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套匣似的蕊辦緊箍著他抽搐,他咬牙忍著,還想跟她多纏綿一會兒。

直到她泄氣似地攤回鋪上,他才籲著氣抽開,輕將她翻過身來,一隻枕頭塞在她身下,將她圓潤的臀兒挺得高高的。

“獨齋!”她還沒會意過來,他硬得生疼的長物再度沒人她體內。她仰起脖子發出嘶啞的呻?吟,以為自己真要瘋了。

他每每一頂,都讓她腿間不斷抽搐,她已經承受不了更多了。

她腦海裏模模糊糊地想著,難道畫匠所以繪出那冊子,就為了這個——男人把姑娘家弄得欲仙欲死,欲罷不能。

不管答案是不是真如她想的那樣,她想,她都已經是了……

隔大一早,寧獨齋留在恬兒房裏過夜的事,很快傳遍眾人耳朵。

趁著當家主子還沒出現,掌櫃、王叔跟江叔,鋪裏、灶上跟酒窖一個領頭,湊成一個圈,討論自家主子的婚姻大事。

江叔說:“小姐喜歡四爺,這事我樂見其成,隻是……”

掌櫃接口:“隻是小姐一個姑娘家,還沒成親就跟人家好上,即便是四爺,也不太妥當吧?”

“我是覺得我們甭管。”王叔一心向著寧獨齋,“以四爺脾性,應該不至於虧待咱們小姐。”

“你這胳臂已經向外彎了,算不得準。”掌櫃回嘴。

“你說這什麽話,我什麽時候胳臂向外彎——”王叔聲音大起來。

“好了好了,你們倆都少說一句。”江叔按捺兩人。“現在最要緊的是小姐的將來。”

“沒錯,我說老江。”掌櫃望著江叔說話。“你跟小姐相處的時間最長,感情也最好,要不要找個機會問問小姐意思?”

“好是好,隻是依我看,要是小姐跟四爺真的成親,問題才大呢!”江叔歎氣。

掌櫃跟王叔同時問:“怎說?”

“誰來管咱們時家酒鋪?”江叔已把事情想到這個坎上了。

“俗話說‘嫁雞隨雞’,要是小姐跟四爺成親,四爺能容她繼續待在娘家釀酒賣酒?”

這——掌櫃跟王叔麵麵相覷。

“可也不能因為這樣,就斷送小姐的幸福啊。”王叔開口。“瞧四爺身家人品,可是打著燈籠也找不著的一等——一”

“知啦知啦,現在四爺在你心裏就是神。”掌櫃沒好氣。“就是知道四爺好,咱們仨才湊一塊商量不是?”

王叔閉上嘴巴,三人互看,良久沒有聲音。

時家這頭,恬兒正在伺候寧獨齋穿衣。

“真不知王叔他們看見你從我房裏走出去,會是什麽表情?”

“後悔了?”他一把拉她過來。

“該打。”她輕撾他一拳。“我說過,在我說喜歡你的那天,我就是你的人了。”

這種話不管再聽幾次,還是一樣受用。他捏捏她的手心。

“明兒你挪個時間,我們帶著小磊一塊去祭拜你哥。”

她秀眉一挑,“怎麽?突然心血**?”

他不好意思說出心裏話——經過昨晚,於情於理,都該跟時大哥知會一聲,畢竟她是他的人了。

“我早就想去看時大哥,隻是一直挪不開時間。”

“記住了。”她幫他扣上襟上最後一顆布扣,然後拍拍他肩。

“大功告成。”

“我到灶房望望。”他親親她臉。

他打開門,恬兒隨後走出。“我也該到窖裏去了。”

正如她所料,傭仆一見兩人,臉上都有股形容不出的微妙。

“小姐——四爺——早——”

寧獨齋跟恬兒互看一眼,嗬地笑開。

一進窖裏,聚在一塊的釀上趕忙散開。“小姐早。”

