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計出反間

卷二 鳳凰並立 110 計出反間

這天,依那邪在他的牙帳裏坐著,心中煩悶無比,他身為狼王,責任重大,去年年歲不好,他的部落遭逢大災,牲畜餓死不少,民眾怨聲四起。發兵勢在必行,這是為了部落的人能活下去,更是為了一雪前恥。

可是既然都要發兵了,他依那邪一代梟雄,不喜歡做那畏首畏尾的事,他借六部大會聚集六部兵馬,再聯合回紇,要打就要打場大的仗。本來他生計,假意攻打萬國,就是為了先騙取一部分銀錢,牲畜。可惜萬國沒有應,但是這樣也好,可以調離熙朝帝都人馬,讓他們來不及回救邊境。

這次他來勢凶猛,本來想一舉攻下邊城,直取熙朝心髒,可是萬沒料到,這次居然邊境之上早有埋伏,還是宰相洛知淵親自領兵的,這個洛知淵看起來俊美儒雅,實則將帥之才,10年前,洛知淵帶兵平吐蕃,那時候便是能文能武。而這次他沒有出過一次戰,因為他的手下有那麽多的將士,這一次的洛知淵隻需要將台點兵便好了。

想到藍羽公子和烈火將軍,那依那邪又是一陣掩不住的怒氣,這兩個人勇猛無比,而藍羽公子更是智慧無雙,幾番交戰,總能洞察他的先機。現在依那邪所仗持的不過是兵多將廣了,本想聚而殲之,可是他多疑的性子,讓他總喜歡留有後著,從沒有傾所有兵力打過一次仗,三年前,他戰敗的事讓他心有餘悸,熙朝人的八卦陣法詭異非常,曾有過以2萬人破他5萬人的記錄,所以這一次他不太敢這般了。

昨晚的一切也是那麽詭異,他們夜探熙朝營地,卻不得近,但還好是下了毒,沒有白走一次。不得不說,這次聯合的那個天朝人是給了他諸多的點子,他還是很需要仰仗這個人的,但是昨夜回來後,詭異的事發生了,那個天朝人的手突然變青不能動了,整個人也虛軟無力,沒人知道怎麽回事,就連那人自己也是一臉驚恐。但是最驚恐的便是,今早手下士兵來報,那人被發現,死在了水井旁,一劍封喉。

依那邪看到了那人屍身上留下的書信,他認得熙朝文字,原來是毒王穀的人來清理門戶,毒王穀中人清理門戶從來不用毒,隻有對付外人才會用毒,隻是他的大軍中居然讓毒王穀的人來去自如,這讓他如何不氣。

今早探子也未發現對麵熙朝大軍有絲毫亂相,好像昨夜他們做的事半點沒有影響,這又是為了什麽,那洛知淵把事情都壓下了嗎?哎,百思不得其解,搖了搖頭,按了按眉心,心中實在煩躁不已。

“報,報父王。”一個聲音傳來,原來是他的大王子術雷。

“術雷,你有什麽事?”依那邪怎麽說也是個父親,對著兒子還是要有耐心的。

“報父王,這賊子暗通熙朝。”這個術雷小小年紀,可是飛揚的眉角顯示了他的跋扈,這次他是和另一個人一起來的。

“秉狼王,大王子分明誣陷。”那人似乎很委屈。

依那邪頭疼,“怎麽回事?”他的聲音裏已經有了壓抑的怒火,本來心情就不好,現在還吵個不停。

“父王,你看,這是那洛知淵寫給胡納岩的書信。”12歲的術雷得意地呈上一份書信,也沒說那書信是如何到他的手上的。

依那邪看到書信,首先橫了胡納岩一眼,然後伸手接過。

“狼王,您不要信大王子說的,這信是今日洛知淵派人送來的,隻因我與他曾在吐蕃一戰中結識,他這信與我隻是打招呼而已。並無其他,請狼王明鑒。”胡納岩是這次回紇兵將的統帥,絡腮胡子,一臉敦厚相。他沒有說謊,十年前他結識了洛知淵,今日他也沒有想到洛知淵會給他寫信。

“哼,父王,你不要聽他狡辯,孩兒我聽到手下報說,今日胡納岩鬼鬼祟祟地,還收到敵營的書信,就跑去詢問。當時他一見我去,神色慌張,孩兒問他追討書信,他就支支吾吾,到最後見隱瞞不過了,交給孩兒的書信就是這般樣子了。”那大王子一麵說一麵得意,他早就看這些回紇人不舒服了,要是按他的想法,他們支依納德就是自己打也絕對沒問題,今年他們部落已經遭逢了大災,可是居然還要牙縫裏省下口糧來給這些個懦夫,他實在不服。

那胡納岩一聽也生起氣來,一把拉住大王子,沉聲道:“大王子,您說話要摸著良心,您敢指著長生天發誓,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嗎?”

