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人搭救

舊人搭救

兩輛馬車一前一後地飛奔,趕了半日,人都快抖散架了。小承鑫蔫蔫地倒在春巧的懷裏,似是生病一般無力,不說一句話。二奶奶麗娥揉著肚子,委屈地叫著:“好餓喲!好餓喲!”春巧從包裹裏抽出一張涼涼的蔥油餅子,給二奶奶和承鑫一人分半張。二奶奶果然餓了,大口大口地咬起來,差點噎著。承鑫則拿著餅,有一搭沒一搭地啃著。春巧撫撫他的腦門,有一點點燒,就有些擔心,叫住趕車的王二實,道:“王哥!麻煩你去問問二少爺和大少奶奶,要不要停下來歇會。”

王二實吆喝馬停下,後麵蘭軒也跟著停了下來。春巧把承鑫抱下來,交給慧珍。慧珍接過去,用自己的臉挨住承鑫的額頭,果然有些燙,再看他精氣神也不好,許是這兩天嚇著了,支撐不住生起病來。

正好水壺裏的水也快完了,蘭軒便說道:“再堅持一下,不遠處有一條小溪,我們到那裏去休息比較好。”

於是,慧珍抱起承鑫往自己的馬車去。上去的時候,顯然有些吃力。蘭軒一時眼拙,竟沒覺察到要去幫一下,還是蔣鴻龍在上麵把慧珍拉了一把,才好了。

果然走了半柱香的功夫,兩輛馬車拐進了一道小徑,來到了一條小溪邊。眾人陸續下車,到溪水邊,汲水、喂馬、洗去一路飛揚的塵土。

清澈透亮的溪水涓涓流動,水底的小魚小蝦歡快地戲耍,岸邊茂密的水草青翠欲滴,陽光也湊趣地從雲隙間,投下來幾縷燦爛的金黃。這一派寧靜祥和,讓人一時忘記逃難的現實,心情泛起了一絲輕鬆愉悅。

蘭軒和二實卸下馬,牽到遠點的上遊去汲水。馬兒張開大嘴,一頭紮進水裏,喝了個飽。琵琶大小的水囊也“咕嘟咕嘟”地脹起了大肚子。蘭軒扭頭往那邊望去,陽光正正地射在他的臉上,他隻得抬手擋住額頭,眯著眼眺去。

慧珍坐在草地上,用濕帕子輕輕地擦拭著承鑫的臉。春巧忙著把僅剩的食物擺開在一張幹淨帕子上,二奶奶四處蹦跳著摘草叢裏的野花。鴻龍撈起了褲腿,不顧初秋的微涼,下溪溝裏摸魚逮蝦去了。

一刹那,蘭軒恍惚覺得,自己是在帶著一大家子人,到野外踏青遊玩來了。他的女人正抱著他的兒子,在等著自己去開飯。麵上被陽光射得發熱,心底更有一潮暖洋洋的波流在湧動。他裂開嘴,傻傻地笑開了。

忽然,一輛馬車從小徑“嘰嘰嘎嘎”地駛過來,看樣子也要在此地停留整修。蘭軒直起了身,招呼二實趕緊一同回去,心怕有什麽閃失,還是小心謹慎為好。

馬車停下來,隻見裏麵先跳出來兩個男子。大家都有些緊張地盯著,不料突然,又從大路邊衝過來十幾匹馬,每一匹馬上都騎著一個舉刀的漢子,嘴裏還在“喔謔謔”地怪叫著。

為首的一個大漢,頭上紮了一帶黑布,滿臉橫肉,衝著溪邊的人群喝道:“趕快交出所有值錢的東西,不然老子殺得一個不留!”

這也許是哪個山頭的一幫匪賊,趁亂下山撈財來了!

慧珍一幫人默然地盯著匪頭子。要劫財?那是找錯人了!她們早就被搜刮得一幹二淨,身無半文,沒有油水可撈了。承鑫捏緊了褲袋裏的兩個銅板,那是他用來轉著玩的,要不要交出去?他心裏糾結著。

凶神惡煞一般的匪賊下了馬,湧過來。眾人不由縮成一團,聚住了一堆。後來的馬車也被圍住了。瞧著慧珍這邊居然有兩個年輕女子,其中一個還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匪賊頭子邪惡了,他腆著肥肉顛顛的肚子,流裏流氣地說道:“美人,大爺就不要你的錢了,隻要你的人,快快過來從了大爺吧!”一幹匪徒奸笑起來。

他的話音剛落,不知從哪裏劈過來一道雪亮的白光,隻見他的脖子處立時劃了一道長長的血痕,匪頭子懵了,怔了幾秒,“噗”地一下,血口子突然噴射出一股鮮血,順著他的衣衫流下來。匪頭子瞪著一雙不敢相信的圓目,沉沉地栽倒在地。

情形太突然了,其他的賊人有些反應不過來。一會,一個瘦子才厲聲叫起來:“大當家被殺了!兄弟們,快把那人剁成肉醬,替大當家報仇啊!”於是,□□個人一下子把蘭軒圍個水泄不通,齊齊舉刀砍去。蘭軒身子靈活自如,揮舞著劍,左擋右劈,王二實也舉起一把尖刀闖進去,與主子共戰。蔣鴻龍捏緊小拳頭,四下搜尋著可以做武器的東西。

寡不敵眾,王二實的尖刀太短,吃了虧,被一個匪徒砍傷了胳膊,頓時無力握刀,手軟耷了下來。蘭軒雖然刺死了兩個,也被一刀削在小腿上,一個躡蹺,摔倒在地,幾個匪徒得意地圍攏過去。慧珍尖叫一聲,推開懷裏的承鑫,一頭撲在蘭軒的身上。眼看明晃晃的刀就要砍向她,“蘭軒一個翻身,又把慧珍壓在了自己的下麵。

“娘!”

