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 60 章
三個月的時間到底有多長？如果用來悲秋傷月足夠憋死一個人,如果用來在忙碌中緬懷光陰,其實三個月的時間也不是那麽遙遠。
在《南方周刊》的日子林凡也第一次意識到什麽是忙碌，廢寢忘食的忙碌是鳳凰所不能比擬的。
“後悔了吧丫頭。”偶爾也會遇到江子萱，江子萱半開玩笑地總是打趣。
“真辛苦。後悔嘛～尚且不至於。”苦笑著但是享受著這樣甜蜜的辛苦,仿佛每一天都能夠學到新的東西。痛並快樂著，大抵就是這樣的感覺，而這樣的日子，其實就是她想過的日子。
江子萱卻也隻能微笑著祝福，很多事情已經是江山代有才人出,曾經向董卿遠抱怨過,秦廂這個不是自尋煩惱麽？林凡是不是需要人來點撥？
她家老公隻是笑她狗拿耗子。
很多事情，你隻能夠靜靜地看著她發生，兩人都已經是成年人,難道會真的什麽也想不通透？況且又怎麽是她一個局外人能夠掌握的？
江子萱隻能耐下心情，期待這個隻不過是戀愛中的彷徨，終究能夠過去。
這天，林凡受到齊仁的囑托要去一趟市一院，說是做了一個血檢要去拿一下化驗單，這樣的跑腿的事情自然落到了林凡的頭上。誰讓咱們是小工呢？
林凡苦哈哈地跑到李天科的門診室，李天科手頭有病人，於是眼神示意她等一會。林凡安靜地等待，坐在外麵的長椅上，看著醫院中的人來人往，不禁略有思量。
這個地方很神奇，從出生到死亡，生老病死什麽都能看見。哭著迎接新的生命，也哭著送走已經消逝的生命。輪回是何其奧妙。
“久等了！”
林凡看著旁邊一個三四歲大的娃娃，走路尚且不穩當，偏偏喜歡爬上爬下，林凡看著正有趣，卻忽然被李天科打斷。
“你忙完了？”站起來問道。
“恩，換班了。走吧，拿單子，順便在我這兒吃飯吧。”不算是邀請，很自然的話，似乎連大腦都沒有經過。
“恩。我也很懷念你這兒的菜。”林凡淡淡地說道，並不多想。感情生活上什麽都不多想是林凡的優點，有時候也是缺點。
一餐飯吃得盡興，和李天科在一起的時候果然是沒有壓力的，這個恐怕也就是李天可的魅力所在，當戀人的話稍嫌沉悶，做朋友卻好得一塌糊塗。林凡淡淡地笑著，心中一轉念，卻思量著三個月的期限將至，不知道為什麽秦廂還是沒有回來。
國際長途很貴，於是兩人多是通過mail交流。Skype也很方便，看到影像中的秦廂並沒有多大的變化，於是很安心。
卻並未聽秦廂提起什麽時候回來。想來不是這個禮拜吧？會不會又有意外的驚喜？
餐畢，林凡並沒有讓李天科送她出門。
“反正我也不是不認識，你休息一下等著下午開工吧。”謝絕了李天科的相送自己倒是出門了。
李天科看著她的背影卻淡淡地沉思，離開餐廳走到大門外，大門口放置著的綠化的喬木掩映著一個修長的身影才出現在眼前。
“秦廂，好久不見。”李天科雖然一愣，卻淡淡地微笑。女子並不正式的著裝——襯衫風衣牛仔褲，戴著黑色的爵士帽，中性的著裝很是瀟灑。
“看來荷蘭的風土人情是真的養人啊。”淡淡地打趣。
秦廂本是依靠著旁邊的牆體，大大的墨鏡折射著冬日並不刺眼的眼光，也險險地晃了人的眼神。
“怎麽沒有見著林凡？她剛走。”淡淡地問道。李天科看著秦廂，卻對女子的到來雖然驚異，卻又好像了然於心。
“見著了。”秦廂淡淡地說道，這樣的裝束英姿颯爽，符合深秋略帶蕭瑟的氣息，隻不過，也有著淡淡的怪異。
“不過不是來找她的。想來看看你。”依舊淡淡地說道，“不會打擾你工作吧？”
“自然不會。”李天科也微笑，眼神分外的柔情，“小凡真是很可愛呢！”突然說出來的話卻叫女子的心微微一顫。
