一步步從階梯上走下,腳步適度,好似他心情也不錯。
沈西菱已經坐在原地很久很久,也沉默了很久。她覺得自己的心一直堵著,一直壓抑著,好像一個不停充氣的氣球,在等待著炸裂,既恐懼又期待,恐懼的是炸裂那一刻的痛楚和難受,期待的是隻要經曆了便是風雨之後了。
男人和女人,確實很不同,她依舊為之前的事耿耿於懷,甚至不得安寧,而他換一身衣服後,如同新生般,將之前的一幕,甚至是過去的不愉快全都洗滌,又以新的形象出現在她麵前。
展曉安跟在展易銘的身後,此刻跑進沈西菱的懷中,“媽媽。”撒嬌的語氣,讓沈西菱將心中的不快掃到一邊,伸出手準備抱起女兒。
展易銘卻走上前,將小丫頭的衣服捏起,就像抓著一隻小貓一樣提起自己的女兒,再抱進自己懷中。他沒有理會(色色小說?小丫頭的抗議,一雙眼睛盯著沈西菱,沒有什麽表情,語氣也說不上好和壞,“去換衣服。”
沈西菱這才打量著這對父女,似乎都換過衣服了。但還是不解,“去哪裏?”
男人換了個姿勢抱懷中的孩子,“回家。”這才又轉過頭打量著女人,很是好心一般,再次提醒,“你已經回來這麽久了,也應該去拜訪爸媽了。”
語氣很輕鬆,隻是卻不可反駁。
沈西菱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不能麵對的事,於是妥協。她站起身,去二樓換衣服。
展易銘抱著女兒坐下,捏捏小丫頭的小臉蛋,“很喜歡媽媽抱?”
“媽媽抱著很軟和。”說著抓起展易銘的手,“比爸爸的皮膚摸著舒服。”
展易銘原本想說什麽,卻又隻淡淡的笑。他原本想提醒小丫頭,她那媽媽最討厭別人碰她,因為這樣會將她的衣服揉皺。但對小孩子提出這種要求,似乎很奇怪。而且,那個女人的這種習慣,也許僅僅隻針對他而已。
沈西菱很懷疑,展易銘事先已經做好了決定來,隻不過最後時刻才通知她而已,她什麽都不用做,隻需要按照他要求做就行,連心情和情緒都不需要有。而她上次因為沒有按照他的要求同他們一起出去,於是他就惱怒了。人處於一定地位後,便理所當然的認定所有人都該按照他的要求來。
倪文霈是一個優雅的女人,這是沈西菱很早以前便認定的事。女人美,除了靠化妝品的修飾護膚品的嗬護,還需要擁有一顆豁達的心,大概這樣才能練就時間累積下的韻味和優雅吧?
倪文霈親自下廚,算得上很高的待遇了。說實話,沈西菱感覺有些局促,尤其是麵對展啟浩時。他並未針對自己,甚至問問題時還刻意的對自己和藹可親。至少她能夠感覺到,他對自己問話時的態度絕對比展易銘好。可即使在這種情況下,她還是戰戰兢兢,像小學生一樣回答每一個細節的問題,生怕自己哪裏沒有回答好。
展啟浩大概也看出了她的拘謹,問的多半是她現在的工作情況。她轉頭看了展易銘一眼,那個男人目不斜視的看著一張報紙。她心下有些狐疑,難道這個男人告訴過他父母她的一切?
她有些想知道,他會怎麽形容自己。思緒轉了幾秒後,她覺得自己多慮了,因為他多半會為自己圓場。否則父母一旦追究起來,痛苦的不隻是她了,他一樣會遭殃。
趁著空閑瞬間,沈西菱提出去廚房幫倪文霈,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展啟浩一走,坐在展易銘另一邊的展曉安立即上前讓爺爺抱。展啟浩抱著自己的小孫女,眉眼全是笑。
展啟浩看著自己兒子,“既然回來了,一家人還是要有一家人的樣子。”
算警告,又算提醒。
展易銘把報紙放下後,鄭重的點點頭。
沈西菱走進廚房,倪文霈推脫了幾下,便讓她做一些小事,比如切菜什麽的。原本以為她隻是來玩玩,又或者是那一對父子的談話太過無趣,於是跑來躲躲風頭。現在看來,自己這個媳婦也沒有自己想得那麽差,菜切得還挺不錯,下刀挺準,土豆能切成大小相同狀。
倪文霈看她這樣,想著這孩子以前應該不會做這些才對。當初她也是調查過照片的這些女孩,而對於沈西菱的信息,其實也還好,她的父母對她很是寵愛,說實話,這樣的女孩挺單純,應該還好,隻是應該不會那麽體貼人。倪文霈自己的話,也許更喜歡沈西菱的姐姐,能夠勇敢的站出來,隻是她姐姐很早便嫁人了。
而今,連做菜都學會了,看來在國外還是吃了一些苦頭。畢竟都是當母親的人了,想到這些,還是不免有些感歎。
沈西菱見切的分量差不多了,便拿出一個大碗,將土豆絲放進去,然後茂盛些水進去泡著。
倪文霈見到她這個動作,不由得點點頭。
做好之後,沈西菱才抬起頭看著倪文霈,“媽,還需要做什麽嗎?”
