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生死相許

49. 生死相許

聽到喬雲濤的喊聲,江小魚隻來得及朝車窗外揮一下手,然後身子已經隨著慣性緊緊貼著了車窗玻璃,頭昏眼花得分不清方向。除了條件反射地拚命平衡自己的身子,根本就來不及有另外的反應。

到底怎麽了?

雲濤怎麽樣了?

車子沒有停,隻是來個急轉彎,不是朝湘雅林,而是朝反方向飛速地開過去。江小魚好不容易抬起了頭,看到的是窗外越來越遠的愕然的楊典。

原來楊典是警察,身手敏捷,早飛快地避過失控的商務車。

幸而是楊典,如果換作別人,這車子多少會傷到迎麵而來的人。

楊典這時臉色凝重地站在那兒,然後似乎恍然大悟,快如流星地朝警局裏跑。不一會兒從警局裏傳來警車出警的聲音。

“雲濤怎麽了?”江小魚焦急地問,好不容易才能坐正,轉過頭來。

這車開得好像越來越快,根本就不是喬雲濤穩重的風格。

喬雲濤麵色凝重,往常的溫和淡定形象全無,隻是冷霜撲麵。但語氣相當平靜,顯然麵前雖然危險重重,他的思維沒有紊亂:“小魚,有人在醫院動了刹車。”

刹車失靈?江小魚心驚,上次北京喬家的車被貨車追撞的事記憶猶新。兩次喬雲濤都和她兩人在場,分不清到底是針對她還是喬雲濤。

可是做這種事的人真該殺。

“這市區人多……”江小魚擔憂地說了聲,然後才發現喬雲濤早朝沿海大道開去。

沿海大道車少人少,而且車速都快。喬雲濤當然是為了不發生傷亡事故,不傷及旁人,才朝這邊開。

“雲濤你沒係安全帶。”江小魚這才想起,大驚失色。

“沒事。”

“怎麽會沒事。”江小魚忘了害怕,立即去幫他的忙。可是車子開得這麽快,手總是夠不著喬雲濤的位置,哪裏一下子係得好。江小魚急了,先把自己的保險帶鬆開,然後過去幫他係。

“回去,管好自己就行。”喬雲濤嚴厲地製止她,“管好你自己,不要讓我分心。”

他吼得對,可是她怎麽放得下心。他要是出了什麽事,她還活個什麽勁。

江小魚不聽他的,拚命給他幫忙。好在她身上一直就不怎麽有肉,現在四個月身孕也不大顯身子。在駕駛室折騰不至於就占了太多地盤,不會影響喬雲濤開車。

可是人卻被喬雲濤一手提起來,然後扔回她自己的坐位:“聽話,趕緊係好自己的安全帶。要不然我喬雲濤發誓不放過你。”

他忘了她的堅持向來很徹底,所以下一秒又回去幫他。

“別防礙我開車。”喬雲濤終於生氣了。

車速這麽快,他怎麽可以不係安全帶?江小魚才不管他生不生氣,依舊替他係。可是車速實在太快,喬雲濤為了躲避旁邊的車輛,車子一直在繞行,搖擺地穿梭在眾多來往的車輛之間。江小魚要找到身體的平衡都難,哪能又快又準地把安全帶係好。

“真該死!”江小魚聽到喬雲濤在詛咒。不知道在說她不聽話該死,還是說那個動了刹車的人該死。

這時兩人清清楚楚地聽到後麵警車越來越近的聲音。

當然是楊典。隻有他才發現他們兩個的車有異常。

“小魚,乖,回去坐好,我有辦法了。”喬雲濤沉穩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

“哦?”這危難之際時有辦法是件天大的喜事,江小魚心裏一放鬆,手上立即敏捷靈活了許多,安全帶竟哢嚓一聲套上。她這才搖搖晃晃地坐好,開始替自己係安全帶,一邊看狀況。看著看著江小魚忍不住一顆心飛揚了起來。他們兩個可以死裏逃生了。

原來喬雲濤的辦法是這個。

沿海公路兩側基本上沒有住人,一側向海,一側就是大片坦平的菜蓬區,菜蓬區中間有不少窪地。

江小魚明白了,那些有水的窪地有深深的泥濘,可以陷住輪胎。可以讓車來個軟著陸……太好了,心中一喜,手底也慢了下來,然後聽到車子發出一聲嗚咽,果然立即卡在泥濘中不再前進。