“哼,如何不敢。”大王子一甩袖子,一臉傲氣。

胡納岩被甩開後,也不再前去抓著術雷了,隻摸著自己的心口說道:“大王子,洛知淵給我書信不假,可是我確無隱瞞呀,你來我牙帳問我,我都沒有問你如何這麽快得到的消息,就把書信給你看了,何來支吾,何來隱藏,你這麽說話,實在小人。”那胡納岩也是被氣急了。

“胡納岩,那這封信你怎麽解釋?”那術雷應該在父親麵前很受寵的,也不管他的狼王父親看完沒有,就從案桌上奪過了那卷用絲絹做信紙寫成的書信,在胡納岩麵前抖了兩下,“這上麵這麽多塗改,難道不是你怕和洛知淵裏應外合的陰謀被我們識穿,才改成這樣的嗎?”

胡納岩被那大王子一頓搶白,氣地無力,他隻有對著依那邪施禮,“狼王,您是草原上的雄鷹,您應該相信我,我可以指著長生天發誓,我沒有撒謊,這封信不是我塗改的,實在是那洛知淵送來時,便是改過的了。”

依那邪一雙眼緊緊地盯著麵前的胡納岩,似乎想通過那沉沉的目光將眼前人射穿,雙唇抿緊,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半響後,他大笑起來,“嗬嗬,胡納岩,我們結盟是對著長生天盟誓的,本王自然信你。”

胡納岩聽到這樣的話,也終於放下心來,長出一口氣,可是身旁的大王子卻不幹了,他上前一步對著父親施禮道:“父王信他,孩兒卻不信。”說完,他直起身子,對著胡納岩再道:“胡納岩,你說這信不是你改的,可是證據呢,凡事不能僅憑你說,我們便信,你說你和那洛知淵沒有勾結,可是如何證明?那天朝富有,他們沒有許你好處,讓你背盟嗎?哼,說出去都沒人信,你說,你怎麽證明?”

“大王子,你……,欺人太甚,狼王都說我們是對著長生天盟誓的,難道我胡納岩是口是心非的人嗎,這洛知淵送來的書信便是如此,有什麽好不信的了?”

“哼,那洛知淵何人?他可是熙朝的宰相,他可會下筆有錯?好,就算他下筆有錯,他還會吝嗇點絲絹嗎?重寫即可。所以,你的話漏洞百出,今早穿雨先生斃命水井旁,憑我們支依納德的軍威,誰敢來放肆,莫不是有人已經做了內應吧。”這大王子人雖小,可是步步緊逼,凶狠異常,眸光放肆,好像要把人生吞活剝一般。

胡納岩隻能在看依那邪,卻見那人並未阻止他的大王子,心中也明白了,這依那邪本就多疑,現在如此,更是不會相信自己了,可是自己並無通敵之舉,自己是奉了回紇汗王的命令來相助的,怎好平白受此侮辱,想到這裏,他再次手覆胸口對著依那邪施禮,“尊敬的狼王,您要是不信,我明日陣前喚出洛知淵,讓他來解釋,如他說明緣由便也罷了,如他誣陷我,我便假意誘之,你們從旁掩殺,這樣總能證明我的一片忠心了吧。”

“嗬嗬,胡納岩,你的忠心,我自然知道,不過你的這個計策也甚好,隻是嘛,對著天朝人何必仁慈,明日你隻管誘他,如可以一舉掩殺洛知淵,你,胡納岩當記首功。”依那邪的確很多疑,但是明天的計策反正他不吃虧。

胡納岩聽到依那邪的話後,再次一個施禮,轉身出去了。

牙帳裏隻剩依那邪父子,不理他們的謀劃,我們再回到熙朝大營看看。

相信大家已經猜到了,今早的書信,是洛相按照奧曦的計策,自己故意塗改後送出的,這招反間計果然狠,而奧曦是因為知道術雷一直放人在監視回紇的將領們,才如此的,隻要他們生出間隙,而起了內訌,對於熙朝來說可謂是有百利而無一害。而後著他也想到了,奧曦自然知道依那邪此人多疑,所以他不會立即上當,他定要勘察,至於如何勘察嗎?嗬嗬,一切盡在他的掌握中。

