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瓦勒曆景華二十三年夏,西北發生戰事,三皇子承德率領十五萬大軍征討西羅盟人,幫助赫褳族人複國。大軍出征二十天後,進入原屬於赫褳國的格黛兒大草原。
草原遠比我想象的要美麗。因為正是夏季,遠處緩坡上各種野花開得正旺,放眼看去都是一片一片的,真的可以稱之為花海。如果不是在隨著大隊人馬前行,我還真想衝進花叢中去。
草原雖然美麗,可是卻總覺得少了些什麽。走了好遠,我才發覺這裏很少看見白色的蒙古包,這裏有藍天、白雲、綠草,可卻缺少了白色的蒙古包和成群的牛羊。
自從進入草原,承德他們就謹慎了很多,行軍也慢了下來。早已經派了探子四處打探,可是卻一直沒有能找到西羅盟人的身影。
承德掀開大帳進來的時候,我正趴在床榻上揉我那可憐的屁股,嘴裏忍不住“嘶嘶”地直抽涼氣。
“讓你坐車,你偏要逞強!這才是自己找的。”承德說道。
“唉,這就叫死要麵子活受罪!”我自己歎道。早知道會這樣,說什麽也坐車了。
承德過來在床邊坐下,伸手就開始給我解衣服,我急忙推開他的手,急道:“你又幹嗎?不是說好了出征期間不近女色麽!”
“就你這樣,還能叫做色?”承德冷哼一聲,不管我的阻攔,把我翻過身去,一把就直接扯開了我的褲子,看了一眼說道,“紅腫得像猴子屁股似的。”
我急得臉通紅,趴在了床上,還沒顧上說話,扭頭看到承德黑著臉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瓷瓶來。瓶塞一打開,一股清涼的味道立刻便溢了出來,他要給我上藥?我突然明白過來,覺得更不好意思。
“我自己來就好了。”我急道。
“別動!”承德摁住我,又威脅道,“再動我可不隻是給你上藥了!”
我嚇得立刻趴在床上不敢再動,老老實實地讓他給我抹藥。
過了片刻,承德給我抹完藥,又拽過一條薄毯給我蓋在了身上,這才站起身來去洗手。
“明天開始,給我老老實實地坐車!”
“嗯。”我乖乖地點頭,“可是有坐在車裏的親隨麽?我要是坐車,會不會被人看出馬腳啊?”我問道。
承德笑著回頭看了我一看,說道:“那有進了大帳還要我伺候的親隨麽?”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這些日子以來,我雖然掛了親隨的名字,可那隻是在外麵,每次紮營進帳之後,基本上都是承德在照顧我。我這樣的親隨,還真是不合格。
我趴在床上,看著一身戎裝的承德,雖然掩了幾分俊俏,卻增了幾分英氣。想起他帶領大軍出城時的壯觀情景,那一群大姑娘小媳婦看到馬上的承德莫不失聲尖叫。當時我可是沒有少給承德白眼,一看就知道他平時就沒少**,不然怎麽會有這麽多的粉絲!而現在,這樣的一個承德站在我的麵前,我突然有一種小女人的驕傲感,這個男人,他喜歡的可是我呢。
“想什麽美事呢?笑成這個樣子,口水都出來了!”承德笑道。
啊?口水,我急忙去擦嘴角,可是卻發現壓根就沒有流口水,又是他哄我,不禁又給了他一個白眼。
“我的褲子被你扯壞了,你得賠我,我總不能一直光著屁股趴在這裏吧。”我說道。
承德從衣箱裏掏出自己的一條褲子來扔給我,說道:“先穿這條好了。”
我接過褲子,看著承德,他笑嘻嘻地看著我,絲毫沒有回避的打算,我隻得把褲子拽進毯子裏,摸索著給自己套上。掀開毯子下床,才發現那褲子又肥又大,隻得雙手提著褲腰站在那裏,看著承德一臉的賊笑,我覺得他一定是故意的。
進入草原後的第三天,有探子回報在前麵發現了赫褳人的營地。跟著承德過去,遠遠看到幾處坍塌的蒙古包。承德拍馬過去,我急忙在後麵也跟了上去,還沒有接近那營地,一股血腥氣便迎麵撲來。承德在前麵停了片刻,便調頭回來,伸手拉住我的韁繩,說道:“別過去了。”
