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九月
45、一年九月
“蘇墨。UC 小說 網:男。三十歲。某軍區第三醫院骨科住院醫師,兼主任醫師特別助理。身高一米七八,體重一百三十,有房,有車,單身,年薪20萬。”
秦天把科室裏提前舉辦的中秋節聚會裏,科室裏同事惡搞蘇墨的相親宣傳單帶回去給七夜看。
蘇墨和單位裏的同事都處的很好,大家愛和他開玩笑,他從來不會在意。
倒是七夜看了,認真的讀了一遍,笑了會兒,臉也就垮下去了。
距離河神那孩子離開,也已經一年零九個多月。
七夜經常會想河神,雷女士也想那孩子。有時候七夜回去吃飯,雷女士總說起以前河神在的時候的事情。雖然一開始那孩子總惹禍,但是慢慢的就越來越貼心越來越乖,總覺得河神就是自己的的小兒子,隻是那時候說不見就不見。都那麽久了也不知道回來看看大家。
“現在看電視劇,總覺得是差點什麽……”去年過年的時候雷女士自己去買了個小白狗樣子的小抱枕,看電視的時候就抱著。有時候會和六申抱怨幾句說這抱枕什麽都好,就是沒有小家夥暖和,有時候說著說著,就偷偷的抹眼淚,也不知道是被電視劇裏的狗血情節虐哭的,還是想曾經的小白狗想的。
河神走之前,找過七夜和秦天。像個大人一樣的,交代了很多事。他說他可能走了就回不來了,他說他很喜歡蘇墨,但是不能和他在一起了。他說他和六申學了怎麽施同心咒,他把蘇墨送給他的小狗吊墜分成了兩半,綠色的繩子係在了蘇墨手腕上,小狗的水玉留在他那裏。他說他和蘇墨約好的,兩個人都忘了彼此。然後他好好的做自己的河神,讓他好好的做救命治人的醫生……
那天河神很傷心,但是忍著,怎麽都沒有流下半滴眼淚。
“蘇墨說,告別的時候要都要記得彼此最好的樣子,這樣以後回想起來,就都是美好的回憶了……”
最後河神是這麽說的。
這一走,已經那麽久。
快兩年。發生了很多事。
蘇墨在今年年初晉升到住院醫師的職稱。秦天做了科室的正主任。原先的夏主任終於安心的把骨科交接給了秦天,自己安心的去做了副院長。之前因為河神傷人的事情,蘇墨原本沒有評職稱的機會,是夏副院長和秦主任兩個人作擔保,一切都順利。
夏副院長其實早就想把科室交給秦天,隻是以前秦天的情況他能感覺到秦天的力不從心和無可奈何。卻是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秦天變了。變得正常也輕鬆了很多,再加上這些年蘇墨這個副手一直和秦天默契搭檔,於是夏主任終於放心的把科室丟給了年輕的一輩。
於是秦天一周隻上兩天班的清閑日子,從此成了曆史。
有時候七夜會偷偷的心疼一下秦天。秦天現在是科室的負責人,什麽事情都得自己親力親為以前那些不不接電話的“光榮”事跡已經變成曆史了。去年的一次地麵塌陷事故幾個重症患者都安排在三院,那段時間秦天整整三天都沒有回家。後來回來的時候,累的話都說不出,摟著七夜就睡了一天一夜。害得七夜也餓著肚子請了假,在家裏,厄,陪著睡覺。
不過秦天的脾氣就那樣,他是不玩遊戲會死星人。雖然一周上兩天班是太過清閑太過份。但是秦天現在自己是主任,他愛上幾天就上幾天班。
於是,他現在給自己排的班是:
一周——上三天班。
周一,周三,周五。周三周五還和以前一樣一天門診一天手術。周一,因為全院所有科室的主任那一天必須要開例會,他不得不去罷了……