車子的停頓顯然沒有江小魚想的樂觀,卡在泥濘中的瞬間仍然有較大衝力。

四周唯餘車輪空空地旋轉的聲音,把泥漿打得四周都是。

以及還來不及係回安全帶的江小魚那顆頭碰到車玻璃的聲音。然後,江小魚眼前一片漆黑。

“江小魚!”隨後響起喬雲濤要殺人的怒吼。

他開車的人一丁點兒事都沒有,居然在那種狀態下她還給他係穩了安全帶。她坐在一邊的居然給他撞暈了過去。怎麽就這麽不會照顧自己。

打開車門,發現楊典已經開著警車跟了上來,這會兒正靠邊停下,一手按著大蓋帽,一邊趕緊兒往菜蓬區趕過來。看到車子陷進泥濘裏,車輪還在不認輸的打轉,楊典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幸好幸好!”

然後隻見喬雲濤一人往外鑽,楊典愣了愣:“嫂子呢?”

“在裏麵。”喬雲濤本來想盡力營造好一點的氣氛,說明死裏逃生的興奮,可忍不住苦笑。看著江小魚額頭上那麽大個包,他等會怎麽跟田若蘭解釋。田若蘭一定二話不說就斷定:怎麽小魚一跟你在一起就沒好事。

這理兒差不多每次都能抓著。

誰說媳婦要當得八麵玲瓏,這女婿還不是差不多。

“嫂子暈倒了?”楊典急了。趕緊要下窪地救人。

喬雲濤早脫了鞋子,走過去對麵的車門,把人抱著,用力地在泥濘中向壟間走。那質地超好的西褲,褲腳已經被泥巴全部糊了起來。

車子先就這樣吧,到時自有人來拖走維修。先把這女人救活。她活過來之後他會好好教訓她的。

那麽緊急的情況下,她把自己的安全帶給鬆開,拚命給他係。這小女人當真為了他不要命。有些窩心,又有些心疼。突然之間冒出個念頭,如果她不活了,他活著又有多少意思。

這個想法嚇著了他,神情一凜,雙臂一鬆,恍然間幾乎讓江小魚從手臂中掉落到地上。千鈞一發之際趕緊把快脫出手的江小魚撈了回來。

刹車失靈沒驚出一顆汗珠子,這會兒嚇得背心全濕透。

坐著警車回了市中心,把江小魚送進了紅十字醫院。

好在江小魚撞得並不嚴重,額頭上的包包有雞蛋大,看上去有些嚇人,但沒有實質性的傷害。

江小魚片刻就醒了過來。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著坐在身邊的男人繃緊了他那張俊臉,她慢慢地笑了起來。

他什麽事也沒有,真好!

她含笑扒進他的懷抱好一會兒,體會著那種生的活力。然後才努力坐起,等那陣眩暈過去,站了起來:“嘿,親愛的雲濤,我們去吃飯吧。我餓!”

親愛的雲濤?這一句話讓一直陰涼著臉的喬雲濤沒有了訓人的心思,淡淡的笑意不知不覺就浮上了臉。民以食為天的真理在江小魚這兒發揮到了極致。沒有哪一次她不是把填飽肚子放在第一位。

這會兒她頭痛排第二,肚子餓仍然排第一。

“沒事?”他摸摸她的後胸勺問。

“天妒英才。”江小魚嘿嘿地笑,“老天爺知道我這腦袋瓜靈活,既然寫文又能經商,還能輔助政府要員,實在是十項全能,多好的百科全書。所以老天爺都妒忌,要對付我一下子。”