“一個幸存者都沒有麽?”我輕聲問道。
承德搖了搖頭,臉色有些不好,吩咐士兵把那些人都埋了,便牽著我的馬往回走。
我的心情也很不好,原本以為能找到一些赫褳人,興衝衝地跟過來,沒想到這裏會是這副場景。承德不讓我過去,是怕我看到了會受不了吧。
又往草原深處走了兩天,我們終於遭遇了西羅盟人,有一小股西羅盟的騎兵,竟然避開我們的前鋒和兩翼,直接插了過來。
承德一臉平靜地站在中軍帳前,看著遠處正在廝殺的西羅盟人和瓦勒騎士。來的西羅盟人並不多,隻不過一百多騎,已經被瓦勒人包圍起來,可他們仿佛不知道死為何物,嗷嗷叫著,揮舞著彎刀直衝了過來。
“不必留活的。”承德冷冷地吩咐道。
傳令兵前去傳令,一騎奔入正在混戰中的隊伍中,揮舞旗幟,隨後瓦勒的騎兵開始從戰場上抽出,兩翼的瓦勒士兵開始用強弓搭箭,射擊西羅盟人。可是沒想到西羅盟士兵體現出高度的戰術紀律,仍不顧傷亡向前衝擊。瓦勒陣營兩翼的士兵看到西羅盟騎兵舍生忘死,迎著一波又一波的箭雨衝了過來(有些西羅盟兵身中數箭依然狂呼向前),不禁膽戰心驚。一時之間,瓦勒的隊形竟然有些亂。那股西羅盟人趁機從西側打開了出口,竟然突圍出去,一衝出包圍圈,他們竟然還敢轉身揮舞彎刀,口中嗚嗚怪叫,似乎在嘲弄瓦勒的無能。
承德臉色變得鐵青。雖然我們放倒了不少西羅盟人,可是還有三四十騎被他們逃脫,而且我們被他們這麽一衝擊,損失遠遠比他們要大。
“大將軍,不可以追,小心是計!”老將趙德芳在旁邊低聲勸道。
承德不語,轉身回到中軍帳中,身後的將士也都跟了進去。
“他們這是來向本將軍示威呢。”承德冷聲說道,掩飾不住心中的怒氣。
“請大將軍允許末將前去追擊那些蠻人,末將一定會把那些蠻人的腦袋一個不少地帶回來!”帳下的一名偏將站出身朗聲說道。
承德不語,隻冷靜地看著那名偏將。
“末將可立軍令狀,如少了一顆蠻人的腦袋,就拿末將的來湊數!”那偏將複又跪下說道。
承德沒有理會他,隻側頭看向旁邊的趙德芳,緩聲問道:“趙老將軍的意見呢?”
趙德芳淡淡地掃了一眼帳下的將士,沉聲說道:“我認為不可,他們是示威,也是誘敵!”
話音剛落,就有一名傳令兵從帳外跑進來,跪倒在地稟道:“稟大將軍,前麵先鋒部隊已經找到西羅盟人的營地。左將軍率人偷襲了他們的營地,殲敵三千餘人,尚有一萬餘西羅盟人向西逃竄,左將軍已經率軍追擊,特命——”
“啪”的一聲,承德已經把手中的茶杯砸落在地,“誰命他襲營的?嗯?”承德怒道,“誰命他追敵的!”
那傳令兵看到承德震怒,早已經嚇得趴在地上不敢出聲。趙德芳衝他揮了揮手,他急忙連滾帶爬地退了下去。
“大將軍息怒,左將軍也是一時求勝心盛,事到如今,也隻有想補救的辦法了。”趙德芳沉聲說道。
“補救?”承德冷哼一聲,“他毀了我一萬瓦勒子弟!這分明就是西羅盟人的誘敵之計。不救,我們那一萬前鋒恐怕就會全軍覆沒;救,恐怕正中了敵人的奸計!”
“大將軍,難道就眼看著左將軍步入西羅盟人的圈套?”帳下一名將士問道。
承德冷森森地看了他一眼,不怒反笑,“既然左將軍一心想立頭功,這個功勞就讓給他去好了。”頓了頓,又接著說道,“現在敵暗我明,我們動一動就會讓西羅盟人知道,沒準兒他們正張開口袋等著我們呢。趙老將軍的意見呢?”說完又看向趙德芳。
趙德芳說道:“末將也認為大將軍說得對,草原雖廣,可是我們對這裏並不熟悉,和瞎子沒什麽區別。現在當務之急是讓隨軍的赫褳人前去召集他們的舊部,探聽一下西羅盟人的消息,畢竟這裏曾是他們的國土。我軍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先按兵不動,反正後方糧草充足,先磨一磨他們的銳氣再說!”
