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也不是隻有她有嘴的
第五十章也不是隻有她有嘴的
雁姬是真想不明白,一個親王府的格格,就算是家教不好,規矩學得差,對父母也缺乏最基本的孝道,一心隻想著情情愛愛的那點事兒,可她也不應該看上努達海啊。
不是說努達海不好,雖然這件事他是很讓自己失望傷心,但不可否認的是,在此之前,他一直是自己心中完美的夫君,而就算是出了這些事兒,自己也是痛苦之極,但對他的感情卻依然在,也極力想著要挽回他的心,所以才會要進宮請旨為格格提前定下指婚的人選,才會說出“寧願讓兒女恨自己,也不願意讓他們恨努達海”的話。
但對自己而言的完美夫君,對新月而言卻不應該是的,甚至還是完全不夠格的。新月是格格,是為國殉難的親王遺孤,是皇太後和皇上要優撫的對象,她將來指婚的人,縱然不是王爵宗室人家,也必定是權貴門第,驥遠在雁姬的心中是千好萬好,但就是這樣,雁姬也不能不承認,要想成為新月的額附,還是有些不那麽夠格的,此前她之所以會盤算這個可能,很大一部分也是建立“近水樓台先得月”的情境以及格格的態上。
新月對驥遠是從來都不怎麽忌諱和避嫌的,即使在她責打世子克善那天,莽古泰直接把驥遠的心思挑明了之後也是這樣,雁姬自然就認為她對驥遠也是起了意的,雖然心中已經開始覺得這位格格似乎是有些問題,但看兒子衷情一片,再想到新月既為他能不顧禮數規矩,想必將來對兒子也一定會很好,而她的身份,對兒子將來的前途和發展應該也會有許多幫助,就想著要成全兒子了,至於夠格不夠格的事兒,隻好格格有心,自己再多懇求一番,也未必就一定不成。
但雁姬萬萬沒想到的是,讓端親王府的格格不顧禮數規矩起心思的,並不是自己的兒子,而是自己的夫君。若說自己的兒子不夠格,那自己的夫君就更不夠了,他不止是年紀上已經能做格格的父親了,更關鍵的是,他有妻有子有女,單憑這一點,就即使努達海其他方麵再好,再夠格,格格的這番心思也都是終將要落空的,皇家是不可能讓她為妾的。
想來想去,雁姬隻能認為,新月對努達海存的應該並不是真心,即使是有,也絕對不多,她對努達海,更多的應該還是利用,聽聽她日常對世子所說的話,讓他一定要努力,一定要勤奮,將來要重振端親王府。但是,要重振端親王府,哪會是那麽容易的事兒,隻靠世子一個人努力學習、勤奮用功,是很難能達到的,必須得有一定勢力相助才成
這個勢力,王爵權貴人家自然是有,但人家自然有自己的家族利益要考慮,並不會為了她一個女子,就出盡全力相助,而自己的夫君努達海偏在這時候撞了上去,之前是將軍,軍中自然有相當的人脈,現在又被封了內大臣,朝中也有了說話的份量,可是努達海也有自己的家族家人要考慮,想讓他傾力相助一個外人,當然得要有緣由,而這個緣由,就是新月對努達海產生了私情。
雁姬並不相信新月是真想與努達海有什麽結果,因為擺明了這是不可能的,她隻是想借著這個緣由套住努達海而已,所以才會先口口聲聲的救命之恩,再因此情深一片,什麽“主人”、“主宰”、“神”,還有“情之所鍾”、“心之所係”跟著也全來了,而她的這種愛還是“永不收回”、“永不悔改”的,是“永恒”的,一個年輕貌美的、有著高貴身份的格格,含著盈盈的淚眼,說出了這樣一番款款的情語,世間隻怕沒多少男人能抗得住?
就算努達海抗住了,一個勾引格格的罪名十之九也照樣會落到他身上,就象雁姬之前說的,這樣的事兒若是擺到了人前,有幾個人會信是格格先主動的?新月也不需宣之於人前,隻要在皇上那兒略露出個一句半句的,他們一家子就隻怕都是有可能要被問罪了,在這種深情與脅迫並立的情況下,努達海再想要置身事外,已經是不可能了,早在他去救了新月,帶她一同回京,請旨將她與世子接回家裏來奉養,就已經入殻了,想逃都逃不掉了。
聽了雁姬的這一番分析,驥遠和珞琳氣得臉色通紅,渾身冒火,拔腿就要去找新月理論,“我要去問問她,”珞琳聲音都發抖了,“我們家究竟有哪裏對不起她?她要這麽來害我們?”
“站住!”雁姬快步走到門邊攔住了一雙兒女,目光嚴肅的看著他們,語氣也極為凝肅,“現在都是什麽時候了?你們怎麽還會這麽不冷靜?你們這樣,我剛才的那些話,豈不是都白說了?”
“額涅......”珞琳目光中帶著不解的望著雁姬。
“來,過來坐下。”雁姬拉著女兒,又去瞪自己的兒子,“你也是,還不回去坐下,聽我把話說完。”
驥遠在雁姬的目光注視下,手中的拳頭握了又握,終於還是一頓足,回到了之前的位置重新坐下來,但全身的怒氣卻還是勃發。
“你們以為,我不怨,我不恨嗎?”雁姬也牽著珞琳坐回去,“我的怨,我的恨,比你們隻會多不會少,畢竟被那個格格設在局裏的,是我的夫君,我的兒女,都是比我自己的生命還要重要的人,如果可以,我恨不能馬上衝過去,麵對麵的與她對質,甚至是撕打。可是,這樣痛快是痛快了,卻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相反倒有可能讓事情變得更糟,若是她羞慚無地之下,索性直接將事情挑開來了,讓皇家不能不明白問罪,那我的這一番計劃,豈不是就都白費了?”
