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第七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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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溫氣的抖著手,上前兩步,猛的一把揪住慕楓的衣領,逼近他的身子,一雙眸子沒有了往常的溫和無波,取而代之的是熱烈的如同燃燒的大火一般的憤怒,甚至能看的出絲絲紅色往外漫延著,大喝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你不吃不喝,你是看準了我會遷就你嗎?啊?你如果敢這麽做,好啊,正好,從今以後不用認我這個哥哥了,我兩袖清風,活的更自在。什麽柳家,什麽宣家,統統滾遠,我一個也不想見到。”說到最後,如溫怒極反笑。
慕楓看著仿佛突然變了個人一樣的哥哥,那平靜的臉上出現的如此激烈的波動,帶出從不曾見到過的一麵,好像一張白色的宣紙被塗上了豔麗喧囂的錦色,讓他一陣愣怔和驚慌:“哥哥,他從一開始接近你就是在算計你,算計我們。是他害的娘,是他把一切都破壞了,如果不是他,娘如今還活著,我們也早已離開絕空宮,找一處小院過著平靜的生活了。可是,你如今竟然還相信他,要跟他單獨出去,我不讓,我不允許。我不要再次看到你明明在我眼前,我卻無能為力的任由你被人帶走,任由親人死在眼前。”慕楓不可控製的嘶吼著,想到曾經那一幕幕,他幾乎快要喘不過氣。
帶走自己都可以,就是不能帶走哥哥。
頹敗的神色,無力下垂的腦袋,顫抖的嘴唇,急促的氣息,說明這個孩子真的很不願再出現這一幕,再讓哥哥就這樣無力的被人帶走,消失在自己眼前。
“我知道你關心我。”如溫歎了口氣,看著脆弱的慕楓,明明已經個子比自己高了,可是不知為何,倔強的眼神,戒備的神情,總覺得還是那個小小的窩在自己懷裏的四歲小娃,讓他不忍在苛責於他,放下捏住慕楓衣領的手,撫上他的頭,輕輕滑到背部拍著。
輕聲對他說道:“不管怎麽說,我用的這具身子好歹是宣家的,我去他們祭拜一次,算是感謝他們的生育之恩,之後,絕對不會再跟他們有任何牽連,我在這裏的親人隻有一個,那就是你。”
“我讓夜無因照顧你,是覺得你這幾天身子不方便,他現在又剛好在這裏,沒有別的什麽意思,你放心,我很快回來的。”
如溫看向宣毅,“來回大約需要幾天?”
“如果趕的急一點,大約四天左右就能回來。”宣毅回道。
“我四天內一定回來。安心在這裏等我,可好?”如溫盯著慕楓,柔聲問著。
“我”慕楓似乎還想說些什麽,如溫不待他接著說,打斷他,輕聲細語“可好?”
看著哥哥的神情和話語,慕楓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猛的驚醒過來想要反悔,如溫卻已經轉身,朝宣毅說著:“好,我們現在就走,但是走之前有件事你要做。能答應嗎?”
“說吧。”宣毅點頭。
“好,你當著這幾人的麵起誓,祭拜過宣家的人,你定會放我離開,如果違背,天打雷劈。”如溫平靜的話語說出的話直把人逼到死角。
就連夜無因也有些驚訝此刻如溫的決絕,以往的他,絕不會這般咄咄逼人。
任何事情他都會一再容忍退讓,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傷害到別人,哪怕這傷害要由自己來承擔。
宣毅還沒有說些什麽,一直站在門口的流螢忍不住,臉上漲的通紅:“放肆,你怎麽敢如此詛咒宣公子。”
如溫明白,對於一個真正的古人來說,發誓也好,詛咒也好,這些東西他們是非常迷信的,應該是絕不允許自己反悔的。
他沒有別的辦法可以保證這個男人不會做出囚禁自己的事,他隻能出此下策,讓宣毅在這麽多人的麵前發下誓。
“好,我一定會放你離開的。如違此誓,不得好死。”沒有惱怒厭惡,甚至是最起碼的一點反感也沒有,宣毅極其平靜的說出這些話語。
靜靜的望著如溫,眼神不再是曾經的陰冷和戾氣,有種說不出的解脫和蒼然。
“好,我這就跟你去。”如溫整理了一下衣服,拿過月雲劍係在腰間。
經過夜無因的座位時,頓住了腳步,側身微微一笑:“幫我照顧好慕楓,他任性了些,不過好歹是我看大的孩子,你多包容一些。”
夜無因似乎有很多話要說,就這麽看著如溫,直到宣毅跟過來掠過如溫的身子,打開屋門,他才開口“隻此一次?”