帳中的將士們都退了出去,承德的臉色依舊不太好,沉著臉坐在椅子上,看著案上的地圖愣神。我輕手輕腳地把地上的茶杯碎片清理幹淨,又重新倒了杯茶放到他手邊,輕聲問道:“在心疼那一萬將士?”
承德聞言有些愣,抬起頭來看了看我,疲憊地笑了笑。
“那姓左的是什麽人?怎麽這麽狂妄?沒有中軍的將令就敢私自行動?”我問道。
“他是左後的弟弟。”承德略顯無力地說道。
“左後的弟弟?承賢的人?”
承德點頭,說道:“他是承賢□□來的,可能是想牽製我吧。隻是承賢也想不到他那舅舅如此不成器,剛來兩天就會被西羅盟人誆了去,也許不是壞事呢。”承德看了看我,輕笑著把我拉入懷裏,用手把我的頭巾扯下,寵溺地揉了揉我的頭發,輕聲說道,“你操這麽多心幹什麽,這些都是男人的事情。”
“什麽叫男人的事情啊,你這是典型的歧視女性!你這種人,表麵上對女性都很尊重,但在骨子裏卻是瞧不起女性的,要是在我們那裏,一定會被女權主義者拍死的!”
“女權主義者?”承德問道。
壞了,說漏嘴了!“嘿嘿。”我幹笑,想該怎麽糊弄過去。看著承德還一臉問號地看著我,整個好奇寶寶的樣子,我幹笑道:“這是我們周國女子閨中的話,就是指一群會拳腳功夫的女子。”
“會拳腳功夫的女子?”承德還是有些不明白。
“是啊,是啊。”我急忙說道,生怕他再問,連忙扯開了話題,問道,“那趙老將軍是不是很厲害?我看你對他很敬重呢!”
“他是個身經百戰的老將軍。這次出征,老爺子讓他跟著我,名義上我是主將,可我並沒有什麽大的實戰經驗,主要得倚著他呢。”承德答道。
“這樣啊,不過看樣子他的確還不錯。”
“哦?”承德笑了,問道,“你怎麽覺得他不錯?”
“他說的話很有道理啊,我們來這裏,的確沒有什麽優勢,如果總是這樣貿然前進,恐怕真的會被西羅盟人牽著鼻子走,到時候真的會吃大虧。還真不如先停下來,發動一下群眾,好歹我們也是打著幫助他們複國的旗號來的。”
“發動群眾?”
“嗯!”我點頭道,“這裏原本居住的赫褳人就算是群眾,他們一定會對霸占他們家園、殘害他們同胞的西羅盟人恨之入骨,我們為什麽不利用一下呢?跟隨我們大軍過來的也有從格黛兒草原上逃過去的人,他們一定遠比我們要熟悉這草原,我們可以讓他們去召集舊部,就像趙老將軍說的一樣,然後把他們獨立編入我們的軍中,讓他們先去和西羅盟人交手。我們可以跟在後麵□□拳啊,這樣可以減少我們的損失,更重要的是可以讓我們跳出這個混亂的戰局,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更加清醒地看清形勢,在更加適當的時間,在西羅盟人最薄弱的環節狠狠地給他們一刀啊。這場戰爭,不應該是我們和西羅盟之間的戰爭,而應該是西羅盟和赫褳人的戰爭,讓他們為了他們自己的祖國而戰,這動力遠比我們士兵的動力大。你不是也說過,我們來這裏不是幫助赫褳人複國的,而是過來撿便宜的麽?”
