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顆實心對自己
第二十章一顆實心對自己
訥敏並不知道自己拜托了四阿哥一件事,結果卻是讓家人們緊張並猜測到偏處去了,與兆祥所裏四阿哥的那些兄弟們寒暄之後,他們這一天的行程也已經結束了,至於和公主們的互相見禮,那是訥敏明天才要做的,也是不需要四阿哥參加的。
回到東三所的第一件事,當然又是更衣,與之前的清雅截然不同,訥敏這回換上的是一件大紅色絲質衫衣,上麵用平針、纏針、釘線、平金等針法繡製出金色的雙喜字和各色的蝴蝶,彩蝶上下翻飛、兩兩相對,本就是傳統的“喜相逢”紋樣,再配上雙喜字,更意味著喜上加喜。這次訥敏外麵沒罩馬甲,而是在頸上係了個白色圍巾,上麵所繡的各色折枝花卉,正可與那些彩蝶交相呼應。卸下吉服冠的兩把頭上所插的簪子倒是之前用過的,就是在離開家時,額涅親自為她戴上的雙喜如意簪。
四阿哥所穿的常服卻依然是藍色,藍色雖然是藍色,但卻不是剛才的深藍,而是亮麗的寶藍,上麵的暗紋是雲蝠圖案。見訥敏的衣服也換好了,他揮退了屋中的下人,看著她說道,“行了,大哥和三哥已經見過了,連幾個弟弟都見了,有什麽話,你現在可以說了。”
訥敏知道自己的這位爺還有一個性情,就是喜歡別人對他至誠以待,所以也不去做那故做不知的樣子,盈盈的走到他對麵,一邊說著,“爺看的沒錯,我是有一件事兒想問爺,”一邊將桌上擺的點心往四阿哥那邊送了送,卻換來他忍不住的嘴角上揚。
訥敏愣了一下,隨即明白四阿哥應該是想起了昨天晚上的情形,臉上一紅,又清咳一聲,裝成沒事人似的接著往下說,“雖然我在家裏也學了規矩,但畢竟是初進宮中,有些事情還是不很清楚,卻又不好去問別人,隻能向爺請教了。”
“什麽事兒啊?”四阿哥聽完了訥敏的話,麵色也開始鄭重了。
“爺,”訥敏沒答先問著四阿哥,“之前您沐浴的時候,熱水送去的很快吧?”
“是啊,怎麽了?”四阿哥誤會了訥敏的意思,“難道你那邊送的慢了?”
“不,我這邊也送得很快,”訥敏搖著頭說道,“我原以為是東三所裏常備著熱水呢,後來才聽說其實不是,是咱們剛往寧壽宮去之後現準備的,我雖聽教養嬤嬤們說了些宮裏的定例,卻也沒講到細致到這方麵,所以想請教爺,在宮中,可有每次請安之後都要沐浴的規矩嗎?”
“哪有這樣的規矩?”四阿哥直接否認道,“沐浴與否,端看是不是需要,就象咱們今天......”說到這兒,四阿哥的話音突然停了下來。
“咱們今天行朝見禮回來,”訥敏接著四阿哥的話往下說道,“出了一身的汗,下午又要見大哥和三哥他們,因此沐浴整潔自身,是很正常的,可如果這熱水是在咱們行朝見禮之前就已經開始準備了,會不會有些不妥?”
“當然不妥,”四阿哥的臉也沉下來了,並馬上叫進人來吩咐道,“去,到宋氏那裏傳話,因其擅做主張,罰禁足三個月。”
“爺,這麽罰,會不會重了些?”訥敏等到那個下人答應著退下之後,才對四阿哥說道,“這事兒其實不大,縱有些不妥,卻也是一番體貼之意,更何況額涅又正不豫......”
四阿哥截住訥敏的話說道,“正因為額涅現在身體不豫,我才罰得這般輕,也省得吵嚷的滿處都知道,這事兒看著不大,但咱們去給太後瑪瑪和汗阿瑪、額涅行朝見禮,本是一片恭敬之心,可是這奴才一個自作聰明,說不得別人就會以為,咱們去給請安之前,卻是要先想著其間會有什麽不舒服,這可是把咱們陷於不敬之地呢。”
“不敬?”訥敏吃了一驚,“有這麽嚴重嗎?”