“大夥兒早。”她一瞧眾人喜孜孜,就知他們剛在聊些什麽。

她跟獨齋。

她想,或許已經有人在盤算,時家要辦喜事了。

不過,可能要讓他們失望了。確實,她現在是獨齋的人了,可她從沒想過要嫁他。她早已做好打算,會一輩子守著時家,直到小磊長大。

至於獨齋——她能陪他多久是多久,其他的事,包括底下人對她的觀感,就隨他們去吧。

一般姑娘掛心的名節,她壓根兒沒放在心上。

她想,獨齋會同意她的——畢竟他從未說過喜歡她,也沒說過會一輩子陪著她。

求仁得仁,她想,自己應該滿足了。

隻是心裏——她承認,多少有一點酸澀。

因為他倆在一起的時間,是有限的。

至多再過十來天,他一定得返回寧家堡參加他師父的壽宴,之後他還會再來看她嗎?

她還不敢想。將來的事,就暫且先擱著吧。

“好了好了,”江叔走出來趕人。“全聚在一起做啥,幹活去!”

釀工們一哄而散。

“小姐。”江叔欠了欠身,一副有話想說的模樣。

來了。恬兒一歎。“江叔想問四爺的事,對吧?”

“什麽事也逃不過小姐您心眼兒。”江叔盯著她問:“是,大夥兒在想,咱們是不是該辦喜事了?”

她就知道他們會這麽想,可她不打算說出心裏的盤算;再者也是因為,他們若知道她在想什麽,肯定會嚇壞的。

每個人都這麽認定——姑娘家一跟男人好上了,二話不說,就是開始籌辦婚禮等著嫁人了。

可她不想這麽做,她偏要闖出一條沒人走過的路來——她要陪著獨齋,她也要守著時家。

她四兩撥千斤地答:“江叔,我跟四爺的事你們就別煩了,幹活幹活,今天還有好多事得做。”

江叔欲言又止,可一看恬兒表情,他便曉得,她決計不會再多說什麽了。

離樁樹胡同兩條街遠的觀音廟前,賣供香、蠟燭、水果的攤兒擺了一落,香客們人來人往絡繹不絕,黑臣虎領著三名手下穿過廂前竹林,一名神色不安,約莫五十開外的老窮漢子一見他們,立即迎了上來。

老窮漢子在恬兒哥哥時勉還在的時候,曾在時家當過一陣花匠,但因好賭誤事,被時勉革了職。

沒了工作之後,老窮漢子就在這幾條胡同打些零工過過生活,前幾天被黑臣虎找上,問他還記不記得時家裏邊長什麽樣子。

老窮漢子一說記得,黑臣虎立刻要他回家畫張詳細的圖來,隔天就要。

“辦妥了?”黑臣虎問。

老窮漢子從懷裏掏出一張紙,抖著兩手捧高。“是,請黑爺過目。”

一名手下向前,接手之後,再轉交給黑臣虎。黑臣虎打開看了看,嘖嗩有聲。

“沒看圖還不知道時家這麽派頭,瞧瞧這庭院,就比黑爺我住的屋子還大。”

另一名手下接續道:“時家再派頭也撐不了多久,還是黑爺您英明神武,將來要住多大房子沒有?”

“你就這張嘴上得了台麵。”黑臣虎看了一眼,又問老窮漢子:

“這幾天,時家有沒有什麽動靜?”

老窮漢於搖頭。“小的幫黑爺留心過,沒聽說什麽不一樣的,至多,就是前晚時家辦了一個時家宴,很熱鬧,來了好多人。”

“這我曉得。”黑臣虎懶得聽,心想那個寧四爺再威風也不過幾天,等時恬兒死了,看他再幫誰撐腰去!黑臣虎笑著把紙疊起,往懷裏一塞。

“把東兩拿給他。”

黑臣虎下巴一點,手下掏出一小袋碎銀,扔到老窮漢子腳邊。

老窮漢子拾起,誠惶誠恐地哈腰道謝。

“謝謝、謝謝黑爺……”

恬兒哥哥時勉的墓,就立在紅橋城外的小坡上。寧獨齋、恬兒跟時磊一塊乘著馬車。馬夫在坡下寺廟將三人放了下來。

“姑姑抱,小磊腿酸了。”才過不了多久,一下車就迫著蝴蝶亂跑的時磊就累了。

可她手上拎著香燭,哪有辦法騰手抱他。

“就知道你捱不了多久。”走在一旁的寧獨齋輕拍時磊腦袋,彎下腰,將時磊拎了起來。“你抱好了,我現在可沒手抓著你啊。”

挾在他臂變裏的,是等會兒要祭拜的鮮花四果。

時磊雙腿跨在寧獨齋脖子上,兩手環著他頭問:“跌下來屁股會疼嗎?”