“真的沒事?”他也隨著她笑,可仍然不放心。

“餓得頭暈了。”她告訴他。然後摸到著肚子,還非常及時地讓肚子發出一聲警報讓他聽到。

“那就去吧!”她肚子裏的那句空城計取悅了喬雲濤。

“等等……”江小魚看著他一臉的驚奇。然後大大的笑容漾在了清秀小臉上。

“怎麽?”那額頭腫得不能見人,虧得她還笑得出。喬雲濤這會兒哭笑不得,可心裏居然無比舒暢。

喬雲濤隨著她訝異的目光看著自己,原來他剛剛從泥濘裏走出,膝蓋以下的褲管上全是泥巴,實在有夠髒。

“像個農民伯伯了。”江小魚忍不住大笑,清脆的笑聲盈滿了屋子。

“可不,咱這樣最親民了。”看著江小魚燦爛的笑容,喬雲濤搖搖頭,跟著她笑。不由有種想法,他是不是要感謝這些泥巴,它們讓他輕易就取悅了心上人。

“好像這裏沒幾個農民,你要怎麽親民?”江小魚哈哈地笑。這是城市呢!可沒人喜歡看泥巴。

哪裏不知道江小魚的心思,喬雲濤大大方方地一笑,把幹了點點的褲管一圈一圈往上捋了起來。一直快到膝蓋,露出了整整一截小腿,白白的讓人瞧著就心動。然後他氣定神閑地看著麵前笑得不像話的女人,非常優雅地征求她的意見:“瞧,這樣不就好了?走吧,農民伯伯進城來也要吃飯的。”

她大笑,又咕噥著:“天下哪裏有這麽好看的農民伯伯。”

“那就是說你老公我好看得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喬雲濤洋洋得意,自我肯定。

江小魚聽了先是一愣,然後笑得前仰後翻,好象把剛剛生死間徘徊的事全忘光了。

其實又怎麽會忘,這件事兩人明知是一樁蓄謀已久的刑事犯罪,當然要查,但還真不能急。先交由警局派人慢慢調查吧!

離水落石出的日子不會太遠,離犯事者繩之以法的日子也不會太遙遠。

能好好地活著笑,能安全地看著彼此,這是多麽幸福的事。喬雲濤對幸福的概念,居然一天一天的在變化著。

幸福,就是天天能看到生命中的愛人健健康康地活著。

如果能心無雜念地對著彼此微笑,那便是人生至高無上的幸福。

楊典果然陪著兩人去了湘雅林吃午餐。這會兒都下午快兩點,吃午餐的就他們三個人。那飯也差不多成了剩飯。

可是大家還是吃得津津有味,談笑風生。這種死裏逃生的感覺比起中了上億大樂透的感覺更無法形容。

果然餓了,喬雲濤竟然相當相信,江小魚這會兒沒力氣不是因為撞了頭,而是因為確實還沒吃午餐的緣故。

果然好飯館,牛肉炒得特別好。別的盤子裏多少剩點菜,可牛肉連辣椒都吃了個精光。

“以後常來。”喬雲濤笑著說。然後含笑的目光停在江小魚臉上不動,那麽滿足的一張臉,讓人覺得特別的溫馨美好。

在這一瞬間,他體會了爺爺奶奶的那種相濡以沫的感情。也體會到了嚴肅得近乎無情的父親對母親令人大跌眼鏡的執念。

“喬副市長,到底是誰這麽黑心,居然敢動你的車?”楊典完全覺得不可思議,竟然有人敢動堂堂第一副市長的車,膽大包天得簡直是不想見到明早的太陽。

“不大清楚。”喬雲濤淡淡一笑,不想在這公眾地方說出自己的想法。原本在北京的時候以為是李氏家族的人所為,不過現在來x市還有人這樣做,他就不能確定到底是何人所為。

因為更大的疑惑是,這兩起事是否為同一人所為?是否都為了他喬雲濤一個人?

“謝天謝地,幸虧沒出大事。”楊典說著,非常的後怕,“喬副市長放心,這事我會詳細稟報孫局長。不過,等會要麻煩二位先回警局準備相關記錄。”

“那是自然。”這兩天真是流年不利,喬雲濤和江小魚兩人都往警局裏跑。

吃完飯就又回了警局。江小魚走進去時,也不由心酸。這喬家大門真不好進啊,誰說不是因為喬家她才一天之內來兩趟警察局。唉!她要不要回去跟媽說一聲,讓媽天天有時間就拜拜神,求神給他們兩人帶來點好運。

要這樣下去,她天天會寢食難安,怎麽放心喬雲濤天天在外奔波。

走到警局時,才發現白小柔和馬玉良不知道什麽時候都到了警局,正在一個勁兒往外麵看情況。

喬雲濤和不江小魚兩人一進來,馬玉良就迎了上去,逮住喬雲濤拚命打量,前後左右都不放過:“大哥,嫂子,沒事吧?”

“沒事。”喬雲濤長臂一伸,朝他做了個安好的姿勢。

“到底是哪個沒良心的幹這壞事?對了,雲濤,刹車真的是被人為搞壞嗎?”白小柔還是不敢想象光天化日之下有人膽敢在紅十字會醫院後麵搞破壞。

瞥了白小柔一眼,喬雲濤似笑非笑地收回眸光:“小柔,有誰比我更知道我那輛車的性能?”

