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跳高

跳高

嘿!笑什麽!有什麽好笑的!

不是我瞧不起自己班或者文科班啊,體育方麵女生本就是弱項。年級裏高三(7)班是有名的體育特長班啊,什麽籃球比賽運動會,他們永遠都是總分第一,很多項目的曆史記錄也是由他們打破。

況且,我們班總共就五男的……還出國了一個……

哦不對嚴漱轉過來了,我們班現在還是一個。

所以,就算勇爭第三,其實也隻是為了押韻。我們班大概是“重在參與”精神的最佳發揚者吧。然則,班主任早早地就發話了:拿不到名次沒關係,精神文明獎一定要拿到!

所謂精神文明獎,一方麵比拚的是每日比賽結束退場後班級所在區域的地麵衛生問題,最主要的方麵是,每個班要交大量的新聞稿到主席台。要求每篇一百五十字以上。

為此,班長在要求我們運動會期間努力寫稿要求每人至少三十篇的任務之前,在運動會前夕便下達了每天回家每人寫五十篇的任務。要求字跡工整,然後從班主任辦公室扛來了一大疊白花花無垢的A4紙,A4紙對折兩次後裁剪分發到每個同學手裏。

我很鄙視這種刷分的作為。

班長說:“你不幹不代表別人不幹。大家都這麽幹。”那些不幹的呢你怎麽無視了?董存瑞炸碉堡你怎麽不去啊。

我很肉痛那些白紙。

那麽厚一疊啊……

你隻要想想,我們班有近五十個人,每個人每天十五張……

班長說:“反正是學校的。”

……話不能這麽說啊。我覺得我被學校的各種教導洗腦得很徹底。什麽節約資源之類的。我隻要一忍不住把這些白紙換算成參天大樹,我覺得我要哭出來了。

有人問:“可是比賽還沒有開始啊,我們怎麽寫啊。”

“網上抄唄,很多的,不要全抄,摘錄拚湊一下知道嗎~~”班長的好朋友副班長如是說:“或者你先寫一些備著,名字留白,到時候填上去就是了。”

然後大家眾誌成城地噓聲:“那簡單——”

我很不想寫。然而,班長說:“明天小組長收起來,登記一下。”

我特麽能不寫麽?

說到底我就是個慫貨!

班長叫陸尚逸,是個漂亮的萌且軟的膚白氣質佳的妹子,講話細聲細氣笑起來很甜美。她戴著一副寬大的紅色塑料(我不知道那是什麽材料)的眼鏡,我從來不認為小說裏的“戴著一副寬大的黑色粗邊框眼鏡”會阻礙人的容貌,我一直覺得很多人戴那副眼鏡本身就是為了賣萌和遮醜——其實我一直蠢蠢欲動來著。直到我看到了班長陸尚逸。

她換上隱形眼鏡,長發放下來發梢微卷劉海斜分的時候真是溫婉美麗極了。

我得說雖然我很看不慣她的做事,但是當她朝我說笑的時候我真的沒有任何抵抗力。

但是我還是討厭她o( ̄ヘ ̄o#)

可是我的朋友也很喜歡她,所以我不能和他們吐槽。哪裏有吐槽朋友的朋友的道理呢,而且我也沒有自信無匹到認為大家都會認同我的這個地步。

所以我還是慫。

我報的是女子兩百米和……女子一千二百米。

以往學校裏隻有女子八百米和男子一千米,然而這學期新添了一個一千二百米的“馬拉鬆”。我以往都是八百米的常客,因為小時候經常和嚴漱鬥氣,每次鬥完後我心裏各種神獸奔騰,我自認算是比較淡定的,碰到嚴漱卻總是常年暴走。我小時候一生氣就在嚴漱家大大的寬敞的客廳裏圍著圓桌跑圈子,如果不在嚴漱家衝到嚴漱家也要繞圈子,鄰居有次說她記得最清楚的就是我經常玩嚴漱家直衝然後嚴漱跟在我屁股後麵慢慢追的“遊戲”。

久而久之暴走都成習慣了。我也從繞嚴漱家桌子變成了繞嚴漱家——因為我發現嚴漱也會跟著我跑,本著累死嚴漱的幼稚思想我經常一圈一圈跑,阿甘都沒我這樣的。

後來不知道怎麽就變成了我很自覺地一跟嚴漱鬥過氣就去跑八百米……

大家避之惟恐不及的八百米跑對於我來說,就是有了個去找嚴漱玩耍的理由……

我們班能跑八百米的不止我一個,跑一千二的卻一個沒有。我思索了很久,跑一千二我沒有試過,不過每次跑完八百米我都不算很吃力。而且跑一千二會創造一個新紀錄,每次創造新紀錄得分就會翻倍。

所以我報了一千二。

然而心底並不是不忐忑的。

長跑時胸口的窒息感胸膛的劇烈的疼痛。

那種長跑完後喉嚨口吞咽不能的幹澀感,吞咽會造成的嘔吐感。

牙疼,劇烈的咳嗽,腳底板的酸疼,站立不住的腿。

血腥味。

我閉閉眼,怕什麽呢,我現在隻是去參加兩百米而已。

八百米跑完後便是參加一千二。我想,若不是因為這樣,我大概會報完一千二百米再去報個八百米吧。

我在T恤衫胸前別上259號的號碼牌,賽道旁工作人員每指著一條賽道就喊一個號碼:“259號,二號跑道。”