倪文霈指了指另外一邊的大蒜,沈西菱心領會神,拿過來撥著。
見她沒有推脫和嫌棄,倪文霈更加證實自己的猜測,“在國外還好吧?”
“還好。”沈西菱笑笑。
倪文霈心下更有數了,連抱怨都不曾有。
但或許是這麽久沒有相處,有了隔閡,倪文霈想了許多話題後,好不容易才逼出沈西菱說起一些小事,“我所待的是一個小城市,但他們那裏的管理非常嚴格。就拿奶粉來說吧,他們會針對市場做嚴格的調查,針對當地的嬰兒出生率製定奶粉的生產計劃。因為嬰兒出生的前幾個月,政府都會免費負責提供奶粉,所以某些品牌在超市裏擺放的僅僅隻有四五桶奶粉而已。”
實際上時她在超市付款時,看到某個中國人一下子將四桶奶粉買掉,那個收銀員不但不會像國內的收銀員那般開心,反而直接給出了白眼,因為這樣一次性買掉了這四桶奶粉,便打亂了這裏的需求。
更厲害的還是,超市也會提供塑料袋,但如果你能自己帶環保袋,在最後付款時,會在總金額那裏少收幾塊錢,以此號召環保。
沈西菱不知不覺說了這麽多後,才停下話題,“是不是很無趣?”
倪文霈搖搖頭,“不會,很有趣。”
沈西菱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拿出一個碗來裝自己剝好的大蒜,然後看著倪文霈炒菜,“真好,可以嚐到媽媽的手藝。”說起來,也隻有剛結婚那段時間裏才有榮幸吃到倪文霈做的飯菜,確實很可口,“光是想想都覺得嘴饞。”
婆媳間的尷尬氣氛沒有了,也顯得融洽了不少,倪文霈翻炒著鍋裏的菜,“你們不嫌棄我這個老太婆就已經很好了,這麽久沒有下廚過,也不知道能炒出些什麽東西來。”
沈西菱遞過去一些作料,“媽媽就是這麽謙虛,有時間教教我怎麽做菜。”
倪文霈笑,“這東西也簡單,隻要用心。”說著摻了一點水進鍋裏,看向沈西菱,“做菜也就是溫度時間要掌握,材料要準備齊全。就像要嗬護一個家庭一樣,隻有將各個環節都處理好,才能呈現最後的和睦。旁人看到的是一道菜的色香味俱全,但隻有做菜的人知道要在什麽時間點加什麽材料,需要用什麽火候。在一個家庭也是如此,要知道自己在家庭中扮演是什麽角色,並且做好這個角色的定位,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
沈西菱輕輕一笑,“媽媽說的真好,可能把菜做好的也隻有少部分人而已,大部分人也隻是差強人意。”
倪文霈將菜起鍋,“這就得看做菜的人願意花多少心思了。”
沈西菱沉默。
倪文霈將盤子放到一邊保溫,“最近有沒有看什麽書。”
“最近都在忙工作的事,還沒有閑暇時間。”
“我最近看了一本如何收拾自己院子的書,很是無聊,不過裏麵講述的該在什麽時候剪枝,該在什麽時候鬆土,該在什麽時候施肥,這樣才能讓自己的小院子生氣盎然。看的時候覺得沒有什麽,看完後下來想一想,覺得很不錯。要想讓一株花開得茂盛,得需要付出很多,畢竟營養隻有那麽多,卻有這麽多植物需要分享。”倪文霈停了一下,“尤其是花壇裏麵的花花草草,既然它妨礙了自己,就得將它們鏟除。”
沈西菱一愣,隨即看著倪文霈的動作,“菜都好了,我端出去吧。”
倪文霈沒有阻止。
沈西菱端著菜,心裏卻想的是,人看到的是那個花壇,希望那朵花開得茂盛,不能讓旁邊的花花草草吸取了屬於它的營養,卻沒有人想過,這朵花是不是願意生長在這個花壇,沒有人去想,這朵花想要的隻是離開這花壇,而不是需要澆水和施肥。
是這一朵花,不想留在這裏,隻是更多人卻希望這朵花好好適應,並且要為了自己的生長去不停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