秦天這人,其實還是那樣。
七夜,這些日子過的。很是滋潤。
人胖了最起碼二十斤,身上的肉都養起來了。眉毛和睫毛也不像以前那樣灰白,總覺得現在黑色的毛發占大多數,白色的毛發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頭發也好久不用染也不會嚇人。
七夜依舊安安穩穩本本分分的做自己年薪三萬,不對,已經漲到年薪四萬的技工工作。外加秦天逼著他管家裏的錢。勉強算是另一件重要的事情吧。
其實管秦天的錢,很無聊的。
秦天所有財產,一套房子,一張卡。
每周的開銷,除了給外婆養老院的固定費用,也就是些物業水電費什麽的。大頭也就是兩個人每天的飯錢,把七夜都要喂成豬了,其實也花不了多少。自從秦天做了主任,雖然他還是和以前一樣的懶散樣,上個班都要單位裏一堆人電話留言確認再三生怕他不去。但是七夜就是知道他是花了更多的心思。因為他在遊戲上刷裝備打boss花的錢自從做了主任後就少了三分之二,以前瘋狂喜歡電子產品花錢如流水的嗜好,做了主任以後也收斂了很多。
雖然不上班的時候還是盯著房間裏的那幾個屏幕。但是七夜知道秦天幹正事看病曆論文的時間是多了太多。
……
說了這麽多,其實七夜想說的也就是:秦天真他媽的有錢!
家裏花的錢和他工資卡裏每個月嘩嘩嘩——多出來的錢完全不成正比嘛!
真很討厭的,七夜好不容易工資漲到四萬一年,秦天隨隨便便一周多上一天班就賺的又是他的十倍!
七夜總覺得幫秦天看著錢是一件傷自尊的事情。但是他也沒辦法,誰讓自己答應過,做他“老婆”管錢的。
……
而蘇墨。
這一年零九個月,過的特別的平靜。
唯一讓他心情波動的。是一年零九個月前,他做了一個滿是粉紅色花瓣的美夢。
夢裏,他和一個漂亮的人在花海裏交.歡。那個人的麵容他記不得了,卻是與之歡.愛的細節和感受,都像是實實在在的存在過似的。
那天蘇墨醒的時候是在自己的家裏。
身邊卻環繞著奇特的甜甜香氣,他發現自己在哭,滿臉的淚水。夢裏粉紅色的花瓣和那個美人粉紅色的身體,摻著一抹鮮嫩的綠色讓他久久不能忘懷……
他的手上平白無故的多出了一個綠色的手鏈,像是他自己編的,他卻沒有記憶。蘇墨平時要做手術,工作以後就不再戴任何掛飾,卻是因為那個粉紅色的夢,他一直都帶著這個像是從夢裏帶來的鏈子。
蘇墨近些日子很開心。自己順利的拿到了夢寐以求的職稱,工資跳了好幾級,爸媽每次見到他都樂的不行。雖然經常催著他事業上有所起步了,也該早點找個姑娘成家結婚。
蘇墨嘴上都應著,但是心裏總覺得在戀愛結婚這件事情上,好像總有點什麽不對勁。
比如單位裏那麽多的漂亮小護士,他沒有感覺,也有才貌雙全的年輕女醫生,他沒有感覺,那些粉嫩的醫學院見習的女學生,他沒有感覺,搞衛生的守寡大媽,他也沒感覺……女孩在他的眼裏似乎都是一樣的。就像你看到一匹很漂亮的白馬,你會覺得它美麗帥氣,你會欣賞,但是不會想和那匹馬結婚生活過一一輩子……
為這件事蘇墨困惑了一個下午,在傍晚見到平日裏麵癱又冷冰冰的秦天,拿著手機眉眼彎彎,溫柔的和他家那位說著話。蘇墨突然就了然了。
或許他喜歡男人。
蘇墨又想了許久,最終還是沒有答案。至少,他找不出一個他喜歡的男人類型。
於是。蘇墨就專心工作,不再想這件事。
隻是,一年零九個月。