“白費就白費,”驥遠沉著嗓子說道,“我本來也沒打算要走,我要留在京裏,我倒要看看她還能無恥到什麽地步?”
“就是,”珞琳也附和道,“也不是隻有她有嘴的,我們也可以將她做出來的那些醜事說給人聽,總不會所有的人都隻聽她一麵之詞,再說了,她沒理由會喜歡阿瑪,阿瑪就有理由去勾引她了?阿瑪是朝廷大員,對額涅也是感情專一,二十年都沒納過妾室,又上有瑪瑪,下有我們,若不是她有心勾引,阿瑪瘋了才會去對一個親王府的格格起心思。”
“你們這說的都是渾話!”雁姬沉下臉來,“你們居然妄想與她講理?可不是昏了頭了?她是什麽人?是姓愛新覺羅的,是親王府的格格,殉難忠烈之士的遺孤,是皇太後和皇上都要優撫的對象,你們和她爭是非?有贏的機會嗎?就算大家都認為你們說的有理,隻要皇家一句話下來,這有理也立時變做沒理了,到時候再加上一個毀謗皇室宗親的罪名,你們是嫌咱們家要被處置的不夠深,不夠廣嗎?”
“那我們就隻能任由宰割了?”驥遠目光中噴著陰鬱的怒火。
“你以為呢?”雁姬反問了驥遠一句,見他陰著臉不說話,又搖了搖頭,緩和了些語氣說道,“不過,現在還沒到這個地步,隻要你們先避出去,隻要你們不被牽連太過,將來我們家就有重新再起來的機會,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們就是我們家的青山,我們家未來的希望,所以,你們必須把自己保重好了。”
“你們也不用為我和你們阿瑪擔心,”雁姬見一雙兒女還是不能下定決心,想了想之後,又再說道,“有件事,你們可能還不知道,那就是,當今四阿哥的福金,與我有一點親戚關係。”
“什麽?”驥遠和珞琳都很吃驚,珞琳也直接開口問道,“怎麽從沒聽額涅你提起過?”
“說是親戚,實際上很遠,”雁姬輕籲出一口氣道,“四福金娘家中庶出大哥的妻子,是我的表妹,而我們之間,也沒什麽聯係,這樣的關係,我又怎麽可能會說出來?叫人聽著,還以為我胡亂仗勢呢,這次若不是四福金先找了我,我照舊不會提起,她畢竟是皇子福金,先想到的必然是皇家的利益。”
“那四福金找額涅,都說了些什麽?”珞琳疑惑的問道,“不會是讓咱們家閉口不言,任由那格格胡說道?”
“當然不是,”雁姬搖搖頭,“說來,四福金雖然是在想著皇家利益,但對咱們還是很有善意的,她這次找了,話中也在提醒我,在這種時候,首先要保的,也最有可能保住的,就是你們,雖然這話她不提醒我也會這麽做,但從這一點來看,在不損及皇家利益的前提下,四福金還是能為咱們著想一些的,所以,等你們走了之後,我進宮請安之時,會再去請見她,將端親王府格格自到了咱們家以來的種種言行,全都告訴於她,希望能借由她將這些事再傳達到皇上那裏,若是情況真能發展得好的話,也許皇上不會再對你阿瑪有所處罰也是說不定的事兒。”
“真的?”驥遠眼睛一亮,“真能這樣?”
“若是這樣的話,”珞琳也馬上說道,“那我們豈不是就不用離開京城了?”
“不行,京城你們是必須要離開的,”雁姬堅定的說道,“我隻是說有這種可能,但卻不能說希望很大,所以你們必須要走,這是不容置疑的。”
“額涅,”驥遠這時候想到了一個問題,“那四福金會幫我們嗎?”
“會不會的,總要試過了才知道,”雁姬心裏其實十分的沒底兒,但臉上卻笑了笑,“就我看著,四福金對端親王府格格的一些表現,也很有些不以為然,又聽說她是由孝懿皇後親自教導過的,想必在宮中也能說上些許話。”說到這兒,雁姬又嚴肅的說道,“不過,你們要記著,四福金與我有這層關係的事兒,一定要保密,真要是傳得滿處都知道了,四福金就是想說話,也不方便說了。”
“是,我們記住了。”驥遠和珞琳趕忙答應著。
“額涅,”珞琳這時候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驥遠是他塔喇家的血脈,他避出去留得青山是應當的,我就不用了,我留下來,陪著您一起進宮去見四福金,我跟那格格在一處的時候最多,她的一些言行,我知道得最清楚。”
“不行,”雁姬還是堅決的搖頭,“你現在年紀也不小了,馬上就要議嫁,留在京裏,萬一被損了名聲怎麽辦?”見珞琳還要反駁,雁姬又馬上說道,“還有,你去盛京,也是要陪著你瑪瑪,若是你不去,你瑪瑪必然也不會去,她年紀大了,留在這兒,萬一急怒之下,出個什麽好歹,咱們可就都不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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