我高抬腿跳了幾下,穿著及膝的短褲,風吹得我有些僵硬。

背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然後肩膀被人捏了捏,我感覺到指尖的有力的按壓。

世界好像格外得安靜。

其時陽光正好,田徑場與宿舍樓之間的樹枝幹遒勁,枝頭陽光融金綠意深深淺淺,嚴漱不若平日裏襯衫校服休閑打扮,而是略緊的無袖背心和較為貼合的短褲。他膚色白皙,裸/露在外的肌理線條緊實,沿著線條,是勁瘦的腰。

我忽然就有些臉紅。

春風融著春意兩分,我臉上一分,他微微一笑,平添三分。

我用手背捂嘴。

嚴漱從我身後路過。

“快點跑完來看我跳高。”

我從未有一刻如此摯愛速度。腦海裏除了加速還是加速。我覺得自己身前是荊棘萬丈,然而縱身一躍便是終點線。

還好最後我沒有瘋過頭搶跑道,當我超常發揮第一次在短跑200米斬獲第二名的時候,我發現我一隻腳踩在了與隔壁跑道的交界線上。

我收回腳。

我一貫是短跑無力。我怕極了那種不停加速加速的運動,總覺得腳底會打滑,會一個不慎飛起。

唯有長跑可以給我加速的時間和醞釀的過程。

第一次拿到第二名啊!

當我邁著大步跑到跳高賽場旁的時候,比賽已然幾近尾聲。跳高一向是很受歡迎的比賽,圍觀人員裏三層外三層。雖然負責老師們經常趕人,然而還是有很多人前仆後繼,以及眾多觀眾在主席台邊高台上高高站起望遠鏡望望。

我冒充準備參賽的運動員往裏麵擠,忽然身邊的觀眾們全都**起來。

我在人群中推搡著。

我聽見照片的快門聲不斷響起。大家的竊竊私語聲漸漸壓抑不住。

他的名字被不斷反複提起。

……

我看見了嚴漱。

他雙手叉腰在原地輕輕跳躍,目光鎮靜平視前方。他之前那位穿著藍色背心的同學正跳起跨過橫杆,卻在收腿時腳後跟勾到了橫杆,啪嗒一聲橫杆落地。我聽見身旁的同學遺憾地議論:“他這是第三次沒過了。”

跳高不比籃球或是足球,陷入泥淖的勢均力敵不能存在。那縱身的一躍間不過些許卻緊緊扣人心弦秒秒驚心動魄。

我並不是很懂跳高,正如我當初因為看動畫片才喜歡上的網球一樣。

嚴漱忽然動了,他退後一步隨後猛然開始助跑,我看見他小腿和手臂的肌肉線條行雲流水,十步的加速衝刺,速度繃得猶如一根弦,他一個有力輕快地起跳,頭,肩越過橫杆,在眾人逼視中卻越發顯得從容不迫。

仰頭、倒肩、展體,挺胞。

甩腿。

……

嚴漱輕巧地摔落氣墊,雙肩在氣墊一撐,後翻落地。

那加速助跑後躍起交錯的極度輕快與超強力量,動靜之間閃現的力與美。

我看得窒息。

我望著那在我眼裏無法征服的橫杆:“……有多高……”

身旁傳來一位女生無法自抑的興奮的驚呼聲:“一米九!一米九!”

一米九啊……

我記得分明,之前的記錄是一米七五,創造者是嚴漱。

全場的注意力一直都在他身上。

我微妙地,與有榮焉。

嚴漱從墊子上站起,斯文優雅地不像話。我目不轉睛地露骨地盯著看,他在眾人的目光中朝我走過來。

嚴漱輕聲說:“我跳得比你還高。”

很久以前就是了啊。

我歪頭:“你真棒。”

嚴漱笑著抬頭,眼睛彎起來:“這是你的口癖。”

哎……我心裏還是滿滿的震撼,心跳在襯衫底下撲通撲通。

唔。

跳高一定很累吧,在那一瞬間要爆發出的強大的力量。身體的壓力卻和高度一樣一次次地疊加。我平常體育考試立定跳遠也累得像狗一樣。

我向他招呼:“結束了嗎?”

他點點頭。

我瞅瞅旁邊的人。好吧,一時半會兒注意力是無法從嚴漱身上轉移的。

……

……

我用兩百米衝刺的速度一下衝到嚴漱身前,拉住他的雙臂,背過身,下蹲,躍起,衝刺!

我在越過荊棘一般的草地。

一種征途是星辰大海的豪邁油然而生。

公主/在/我背上

劍折戟/有點累

我估計嚴漱應該也傻了。因為我很長一段時間裏沒有聽到背後有傳來什麽聲音。呼吸聲都是淺淺地仿佛被壓抑一般。

半晌,嚴漱把額頭抵在我的肩膀上。熱氣暖暖地蔓延到四肢百骸。

我不滿:“哎你別亂笑啊,熱氣亂噴可癢了。”我話還沒說完就感覺到嚴漱用額頭在我肩後亂擦了一氣。

“我靠,衣服你幫我洗!”

聽說有人在我和嚴漱身後跟拍了一路,校報還特地做了一篇彩版和各種小清新的文字。

天惹!

那啥,弱弱的對手指,求戳我的專欄QAQ收藏我的窩吧!……第一次幹這個總覺得業務有些不熟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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