那倒沒有,白小柔可愛地伸伸舌頭,然後悄悄地縮了回去。

然後就是寥寥數語之間,江小魚聽出了白小柔從心底對喬雲濤的關心,而喬雲濤對這份關心接受得理所當然。如果說江小魚心裏對白小柔沒有一點兒芥蒂,那她就是佛祖臨凡了。

“大哥沒事,這些事情就交給我辦好了。”馬玉良挺夠義氣地拍拍自己的胸膛,然後把楊典也拉到一起,“哥們,以後這案件有任何最新線索,一定要告訴我馬某人。我就不信了,我金蘭律師會的人出手,還搞不定自己大哥的事情。”

“謝謝!”江小魚在旁說著。

瞧喬雲濤對誰都謙和有禮,偏偏在自己的兄弟麵前從來都是大大咧咧的樣子,好象有點擺款兒。她可不能把這些兄弟得罪了,趕緊培養好和眾兄弟的感情。

“嫂子不用謝。”馬玉良的娃娃臉上的肉擠在了一起,給江小魚使了個她看不懂的眼色。

她看不懂,自然皺了眉,馬玉良隻好解釋:“嫂子,這都是自家的事兒。我們哥兒幾個就象一家人。一家人哪有那麽客氣的。嫂子下次不用這麽有禮了。”原來如此,江小魚這才想起,好象什麽時候聽過這金蘭律師會就是喬雲濤辦起來的?

喬雲濤辦的律師會,那的確是自家的,不用謝。江小魚抿抿嘴,笑了。

去錄音,兩人麵子夠大,居然是孫局長親自動手。然後安慰著喬雲濤:“喬副市長放心,醫院後門那兒雖然沒有攝像頭,可我們會調取醫院四麵的每個出入口的錄像監控。遲早會對出人來的。”

“多謝孫局長。”喬雲濤長身而立,和孫局長客氣。

“應該的,應該的。”孫局長似乎有些冒汗,江小魚卻在想他是不是冒虛汗。因為孫局長臉上的神情確實相當尷尬。

x市的治安有這麽差了麽,大白天的居然有人敢動本市第一副市長的車,真是鼠膽包天,這些人純屬不想活。

錄好音,喬雲濤這才和孫局長告辭,帶著江小魚出來。隻是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江小魚停住了:“雲濤……”

怎麽了?喬雲濤有些疑惑的看著她:“有事?”

“能不能把警局壓著的那份合同先拿出來給餘雨慧用?”時間緊迫。一個月會一晃而過,這了這事她吃足了餘家母女的苦頭,受了不少氣,真不想在最後什麽都好了時候,結果因扯上司法關係全盤皆輸。

她向來珍惜自己的勞動成果。

杜海岩身體好了呀,這份心意有朝一日要交到他手裏去。杜海岩最少有生活保障,她和喬雲濤在一起才會真正的幸福。

當然,如果杜海岩愛上了汪雪琴,那她江小魚真要去燒香拜佛。因為那樣一來,兩人之間便是什麽事也沒有不說,兩家非常可能成為好友,讓喬杜兩家的情誼真正地再延伸下去。

不過要回合約這事看來不找點捷徑,這事情難以平定。

“隻怕不能。”喬雲濤搖搖頭。而且這個舉動不太好。

“不用交到我手上,讓他直接去通知餘雨慧過來拿。畢竟這合約本來是餘雨慧的。”江小魚解釋說。

“我去看看。”喬雲濤說著,又回去找孫局長幫忙。

結果拿回來一份複印件。複印件就複印件吧!反正她該盡的心已經全盡了,下麵是她們自己的事。能不能用這複印件把事情全辦好,那就真需杜家母女用一點本事了。

不讓喬雲濤送自己回家,江小魚不想再耽誤他的工作時間,於是打算自行回家。

喬雲濤當然不會讓江小魚獨自回家,摸著江小魚額頭上的包著大雞蛋的小補丁——那上麵封了點藥粉,正用特效的紗布包著。這個點綴讓江小魚居然有了可愛又嬌柔的感覺,如果一笑,居然讓人覺得,又一個白小柔。

