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連環層出

卷二 鳳凰並立 111 連環層出

現在熙朝大營內歡聲一片,這次洛相計出反間,後又以前所未見的誅邪陣掩殺敵軍2萬人,實在是一場大捷呀。不過因為了是兩軍對峙,所以不可能開顏暢飲,但是眾將們拜年話還是要說的,就連鎮北將軍父子對洛相都是一派推崇。

“藍羽少承家學,可是也沒有見過如此陣法,丞相果然不愧鳳凰遺族的家主,韋藍羽心服口服。”韋藍羽說地真心,而其他人也是一片附和。

洛相隻笑不答,心中暗思,這哪裏是他的功勞,這反間計分明是奧曦一人之力,而誅邪陣也是淺淺在鳳凰山內的自創,不過這虛名如今必是自己擔的。

大帳內喝彩的皆是有些身份的將領們,那沈迦和莫顏也在,沈迦現在對洛丞相也是一臉佩服,這便是鳳凰的後代嗎,真是厲害,那陣法反正他是沒懂,但是就聽著洛相的指揮,看著令旗的揮動,殺地那叫一個爽快。而莫顏還是麵帶微笑,心中思量,這次邊關之行,沒有白來,結識了韋藍羽等少年將軍,這些人都是龍鳳之姿,和他們打好關係,將來對於回影也是有好處的,而洛氏丞相不消說,智計不凡,果然千年貴族,這樣的人,是值得尊敬的,也是值得學習的。

大帳外不同於內中喧嘩,依然如故,士兵巡邏,一絲不苟。傾昀早就讓洛離布置,今日大捷,要防止依那邪前來偷營,這個人性格高傲也暴躁,如此大敗,他如何不會覺得恥辱,等一切妥當,她回到她的軍醫帳篷,裏麵大哥正在等她。

“阿哥!”傾昀走進便喚了一聲。

“嗯。”奧曦抬頭看了妹子一眼,隻覺她神色懨懨,“怎麽了,不舒服?”

“不是。”

“淺淺,我知你心中所想,可是覺得自己所創的誅邪陣用來殺戮,你心中不忍,可是覺得胡納岩並無過錯,隻是奉了其汗王之命,卻被我一招反間計,弄丟了性命,你覺得殘忍?”奧曦雙眸緊鎖傾昀。

傾昀抬頭,也直視親兄,“大哥,我明白的。”

奧曦雙手伸出,攬過傾昀,一手輕輕抱著,一手撫著她的秀發,低低道:“你不明白,你心中或許知道這些個道理,再給你一次選擇,你或許還是會同意用這誅邪陣,也會幫助我實施這反間計,可是過後你的心裏還是會不舒服,這就是你,我的妹妹,可是淺淺……”說道這裏,奧曦拉出傾昀,雙手扶著她的肩,“你不必不舒服,這是戰爭,這是命。”

傾昀閉眼,“大哥,我懂,道理我都懂,可是我更知道,人命重於天,他們支伊納德今年遭了大災,才會如此凶惡,他們也是人呢,胡納岩他們我不是同情,再來一次,我還是計出反間,隻是不可否認,他很無辜,那些兵丁也很無辜。”

“胡納岩是依那邪要殺的,他都不憐惜,我們有什麽辦法,如果被他們破城,死的人更多,我們熙朝多少孩子失去父親,多少女子麵臨羞辱。淺淺,你要明白。”

“大哥,我說了,我明白。”傾昀再複睜眼,眸光堅定,“再來一次,我還是會如此選擇,這是命,你說的對,這也是沒有辦法的。就算支伊納德再可憐,我們也不能姑息,不然他們的強盜思維會越來越盛,我們可以在大勝後給予安撫,但是決不能軟弱,必要一次讓他們怕了。而胡納岩他雖無錯,可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隻能說他們的汗王錯了,不應該背棄和熙朝的盟約,要知道依那邪能給的,我們一樣能給,可惜了,一將無能誤三軍,胡納岩誤在了他的汗王手裏,也是死於依那邪之手,我們隻是在這把邪火上吹了點風而已。”

“嗬嗬!”奧曦笑了,那嗓音在喉中,異常好聽,“淺淺,你都明白,可我知道,你的心裏依然有負擔,是嗎,你是明知如此,偏要逆行。”