承德開始隻是淡淡笑著看我,慢慢地,他的臉色開始凝重起來。等我說完,他沉默了片刻,再抬起頭來,臉上已經有了讚賞的表情,笑道:“雖然說得沒有什麽條理,而且有些地方想得過於簡單了,不過道理我卻聽明白了,是個不錯的思路。”
我暈,誇我就誇我,幹嗎還得先貶上兩句?咱們別的不知道,電視劇可是沒有少看,這戰爭題材的看多了,多少也會蒙對點吧。
承德笑,一手圈著我,一手玩弄著我的發梢,淡淡說道:“你連字也不識,沒想到還對兵法有興趣。”
我不識字?暈倒,我隻是不識這裏的字好不好。我白他一眼,心道,好歹姑奶奶我也一正經大學生呢,不但中國字認識,英國字也認識,就連那東洋鬼子的字還認識幾個呢。不過這些話卻不敢和承德說,隻得自己偷著撇嘴。
“你怎麽知道我不識字?我福榮公主可是出了名的才女啊!”我嘴硬道。
“才女?”承德笑出聲來,“是啊,才女!”他做出一臉崇拜的表情,說道,“連《尚子》七十三篇都能倒背的才女!佩服啊,佩……”
我狠狠地在他胳膊上擰了一把,承德悶哼一聲,我趁機從他腿上跳了下來,拽過頭巾,兩下把頭發束起,帶上頭盔,往帳外跑去。承德作勢要追,我手扶帳門,回頭笑道:“大將軍,你可得注意形象啊!在帳外和親隨調笑打鬧,可是會有損您那高大神武的形象啊!”
承德無奈地坐回椅上,我衝他得意地齜齜牙,笑著出了大帳。
當下承德又和那些將領們去商議,然後瓦勒大軍駐紮下來,隻派了些探子四處打探,並且讓隨軍而來的赫褳貴族潛入格黛兒草原聯絡舊部。
第二天傍晚,左天岩率領了殘部從西羅盟人的包圍圈中拚死逃出,一萬的前鋒,隻回來了不到一千人。承德卻沒有動怒,好言撫慰了一番左天岩,說知道他隻是求勝心切,不過雖然他身為國舅,是自己的長輩,可是已經造成了這樣的後果,他也不能包庇他,隻得命一百騎士護衛他回繁都,聽候皇上的發落。
我問承德:“他這麽不遵號令,難道就這麽放了?那麽以後還怎麽約束部將?”
承德淡淡笑笑,說道:“他身為國舅,後麵站的可是左後和承賢,難道就直接軍法處置了他?這不是擺明了扇左後的耳光麽?人必須得放,但他能不能活著回到繁都,可就看他的運氣了,畢竟我們現在可是在格黛兒草原,就算左天岩被西羅盟人殺了,也怨不到我的頭上了。”
“要借西羅盟人除了他?”我問道。
承德看了我一眼,笑道:“笨丫頭,什麽事情心裏明白就好了,還問什麽?”
此後的幾天裏,西羅盟人又來騷擾過幾次,不過都是小股的騎兵。承德不為所動,來了就消滅他們,跑出去的也不追趕。承德的十多萬大軍互為犄角地駐紮下來,西羅盟的兵馬又沒有多到可以把瓦勒大軍包圍起來的程度,倒也不敢冒失進攻,一時之間,形勢竟然僵持了下來。
這種局麵一直僵持了半個來月,直到派出去的赫褳貴族找回了赫褳幸存的黛蓮娜公主,那號稱格黛兒草原上會行走的最最美麗的花朵。
“我尊貴的瓦勒王子,請允許我代表赫褳族人感謝貴邦的幫助。”一個身穿耀眼的紅色衣裙,頭戴一頂鑲了璀璨鑽石的黑色小帽的年輕女子一手撫了左胸,躬身說道。如水的黑發隨著她的低頭披散開來,映得那珍珠穿成的流蘇更加瑩潤。她帶著笑容抬起頭來,晶亮的眼睛如同兩彎明月,高挺而秀氣的鼻梁下那紅豔的唇瓣微微啟開,露出一口潔白細碎的牙齒。一時間,大帳中靜得很,那些粗線條的瓦勒將領都被眼前這個美貌的黛蓮娜公主吸去了魂魄。
黛蓮娜公主滿意地掃了一眼四周,嘴角彎了彎,笑著看向承德,說道:“您將如同這草原上的太陽,永遠被我赫褳族人放在心中。”
我看向承德,那廝也正笑得**,“公主太多禮了,既為友邦,就應該如此。”承德輕笑道,“不知公主此次尋到了多少赫褳的舊部?”