“喂——”江小魚提醒著他,麵前這些人可都是熟人,他沒必要當眾這麽任性。這會兒演情侶戲給大家看。

就一個“喂”字,喬雲濤可是好好地回瞪了她一會。兩人都同生死共患難的夫妻了,他多瞧一眼也不行麽?不過喬雲濤笑了,安排:“小魚,等下回去先把馬四少送到我爺爺奶奶那兒,馬少以後就住那邊……”

“等等!”馬玉良覺得奇怪,“不是我還要去你市政府了解一些情況……”

“不是小魚送你,是你護送小魚。這下沒意見了吧?”喬雲濤語氣有些重了。這老大一個男人,竟然要讓他把話說得這麽明白。明擺著江小魚獨自一人回去可能不安全,他才這樣安排。可這靈透的大律師居然不明白他的用心。

“是是是,沒意見。一點意見也沒有。”明白了喬雲濤的真正想法,馬玉良這才恍然大悟。自然非常樂意而為。屁顛屁顛地跑到江小魚麵前,約著一起走了出去。

眼瞧著馬玉良把江小魚帶著坐進了出租車,喬雲濤這才帶著白小柔回市委。

這裏離市委相當近,兩人幹脆步行回去。一邊有一搭油搭地說話。

“雲濤,你這樣帶著小魚在身邊,實在不怎麽安全。”白小柔似乎有些擔憂,“還不如把我帶在身邊,多少嚇得住兩個人。”

淡淡一笑,喬雲濤把身邊的白小柔打量了下,最後是翻舊賬:“那天電台聚會的晚上,你到底去了哪裏,居然就讓我被杜海燕差點汙辱了。”

“對不起啦!”白小柔趕緊示弱,笑得可愛極了,嬌嬌的語氣聽起來像在撒嬌兒,“不過好在沒發生什麽事。所以別怪我了好不好?雲濤——大不了我少撲倒你一回嘛!”

“那晚去做什麽了?”喬雲濤睨她一眼,“什麽好玩的事兒讓你連我的安全都不顧,居然跑得不見了人影。”

“去看人家的春宮戲了。很好看很好看,所以一著迷就忘了要去關心雲濤。”白小柔大大方方地說,好象她所說的春宮戲就和平時所看的故事片一般,一點兒也不覺難為情。

“誰的?”喬雲濤笑問。

“男人的。”白小柔說著說著就朝喬雲濤身上撲,“你不可以問了。給我乖乖地閉嘴。”

“在這裏待了三個月了,拿定主意了沒有?”喬雲濤別有深意地笑著問。

“早就拿定了主意。不過我不告訴你我的主意是什麽。不管怎麽說,等我這半年的任期過了再說。現在說了沒用。不過喬雲濤,我話先說在這兒,我到那一天來時可不會輕放你。”白小柔洋洋笑著,大步離開喬雲濤的身邊,一個人朝市委跑去。

每個女人都有她可愛的地方。這白小柔也是一樣。嬌氣歸嬌氣,卻別有一種放肆的柔美,一種矛盾的視覺美。喬雲濤搖搖頭,無可奈何的一笑,接著大步走著,可腦袋裏沒有閑下來。

他的事情越來越麻煩。江小魚不應該再留在這裏,否則會成為他的軟肋是小事,更讓他成日擔心她的安全。晚上要跟她好好談談這件事才行。

那雙黑手居然敢在市中心下手,說明他已經迫不及待地要置他於死。

但願小魚能接受他的說法。但願她能放心地離開這裏。

可那小女人把他喬雲濤的命看著比自己還重,隻怕不是那麽容易說服的事。

然而一到了晚上,江小魚居然先跟他提了離開的要求:“雲濤,我這幾天剛好無事一身輕。所以我想做一件自己想做也應該做的事。”

“是什麽?”喬雲濤有些奇怪地問,江小魚的神情相當嚴肅,顯見她對於這件事十分在意,而且思考了許久。

“回湖南。”江小魚輕輕地吐出三個字,有些憂傷有些無奈,更有著惆悵,“雲濤,我真的不想離開你半步,你讓人一點也放心不下啊!可是我又怕老天爺不給我時間。”