傾昀也笑,對著奧曦,“大哥說的對,道理我懂,可是我的心依然不舒服是真的,上位者隻一句話,打,揚我天威。卻不知道這龍江戰場之上遍布的是漫天的血色,多少人斷手,多少人斷腳,多少人身子隻剩一半,他們都是人生父母養,來戰場隻為換取一口吃食。他們無錯,可是怎麽辦呢?”傾昀輕輕抬起玉手,在她兄長麵前晃了下,“這雙手染上了血色,再不完美,以後一定還會再有,阿哥,我不悔,隻是我還是不喜歡,或許死後我會下地獄的,這樣才能贖罪。”

在聽了傾昀的話後,奧曦擔在傾昀肩頭的手更緊了下,“淺淺,不許瞎想,你要知道,以武止戈,天道也。你也說了,蠻子貪婪,這次必要打擊他們的氣焰,讓他們臣服才好,不然他們以後還會來欺淩邊民,這些邊民何其無辜,淺淺,你不要自責,人皆生來有命,你真的以為可以凡事公平,平等嗎,不可能的,有些事,你不做,有人做,你何必負擔那麽重,不許再想了。”

“嗬嗬。”傾昀笑,有些無力,她垂下手,“大哥,你不了解淺兒嗎,我從來不是個會被這些想法阻擾的人,日子照常過,隻是嘛,淺淺我更有了一條結束戰鬥的連環計,可以一舉殲滅依那邪,但是,太損仁道了,我的手幹淨不起來了,但是我不悔。”

“哦?”奧曦挑眉,“說說看。”

“嗬嗬,大哥請坐。”傾昀首先挑了個位置,再幫奧曦把靠墊放好,她這個妹妹可是很好的。

奧曦見狀,就過去坐下,看著傾昀。

“大哥,這個依那邪既然曾以連環計調熙朝之兵去救萬國,我們可以一並還之,淺淺的連環計是如此的,……”

……

……

……………………

這一天晚上,依那邪沒有來偷營,傾昀在和奧曦商量後,由奧曦去找父親,她則一個人走在軍營中,看看那些個士兵,那臉兒都很單純,是的,如果不是敵軍亡,便是這些兵丁死,大家都是可憐人,隻看命了,誰跟了強者。

“澤國江山入戰圖,生民何計樂樵蘇。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傾昀輕輕低吟一首詩,這是她心中的話,她不悔所作所為,可是她希望以後不要再如此,一將功成萬骨枯,這萬骨呀,包含了多少血淚。

“好詩!”身後一個清雅的聲音傳來。

傾昀吟詩從來不喜歡被人聽到,她德沛公主無才,人人皆知,很多事藏著便好。不過今日有感而發,吟出了聲來,但現在她不是德沛公主,不是嗎。她回頭一看,卻是一身白衣的清淡男子,人似白蓮。

“沈軍醫,想不到,竟然才華至斯。”白修桓淺淺一笑,和傾昀並立而站。

傾昀看了看他,這個人分明就是清遠侯白遺扇,他也來到了這戰場,不過傾昀他們都眾口一詞地未對他們的父親說,而白遺扇也是住在了冶城之中,未在軍營之中,他為何來?自然不是為了傾昀,人人皆知,德沛公主現在在念慈庵為大軍祈福。他也不會是為了洛相,不然會像傾昀奧曦一般,暗中相護,他是為了什麽,傾昀明白,隻是今日他為何又來到了這軍營,隻為了又打了一場仗嗎?

“白公子,看來這龍江大營,對你來說,來去無羈,很是自由呢。”傾昀暗諷。

這語氣,白遺扇不會聽不出來,隻是他也不明白,這個沈軍醫對於他似乎有敵意。

人與人之間或許就是這般吧,那岑天對於傾昀有敵意,傾昀莫名,傾昀對於白遺扇的敵意,讓白遺扇也莫名。隻是敵意又如何,人生世間,不可能所有人都喜歡你,你也不可能因為他人的敵意,就說這人一定會害我,我一定得先整死他。如果是這樣,那這個世界還成什麽世界了。所以,傾昀不會對付岑天,白遺扇也不會對沈淺做什麽。

“沈軍醫放心,修桓這次是來看藍羽公子的,馬上回去,隻是聽到沈軍醫的詩,頗覺有些感觸。沈軍醫,也覺得戰爭殘酷吧。”