是的,隻容許你最後一次的離開,隻容許你最後一次的任性,這次之後,就算是強行拘禁你在身邊,也不要你整日這般跟這些早就看不順眼的人折騰來折騰去。
如溫明白他的意思,眯起眼睛笑:“好”重重的點了點頭。
宣毅來時和流螢一起,隻有兩匹馬。
此刻,出了客棧大門的三人站在馬前。
宣毅對流螢說:“你回去吧,我跟他一起去就可以了。你不用跟著了。”
“不,讓我去吧,我跟著你,萬一路上生病或者是受傷,我都可以看顧著。”一聽到宣毅要推開他,跟如溫單獨相處,流螢焦急的說著,四處尋找著,打量著周圍,看到街對麵不遠處一個人牽著一匹馬,馬脖子上掛了個牌子要出售。
“等等我,我馬上就來。”流螢驚喜的跑過去。
宣毅皺了皺眉,倒也沒有阻止她,解開栓馬的韁繩,遞過去給如溫一匹。
“走吧。”
那邊流螢幾乎連價格都沒有問,抽出懷裏的銀子塞進了那個人的手就跨上了馬。
朝那個毫不猶豫的把自己丟棄在身後的背影追去。
墳墓裏並沒有屍首,當時的宣毅年紀尙小,被人帶走後,不知多少年後才回來,早以尋不到,此刻這地底下埋葬的不過隻是他們的牌位而已。
如溫雙膝下跪,恭恭敬敬的上了一炷香。
算是跟他們道別,此生再無瓜葛。
“你會讓我走?”如溫從地上站起,拍了拍膝蓋上的塵土。
“你不篤定我會讓你走,你為何還敢跟我來?”宣毅也從地上站起,幽深的眸子閃著說不出的意味看著如溫,不答反問。
如溫不以為意的說道“我現在什麽也不敢確定,什麽事情都有可能在你不知道的時候變化,我隻是想問問你在想什麽?真的就隻是單純的讓我祭拜?”
“你認為我發的那些誓我會不在乎?”宣毅自嘲的勾了下嘴角,自己的形象恐怕早已深入他心了。就連發下這等毒誓他都不信。
搖頭,如溫道“我不清楚,我隻想聽你說到底讓不讓我走?不管是如何,我都有事情要請你幫忙。”
“你說。”
“如果你不放我走,那你通知夜無因一聲,我恐怕不能遵守承諾了,讓他幫我看護好慕楓,那孩子太讓人操心。”
“如果你放你走呢?”驚訝於如溫的平靜,宣毅問道。
“如果你放我走,那你也幫我給夜無因帶個口信,就說,我答應他會回來的,就一定會回來,但是請他給我一段時間,也許十天,也許三個月,也許五年。如果他願意等,我一定回來,如果他不願意等,我不勉強。
還有,跟慕楓說,此生,我隻能做他的哥哥,他什麽時候想通了,我什麽時候回去見他,他如果此生都想不通,那麽此生都不要見麵了。”
如溫近乎冷酷的說著這些話語,麵容平靜,眼神清冷。
“你知道的,如果我不放你走而把你囚禁著身邊的話,是為了什麽。”
“恩,知道。”
“那你~~”
如溫向一側的小路走著,隨意的揪起手邊一簇耷拉下來的樹葉,放在手裏把玩著:“說實話,雖然你是我血緣上的哥哥,可是你最初對我的利用,之後對我的欺騙,以及你對我~~,說不在意是假的,可是,卻放不到心上。但,慕楓不同,他是我從小看到大的孩子,我恨不得自己死也不願看到他受到一點點的委屈,如今,他錯把這感情看錯,除了我能糾正他,他恐怕聽不進任何人的勸。我別無他法,隻能離開他一段時間。讓他好好想想清楚。”
“就是說,我這種你根本不在乎的人,即使傷你再狠,你也不會多麽在意。因為我根本就不在你心上,對嗎?”宣毅麵色漸漸灰白,聽到這種話語,比起讓他恨自己,似乎更加難受一些。
“是”如溫毫不留情的回答,似一把尖刀刺入心口。
一時間,忽然安靜了下來,沒有了兩人的說話聲,寂靜的郊外,隻有風吹過稀疏的樹林發出的沙沙聲。
“你不管我放不放你,你都不會回去?”宣毅握緊了雙手又問。
“恩,是的。”
“那,你留在我身邊行嗎?”就連宣毅都沒有覺察到,這句話裏那一絲的祈求。
忽然,樹枝踩斷的聲音,宣毅低喝:“誰?”
流螢低著頭走出來:“是我,想看看你們祭拜完了沒有,天色不早了,如果不快點回去,恐怕趕不上附近的客棧,夜裏就要露宿了。”
“恩”
流螢看了看宣毅和站在一旁的如溫,低著頭又往回走去“我在栓馬的地方等著。”
“你如果不會強留我,而我呆在了你的身邊,他們兩人定不會放過你。”
“我知道”
“我永遠也不會喜歡上你。”不僅僅是因為你間接還死了娘親,也不僅僅是因為你是我血緣上的哥哥。而是,我心裏已經有人了。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