“目前跟在黛蓮娜身邊的隻有三百名赫褳勇士,但是請王子放心,我手下的人已經去草原深處尋我們的部落,大概幾天後就可以召集到一萬名赫褳勇士,到時就會和王子的大軍會合在一起,消滅掉萬惡的西羅盟人。”
承德笑著點頭:“這裏是赫褳的草原,我們希望得到公主的全力支持。公主一路勞累了,先去休息吧,明天再和公主商議戰事。”
“好的,一切聽王子安排。”黛蓮娜淺笑道,又向承德行了一禮,隨著侍從下去了。
當下就有人帶著黛蓮娜公主去了她的營帳,她帶來的三百赫褳勇士也被妥善地安排。等帳中眾位將領退下去,已經到了掌燈的時候,有兵衛送過飯來,承德依舊坐在書案前看繁都傳來的書信。我也不理他,自己一個人坐下來開始吃了起來。
承德等了一會兒,看我也不喚他吃飯,抬頭看了看我,笑著走過來,在我身邊笑道:“怎麽也不叫我?”
“叫你?你不是都飽了麽?哪裏還用得著吃!”我說道。
“飽了?我還沒吃呢。”承德說著拿起一個饅頭。
我白了承德一眼,從他手裏奪過饅頭,狠狠咬了一口,說道:“黛蓮娜公主那麽美豔,秀色可餐啊,還沒吃飽?”
承德聽我這麽說,也不理我,又從我手裏奪過饅頭,淺笑著把唇放在我咬的地方。他不吃,隻是輕輕地觸著,眼睛直直地看著我。
我很沒出息,臉又紅了。
一時間,氣氛又曖昧了起來,兩人也不說話,隻默默地吃著東西。吃完之後我把碗筷收拾起來,拿出帳外給了兵衛。回到帳內,看到承德繼續坐在書案前看書,我沒理他,徑直去鋪床鋪。鋪到一半,覺得後背有些不自在,回頭看承德,他手裏拿著本書,眼睛卻看向我這裏,看到我回頭看他,竟衝我笑笑,笑容那叫一個得意,氣得我恨不得上去給他那俊臉一巴掌。
“什麽人?”帳外傳來兵衛的厲喝聲,然後就聽到一個柔媚的聲音說道,“黛蓮娜求見瓦勒王子。”
大晚上的,她來幹嗎?我瞪了承德一眼,承德衝我溫柔地笑笑,然後斂了臉上的笑容,衝著帳外大聲說道:“請公主進來。”
帳簾被掀開,一陣香風襲來,那紅衣的黛蓮娜公主進來,巧笑著看了一眼承德,隨後又看到了正站在床榻前的我。
“公主深夜到此有何貴幹?”承德笑道。
黛蓮娜看了看我,柔聲說道:“請王子先遣下這名仆從好麽?”
趕我走?嫌我礙眼麽?大半夜的來找承德,除了出賣色相還能有什麽?我鄙夷地看了一眼黛蓮娜,心道你好歹也是一國的公主,不至於淪落到半夜鑽男人帳篷的地步吧。我又看向承德,他正輕笑著看著黛蓮娜,絲毫沒有注意我。
走就走,我轉身就往帳外走去,還沒有走到門口,身後就傳來承德的聲音,隻聽見他淡淡說道:“停下,誰讓你下去的?還不給公主倒茶。”
我聞言停住,回頭看他,他掃了我一眼,然後又柔聲對黛蓮娜說道:“他是我的親隨,公主有什麽話但講無妨。”
黛蓮娜靜靜地站著,看樣子心裏正在經曆著鬥爭。我走回去,倒了杯茶水端到她身邊,放在旁邊的幾案上。
片刻之後,黛蓮娜又笑著抬起頭來,直視著承德,咬了咬唇瓣,說道:“黛蓮娜感謝王子前來解救我的族人。赫褳現在已經國破家亡,沒有什麽可以感謝王子的,唯有獻上黛蓮娜自己的身體。”她說著,竟然一把扯開自己的衣裙。
我傻在那裏,這黛蓮娜公主還真是個豪放女啊!竟然就對著才見第二麵的男子脫衣服,而且一看她就是有備而來的,因為那一件紅衣裏麵竟然再沒有半片衣服!她的身體在燈光下閃著白潤的光澤,不得不承認,她的身材真的很好,簡直就是個尤物!