“是呀,白公子這般風華的人,不應出現在戰場之上的,你白衣勝雪,還是不要沾染鮮血的好。”

“白衣勝雪?嗬嗬,沈軍醫過獎了,白某亦有在乎的人和事,所以,白某不怕沾染什麽,隻要保住心中想保住的。”

傾昀聽了這個話,終於再轉頭看向白遺扇,眼中閃過一絲欣賞,“聽白公子一番話,勝讀十年書,沈淺受教了。”說完,傾昀轉身離開。

而白遺扇看著傾昀離開的背影,口中呢喃,“我真的很適合當教書先生呢。隻是,剛才的話有什麽教導之意嗎?這個沈淺,很不錯。”

……………

現在支伊納德那邊剩下了大約6萬兵馬,曾經浩浩蕩蕩的十二萬人,現在隻剩一半,可是哀兵必勝,現在的支伊納德人更是勇猛了,前日他們直攻熙朝大營,打了熙朝一個措手不及,所以說,依那邪也是用兵高手,他沒有在輸陣當晚偷襲,卻在3日後發動攻擊,那時的熙朝人戒備已久,算是疲兵了。

前日,依那邪親自帶隊直攻,熙朝損失慘重,戰後一盤點,損兵亦2萬。傾昀這些日子很忙,在軍醫所裏,馬不停蹄,今日,她也覺得有些眼前發黑,可是還有很多傷兵等著救援,看來那連環計必要實施了。

沒有辦法,要盡快結束這場戰鬥,傾昀按了按眉心,現在已是五月中了,時間差不多了,支伊納德人實在凶悍,但是熙朝人也沒有必要怕。

今日,洛相派韋藍羽手下小將沈曦前去琅琊道,斷劫支伊納德的軍糧,然而這軍糧豈是這麽好斷的,狼王依那邪對軍糧甚為重視。而洛相派遣一個無名小卒前來,本就是輕敵。不過那名小將雖名不見經傳,卻勇猛異常,但好漢難敵人多,這沈曦見無法劫取軍糧,一個狠心,一支火箭射出,硬是燒了所有軍糧。

這一下,依那邪手下那名大將火了,這軍糧重中之重,豈容被毀,如此一來他已是必死之罪,反正如此,不如立功。所以他拚盡一切,與熙朝人周旋,而那小將沈曦也戰死亂軍之中,副將見狀,帶軍回逃,後麵支伊納德人緊追不舍。

那副將逃回龍江大營,正值營中韋藍羽等人在冶城操練新兵,而洛知淵無力據守,三軍倉惶,再次丟營,全部撤回冶城城內。一時間,冶城之內,人心惶恐,愁雲慘淡。

且說依那邪那邊,聽說軍糧被燒,本是勃然大怒,但後聽說那糧官勇猛,殺了敵軍小將,怒火稍霽,再又聽那糧官居然追到龍江大營去了。按依那邪的性子,就怕有詐,所以他暗暗伏兵於後,不敢妄動,待看洛知淵一味慌張,又聽說韋藍羽都不在,他也就一舉而出,殺地熙朝人逃回冶城。

這次依那邪總算出了一口氣,他令三軍進兵,往前再靠近三十裏紮營,重新占據地形,不消說,現在這塊地形很好,前有樹蔭遮擋,後有丘陵,可攻可守。現在兩軍又進入對峙階段,一個在城內,據城堅守,一個在城外,虎視眈眈。依那邪已命人準備攻城器械了,準備好好地打一仗。

這天夜裏,5條人影竄出冶城城頭,傾昀在城牆上往外看看,心中默然,依那邪,你中計了,這是我連環計中一環,目的就是要你選這塊地形紮營,這塊地形最好,不怕你不選。當然,你不選,我也有辦法,要知道我與大哥一進城就勘察地形,查看民風,現在看來好似多餘,可是要是你不上當,那麽你兵多將廣,巷戰就勢在必行,依那邪,這一戰,你必亡,可惜了,你支伊納德如此多的好男兒與你一起罹難。

冶城不是那麽好破的,因為這是一個邊關城池,常年遭受戰火,朝廷對於這些個城牆自然費心,依那邪一時半會兒是沒有辦法拿下的。現在這座城池已經堅守了三日,縱然依那邪每日派人罵陣,亦無法,洛相堅守不出,他隻能等攻城器械到了,率兵強攻,戰事到了這個地步已經不可以退了。

