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奇怪的嚴漱

奇怪的嚴漱 捉蟲

我覺得憤怒簡直是一種時效buff。我不大會吵架,吐槽撞上嚴漱也常常失效。不過我覺得我剛才簡直苦媳婦翻身農奴把歌唱!

我手裏捏著兩張妹妹卡,覺得渾身都洋溢著了奉旨做作的昂揚鬥誌。我給自己點了個讚!決定無視嚴漱那一副失敗者垂頭喪氣的樣子。

我看看時間,距離晨讀還有十分鍾,我索性抽了張數學模擬卷開始做。很多學文科的同學都是因為理科太差才逼不得已來選擇文科,雖然我是真的很熱愛文科,但是我也不能否認我的理科成績很糟爛,唯一好的是化學,最爛的是數學。

天道酬勤。我隻能順便再用“我是優秀的文科生”這樣的句子來勉勵我自己。雖然一名優秀的文科生並不是隻要語英政史地好,優異的數學成績也是標配。

早自修結束後各小組組長開始收作業,我把作業放在靠外麵一側的桌角上,繼續埋頭解數學題。桌角忽然被拍了一下,不重,但足夠驚醒我。我抬頭,推推滑落下來的眼鏡。

是嚴漱。

我指間夾著鋼筆往右上方指了指:“數學試卷在那裏。”然後繼續低頭。

他沒動。

我的視線從滑落的劉海後麵望過去。穿著校服的清瘦身影一直靠在我的桌子旁邊。桌沿抵著他的腰側。

我抬頭目視他:“數學組長呢,怎麽是你來收卷子。”

嚴漱手臂中抱著一疊白色的卷子,見我問他,他腰一側彎,舒展的手臂越過我的頭頂,堪堪擦過我的頭頂,把那刀卷子丟到桌上。然而他手上還有一張卷子。

我看了一會兒:“你拿著我卷子幹什麽?”

“閃閃,你好凶。”

我對天翻了個白眼。

嚴漱並沒有扮可憐裝可愛。他那張臉扮可愛裝可憐會很驚悚。他隻是抿唇,他站著我坐著,理所當然的俯視我,偏分的劉海下,他的眼睛內雙很明顯,睫毛很長,墨黑的眼睛。隨後聲音有些沉沉,帶著遲緩的味道。就是此刻眼睛亮得有些過分。

“閣下有何貴幹?”我索性放下筆。

嚴漱沉默了一會兒,把我的那張試卷遞到我的眼前。他放在桌子上,指甲修剪得圓潤的指尖點到某一道題目上。

“你這道題目錯了。應該這樣做,在這裏做一條輔助線……”

他忽然給我講起題目來,我有點反應不過來。

他好像注意到了,問我:“沒聽懂?我講得太快了嗎?”

我想我大概沒有太多的表情,所以嚴漱看我一眼後又自顧自講下去:“……這裏……你這步怎麽出來的?你瞎寫的?這完全是錯的,用餘弦定律算一算就可以知道了。你這題目的思路完全不對……”

我什麽都聽不進,一開始還想給麵子的“嗯”一下“哦”一下,後來左耳進右耳出完全聽不清他講了什麽,隻有“你亂做的”“完全”“錯誤”“這裏很簡單”幾個嘲諷意味濃厚的詞語短句在腦海裏雖然浮光掠影但印象曆久彌深。

嚴漱還在那裏巴拉巴拉巴拉。

昨晚沒睡好做了一晚上的夢,早上還早起,頭脹得快裂開了,罪魁禍首就是眼前這逗比。

嚴漱:“這道填空題你……”

“夠了。”

嚴漱頓了頓,“ 你沒有聽懂嗎……”

我忍無可忍地低聲咆哮:“你特麽夠了沒有?”

嚴漱攤在卷子上的指尖頓了頓。

我摘掉眼鏡揉了揉眼睛。他沒有說話,我反倒有些過意不去了。他是好意。我知道。於是我歎了口氣,說:“沒什麽……”沒什麽什麽呢?我不想解釋。

嚴漱打開我的鉛筆盒找到橡皮,把我的數學卷子上的他添上去的鉛筆痕跡擦掉。然後拿起卷子走了。

我得說,那一瞬間道歉的念頭在我腦海裏閃過一下。

在他眼裏,我今天一定無理到莫名其妙。

——

黑板右邊的公告欄上掛著三勒漿的廣告板,高三每個班都有,廣告版上粘貼著一本高考倒計時的日曆,剛貼出來時讓人發笑的廣告,隨著倒計時的日子變成鮮豔的紅色,變得有點像是恐怖片的布景,預示著我們瀕臨的絕境。

黑板右側有著班長寫下的每日課程表,每一天仿佛都是前一天的重複。語語數政英,地語曆數。或者數數語語之類的幾門課程簡單的排列組合。運氣好的話會碰到自修。

今天的自修課安排在上午。大家都表示很憤怒。因為早上剛上過兩節語文課和英語課,幾乎沒有什麽作業,至少這些作業相比起政史地大麵積的簡答題,或者是數學卷子大麵積的死腦細胞,輕便得讓人想落淚。所以如果自修安排在下午,就有作業可以解決了。

大家都覺得安排在上午的自修簡直是暴殄天物。

“要不然跟寶福說說,讓他先來上政治課吧?下午的政治課改成自修?”有同學提議。隨即有人否決:

“寶福好像在給隔壁班代課。他們的政治老師有事情,所以找寶福代班了。”

寶福是我們的政治老師,男老師,女兒在念高一,姓褚名寶福。大家原先都會叫褚老師,但耐不住同一個辦公室的曆史和地理老師拆台。她們有時候在課上聊起辦教學上的軼事,會不小心把“寶福”這個名字漏出來。

