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叛逆的女孩

第十六節 叛逆的女孩

jn空軍幹休所“將軍樓”的方向傳來了狼哭鬼嚎的叫聲:這是jn空軍副司令徐錚的女兒徐建軍在哭。

徐建軍從爸爸的神情和媽媽的呆滯狀態,感到哥哥徐四野一定出了事,如若不然,以媽媽的性格脾氣來說,一定不會如此失態:劉青娟是誰啊?那是一個城市出生的高中畢業生,又是一個在部隊醫院工作多年的一線護士長。如果不是她的寶貝兒子徐四野出了什麽事,她決不會為別人皺一下眉頭的。

徐建軍聯想到爸媽兩人的態度,她愣了一下,然後,一屁股坐在了客廳的地上,扯開大嗓門子嚎叫了起來,也不去問事情到底如何,隻見她:眼淚、鼻涕一齊橫流--哥哥徐四野不僅是媽媽的心肝寶貝,也是妹妹徐建軍的主心骨,無論妹妹遇到什麽事,她的身後總會出現哥哥徐四野的身影。

她大聲地哭嚎著,把正處在呆愣狀態的媽媽劉青娟嚇了一大跳。

劉青娟終於在女兒鬼哭狼嚎中清醒過來,她的眼淚止不住地滑向了臉頰。

這個時候聽到女兒的嚎叫,劉青娟一反過去對女兒哭嚎的反感,反到覺得女兒真如丈夫過去所說的那樣――是真性情的流露了。

劉青娟的心裏象針紮了一樣,她真的無法接受兒子徐四野犧牲的事實。女兒對哥哥徐四野的感情,劉青娟最清楚。

過去,劉青娟看不慣丈夫寵慣著野丫頭徐建軍,女兒無論做什麽事,她這個當媽媽的都會看不順眼。

徐四野卻不同,他對妹妹的關心是發自內心的。每當劉青娟衝徐建軍發火或是訓斥的時候,徐四野都會跟媽媽和言悅色地勸說:“媽媽,毛頭還小”

徐錚坐在沙發上,眼睛裏流著淚看著眼前的娘倆,很清楚她們對徐四野的感情,自已何嚐不是很難過呢。

所以,徐錚沒有勸說女兒和老婆的意思,他從衣服口袋裏拿出一塊小手帕,把眼睛裏的淚擦了擦,站起身向屋外走去:四野部隊上的來人還在外麵,總不好自家人又哭又叫的,把兒子的領導冷淡了吧。

徐建軍坐在客廳的地上哭嚎著,她索性躺在了地上趴了下去,雙手抱著頭沒命的哭叫著,還不時地用雙拳去砸著地麵――她的心裏有太多的委曲不知該如何表達,隻能用自已特有的方式發泄發泄。

哭叫了許久,徐建軍的嗓子也哭不出聲了:任誰這個鬼叫狼嚎了這麽久,這嗓子也受不了。

徐錚站在家門外,向徐四野部隊上的來人詢問著兒子犧牲的有關情況。他的耳朵也沒閑著,一直朝著家裏的方向傾聽著,聽到屋子裏的動靜小了,他跟站在一邊的徐四野部隊的人打了個招呼,趕緊返回家裏。

推開門一看,徐錚嚇了一大跳。

原來,坐在沙發上的劉青娟身子歪在了一邊,好象沒了氣息似的;女兒徐建軍躺在客廳的地上趴著,好象也沒了聲響。

徐錚大聲地叫了起來:“來人,快來人啊”

屋外立刻衝進來了幾個人,大家手忙腳亂地把劉青娟和徐建軍抬起來就往旁邊醫院方向跑,徐錚也顧不上家裏的事了,跟在後麵也向前跑去,心裏想:這還了得啊,那邊兒子為國戰死疆場,這邊娘倆哭死在家,唉,戰爭啊,原本以為現在是和平年代.

徐建軍和媽媽劉青娟都隻是傷心過度,暫時昏厥,經過緊急搶救後,雙雙住進了病房觀察。

徐建軍躺在病床上悠悠醒了過來,她睜開眼睛,有些茫然地看了看窗外,又向床邊上看去。

於紅正坐在床邊盯著病床上看著,她一見徐建軍醒了過來,連忙站起身輕聲問道:“好些了嗎?”然後就說不下去了,她的心裏何嚐不是萬分的難過,眼淚隨著問話流了下來。

徐建軍騰地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張了張嘴,沒有發出聲音,她急得一把拉住了於紅的手,比比劃劃地象是要向於紅說著什麽。

於紅見狀連忙端起了床頭櫃上的水杯遞給了徐建軍說道:“別急,有事慢慢說.醫生說你的嗓子壞了,要.噢.這裏有紙和筆,你寫出來吧。”

看到徐建軍的雙眼紅腫的厲害,於紅不敢再多說什麽,手裏拿著紙和筆遞給了徐建軍。

徐建軍接過紙和筆,趴倒在床上寫了起來:

於姐姐,我哥哥.