蘇墨記得很清楚。
他離那個粉紅色的美夢。已經一年零九個月了……
周日,是中秋節。蘇墨陪著蘇媽蘇爸去城西的家電市場買豆漿機。家裏原本那個用了幾年磁頭有壞了,磨出來的豆漿不夠細膩。本來蘇墨想直接定一個拿去給爸媽就成。倒是蘇媽媽說難得是中秋,一家人一起出去走走也好。
一家來來到了城東。
那裏有一條溪東河。
那天蘇爸蘇媽的興致特別好,再加上秋老虎剛過去,氣溫也不冷不熱的剛剛好。買好了豆漿機又買了些家裏需要的物件,蘇爸蘇媽就說要去溪東河走走。
蘇墨小時候就聽他媽媽說過,年輕的時候爸爸來市裏麵創業,那個時候的蘇爸什麽都沒有,隻有身上一點現金,和還是他女朋友的蘇媽。
蘇爸就是在這條小河邊上和蘇媽說:“以後賺錢了,我就娶你。如果賺不了錢,我們打哪來回哪去,我還是要娶你。”
那麽多年過去了,這條小河周圍的景色早就時過境遷。卻是蘇爸蘇媽一起扶持著走過創業最艱辛的那幾個年頭,後來有了家,有了兒子,慢慢的,才有了現在安定富足的生活。
年輕的時候他們的家就住在城西這邊。兩個人晚上吃好飯還會帶著小蘇墨來河邊散步,蘇墨那時候小小的經常騎在爸爸的肩膀上,挺那些爸爸不怕困難吃苦的故事……
後來一家人搬去了城北的別墅,倒是好就沒再來這河邊走走了。
秋天已經濃了。河邊的柳樹還鬱鬱蔥蔥,空氣裏隱隱的飄著桂花的香氣。
蘇墨總覺得在河邊有一種特別的感覺。他說不上來,隻是覺得心跳的有點快,說不上來是對父母感慨曾經的感懷,還是被這甜甜的桂花香給迷住了。
蘇墨一直都很安靜的聽著爸媽一唱一和絮絮叨叨的重複著曾經的故事。他笑著,聽著,聞著桂花香,感受著,難得的一家人團圓的日子。
卻是走著走著,總覺得好像有人在跟著們。
蘇墨一開始沒有在意,周末本來人就多。溪東和兩岸景色一直很好,來這裏約會的情侶也不少。
卻是一家人都已經走到了蘇墨停車的地方。好像跟著他們的人還在。
蘇墨讓爸媽先上了車,說自己先去交停車費。
走的離車子遠了些。
這才看到了一個帶著鴨舌帽的少年,遠遠的看著他。
少年穿著米色的便褲和綠色的短袖,帶著白色的鴨舌帽,遮住了半張臉。
蘇墨排除了是要劫財的不良青年。因為這孩子穿著的很得體。雖然看不到臉,卻是這個人站在那裏,讓蘇墨覺得,好像,這個人就該站在那裏,就該看著他。
“你找我?”蘇墨一點點的走向那個少年。好像漸漸的,空氣裏的桂花的香氣變得濃鬱了些許……
“別過來!”那孩子抬起了頭。突然喊了起來。露出的半張臉上滿是慌張。
“為什麽跟著我,我叫蘇墨。你是誰?”蘇墨沒有停下來。他看到少年的臉,那張臉他沒見過,但是卻像是有人拉扯他似的,他要離的近一些,靠的再近一些……
“我是……我是……”少年一點點的往後退,好像是害怕蘇墨。
“我是贏白。”那少年突然報了一個名字。轉身要跑。
蘇墨皺著眉問了句:“是哪兩個字?”
“把你的名字反過來……”那個少年跑的很快,蘇墨追了兩步就不見了蹤影。
蘇墨愣愣的琢磨了很久。
突然就笑了起來。
好奇怪的名字。
好奇怪的少年。
好奇怪的感覺。
——“贏”
“墨”——“白”
這名字是坑爹的。後來還是叫河神,大家放心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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