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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婚已經年
沈西菱目送著那一對父女離開,展易銘沒有什麽表情,看也不看她。小丫頭大抵也是生她的氣,也沒有對她做再見。看見小丫頭低著頭有些挫敗的表情時,她有些後悔,可話已經說出去了,並且她在想,也許以後她會麵對更多的類似事,現在都受不了了,那以後她怎麽過?
別墅不大,但在他們走之後,她仍舊覺得空曠。
她呆呆的坐在沙發上,不知道自己該想什麽,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這種狀態頗有點像大學時期,對自己未來無法把握時的迷茫。她記得某個老師好像說過,當今大學生的選擇性太多,可以選擇找工作,可以選擇考研,可以選擇創業……隨著選擇多,伴隨來的就是迷失自我。那她現在的迷茫,也和選擇有關係?可她明明沒有什麽選擇。可她又知道,自己是在期待著某些東西,那一樣東西能夠將她帶出這個牢籠,同時也給她衝破一切的勇氣和動力。
她在等待著,並且從未放棄過。
時間到的時候,她才慢悠悠的出門。對於同學會,她並不怎麽熱衷,可這一次,她卻很想去。這樣就可以給自己一個最佳借口了,她是真有事,不是故意不願意和他們一起出去玩。
於是心中那點對展曉安的抱歉,也稍稍打折。
差不多到了時間後,她才出門。
都說同學會多半是由在社會上混得不錯的人發起,這一點也沒有什麽錯,倒不是說這些發達了的人都比較炫耀,而是大部分人都有共同的情緒。在自己做出一番業績或者成功之後,才會想著去懷念那些美好,於是便有了懷舊情緒,並且願意以實際行動來懷舊。而當下的生活過得不如意的人,恐怕也沒有那麽好的心情去懷舊,即使想,也隻是情緒上的瞬間,不會真願意花費時間。
選擇的地點很上檔次,這裏以前沈西菱常來,沒有想到這麽久都在。這家酒吧不像一般酒吧那麽魚龍混雜,而是有點小資格調,燈光和舞台都設計獨特,像小清新和懷舊的結合體。
她還記得,以前特別喜歡和向知瑤一同出來,在這裏唱歌又跳舞。向知瑤永遠是人群中最閃耀的那個,具有動人的舞姿,身材也是相當的不錯,總能吸引到一大片男士找她要電話號碼。相比而言,沈西菱就是那個默默在向知瑤身邊的安靜女子,總是瞧著,興致來時會上去陪陪向知瑤,沒有興致時就端著一杯酒一點一點抿著。這總會讓向知瑤搖頭,叫她既然來玩,當然要玩得盡興,否則不是白了。隻是沈西菱也多半聽不進去,總是我行我素。
直到她們都分別談了戀愛,才少了時間來這裏。
她找了很久才找到之前的那些同學,其實樣子仔細看也並未有多大變化,可衣服會搭配了,加上發型做了一些處理,一點也不像在學校裏的宅男宅女,至少這精神麵貌讓人感到詫異了。
沈西菱應該屬於變化不太大的那類人,畢竟在大學時期,她的裝扮絕對算得上潮流前線,雖然走的不是顯眼的路線,可她身上的東西稍微一查,便能被那價格嚇到。而現在的她,身上也並未多點事故色彩,這樣看起來竟然可以算是差別最不大的女生了。
她還沒有找到同學時,他們便已經看到她,直接向她招手。
她雖然在某些時候比較偏執,但和同學的相處還不錯,不會有特別多的深交朋友,表麵上的關係還是能夠做到融洽。
同學們在看到她之後,都感歎著她真是保養得不錯,還可以去高中或者大學裝裝學生。她隻笑,偶爾才會說上一兩句。
沈西菱坐下後,也相繼有同學來到,不時有人關注著走過來的人。每一次看到同學們在招呼著人,她都會下意識的將手放到膝蓋上,心裏在期待著什麽,隻有她自己知曉。
大部分人到齊之後,大家便不由自主的懷念去過去的時光。最多的便是說起當年的糗事,也會爆料出當年誰誰暗戀了誰誰,誰又為誰做過不少傻事,最後來感歎一句年輕真是好,有著不計後果的勇氣。也不知是誰,提及了學校的那人工湖,某一次為了建立噴泉,將湖水都放幹了。同學們才發現,那湖挺淺,尤其是挨著馬路的位置,水深至多能淹到膝蓋,中間部分則深一些,整個湖其實像一個巨大的鐵鍋。於是那段時間在同學們口中說得最多的便是,失戀了選擇跳湖一定別跳靜湖,免得跳下去淹不死,還得重跳一次。
沈西菱揉著額頭,其實她也做過特別幼稚的事。她也在曾坐在那湖邊,對著那個男人半真半假的開口,如果有一天他移情別戀不要她之後,她就跳下去,讓他後悔一輩子。
當時他怎麽說的呢?
沈西菱,你這個笨蛋,這種時候你該把我推下去淹死,然後你去找一個好男人幸福的生活。
好吧,很簡單的一句話,可她當時竟然覺得,挺感動,瞬間就忘記了發生在他們彼此之間的不愉快,再次和好了。
回憶像慢性毒,一點點侵入骨髓,不知道哪一天就會毒發生亡。
同學們的興致都很高,簡直毫不忌諱自己當年愚蠢的事,慷慨的講述著。甚至還發生著,一個女同學對著一個男同學開口,“當年我還喜歡你來著。”
“那你不早說?”男生看起來相當驚訝,也是,某些女生的喜歡十分隱晦,隱晦得連當事人都置身事外。
“因為知道你不喜歡我啊。”女生說了後本來想說下一句,卻刻意的看了沈西菱一眼,其中的某些隱情不說也罷,免得破壞氣氛,“幸好沒有說,否則若是被你這人耽擱了,我怎麽能遇到我現在的這位?”