“幹娘!二伯!”

“小姐!二少爺!”

小孩子和春巧齊齊哀叫道。眼睜睜地望著刀尖落了下去。

“啪!啪!”兩聲清脆的槍響傳來,揮刀的兩個匪徒應聲倒下。刀尖在蘭軒的背上輕輕劃過,掉落在地。所有的人都停止動作,往槍響處望去。

後來那輛馬車的兩個男人,不知何時把留在那邊的三個匪徒解決了。此刻,一人手中握著一把駁殼子,還在冒著青煙。

餘下的匪徒暗估著自己的實力,有些懼怕那火器,於是一個呼哨,全部上馬撤退了。

眾人這才鬆氣,忙幫著扶起地上的慧珍和蘭軒。那兩個男人收了槍,走了過來。大家這才看見其中一人走路歪著歪著的,是一個瘸子。

蘭軒抱拳道:“大恩不言謝!請壯士留名,日後自當回報!”

瘸子笑道:“公子一定是蔣府少爺吧!我是蔣府二奶奶的舊相識!今日碰見,自然要拔刀相助!”說著,他就去招呼二奶奶麗娥:“小娥子!”

原來這人正是當年去蔣府賣藥的“瘸子醜皮”。他的藥寄賣在樂仁堂,得了一大筆錢,便娶妻安了家。後來就用這第一桶金,去做了別的生意,日子也過得安穩富貴起來。這次他帶著夥計出門做生意,也是因亂,中途折回,趕緊地要家去帶上老婆孩子。

因他多年吃苦受罪,知道江湖險惡,所以趁一次到大城市做生意,暗暗買了兩把槍來護身。不曾想這回派上大用,還救了當年幫襯自己的人。

二奶奶歪著頭,笑嘻嘻地瞧著“瘸子醜皮”,不接話。瘸子有些訝異,但也沒有多問。因為大家都要趕時間,就此別過,各奔東西了。

蘭軒和二實簡單地包紮了一下傷口,還好都是小口子,沒有傷筋動骨。於是大家繼續趕路。這回再也不敢停留了,隻在路上找了些店家匆忙逃走,遺留下的很少的食物。他們跑了一天一夜,拐進了一座大山,又在小徑上慢慢行了半日,終於到了二少爺在林城的新山莊。

幾個人心裏不免暗自嘀咕,為什麽要修在如此偏遠的地方。看這裏山高林茂,甚少人跡,說不得還有猛獸出沒。

這裏也沒有什麽高樓大屋,山腰間隻築了一座小院,有七八間平房瓦屋。半點比不上蘿儀山莊。

等看到大門口的牌匾後,慧珍心跳慢了兩拍。

“蘭慧園”。□□裸的三個大字把她的臉都映紅了。也許是她自己做賊心虛,春巧和二實沒有半點察覺其中的乾坤。

園裏隻有一個看門的老頭,是山裏的獵戶,偶爾來掃掃灰塵。見主人來了,他就回山裏家去了。

看這院子雖小,倒也五髒俱全。園內奇花異木,鳥啼魚遊。眾人進得屋裏再看,一應家具擺飾都價值不菲,奢華如蔣府。二少爺就是二少爺,到哪裏都不能少了他的驕奢生活。

蘭軒又忙不迭地打開數個紅木大衣櫃,眾人一時被五彩斑斕的衣物晃了眼睛。夏有薄衫,冬有貂毛。他倒配齊了。原來他一心夢著要將慧珍帶到這世外桃源來,遠離紅塵,過著羨煞神仙眷侶的日子。慧珍心中了然,不免一陣微波蕩漾。

突然,她的目光被牆上的一副畫吸引了過去。

那亭亭玉立的絕色女子不是蘭軒的生母代蘿儀麽?二少爺早把她的畫像從蘿儀山莊移到了這裏。看樣子,蘭軒真的打算在這裏常住終老了!

蘭軒得意地展示完畢。一雙如狼似虎的深目向慧珍打量過來。慧珍頓覺身上的衣衫全化為霧氣,他熱辣辣的視線如饑似渴,全不顧忌還有旁的人在。慧珍的右手又舉到耳邊,下意識地揉搓著發燙的耳垂。她努力地想著對策。猛然,她問道:“穀物放在哪裏的?該煮飯了!”

眾人饑腸轆轆,一臉期盼地望著蘭軒這個救世主。二奶奶麗娥和小承鑫已經在啃手指頭了,口水跟著往指頭流下來。

蘭軒怔住了!

他一心關注的是如何和慧珍在這裏鴛夢重溫,風花雪月。都快活賽過神仙了,怎麽會有吃喝拉撒這等俗事!

作者有話要說:放假三天,斷更。祝大家都玩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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