“請公主穿好衣衫。”承德淡淡說道,“別忘了自己還是一國的公主。”
黛蓮娜臉漲得通紅,直直地看著承德,承德也不躲避她的目光,直視著她,直到黛蓮娜飛快地掩上自己的衣襟衝出帳外。
“你剛才幹嗎不轉過頭去!看傻了?”我怒道。
承德挑挑眉毛,笑道:“你剛才不也看傻了麽?幹嗎還要怨我。”
我語噎,這能比麽?好吧,我承認剛才是也看傻了眼,但是我和他能一樣麽?好歹我是女人啊!我賭氣地轉過身去,不理承德,承德從後麵過來,把我擁入懷裏,柔聲說道:“不會被她蠱惑,所以才不用躲閃。她即便脫光了,在我眼裏和一隻被剃光了毛的羔羊沒有什麽區別,又有什麽好看的。”
我不語,可是心裏卻已經被承德說動了。
“榮兒,不要把我想成鄉下的傻小子,這樣的女子我見多了,要是喜歡,我早就喜歡上了,怎麽又會被你抓住。”
“我哪裏有抓你!”我辯道,氣卻已經消了。
“好,好,你沒有抓我。”承德低聲笑道,“你隻是抓了我的心,行了吧。”
聽到他如此說,我心裏有些美滋滋的,連嘴角都忍不住挑了起來,剛想也和他煽情幾句,可沒想到他又湊到我耳邊低聲說道:“晚上咱們破破規矩行麽?”
“規矩,什麽規矩?”我傻乎乎地問道。
承德壞笑,低聲說道:“出征期間不近女色……”
我臉一下子燒得通紅,急忙推開他想跑,可是又被他一把扯回懷裏打橫抱起,我剛要張嘴驚叫,承德已把嘴湊到了我的耳邊,低聲說道:“不可以叫,如果你不想外麵的兵士認為我這個大將軍有斷袖之癖的話。”
我急忙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叫出聲來,緊接著又聽見承德在耳邊低聲調笑道:“當然,一會兒是可以叫的,但是可不要大聲。”
第二天早上我出帳見到守在帳外的兵衛時,都有些不好意思看他們,生怕他們聽到了昨晚的動靜,可是看看他們還是一臉的嚴肅,估計是沒有聽到,就放下心來。
那黛蓮娜公主自從誘惑承德不成之後再沒有其他動靜,也沒有單獨來找過承德。女人啊,真是奇怪的動物!雖然我自己就是女人,我也這樣認為。自從明白承德一點也不為她動心,我再看到她時,竟對她有些憐憫,一個失去國家的公主,會做出那晚的舉動,恐怕也是無奈吧。
這天承德又召了眾將領在大帳中議事,我發現那黛蓮娜公主竟然沒有來,心裏有些好奇,前幾次她可都是準時來的啊。趁著帳中的人不注意,我悄悄地摸了出去,剛來到她的帳外,就聽見裏麵一陣陣幹嘔聲。
“黛蓮娜公主在麽?”我在帳外喊道。
裏麵的聲音靜了下來,片刻之後,就聽見黛蓮娜冷冷的聲音:“進來。”
我進帳,看到她正坐在地毯上,臉色有些紅,連眼中都含了淚水。
“什麽事情?”她冷聲問道。
“大將軍請您去大帳。”我答道。
黛蓮娜剛要說些什麽,突然又用手捂了嘴,慌忙趴在一個銅盆上嘔了起來。
“您身體不舒服?”我輕聲問道。
黛蓮娜停了幹嘔,冷冷地瞥了我一眼,說道:“吃壞了東西,沒事,你先回去吧,我隨後就去。”
我聞言退了出來,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幹嘔,看起來很像是懷孕啊?可她是位未婚的公主啊,我尋思道,隨後又為自己這個荒唐的念頭感到可笑。我笑著搖了搖頭,一定是電視劇看多了,一看到人幹嘔就是懷孕,哪裏會這麽巧啊。
在外麵溜達了一圈,再回到大帳中的時候,黛蓮娜公主已經來了,承德他們正在商議下一步的行動。正說著,外麵進來一名士兵,說前麵五十裏處發現了軍隊,大約有一萬餘人,還有不少的婦孺和牛羊,正在向這邊趕來。
那傳令兵話音剛落,黛蓮娜公主就驚喜地喊道:“是我們赫褳族人,一定是我們赫褳族人,我的部下終於在格黛兒深處找到我們部落了!”