男生也隻是笑笑打趣,也沒有別的什麽感受,畢竟都有了各自的“他”或者“她”。
沒有刻意的炫耀也沒有刻意誇張,隻是簡單的回憶,大家看起來都比較滿意。
“有沒有人還沒到?”有人突然開口。
班長看看時間,“還有幾個吧,吃飯的時候直接過來……”
沈西菱是屬於跟隨著大部隊的那類人,不提建議,也不說意見。
很快便轉移陣地,去的也是市內比較豪門的一酒店,大家也都豁出去了,難得見一麵,沒有必要考慮這些經濟方麵的問題。
當坐到餐桌旁時,沈西菱覺得自己又有些怯場了,明明什麽都沒有發生,明明也沒有什麽能讓他們害怕。可當有同學進來,身邊的人站起打招呼的那一個瞬間,她又緊張的扯著自己的衣服。她在期待著,卻又害怕著。可那進來的人,她慢慢側過臉,發現自己又很失望,可是在失望著什麽?
這頓飯吃得一般,她沒有特別的情緒。雖然見她沉默,不少同學刻意的問起她的事,她也都不鹹不淡開口,於是別人也就不再打擾她了。
吃過飯,大家AA付賬之後,也差不多散場了。
沈西菱走出酒店,天已經黑了,不遠處的路燈落在樹葉上,有些光影迷離。葉子還在擺動,起風了,隻是不大。
視線之內,能看到鱗次櫛比的建築物,座落在城市中心。樓層中鑲嵌著的小燈如同插入的星光,繁星一片。
她收回視線,準備離開。隻是才走了一步,便有人站在了她的前麵。
“好久不見啊。”向知瑤用手取下臉上戴著有些誇張的墨鏡,瞧著沈西菱,上上下下將對方打量了一遍,最後眯起了眼睛。
沈西菱向後退了一步,視線慢慢落到向知瑤的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容,能看到大大的眼睛和顏色比較深的眼影,可即使是這樣,也不會讓人感到反感,反而會感到這位女子的搭配恰到好處。
沈西菱對(色色小說?向知瑤笑笑,“確實很久了。”
向知瑤斜睨著她,“聽說你出國了。”
“現在回來了。”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向知瑤又開口,“那你老公怎麽樣?”
“都挺好的。”
“是嗎?”向知瑤反問。
沈西菱似乎不想提這個問題,拿出手機看了看,“有些晚了,我得回家了。”
說著看了向知瑤兩眼,示意她該走了。向知瑤也沒有什麽反應,沈西菱便從她身邊擦過。
等沈西菱走出一段距離後,向知瑤突然又開口,“是不是很失望?”
沈西菱站在原地,沒有繼續向前走,也沒有轉過身。
向知瑤一步一步走到沈西菱的身後,“杜延恒並沒有來參加同學會。”
藏在心底的秘密,突然被人揭開,好像將她徹底的看穿。
沈西菱並不知道自己酒量如何,她很少喝醉,可也幾乎沒有喝多過。很多時候,她有著很奇怪的想法,其中一個便是,希望她獨自一人時喝很多很多酒,然後把自己關在一間屋子中,用錄音錄下自己喝醉後會說些什麽。都說喝醉後會吐真言,她有些想知道自己內心深處到底在想些什麽。因為她或者,一直在壓抑著某些東西,甚至讓她分不清楚她自己真想要的是什麽。那些應該的或者不應該的,那些害怕的或者別人希望的,究竟哪一個是她想要的?
可她也不願意讓別人知道,害怕她自己會說出一些陰暗到不行的東西來。
隻是這麽多年,這種念頭也隻是反複在腦海中出現,從未實行過。可今天,她很想喝酒,很想很想,頗有一些自暴自棄。
她隨便坐到了一家賣燒烤的路邊攤,要了兩瓶酒。這個時間段,出來吃飯的小情侶頗多,她一個人坐著顯得有那麽點異類。隻是現在人都多半遵循一個不管閑事的理論,於是也沒有人多加理會她,至多好奇的打量她幾眼而已。
她也點了一些燒烤,也非素食主義,但點的菜卻全都是素。
在燒烤端上來之前,她已經喝了小半瓶了。
過去在很長一段時間中,她都感到不可思議。這酒的味道明明這麽難喝,為何還有這麽多人趨之若鶩?也許這道理和煙與毒品差不多,隻是沒有上癮的人永遠不懂其中的滋味。
也沒有吃多少,她便忍不住跑到一邊去吐了。哪怕是這樣,她的大腦依然清晰無比。她左右看看,不希望自己太過引人注意,並且整理著自己的衣服。瞧見自己的動作,又覺得滑稽,想要墮落下,卻又愛麵子。
總是做不到像向知瑤那麽瀟灑,於是結賬走人。
回到家,發現燈光閃耀,富麗堂皇一般。才結婚的時候,她便喜歡坐在客廳裏研究那吊燈,大燈邊有著各種各樣的小燈,不時一閃一閃的。她現在的念頭竟然是,這個燈這麽多年怎麽也沒有壞?
展易銘坐在沙發上,一雙眼睛陰沉的瞧著她。瞧見她通紅的臉,眉毛也擰起,“什麽事這麽高興,竟然還跑去喝酒。說出來分享分享?”
他抬抬下巴,說出的內容卻和他的表情嚴重不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