“不過我正好有事請要與你說……”李天科淡淡地思量，“找個地方和一杯可好？”提議道，秦廂點頭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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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廂直到後來的很久依舊能夠記得那一天李天科說的那些話，仿佛是孫悟空頭上的魔咒，句句說到的都是她的心口。
李天科說：秦廂我知道你一直把林凡當作你的妹妹。但是我李天科是什麽人，我們相識了也快十年了，你不知道？
李天科說：我是真心喜歡林凡，雖然怎麽說，我的年齡可能稍微大了一點……但是七歲的差距其實也不是多麽難以逾越的。我會好好珍惜她的。
李天科說：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我對林凡的過去並不在意——那樣的苦難中，雖然淪落過，但是能夠重頭再來，不是勇氣麽？
我隻是喜歡這個頑強的小妞，過去的東西都已經是過去的了。我活到三十幾歲不是十幾歲的愣頭小子，我明白的。
……
李天科真摯地說著，看著秦廂的時候竟然也是一臉的真摯，這樣的坦白和真摯，倒叫秦廂慌了手腳。
“本來應該更早地就說了。隻是我想著你大概也是對我有猜忌的。這才忍到了現在。秦廂，如果不介意，就把林凡給我照顧看看吧。反正……若是我做的不好，你時刻可以來找我算賬……”打趣卻又正式地說道。
“雖然知道你不是林凡的親姐，我卻一直把你當作林凡的監護人來看。雖然總是覺得差了輩份，但是我是真心喜歡林凡。所以還是厚著臉皮來‘提親’了。”
秦廂沉默不語，星巴克中很是安靜，又兼是工作時間，環境著實不錯，靠窗的位子，冬日暖暖的陽光灑下來，一桌子的零星燦爛。
桌上的藍山已經冷卻，秦廂看向窗外，車水馬龍。這邊是W市的中心，很繁華。
“那也得看小凡的意思……”秦廂艱難地說道，故作不介意，“我不是老八股，但是也不會包辦婚姻吧……況且我真的不是林凡的誰，你是不是還是問本人比較妥當？”
“這個你放心。”李天科卻緊接著說道，“雖然小凡沒有給我正式的回應。但是我想應當是不難的。”自信滿滿的樣子，“我說出來你可不要笑話我，我做過調查的，現在小凡的身邊就是那個叫陳毅鋒的男孩比較活躍嘛……但是小凡對他沒有絲毫的意思。目前，我想我隻要加一把勁就可以追到小凡了。”還是溫文爾雅的語氣。
神采間卻是羽扇綸巾的飛揚，這麽說，秦廂相信。幾乎沒有女子可以抵擋住李天科的魅力的，畢竟……是男子中的真才子。
“當然我不會強迫她的。”仿佛考慮什麽的馬上加一句說道，“要是有更好的情敵出現，我們也可以公平競爭嘛～隻要是小凡喜歡的，我不會暗地裏動什麽小動作的。大家都是成年人，很多事情能夠想明白，為了自己喜歡的人好才是最重要的……”
男子說話，每一句都是滴水不漏，仿佛……仿佛還暗示著秦廂什麽。
“那是自然。”秦廂用勺子攪拌著咖啡，“我……當然是不會有意見的。隻要小凡覺得幸福……”
臨離別的時候李天科卻忽然說道，“秦廂，林爸爸似乎有什麽事情要找你，還特意問我要了你的手機號碼。你不是最近出國了麽，想來還沒有找到你。你要是有空就和小凡去療養院看看他，想來是老人家寂寞了……”
“恩。”秦廂淡淡地答應，斂下眼瞼。心中卻並不舒心。找我？找我卻不著林凡？難道不是另一個鴻門宴麽？
至於天科，其實早就知道你很好。對老人也是最有耐心的。隻是，這個牽扯到我的私心……我卻不是那麽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抬頭，冬日的太陽雖然不刺眼，卻也是一點的暖意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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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父住的療養院在W市的城郊，條件設施都是極好的。價格也昂貴，好在有李天科這個熟人在，雖然便宜不了多少，但是享受的服務商卻不止能上一個層次。
