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靠請喝茶

第20章 靠請喝茶

我腳程非常慢,反正被人綁架應該算是正當理由,偶爾有個好借口當然要偷會懶。

我就這麽晃晃悠悠地走回營地,象征性地鬆了鬆筋骨,被人綁架一回,總要做點被綁架過的樣子來。

這麽一來一回,就已經傍晚了,現在應該是放飯的時間,我不是應該看到一群餓狼捧著鍋碗瓢盆往某個方向衝刺嗎?怎麽一個人都沒有?

我掀開宿舍營帳的簾子,還是一個人都沒有,稀罕了,這群人倒是溜得快,今天提前放飯嗎?

廢了!

我的飯沒了!

就在我嗚呼哀哉今晚大概沒有飯吃之際,一隻幹淨細長的手從帳外伸進來,掀開簾子,接著是一張清爽的小白臉,原來是期殊羽身邊的陳爽,他怎麽會來找我?

雖然不說破,但我感覺得到陳爽這家夥其實挺不爽我的,當然我也沒多爽他,我們兩個完全不對盤,他吧,一瞧就知道是那種一板一眼又臭又硬的家夥,我吧,正好就最不喜歡這樣的人。

接著他就開口說話了,又是那種吩咐任務的語氣:“嬰珂蓉,將軍回營了,讓我帶你去他那兒,收拾一下跟我走吧。”

他用那種語氣說這句話的感覺,很像我以前看警匪片,那些重案組的帥哥警察對著古惑仔,突然來一句:“我懷疑你和某某xx案有關,請你跟我走一趟。”

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我神經質地彈起,問他:“哈?去幹嘛?”

陳爽突然無比詭異地展開一個親和的微笑:“請你去喝茶。”

我感覺十分不妙。

我半低著頭走近期殊羽的營帳,自陳爽退出去後,我就覺著渾身上下火辣辣的疼,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隻覺得期殊羽現在一定目露凶光,眼神灼燒地盯著我。

抱著一死百了的心態,我憤然抬起頭,想問他個究竟,才發現,他竟然一直都沒看我,正側身對著我坐在幾前品茶。

我倒是白激動了一回,也搞不懂自己老是像打了一口雞血一樣憤慨幹什麽。

大概是意識到我在看他,他緩緩放下茶杯,也沒正眼瞧我,隻冷冷淡淡地說了一聲:“坐。”

覺得他今天與平時好像有什麽不同,但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隻好硬著頭皮坐在他的對麵。

他單手執茶壺,優雅地替我滿上了茶盞,那杯中水冒著熱煙,一看就是滾燙滾燙的,也不知道他剛才是怎麽得下去的。

我盯著茶盞愣了半宿,又聽到他清冷的聲音從腦門前方位傳來:“喝。”

他倒是簡潔明了,惜字如金了,可這分明是開水,就不能涼些再喝嗎?

我尷尬地笑笑,想委婉點和他說過會再喝這件事,雖然他是我的頭兒,但也不能強製要求我喝開水吧。

隻是一抬頭,卻見期殊羽麵色冰冷,眸泛寒霜,看得我直哆嗦,那眼神仿佛在說:你喝是不喝?不喝?嗬嗬……

我始終沒把頭給完全抬起來,就又埋了下去,看來今天是非喝不可了,沒事兒,死豬不怕開水燙!

呸呸……

我本來想小啜一口蒙混過關,可嘴唇一碰到那水就燙的受不了,零點幾秒就迅速離開了茶杯,可剛想抬頭抱怨這水怎麽如此燙,又被期殊羽的眼神嚇得怯怯低下頭去。

期殊羽和開水哪個比較可怕一點?