承德聞言大喜,急忙命一名偏將前去迎接。我們在這裏已經駐紮了近二十天,雖然後方糧草充足,可是總這麽耗下去也不是辦法,如今找到了赫褳人的殘部,不能不說是個大進展,更何況這些赫褳族人又是從草原深處趕來的,他們一定知道西羅盟人的底細。
“我也去看熱鬧!”我走到承德身邊低聲說道。來草原好久了,還沒有見到真正的遊牧民族,這次赫褳人大批前來,說什麽我也得去看看,再說這些日子我總在這塊草地上憋著,也實在是憋壞了。
承德低頭看看我,笑了笑,點了點頭,趁著瓦勒將領們出帳,低聲說道:“去吧,不過要小心,一不要從馬背上摔下來,二可不要再把屁股磨破了,不然回來看怎麽收拾你!”
我笑,忙跟著那奉命去迎接赫褳族人的偏將出去,上馬帶了些人就隨著黛蓮娜去接她們的族人。
縱馬在草原上馳騁了一會兒,就遠遠地看到了黛蓮娜所說的他們的族人。看過去,隻見遠處烏泱泱的人群,還有隨人而行的幾片白色的羊群。
我停下馬來,用手搭在眼上看過去,卻覺得有些不對勁,那群人的行進速度很快,服裝遠遠地看著也像是赫褳族人,可是就是有些不對勁。隨著那偏將又往前走了一段,我看得更加清楚,猛然間就發現不對勁的地方在哪裏了,這群人雖然有男有女,有婦孺還有兵士,可是卻並不協調,最重要的是那些婦孺竟然走在了隊伍的前列,而那些軍士卻在後麵,遠遠看去,就像是被後麵的軍士驅趕一樣。
我震驚地看向黛蓮娜,她正看著遠方,臉上露出一絲冷酷的笑容,不對!一個找到族人的公主怎麽會有這種表情?她應該像在大帳中那樣驚喜才對啊。
“停下!”我狂喊。
眾人都吃驚地看向我,那偏將知道我是承德身邊的親隨,對我甚是恭敬,停了下來,問道:“怎麽了?”
“將軍,這裏麵有問題!你仔細看那人群。”我指著那遠處的人群說道。
那偏將也不是蠢人,仔細看了看,臉色也有些變了:“你是說這不是赫褳族人?”
我點頭,看向黛蓮娜,“公主,這是怎麽回事?”
黛蓮娜輕蔑地笑了笑,說道:“怎麽回事?沒想到你們竟能發現啊,不過現在才看出來,還是有些晚了。”說著便縱馬向那隊伍馳去。
“快些回去!這一定是西羅盟人,回去通知大將軍!”那將軍吼道,顧不上去追黛蓮娜,急忙掉轉馬頭往回趕去。
後麵的西羅盟人的騎兵已經從那些百姓後麵飛馳而出,看來是不打算讓我們活著回去報信了。
我慌忙也縱馬往回疾奔,可是這個時候騎術的水平高低卻顯出作用來,雖然平時我騎馬還行,可是到了這個時候,我卻漸漸地被落在了後麵。旁邊不時有瓦勒騎兵被後麵的西羅盟人射下馬來,那偏將看我落下,急忙又馳了回來,急道:“快些!我在後麵,你先回去!”
我苦笑,看看身後的西羅盟人越來越近,忙衝著他喊道:“別管我,你先走!”
“不行!大將軍有令,讓我一定要護你周全!”他堅持道,一邊用劍撥開射向我的箭。
“渾蛋!你還不回去送信!如果咱們誰都回不去,大將軍恐怕也得沒命,他沒了,我還能周全個屁啊!”我怒極罵道,“還不快走!”
那偏將看我著急,再看形勢的確緊急。這個時候,作為一個軍人,他很清楚地知道我一個人的性命和那十多萬人的性命相比孰輕孰重,於是咬咬牙,舍了我往前疾奔而去。
看他漸漸跑遠,我不禁鬆了口氣,剛想回頭看看西羅盟人離我還有多遠,就感到身後一個巨大的衝力奔我而來,我慌忙側身躲避,隻覺得左肩上像是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一下子從馬上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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