“嚴重不嚴重,要看怎麽論。”四阿哥鄭重著說道,“太後瑪瑪和汗阿瑪、額涅可以寬容大度不在意,但咱們卻不能也跟著寬容,跟著不在意。”
“是,爺,我記下了,”訥敏的神色也是同樣的鄭重,並很認真的對四阿哥點著頭,“以後在這上麵,一定會多加注意的。”
四阿哥見訥敏如此,也點了點頭,又接著說道,“明天你請完安見過姐妹們之後,就把這三所裏的事務接過去,該有的規矩也都立起來。”
訥敏自是趕緊答應下來,又對四阿哥說道,“其實按著嬤嬤們的教導,今天這事兒我原是不該跟爺提起的,畢竟是內宅之事,不該拿來煩爺,即使有必須要說的理由,也不必在剛進來的第一天就說,倒顯得我不夠沉穩,反正以後的時日還長,完全可以徐徐治之。可若是旁的也就罷了,此事卻是關係到太後瑪瑪、汗阿瑪和額涅,雖然之前我沒爺想得那般深遠,卻也知道有所不妥,三所是咱們的家,我不能眼見著有紕漏,卻還繃著去圖以後的徐徐治之,萬一在此期間再有同樣或是類似的事情發生,那我可就沒臉見爺了,所以想來想去,我還是跟爺說起了,現在爺既有話,以後我再不會讓爺為這內宅之事煩心了。”
訥敏這話裏也存著玄機,她可以盡力不讓四阿哥為內宅之事煩心,但有些該讓他知道的事,該對他說起的話,卻還是要說的。
在前世,訥敏為了不牽扯四阿哥的精力,讓他隻操心外事就好,不必為內宅之事而再添煩惱,許多事都是自己默默做了,並不告訴他,結果自己不說,卻架不住有別人說,還是往偏裏說,一次兩次的,或許四阿哥不信,但次數多了,自己又不知道,也沒加以解釋,就難免他心中起了疑猜,當心裏存下了偏見,再去看事情,那自然是怎麽看怎麽都是偏的。
現在重來一世了,訥敏自然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哪怕是顯得自己無能,也要把該說的話都說出來,四阿哥本就是個愛操心的,又喜歡一切事情盡在掌握之中,自己又何必瞞著他?本是覺得自己能處理的事兒,就不要去煩他的,結果卻被別人追了空子,倒讓自己落了一身的不是,真是何苦來哉?這一世,自己把事情都擺到明處,看那些人還怎麽下舌頭?
四阿哥聽過訥敏的這番話之後,又看了她一會兒,然後對她微微一笑,點頭說道,“我信你。”
四阿哥是在宮中長大的,雖有皇貴妃護著,卻也並不是什麽都不知道,聽訥敏說起宋格格的事兒,也想過她是在立威,但卻還是處罰了宋格格,一來是因為宋格格確實犯了錯,而且這事兒關係也比較要緊,二來是表示對自己嫡福金的支持,三來也是要敲打三所裏的奴才們,要認清自己的主子是誰。
隻是,四阿哥雖然這般處置了,但對訥敏在剛進來第一天就馬上尋了自己這裏原有之人的不是,心裏也不能說是很舒服的,至少覺得有些丟麵子,可等聽了訥敏解釋過的這一番話後,他也就釋然了,並另有了一種欣慰。
四阿哥知道,那些嬤嬤教給訥敏的規矩和處事方法是沒錯的,在剛嫁過來,還是剛住進宮中的時候,一切都應該要小心謹慎的,即使發現有什麽錯處,也應該先不張揚,待正式接手府務之後,再尋機處置,訥敏若是按這個做了,就算宋氏或是三所裏的其他人又再犯下類似的錯誤,也不會有任何人能怨到她身上,包括自己在內。
自己福金明明也知道這些的,嬤嬤們既然已經將處事方法告訴她了,那肯定也會讓她知道,這麽著直接告訴自己,除了會顯得她行事過急、不夠沉穩之外,還很有可能會招致自己產生不滿,看她談及嶽父時的樣子,也不是一個不謹慎的人,可為了自己,為了三所這個他們的家,她還是選擇說出來了,這說明她確實是以一顆實心在對自己,而自己,當然也不會辜負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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