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咱家可也是有家法的
第十九章 咱家可也是有家法的
訥敏和四阿哥在宮中一大早起來去各處行朝見禮的時候,烏喇那拉家卻是在開早會,費揚古本就對婚宴上四阿哥的表現很是疑惑,回家後又聽自己夫人說起女兒的某些表現,結果就是一晚上都沒怎麽休息好,早早的起來之後,什麽事兒都還沒做,就叫進來人吩咐道,“去把大少爺和二少爺叫來。”
烏喇那拉夫人也是剛起身不久,聽見這話,不禁看過來一眼,但卻並沒有多言,費揚古也接著對那個丫環又加了句吩咐,“大奶奶和二奶奶就不必來了。”
“是。”那個丫環能在上房裏侍候,自然是有眼色的,聽出了費揚古話中的著急之意,也不再象往常一樣要略等等,看看主子是否再有別的吩咐,而是直接答應一聲,就急步退了出去。
烏喇那拉夫人這時候也已經走到費揚古身邊,一邊侍候著他穿衣,一邊才出聲說道,“老爺,真有那麽急嗎?”
“當然急,”費揚古正著臉色說道,“這是關乎闔家乃至於烏喇那拉一族的事兒,自是要越快弄清楚越好,若是等到他們正常來請安那會兒,說不了幾句話,他們就要去當差了。”
“我是擔心老爺,”烏喇那拉夫人解釋著自已的心思,“您一夜都沒能安睡,現在早上剛起來,就又忙上了。”
“我沒事兒,要歇也得等一切都商議妥當之後,”費揚古歎息著說道,“現在朝上不穩啊,明珠雖然去年被罰,但皇上卻並沒有棄他不用,大阿哥和太子相爭之事,也不會就此消退,四阿哥縱然年紀還不大,卻未必就能躲開,即使躲開也是暫時的,我現在的情形又幫不上他什麽忙,本是想著咱們家安安分分的,不給四福金惹禍也就是了,可是聽你說起她的情形,應該是已經有自己的主意了,在宮中生活,能知事當然是好的,可若是掌握不好分寸,反倒不如笨一些了,這些天咱們且多合計著些,等四福金歸寧那天,你找個機會提醒她。”
“嗯,”烏喇那拉夫人點點頭,“到底是老爺想得周全,我當時隻顧著欣慰女兒成熟懂事了,卻沒想這麽多。.”
“我也不是馬上就想到這個的,”費揚古對烏喇那拉夫人笑笑,“不過,一會兒我要說的卻又跟這個沒關係,昨天我沒太注意,但晚上越想就越覺得,星輝自送了四福金上彩輿之後,神色方麵好象就有些與以往不同,我估摸著,四福金既然跟你說了那些話,說不定也跟星輝說什麽了。”
星輝昨兒個夜裏其實也沒睡好,翻來覆去的總是在琢磨自己妹妹說的那幾句話,早晨起來麵對著妻子疑惑的眼神,還沒等說什麽呢,傳話的就來了,這下什麽也不用說了,急忙換好衣服就往上房裏去,又在路上碰到了二弟富昌。
“大哥,”富昌是從後麵追上來的,叫住星輝走到他麵前,先行了禮,“給大哥請安。”
“行了,”星輝伸出雙手接安,又跟著說道,“阿瑪那邊叫得急,咱們趕緊過去吧。”
“就說這事兒呢,”富昌一邊隨著星輝快步往上房行去,一邊問道,“阿瑪怎麽會這麽一大早就叫我們過去?大哥可知道是什麽事兒嗎?”
“我估摸著,”星輝也沒隱瞞富昌,“可能是與妹妹有關。”
“妹妹?”隻這麽一句話,富昌當然是不明白,而且一下子就想到歪處了,“她不是昨兒個才進宮的嗎?怎麽,可是有什麽不對了?可是皇貴妃……”
“噤聲!”星輝忙喝住富昌,掃了他們身邊跟的人的一眼,見他們都離著有些距離,而富昌最後一句也注意壓低了聲音,眉頭這才略鬆了些,但麵色還是很鄭重,“你也是成家立業的人了,說話好歹注意些,有些事是我們該說的嗎?”
“我也是著急了,”富昌很痛快的認了錯,又再問道,“你說阿瑪找咱們,可能與妹妹有關?”
星輝搖了搖頭,“我也隻是猜,並不能確定。.”又看了看跟在後麵的人,對富昌使了個眼色說道,“等先見過阿瑪再說。”
“嗯。”富昌雖然還有疑惑,卻也不再問了。
費揚古等見著兩個兒子之後,倒不象早些時候那麽急了,一直等到他們行完了禮,讓他們坐下,再著人來奉了茶,又將下人們摒退出去,並派了可靠的人在門口守著,這才開口問星輝道,“昨天四福金可曾對你說過什麽沒有?”
“有。”星輝點點頭,隨即將訥敏對他說的話一字也沒落的都講了出來。
“要書?”費揚古皺了皺眉,“她真沒說要哪方麵的?”
“沒有,”星輝肯定的搖著頭,“四福金隻說是她日常要看的,又說雜一些也沒關係。”
“日常看,雜一些沒關係,”費揚古沉吟了一會兒,又問兩個兒子道,“依你們看,四福金這話是什麽意思?”