“怎麽了?”喬雲濤站住了。無端端地她怎麽會想起回湖南?而且是這麽的惆悵。

他倆現在散步的地方正是他們那晚激情的地方,看著那片清涼而無聲的海沙,江小魚有著微微的不自在。不放肆的人做一回放肆的事,這記憶能延長至一輩子。

江小魚想起了旖旎情事,喬雲濤自然也想起。微微一笑,依舊把西裝脫了下來當坐椅。把江小魚拉了下去,然後把整個人擁在了懷裏。

聽著忽遠忽近的海濤低響,江小魚的聲音在夜間有著無比的空靈:“媽自從來到這裏,情緒非常不穩定,發作了好幾次大病。中間有一個月一直就沒真正清醒過,抱著餘雨慧那兩百萬不放,神智上根本可以判斷成迷離惝恍狀態。我那時天天心裏都不踏實,擔心了好久。後麵媽好了些,可是半夜還是有劇烈發作的情形出現。”

是麽?喬雲濤緊緊摟著江小魚,似乎要把她嵌入臂彎裏。這些心事正是兩人決裂的那時才開始有的。

可是他在他們去過洞庭湖之前一直不太理解她,所以更無從真正知道她心中的痛。

“你怕媽活不久?”喬雲濤不得不一針見血地指出。

“其實醫生不止一次跟我說過。媽這種情況看上去雖說是不好不壞,其實身體機能比常人消耗多幾倍。也就是說,我媽如今五十五歲,其實各個器官的功能已經趨近於八十歲。媽隨時可能就如一個八十歲的老人,敵不過悠悠歲月,撒手歸去。”說到最後,江小魚已經哽咽無語。

喬雲濤愕然,可以說他對田若蘭的身體狀態他是處於無知狀態。田若蘭的病原來有這麽重了?

這事她也沒跟他說過。真是傻女人一個,為什麽就不肯把傷心事說出來一些,偏偏要全部一個個扛著。他是願意替她扛起來的呀:“小魚,你早該和我說。”

“說了也沒用。”江小魚淺淺地笑了,“有些事就是隻能看著老天爺安排。媽是從小有這個頑症,世界十大疑難病症之一。告訴了你,除了讓你多點擔憂,改變不了任何現狀。”

“至少我可以早早設置老年服務中心,讓你媽早點開心一些。”喬雲濤不認可她的話。

那倒是。

“你那個老年服務中心還要多久?”江小魚輕輕地問。心裏溢滿了感動。

“快了吧,我委托了熱心人士幫忙,應該會很快。”喬雲濤擁緊她,“到時媽就讓人放心多了,可以舒舒服服地過完這輩子。”

“嗯。”江小魚淺淺笑了,看著他隻穿了件襯衫,不由憐惜地擁緊他,“凍不?”

她的舉動大大地取悅了他,喬雲濤唇角高高地翹起,捏她的鼻子:“本來凍,不過你這樣抱著,都快熱死了。”

一聽就知道在打趣她。江小魚淺淺一笑,也不抗議。隻是坐著了他的身上,把自己的胸脯緊緊地貼著了他的胸膛,雙手緊緊地環著了他的背,臉貼著他的下巴。

“你打算什麽時候去洞庭湖?去多久?”怎麽會放過投懷送抱的愛人,喬雲濤溫和的一笑,雙手探入了她滑膩的美背,十分熟練地鬆了背後的內衣扣。然後又熟練地遊移到胸前,同時很得意地感覺到了江小魚一身的顫栗。

女人的動情,本身就是對**的男人的一種至高無上的表揚和鼓勵。

“越快越好。可能也就待上三五天吧。讓媽遂了她回鄉的心願就好。媽已經許多年沒回去了,我的那個所謂的爸早已另外娶妻生子,媽不會想待太久的。”江小魚的聲音有些破碎,因為某人熟練高明的挑逗連思考都有些困難。

“這樣好了,明天就是國慶,我帶你去海南三日遊。回來後你再回去。”喬雲濤跟她打商量。

也行,不過喬雲濤的痛快答應,讓江小魚覺得有些失落——她本來以為,依喬雲濤最近對她無窮無盡的糾纏,她要回洞庭湖根本就是免談。

江小魚沒想到喬雲濤應得這麽暢快,於是沉默了。

“以後不管發生什麽事都得顧著自己。”喬雲濤回想起了白天的事,自然想起了江小魚的笨蛋行為。

“好。”江小魚低低著。

可是喬雲濤笑了,捏著她的鼻子問:“小魚,我們這是不是叫生死相許?”