今日亦是第四日,傾昀算了下,也差不多了,大哥那晚帶著墨雪,墨濤,硯嵐還有洛離做的事,今日也該看出效果了。這些天連日暴雨,汛期已至,龍江翻騰,依那邪屯兵山穀平地,實在是兵家大忌,這本沒什麽,因為不過是雨,是水。隻是這水也可以被利用,平常的水災如何可以令將帥變色,但是突然而至的滅頂之洪就不同了。

這一日,熙朝三軍準備好了雨具船隻,洛相登高,勘察一番,對著遠處放出訊號。

那訊號一起,傾昀悲從心頭起,她用指甲掐進手心,隻有這種痛能讓她醒神,她慢慢地,腿似打飄,走上城樓,前方莫顏也在看著,見她走進,淡然一笑,“淺弟,洛相智計,我等不如,這樣的天象都能被利用,你可知,洛相幾日前,已命人堵了龍江水口。這幾日暴雨,龍江水位漲了不少,昨夜洛相又命人在城牆下加墊蘆葦,現在我軍備好了船隻,訊號一處,引水灌敵,可一舉破陣。”

傾昀無話。

莫顏又看了看他,歎了口氣,“你大哥他,我知你傷心,可是你還有我們。”

“無人可替兄長。”傾昀淡淡一句,再不願開口。這個計劃是她定的,水淹三軍,偷襲軍糧是這連環計的第一環,敗逃是第二環,目的就是引依那邪入甕。龍江的堵口位置是她測算的,雖然天象上她洛傾昀不如她哥學的好,但是數工方麵,傾昀可算無人能出其右,她算出精確位置,讓她大哥去堵了泄水口,現在隻需一武林高手,打開小口,那水便會灌入依那邪大營。

這條計策裏還包含了脫身之計,她沈淺,醫術出眾,她哥沈曦,武藝高強,已經入了這麽多人的眼,想要脫身,便極難,這些人會想盡辦法舉薦他們做官,他們想要脫身,還不能讓人生疑,所以她哥的戰死,死在眾多人麵前,讓人相信,而等下傾昀就要水遁。

現在城池之下,洪水襲來,卻不是天洪,這次的大水是人力引來的,支伊納德人沒有準備,三軍頓時亂作一團,淹死不少。而依那邪雖然驚懼於此,可是大將之風盡顯,命人急速占據高處,但是熙朝人可會給他們喘息機會。這邊,藍羽公子當先一船,攻入敵營,兩側分別是烈火將軍,和萬國少將軍沈迦。

傾昀隻見城下戰事激烈,昏天暗地,望著水中掙紮的士兵,傾昀心中不忍,麵上沉痛。

但是城上守將們,包括著冶城原知府都是興奮異常,這些年受這些個蠻子的氣,今日總算出氣了,這些個蠻子平日裏打草穀,也來殺些熙朝人,還強搶熙朝女子回去淩辱,實在是畜生不如。

終於,戰事消弭,三軍開顏,支伊納德徹底敗亡,洛知淵城頭點將,也是高興非常,沒有想到這場戰役,兩個月不到就完了,本以為是個持久戰呢。眾將也是高興,紛紛交令。

可是人群中還是少了一人,卻是藍羽公子,洛相和鎮北將軍俱是心中暗驚,要是藍羽公子不見,那可是個大問題,而鎮北將軍更是擔心愛子。

“報元帥。末將剛才見韋先鋒追擊依那邪去了。”一個將軍出列說道。

“什麽?他胡鬧!”鎮北將軍又是氣憤,又是擔心。

“我去找他。”人群閃出陳禾繼還有沈迦,他們都在請命。

他們雖發聲地塊,但是現在在城頭之上,還有另一個人更快,傾昀隻聽一聲,“你們留下,我去。”就見一道白影飛出。

原來白遺扇一直都在呢,沒想到他的武藝如此之高,可是傾昀心中默思,白遺扇,你一定要找到韋藍羽,一定要把他帶回來,你若帶不回,我,我也不知道怎麽辦了?

其他戰後事宜不表,傾昀獻出連環計,水淹三軍,提前結束戰役,而後她借助龍江水漲,遁失蹤跡。

而朝廷得知捷報後,下旨嘉獎,所有人進京謝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