我還是喝開水吧。

早死早超生,猛地灌了一大口,那茶也不知落了多少茶葉,正可謂是又燙又苦,灼燒感從嗓子眼直衝進胃部,幾秒後,隻覺得口腔和喉嚨都不是自己的了,麻得要命。

我一邊拚命哈著氣,一邊用手掌再嘴巴前扇風,試圖緩解疼痛:“燙燙燙……苦……”

他用那精致的兩根手指掂著茶盞,茶杯裏同樣是那冒著熱煙的水,他看了一會茶杯,又看了一下我,接著將杯中水一飲而盡。

簡直就是瘋子。

我一邊哈氣,一邊用驚詫的目光盯著他,他放下茶杯,微微側了側頭,軟聲問我:“是燙還是苦?”

我口齒不清地說道:“都……都。”

他淡淡地一笑,笑容很官方,就與那些二十一世紀的明星的標準笑容沒什麽兩樣,一點發自內心的感覺都沒有,果然,他說的下一句話,令我一點也笑不出:“這是對你私會吳王男寵的小小懲罰。”

搞了半天,原來是這茬?

他是怎麽會知道的,難道是聶上薰的巫蠱術失效,偉哥他們來告的狀?應該不是。

再仔細回想了一下,我頓時就明白了,一定是那個時候,那草叢裏的窸窣聲,原來是期殊羽在那兒?

我冷笑一聲,感情期大將軍還做起偷窺別人不當麵揭發的行徑來了,那翩翩濁世佳公子,不染纖塵的模樣原來也隻是做給別人看的,這倒是,別以為就隻有二十一世紀人人臉上需戴個麵具,那人家古代人也不是吃素的啊,又不是神仙,難道我還真會以為有那種十全十美的完美人嘛。

我剛才隻喝下了半杯開水,嗤笑一聲過後,發覺現在最適合幹的事兒就是把那剩餘的半杯開水一飲而盡,於是我便拿起茶盞。

才放到嘴邊,茶杯便被身前人猛地拍掉,哐嘡碎落,半杯開水也撒了出來,沒濺到我身上,倒是濺在那人的手背上,白皙的皮膚上很快便紅了一大片。

我不解地看著他,他沒有看我。

他神色很快恢複往日寧靜,隻是眼神一直就沒落在我身上,隻是獨自念道:“早前還說弄影公子的巫蠱之術如何下三濫,現今看來我期殊羽也不是什麽正當之人,哪有資格說別人,不過,我此舉是為了我手下士兵,若你未入西營參軍,與聶上薰如何親密我便也管不著,可你既入我西營,便是我西營之人,聶上薰是吳王的人,若再發現你與他私下會麵,當軍法處置。”

我緘默,看來期殊羽這次回宮,吳王要謀反的事已經擺上台麵了,兩兵相見之日為時不遠了。

雖然他這麽說,可我心裏還是有些悶得慌,就連是因為他哪句話悶我也不明白,隻想反駁他兩句,心裏大概才會爽一些:“看來吳王是要起兵謀反了?那屬下還真是犯下大錯,竟然私會敵兵的人,實在是罪無可恕,賞賜我小小一杯熱開水怎能作數?還請將軍用軍法處置屬下,當眾鞭撻,浸開水,斧頭釘,上蒸鍋什麽的直接來吧!”

他眉頭微微一皺,雖然隻是一皺,但我明白,他能做出這個反應一般已經是聽到可怕至極的事情了:“珂蓉,你覺得我會如此對你?”

我撇了撇嘴角輕聲哼笑:“將軍是怎麽樣的人,嬰珂蓉實在是看不懂。”我也看不懂。

他終於是看著我的眼睛:“我一直以為我先前說的,已經足夠明白,現在看來還須再說一遍,你好好聽著。”

我將麵部表情故作漫不經心的模樣,再微微點了點頭,抬了抬眉毛,抿了抿嘴,做了個洗耳恭聽的姿態。

即便如此,他還是說的認真:“你的身份,我都知道,我會保你周全。”

我滿臉歡心地朝期殊羽抱了抱拳:“真是多謝期大將軍,如此照顧小的。”

“若換了別人,我不會做出如此……如此違反軍紀的事。”

我暗自傷懷地搖了搖頭:“哎,真正是對不起期大將軍,是我害期大將軍違反軍紀了,實在是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我的頭突然被一雙柔軟溫潤的手搬正,不得動彈,不得再搖頭,眼神也無處回避,他昔日溫和目光不再,滿目淩寒:“你能別這麽說話嗎?”