“應該不是吧!”江小魚有些懷疑,總是覺得兩人還差了些什麽。

“什麽應該不是。本來就是。”喬雲濤氣壯了起來,本來在笑這會兒倒有了怒火,“我叫你別管我你怎麽不聽?下次你再這樣不聽話,我絕對把你送到南海哪個島嶼上待上1個月。以示懲罰!”

“那個——”江小魚有些悶悶的,似乎有話要說。

“什麽?”喬雲濤眯起了細長的眼,把她的臉掰著朝向了自己。這會兒她還有話說?

“海岩會很高興我去南海的島嶼住上一個月的。”江小魚的聲音清清楚楚,“我相信他能找到我,還能把我帶得遠遠的讓你找不到。”

“你敢——”本來是裝成的生氣,這會兒可真生氣了。

“雲濤,是你不對。”江小魚悶悶地,“如果換我是當時開車沒係安全帶。你會不會那樣做?”

當然會。幾乎要衝口而出,結果喬雲濤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到了當時,一心想救人。哪裏會想到自己的安全。她情難自禁,他如今還在罵她。是他自己沒好好思考。

“小魚——”什麽也不說,他把她狠狠地抱住了。

她亦合上眼,緊緊地回抱住他。感受著生命力的真實有力。

根本就不能持續沉默,因為抱著抱著,某人就開始上演小別勝新婚的激情。江小魚就覺得奇怪了,她明明就穿著秋裝,喬雲濤為何就有本事把她全身上下摸了個遍。然後……心口一涼,他居然吻上了。

一陣顫栗不由自主地湧向了四肢百骸。江小魚緊緊地摟著那顆頭,顫栗了聲音:“雲濤,等等。等回去了再……”

“先親親!”他的聲音那麽沙啞。於是江小魚不再言語,讓他親個夠本不說,還一個勁兒把自己往他懷裏擠。

不能怪兩人不顧場合,是這個地方實在適宜談情說愛。清新的晚風,細碎的浪濤聲,皎潔的月光,燦爛的星辰,美得讓人心動,心裏隻有純純的愛意在泛濫。

一切俗雜之事全部遠離了身邊,隻聽得見愛人的心在呢喃。

但一摸就會想到親,一親就會想到要。男男女女之間的癡念永無止境。江小魚隻知道自己意亂情迷之間,空虛得想嵌入他懷裏的自己被一雙修長有力的手騰空抱起,內衣還鬆鬆地搭在秋裝裏麵,讓她有著沒穿衣服的感覺。

合著眼,她任他把她抱著走了好遠。

她知道他把她抱進爺爺奶奶的別墅了。然後聽到奶奶哼了一聲。聲音有些遠,應該是在飯廳裏傳出來的。

聽著奶奶這聲悶哼,江小魚倒是心裏湧上了莫名其妙的愉悅。嗬嗬,奶奶,我就想搶你的孫子。哼哼,你不會虧,因為你孫子也正在搶我媽的女兒。

咱要的就是公平。

不過,麵前二老終究是長輩,她這樣賴在喬雲濤懷裏實在沒禮貌,所以她還是用力地要掙開,要好好地站著說話。

“乖乖地別動,衣服亂了。”喬雲濤的聲音狀似在威脅她。

江小魚果然不敢動,連睜開眼睛都不敢——她實在不知道自己身上的衣服被他扯得亂成了什麽樣子,擔心這樣站著能不能見人。

這時響起了喬爺爺和諧的聲音:“雲濤,你和小魚回來了。馬玉良這家夥早睡了,不過杜家小姐過來了,雲濤要不要和客人聊聊?”