第二日,胡納岩陣前喊話,要和洛知淵相見敘舊,洛相聽聞一笑,不著戰甲,一身儒衫,姿態瀟灑,仿佛這裏不是什麽戰場,他隻是去赴朋友的宴會一般,坐著驢車就出了軍營大門。

胡納岩一看這個情景,也有些傻,洛相的車上,就他一個,那個樣子就如謫仙一般,飄飄然好似乘風,一點都不像他們胡地的男兒,所以縱然胡納岩也有些怔楞驚豔,眼中浮現不忍,畢竟他是要騙這樣一個謫仙般的人物來殺掉的。

但是不忍歸不忍,他是軍人,他的天職便是戰鬥,想到這裏,他重新振作,對著洛相一個抱拳,“鳴長,別來無恙。”天知道,十年前他許了多久才學會這個寒暄的話來。

“嗬嗬,胡納岩,你和我還客氣什麽。”洛相在車上笑笑。

可是那邊胡納岩又傻了,這洛相和他說的居然是回紇話,這種鄉音讓他覺得異常親切,但是他不傻,要是和洛知淵亦回紇話聊天,不知道在術雷耳裏聽起來是什麽味道,所以他自然不能用回紇話來回答,隻能繼續熙朝話,“鳴長,你昨日所送書信,可是陷害故人?”

“胡納岩此言差矣,淵怎敢陷害?”洛知淵繼續回紇語,還是裝傻。

“那封信塗塗改改,是何道理,鳴長,你如此不念舊情,豈不讓故人心寒。”

“哦,胡納岩呀,昨日提筆,實在是我念及我們昔日有情,再想今日對峙,頗有所感,不知如何下筆,才有疏漏,如君怪罪,那淵便在此賠禮了。”洛知淵還是用回紇話,一麵說,一麵從車上站起,長輯到地。

“你。”胡納岩氣急,這一下施禮被有心人看到,還以為什麽呢,這洛知淵存心陷害,那便不要怪他了,可惜現在這人離他們的包圍圈太遠,也不在射程內,所以還是得誘他進來,想到這裏,他一笑,“鳴長說的是,我對你也頗為想念呢,鳴長,不如跟我上前,咱們兄弟敘敘舊。”

“嗬嗬,恭敬不如從命。”洛知淵從善如流。

他的驢車慢慢往前走,一點一點,終於胡納岩心中暗喜,洛知淵中招了,他進入包圍圈了,這下他高興了,對著前方剛想大笑說話,卻聽洛知淵卻提前發話了,這次卻是支依納德語,“胡納岩,淵感謝你的消息,這次大捷,必會記你一攻。”

哦,什麽意思?胡納岩還在納悶時,隻聽耳旁喊殺聲響起,前方衝來一人,正是萬國少將軍沈珈。

要知道胡納岩定謀要掩殺洛知淵,可是埋伏的人都不敢多,怕被發現,卻沒想,洛知淵早就埋伏好了人,當下兩軍交戰,暗處的兵馬衝出,這次是術雷親自領隊掩殺的,他在聽到洛知淵的話後,就對胡納岩恨恨地瞪眼,心想,就知道這兀那胡子不是好東西。

現在當先是沈珈,左邊是藍羽公子,右邊是烈火將軍,全部衝出。洛知淵還是坐在驢車裏,心中諷笑,胡納岩還怪他反間,可是他為何不想想,十年前他們同盟抗擊吐蕃,現在卻是敵人,如若城破,胡納岩可會念及舊情,對他放手,不會,他定不會,他們都是軍人,現在各為其主。如果他洛知淵守不住城池,便是城**死,而今日,胡納岩也對他起了殺意。

現在胡納岩誘他進入射程,可是淺淺已經看透了那弓箭頭,縱然熙朝來不及趕製,卻被淺淺算出了射程,他洛知淵或許會靠近,但是絕不會縱車入他們的射程圈,而現在前麵的正是奧曦傾昀所布的誅邪陣,昨夜奧曦傾昀教導了自己這個父親很久,現在自己也能指揮這個陣法了,不用說這兩個孩子果然奇才,而他洛相雖然會說回紇語,可是於這支依納德話卻是不通的,剛才那一句也是淺淺教的。洛家有這兩個孩子,他洛知淵很放心,看來是時候退了。

洛知淵在驢車上想著問題,不過還是眼觀六路,他作為主陣者,指揮妥當,這一仗,大勝,掩殺敵軍2萬,熙朝大勝歸營。

而術雷,是等到父親來救,才丟盔棄甲回到自家大營,對著父親添油加醋地說了一番,依那邪也是大怒,綁了胡納岩就地便殺了,而胡納岩的部下都生了異心,跑的跑,逃的逃,留下的都不願意賣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