“意思?”富昌初聽星輝學這個話,並沒覺得其中會有什麽意思,隻想著妹妹或許是怕在宮中呆著寂寞,初進去也不好到處尋書,這才讓他們幫著找的,可現在聽阿瑪這麽一說,倒不由得低下頭來細想了想,真別說,還真想出了一些深意,“妹妹要書,想是要讀給皇貴妃聽吧,以為她病中解煩悶,所以才會說雜一些也沒關係,又不願意讓那些個女官聽去被人效仿,這才假托成是自己要看?”
“你覺得呢?”費揚古又問星輝道。
“我開始跟二弟想得差不多,”星輝斟酌了一下語句之後說道,“可是昨兒個晚上我睡不著,再把四福金的話多想幾遍,又覺得裏或許還有別的意思。阿瑪,”星輝看著費揚古問道,“您說,四福金的意思,是不是讓我和富昌多爭些氣呢。”
“妹妹……”富昌吃費揚古一瞪眼,馬上改過稱呼,“四福金那話,雖然是可以這麽想,但我想以她現時的年紀,應該不會有這等心思吧?我可不記得,以前她說一番話還能轉這好幾個彎的。”
“以前?”費揚古又瞪了富昌一眼,“以前她是妹妹,現在她是皇子福金,那能一樣嗎?”
“沒錯兒,”烏喇那拉夫人開口說道,“四福金和以前已經有所不同了,在之前的幾天,我就見她神思有些不屬,時常會怔忡出神,為怕你們擔心,我也沒敢說出來,可昨兒個,要換禮服之前,她卻突然就清醒了,也比以前成熟穩重的多了,她不隻是對星輝說了話,在那之前還對我也說了些話,而這些話,都不是以前的她能說出來的,除了讓我們保重身體,讓你們勤奮認真辦差,她還說,咱們家最重要的,是一個‘穩’字,咱們穩穩當當的立住了,她在裏麵也就能穩了。”
“這話是妹…..四福金說的?”富昌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有什麽好懷疑的?”費揚古再瞪富昌,“你就是一直都有人護著,才一直都穩不下來,而就憑你現在這樣,等遇到什麽大事兒了,我還真不敢指望你能象四福金一樣豁然開悟。”
星輝見富昌被費揚古訓得有些懨懨,忙把話題岔開問道,“阿瑪,昨天在宮中賜宴時,我見四爺到您那去了,看那樣子好象是在敬酒,可是您似乎……”
“我沒喝,是嗎?”費揚古微皺起眉,“四阿哥是對我做出了敬酒的樣子,可他說的話,卻是讓我少喝酒。”
“啊?”星輝這下也驚訝了,“四爺這是什麽意思?”
“我也沒想出來,”費揚古搖搖頭,“或許是有人在四爺說我是個愛喝酒誤事的,可我已經是致仕的人了,這般中傷我,又有什麽意義呢?”
“阿瑪,”富昌這時候情緒已經恢複了,也加入到討論中來,“會不會是有人要挑撥四爺和咱家的關係?”
“這個我也想過,”費揚古又皺起了眉,“隻是我想不出原因,剛才也說過了,我已經是個致仕的人了,你們雖升了官,但對那些人卻是造不成什麽妨礙的,更何況四爺也不是能常出宮到咱們這兒來的,若說是有人挑撥咱們之間的關係,又會是為了什麽呢?”
“阿瑪,”星輝想了一陣子之後,也參與進討論,“四爺是皇貴妃的養子,他後麵有著佟佳氏呢,您看,會不會是從這上麵來的?”
“你能想到這點,就有些意思了,”費揚古欣慰的點點頭,“我昨兒幾乎想了一夜,也覺得這個是最有可能的,這個人明麵兒上是在挑撥四阿哥和咱們府的關係,可實際上他卻是要阻止咱們與佟佳氏搭上關係。”
“我也明白了,”富昌一擊手心說道,“他們這是怕咱們與佟佳氏聯起來,對阿瑪被牽累之事報複,所以就要先下手為強。”
“大概是這麽個意思吧,”費揚古對富昌的話表示認同之後,又囑咐他和星輝道,“這事兒,咱們心裏有數就好,在外麵且先不要露出來,等四福金歸寧的時候,咱們再找機會跟四阿哥說明白,我雖不想借佟佳氏的勢,但也不能讓四阿哥平白的誤解了。”
“阿瑪,那四福金要的書?”星星輝出言請示著費揚古。
“當然要照買,”費揚很肯定的說道,“等會兒你們就去帳上支銀子,這些天沒事兒的時候,就去搜羅書,撿那些不犯忌諱的,讀起來又生動有趣的,多買一些,也不要隻拘著一種,就象四福金說的,雜一些,再挑些史書傳記放進去,注意別弄太打眼的……當然你們自己也要挑一些,雖然你們看的書,不應該和四福金的一樣,但她的意思卻是對的,之前我也跟你們說過不要惹事,不要出風頭,但不惹事,要穩,並不等於就不需要有才學了,自我致仕以來,你們閑散得也夠了,這些日子都把課讀撿起來,騎射也都加緊著練,若讓我知道誰有懈怠了,咱家可也是有家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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