“摔斷你脖子都有。”恬兒笑著警告。

“想不想試試?”寧獨齋作勢一仰,嚇得時磊哇哇大叫。

“不要不要不要——”

兩個大人都笑了。

“噯,獨齋叔叔。”時磊自樹上摘了一把葉子,天女散落地往他姑姑頭上撒。

“你會變成小磊的姑丈嗎?”

恬兒皺了皺了眉,沒想到小磊會突然間問起這個。

她趕忙把話題轉開。“小磊不是已經叫獨齋叔叔“叔叔”了?”

“可江爺爺他們說。姑姑會跟獨齋叔叔在一起,你會當獨齋叔叔的新娘子,不要,小磊不喜歡。”叔叔噘起嘴。

寧獨齋皺眉。這兩天王叔叔老在他麵前欲言又止,他知道王叔叔想問什麽,隻是他一向不喜歡解釋,加上恬兒不曾提起,他便粗心大意地撂著,渾不把旁人的心急放在眼裏,可時磊這麽一吵,他才猛地想起,還有這麽一個辦法,可以和她理直氣壯同進同出,不致惹來非議。

在遇上恬兒前——甚至在剛來的路上。他從沒動過成親的念頭。縱使上頭三位師兄,按二連三地遇著他們屬意的媳婦兒,他也沒想過自己可以跟進。

他名字裏那個獨特,就是他性格最好的表達;他太習慣一個人了,以致從沒把其他人擱放在心上。但現在,或許是改改他孤獨脾性的時候了。

“為什麽不喜歡?”他輕拉時磊的胖腿。

“因為姑姑是小磊的。”小男孩聲音多開心啊。“爹爹也答應我了,等小磊再大一點,就可以跟姑姑成親了。”

小鬼。寧獨齋抬手往時磊頭上一拍。

“獨齋叔叔打人——”時磊大叫。

“你少作夢,你姑姑是我的。”

“胡說!”時磊趴在他頭上大叫。“姑姑是我的,是我小磊的!”

“吵死了你——”寧獨齋覺得耳朵快被震聾了。

“好了好了,你們。”真是一對活寶。恬兒搖頭。“小磊你聽好了,姑姑是姑姑一個人的,你們誰也不許爭。”

“姑姑是我的!”

“胡說!”

一大一小同時喊,接著時磊開始掙紮。寧獨齋的宣告,激起他心頭不安了。

“噯——你小心一點。”

一自寧獨齋肩膀跳下,時磊立馬抱住他姑姑的腿,仇恨地瞪著寧獨齋。“姑姑是小磊的。”

這小子,真的跟他卯上了。寧獨齋皺了皺眉,突然朝恬兒頰上一啄。“錯了。你姑姑是我的。”

時磊喊著,掄起拳頭撲向寧獨齋。“你壞人,你偷親我姑姑,你壞人——”

“這小子怎麽回事?”寧獨齋指著自己腳邊。

說真的,時磊的拳頭不疼,就像在幫他槌腿。

可時磊表情。卻是十足十的認真。

恬兒也是歎氣。“他從小黏我黏得緊,我也不是第一次聽他這麽說了。”

“小磊要娶姑姑。”時磊又喊。

“好了好了,小子。”寧獨齋拎高了時磊,任他不斷踢扭著雙腿。“我知道你喜歡你姑姑,可是你姑姑喜歡誰、要跟誰,得問過她不是?”

“姑姑喜歡小磊。”時磊挺起小小的胸膛,很是肯定。

寧獨齋接口:“但她也喜歡我,很喜歡。”

時磊小嘴一噘,敢情要哭了。

“你們倆再這樣,我就誰也不喜歡了。”恬兒板起臉孔。“開頭不是處得挺好,幹麽分什麽你的我的,真要說,也該是你們——”她指指兩人,“是我的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