我本來想說一句,小的謹遵將軍命令,後來想想還是不說了,隻是呆呆愣愣地看著他。

他鬆了手,那雙溫潤黑眸添上了少許迷惘,看向別處:“對不起,我罰你飲沸水,隻是為了我一己私心。”

我揮了揮手想化解凝重的氣氛,臉上又寫著:小意思小意思,那開水不成敬意,開口道:“雖然不知道將軍的一己私心到底是個什麽,但是男子漢大丈夫……不是,反正那點開水對我來說,不算什麽,再來猛個十倍的我都受得住,再說,將軍不是也喝了嘛,有將軍陪我一起喝開水,小的萬分榮幸呢!”

他嘴角勾起了微微一絲,但我卻覺得苦澀,連帶著才往嘴裏灌得茶的苦味也泛了出來。

好像是話在嗓子口哽咽了一會,才低聲開口:“那不同,沸水灼口之痛,不及我見到你與聶上薰在一起一半難受。”

……

哈哈哈,他有必要麽……

我真正愣住的時間大概有三秒,然後我就開始打哈哈:“期大將軍何必那麽矯情,老實和你說吧,即便我是女人,我也不會喜歡男人,真不好意思令你失望了,所以有什麽軍法要處置我的還是盡快吧,免得以後後悔恨我恨得牙癢癢。”

我話還沒完,他幹脆利落的三個字就截了下來:“你撒謊。”

我翻了翻白眼,比他更幹脆的回嘴:“我沒有。”

他竟然像個小孩兒似地又甩給我堅決二字:“騙人。”

我一陣無語,怒瞪著他,順便把那攪成一團亂的思路給整理了一番,老半天終於想出該怎麽說:“好,我是騙人,不喜歡男人是假的,我真是喜歡,喜歡得緊啊,可我喜歡的人不是你,而是他,弄影公子。”

他的身體好像一震,眼眸雖不動,卻是一沉。

我裝作沒看見繼續道:“將軍,如果你方才命我喝沸水是為了我私會敵軍之人,那我無話可說,如果說你隻是吃醋我私會情郎,才逼我喝沸水,那我倒是要好好思考一下是不是對將軍人格分析有誤,我,最討厭就是別人這樣幼稚的行為了。”

我說完最後一句話,才敢偷瞄他一眼,隻覺得他麵色有些蒼白,我想我說的差不多,應該夠了。

可又見他氣息極弱地說出三個字來:“我不信。”輕飄飄的三個字,不仔細聽還真聽不出來。

可既然我聽出來了,我便又要費口舌去解釋了:“將軍,我該說的都說了,、反正我以後都是要同那聶上薰在一起雙宿雙棲的,你不怕我謀反的話,就留著我好了,不過正所謂養虎為患,也別怪我沒提醒過你,你如果現在就一刀解決了我,我也不會吭一聲的,畢竟,那是你當將軍的責任嘛。”

“哐!”他竟抄起旁邊的一個茶杯就砸在地上,從未見過他有過這樣激烈的情緒,我倒是有點慌了,耳邊隨即又充斥著陌生吼聲:“閉嘴!”

聲音陌生是因為我從未聽過期殊羽大叫,就連他操兵時也隻是極有涵養的稍稍擴大自己的聲音,而現在卻……他真的很奇怪。

我撞著膽子再看了他一眼,隻見他額頭有虛汗,麵目森冷,呼吸很不平穩,好像虛弱到馬上就要倒下的樣子,我想伸手去扶他,他卻冷冷道:“別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