剛寫了這幾個字,徐建軍的眼淚就把信紙打濕了。於紅拿著手絹輕輕地給徐建軍擦著眼淚,輕聲地說道:“不要寫了.我.知道了.”她說不下去了。

於紅和徐四野行過**,在她的心裏,早把自已當成是徐家的人了。

在那個過去了的年代裏,一個年輕的姑娘如果不是處女,那麽,她就隻能跟著她第一男人過一輩子,沒有哪一個年輕的男人會要一個不是處女的姑娘做老婆,這事兒要是傳了出去,沒準就會被人恥笑。

於紅相信徐四野,她當初敢把自已的一生托付給他,就是認準了徐四野對自已的真情,從沒想過有一天徐四野會撒手離去。

徐四野的戰死,對媽媽劉青娟和妹妹徐建軍是一個沉重的打擊,但是對於紅姑娘來說,就有欠公平了。

於紅的心裏很痛很痛,卻又不敢在徐家人的麵前說出自已早已是徐四野的女人這事兒,她隻能默默地流著眼淚,在心裏一遍遍地呼喚著愛人的名字。

她這幾天老是感覺到心裏堵得很,有一種說不出來的事兒壓著。所以,今天抽出空就來了徐家。還沒到徐家的樓前,就看到路上停了幾輛黑色的掛著軍牌的轎車。她連忙上前去問一個站在車邊的戰士,那戰士不知於紅是何人,就把徐四野犧牲的消息告訴了她,並且說徐四野的媽媽和妹妹都昏厥過去,已經送到醫院那邊搶救。

於紅一聽,趕忙向醫院這邊跑,心裏還希望剛才是聽錯了,就想見到徐家的人問個明白。

哪裏還用問啊,這人都送去醫院了嘛。

一連多天,於紅都在病房裏照看著徐建軍。她沒敢去照徐四野爸爸和媽媽的麵,生怕他們從自已的神色裏看出些什麽,那樣的話,她都不知該怎麽去做人了。

徐建軍的嗓子稍微好了點,她就吵著要出院回家,死活不肯在病房裏住下去。

於紅手裏提著徐建軍的幾件換洗衣服,跟在徐建軍的身後,向幹休所走去。這些天,於紅都是早早地來到醫院照顧徐建軍,晚上很晚才走。徐建軍也不是個傻瓜,她從於紅的一些表現上發現了些什麽,隻是認為於紅對哥哥的感情很深,還不知道於紅早已是哥哥徐四野的女人了。

徐建軍大咧咧地性格,就是受到了這樣的打擊也沒有多少改變。

一進家門,徐建軍往客廳裏的沙發上一坐,對於紅說道:“於姐姐,這些天謝謝你了,要不,你就住在我家吧.哥哥的房間.空了”

於紅看了一眼徐建軍,把手裏提著的小包放在了沙發上說道:“嗯,以後再說吧,你要是沒事,我就先回去了,過幾天我就要去單位報到上班,我會常來看你的.”接著又說:“明年你也畢業了吧.”她隻是想打斷徐建軍的話題。

徐建軍看了一眼於紅,用沙啞的嗓聲說道:“於姐姐我得出去一趟.嗯.找同學去。”

於紅聽了徐建軍的話,點了點頭說道:“你身體剛好些,不要出去太久了,以免叔叔、阿姨掛念。”

於紅心裏感到有些奇怪:毛頭怎麽不問我她的父母親身體怎樣了,剛進家門就要出去找同學,她可不要有事想不開。於紅很矛盾,她不知該不該跟著徐建軍一起出去。想了想,她還是放棄了:毛頭這個家夥,過去隻聽她哥哥徐四野的話,自已總不好過多的幹預別人的私事吧,畢竟自已.不是徐家的人。

徐建軍推著自行車出了家門:她的確出去是想找同學的,這些天她也想通了,親愛的哥哥徐四野再也不會回來照顧自已了,以後,無論做什麽事情,都得自已拿主意。於姐姐對自已是很好,可是,真要是有事找於紅商量的話,徐建軍還是有些不習慣的樣子。

徐錚看老婆身體恢複了一些,就把她接回家來休養。

一回到家裏,他就發現女兒徐建軍並不在家。由於劉青娟的身體還不好,加上自已工作繁忙,徐錚並沒想太多:女兒大概是上學去了吧,放學後自會回家的。

徐建軍可沒去上學,她天天跟著一群不樂意上學的女同學們在街麵上瞎逛,到了放學的點兒,她就會背著書包返回家。

回了家吃過飯,她也不再看電視了,而是上樓回自已的房間。

對於母親身體和父親的工作,她是一句也沒問過,整天價陰沉著個小臉,就連過去有事沒事的纏著爸爸講戰爭故事的事兒,也再也沒聽她提起過。

於紅是最早發現徐建軍變化的人。因為已經分配進了工廠工作,於紅隻能利用星期天休息的時候來徐家幫著做些家務。

每次去徐家時,她就發現徐建軍一大早地騎上自行車就出門,問她去幹什麽,她也麵無表情地不愛回應。對此,於紅也不好說的太多。

不久,於紅聽過去的一個同學說起:天橋一帶出現了一個少女群,當頭的就是徐四野的妹妹。她們整天不去學校上學,一群人在天橋下麵瞎轉悠,碰到看不順眼的路人就會上去拳腳招呼,大家見到這群打扮的不倫不類的少女們,就是躲著遠遠的繞著走,人們給她們起了個外號,叫“震天橋”:意思是她們連天橋都可以震住,何況是普通百姓呢。

在七八十年代的jn市,天橋,是市中心一架象征性的大橋。它橫跨地建在一條鐵路線上,全長一千多米,橋高約為二十多米。以過去的jn城市交通來說,天橋,是一條具有連接城市南北交通的大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