大家就隨波逐流昵稱政治老師為寶福。有次一名同學到講台上去問問題,一不小心把“褚老師”叫成了“寶福”。大家哄堂大笑,寶福原本想裝作板著臉說幾句,但直接就沒有忍住笑場了。

我身後有人忽然說道:“我去找車老師拿今天的數學作業吧。”

嚴漱站起來的一瞬間我的心就懸起來了。這完全是下意識的。我仔仔細細地聽著他的聲音,溫潤淡定。

我忽然不想寫作業了。我把《五年高考三年模擬》合攏丟到一邊,偷偷摸摸掏出手機來。

——學校對手機的管製還是挺嚴的。

戳開微信,我刷了個朋友圈,然後盯著通訊錄一欄看了很久,還是把選擇了添加好友,隨即從善如流地填了嚴漱的微信號。一般人添加好友都是從手機號或者Q-Q好友列表裏拉。不過我隻背得出嚴漱的微信號:自然是嚴漱,gs則是我的名字“顧閃”的字母縮寫。

看著好像挺美好,因為微信號是我搶過嚴漱的手機注冊的。嚴漱當時隻是看了一眼,沒有說什麽。他在某些方麵一向隨意,完全不會體會到我抖著小心肝加上gs的惴惴。

哦他當時也是有說話的。他說:

“Y大寫。”

……

嚴漱拿著試卷回來了。瞬時間教室裏都是嘩嘩往後傳試卷的聲音。我接過試卷,取出一張自己的往後傳,嚴漱這時候已經回來了,他正拿出手機在屏幕上劃些什麽。

……完全沒有想到他會拿出手機的我有點窘。把試卷往他頭頂一飛就轉過身去。

手機左上角的綠燈亮了起來。是有消息的提示燈。

我劃開,不出意外地發現是嚴漱。嚴漱的頭像是他自己,我當初很變態地把嚴漱的頭像戳開存到了相冊裏=。=

說起來嚴漱的昵稱也是嚴漱……

嚴漱:你也就這點招數了

我知道他指的是我一跟他“吵架”了就刪除好友,然後過幾天又加回來的事情,但是我不能表露出來。

敦實溫厚的饅頭:嗬嗬

打完我就把手機放到一邊了。據我跟嚴漱多次聊天得出的經驗,這句話他不會回我的。而且嚴漱回消息一向來挺慢。

想到這裏我有點不爽了。

結果我把數學卷子折好,卻發現消息在閃動。來消息的時間還顯示兩分鍾前的。

嚴漱秒回?

我點開嚴漱發來的消息。

嚴漱:你對數學有沒有興趣

看到這條消息的一瞬間我的表情是……沒有表情的。

敦實溫厚的饅頭:沒有

嚴漱:哦,我本來還想拿一道數學題目跟你探討一下的

……嚴漱這個理科小王子跟我談數學題目?還探討?他的用詞簡直“嚴謹”到讓我肅然起敬……

敦實溫厚的饅頭:什麽題目

嚴漱:你反正沒有興趣

我發了一串句號上去,然後發了一個字。

敦實溫厚的饅頭:哦

然後我退出聊天界麵,又去刷了趟朋友圈。卻遲遲沒有見到消息傳過來。

我可以罵人嗎?

我點開和嚴漱的對話。

敦實溫厚的饅頭:什麽題目

嚴漱回得很快:你不是沒有興趣

敦實溫厚的饅頭:……現在我有了

總覺得嚴漱的聊天風格變得很奇怪,簡直是分分鍾讓我想結束對話的節奏。他講話要不要這麽僵硬?

嚴漱:就一道普通小學數學題

然後嚴漱發來一張圖片。圖片上是個長方形,長寬都沒有告訴我。以左上角第一個頂點為起始點,嚴漱順時針給四個頂點標注了A,B,C,D。在長AB中有一個點E,長方形裏總共有兩條線,一條是CE,還有一條是長方形的對角線BD,其中BD與CE相交於一個點F。圖片上將不規則四邊形AEFD上塗上了陰影。此時題目終於給出了唯二的兩個數據:△BEF和△BCF的麵積分別是2cm和3cm。

嚴漱:求陰影部分的麵積

我望著題目,匆匆掃了一眼,覺得很簡單。我抓起筆開始在草稿紙上演算。

敦實溫厚的饅頭:那個E點是中點還是什麽

嚴漱:就隨便的一個點

我“哦”了一下,然後開始演算。隨手給幾條我認為要算的邊長設為X,Y,然後我打算列比例,筆卻頓住了。

過了一會兒。我丟下筆給嚴漱發消息。

敦實溫厚的饅頭:不會

嚴漱知道我數學很渣,我已經習慣性在他麵前犯蠢。很坦然,連一點羞愧都生不起來。甚至會微妙地有蠢=萌的詭異得意感。

嚴漱繼續秒回:你才算了一會會兒就不算了?再試試,很簡單的。小學題目

我盯著看了一會兒,打字。

敦實溫厚的饅頭:等著

嚴漱:我等你

我被“我等你”三個字噎了一下。如果不是氣氛不對,這三個字看著還真窩心。

我頭昏腦漲,抓起筆在草稿紙上開始演算,一種方法不行再試一種。半晌一張A4大小的草稿紙就畫了一半。

我抓起手機,冷靜了一下,然後戳開小時候一起玩的一個朋友。她在念大學。不知道會不會看到消息。然後又打開一個聊天群組,把這道數學題目發了過去。

我的數學很差。

基本上大家的數學都比我好。

把《三年高考五年模擬》改成《五年高考三年模擬》

……我真是對不起那些年厚厚的五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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