杜小姐?除了杜海燕還有誰?真快啊,居然馬上就打到喬家爺爺奶奶跟前來了。

不過江小魚微微地皺起了眉,如果喬奶奶不喜歡她江小魚而更喜歡杜海燕,她江小魚一定會吐血的。

江小魚覺得自己心裏顫動了一下,同時感覺到抱著自己的雙臂也微微收緊了些。感覺到了兩人心靈感應。她悄悄地笑了,就是不肯睜開眼睛。

“小魚受了驚嚇。爺爺,你們招待客人吧,我要陪小魚一會兒。”喬雲濤的聲音不高不低,偶爾還有些清冷的感覺。但他的腳步一直就沒停下來。

“雲濤——”果然是杜海燕放嗲的聲音,甚至還傳來頓腳的聲音。不過當聽到時,江小魚知道喬雲濤已經把她抱上了樓。

“雲濤,你奶奶喜歡杜海燕?”江小魚終於憋不住,問了出來。這消息讓她心裏極不平衡。

“傻瓜才問這種傻問題。”他笑。

進了喬雲濤的臥室,他這才把人放了下來。身子一沾柔軟的被子,江小魚才噙著笑睜開了眼睛。然後那斯文優雅的男人迫不及待地撲了上去……

不過,這被子下總是好象有東西,軟軟的。天啦,這東西還動了——

“爸爸——不對,爸爸一身超級重。一定是媽媽。媽媽,你重死了!你兒子我差點爬不出來了。”錦被下居然有稚氣十足的聲音發出來,“爸爸,你抱媽媽的時候難道不覺得媽媽很重嗎?呀——爸爸你在做什麽?”

喬雲濤黑了臉,不得不從江小魚身上乖乖的爬起。

然後自由了的江小魚所有的旖旎情思立即全跑光。一骨碌翻到一邊,爬起,把被子揭了開來。

看見的是一張可愛的笑臉,白晃晃的牙齒正對著那對被打擾了的男女。

“濤濤!”這會兒可算是夫妻同心,喬雲濤和江小魚不約而同瞪圓了眼,然後撲上去把被子下麵的小家夥揪了出來。

揉揉自個兒肉肉的小手兒,濤濤瞪著臉紅的老媽抗議:“媽媽,你把我的手壓扁了。我不像爸爸,怎麽用力壓,那手臂還能鼓起來。媽媽你瞧瞧我的扁扁的手臂。”

媽呀!兩個做家長的麵麵相覷。然後才無力地坐到了床沿,那什麽的**全跑光光。江小魚偷偷一瞧喬雲濤,腰腹間男人的標誌正焉了下去。可不是正和她一樣,什麽**都沒了。

而喬雲濤臉上那表情,根本就是恨不得像她以前說的那樣:不如把他塞回肚子。

又好笑又好氣。江小魚拉著兒子微胖的小手兒問:“怎麽不去看漫畫,不陪老爺爺和老奶奶說話?”

“我天天跟老爺爺和老奶奶說話呀。可是爸爸媽媽三天沒理我了。”濤濤嘟起了嘴兒。

一句話就讓江小魚心軟得像熟透了的柿子。胡亂整理衣服,趕緊要摟著兒子進行親子互動,卻被手長的喬雲濤一把奪了去,好象拿隻蘿卜般稱手,一下子把濤濤帶到了樓梯間:“乖,媽媽身上不舒服,濤濤等會兒再上來鬧媽媽。”

“媽媽不舒服?”果然嚇住了小家夥,濤濤急著問,“爸爸有辦法?”

憋著笑,喬雲濤細長的雙眼和兒子細長的雙眼對視著:“爸爸神通廣大,當然有辦法。濤濤隻要記住,爸爸在施魔術時,絕不能被任何人打擾。”

“真的?”濤濤半信半疑。

“爸爸什麽時候說過假話?”喬雲濤似乎不樂意被兒子猜疑。

“嗯,爸爸好厲害,居然會施法。”濤濤崇拜地說著,果然聽話,一溜煙地跑去了一樓。

拍拍雙手,喬雲濤得逞的笑容躍然臉上。這小家夥居然來搶他老婆,真是活得不耐煩了。不過……

樓下傳來的聲音他聽得清清楚楚:“爺爺,媽媽不舒服,爸爸在施魔術,任何人不能打擾,這樣媽媽就舒服了。”

然後聽到的是杜海燕的一聲驚呼:“媽呀,我沒聽錯吧,堂堂第一個副市長,居然這樣。那可是我的嫂子呀!奶奶呀,你可真大方……”

喬雲濤一張臉僵了僵,然後轉過身來看,果然看見江小魚站在臥室門口,雙手把前襟抓得緊緊的,隻是一張臉神情多變,顏色有點綠。

然後他聽到了那溫柔的小女人在咬牙,平時柔和的語氣竟有些涼意:“雲濤,看來我不得不去會客了。”

杜海燕,咱們好好聊聊。咱很淑女的,不喜歡動刀動槍,可是文人伐惡,向來棋高一著。

那驕俏而又生機勃勃的模樣讓喬雲濤不由自主地站起。長身而立之時,溫和的招牌笑容隨後躍上清俊的臉:“好吧,寶貝,咱們去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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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袁敏親親的鑽石。嗬嗬,咱看著那璀璨的光芒有點激動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