而住院的醫療費到目前為止李天科也沒有問秦廂要過。
不是秦廂不給，隻是李天科總是笑著回絕：“是小凡的家務事，你現在不是也墊著。這樣的話由我墊一點也沒有什麽嘛。”李天科這樣說道。
仿佛是為了朋友兩肋插刀也沒有什麽問題。
秦廂聽在耳朵中卻是各自心思。
“大不了算是我借給小凡的。等她將來賺錢了，第一個來還給我。”李天科笑著說道。
秦廂竟然發現自己也沒有立場推辭什麽。是啊，外人眼中，自己算是林凡的誰？
而這件事情，林凡是不知道的。
李天科又時常來看看，有時候來看林父，有時候來看別的病人的時候順便也會給林凡帶上三鳳軒的鳳爪。
林父喜歡這個大好青年、溢於言表。
秦廂來到療養院的時候同一間房間裏麵的劉叔正在做複健，病房裏麵隻有林父一個人。看到秦廂的到來，林父顯然並沒有很意外，微笑地招呼秦廂。
“秦小姐隨便坐吧。”顫顫巍巍地站起來。秦廂趕忙扶住。
“叫我秦廂就可以了。”說道，從邊上拿來椅子坐下，“我給您削一個蘋果吧。”
林父看著秦廂欲言又止，秦廂看在眼中，卻又是淡淡地說道，“您想說什麽，您就直接說吧。”心中卻是隱隱地不安生。
古人說禍不單行，總是有些道理的。
林父剛剛從外麵散步回來，坐在床上，微微有些出汗，臉色卻比初進來的時候不知道好上了多少。
“秦小姐我知道你幫了林凡很多。甚至比我這個做父親的幫忙得還要多。”林父終於還是說道，眼神複雜，不知道其中交雜了多少的情感。
“不要這麽說，是我應該……”話沒有說完就被林父打斷。
“不是你應該做的……”林父歎了一口氣，卻趕忙接上口。
“秦小姐我也是過來人，雖然很多的時候我很糊塗，唯一的一個女兒也沒有照顧好。但是我現在真的很想幫我的女兒做寫什麽。雖然我什麽也不能做，卻隻能和秦小姐說說。你若是願意，就聽我說一句吧。”
“您……請講。”秦廂坐直腰板，心中不祥的預感彌漫開來，皺著眉頭卻不能夠不聽從林凡老父的話。畢竟她才是林凡真正的親人……畢竟，她也已經開始動搖。
“唉～”林父長歎，“李醫生真的是一個好男人。我相信我的眼光，如果他們在一起了，他會對林凡很好。秦小姐你覺得呢？”
“自然。”秦廂應到。
“所以，我希望秦小姐不要阻撓才好。”林父歎了一口氣，知道自己的女兒受這個女子恩惠頗多，但是……
但是俗話說得好：“人打我叔我叔，叔打我父我幫父。”感情親疏是難免的。
隻能虧欠眼前這個女子的了。
秦廂並不做答，安靜地隻是坐著，不知道聽進去了沒有。
“就算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的女兒從來是正常的。我也隻希望她順著正常人的生活，平平凡凡地生活。秦小姐，你……還請高抬貴手。”
林父說著居然做了一個揖，眼看就要跪下。
“您這是做什麽。”秦廂眉頭緊鎖，心下已經了然了七八分，將老人扶起。
“秦小姐，林凡欠你的我下輩子做牛做馬也會回報給你，請你放過她吧……”話到這個份上，秦廂再不明白也枉為三十年虛長的年紀。
“秦小姐，我家小凡是死腦筋，對待好她的人她就是死也會報答。我這個父親再不負責任，她也還是對我盡孝了。但是秦小姐，你這麽幫她，她是可以用一輩子報答你的。但是我這個父親還是想替自己的女兒說一句，你就放過她吧……她一直很正常的……要是要是可能的話，她也想要結婚生子，過正常人普通的生活的……”
眉頭沒有舒展，心下已經一片荒涼。原來老人早就洞悉了一切。苦笑，隻是不知道自己是什麽地方出現了紕漏？
心下卻不得不思量，若是真的不能得到最親的人的祝福，那麽是不是要考慮應當放棄。
畢竟，平凡的生活，多麽得來之不易。
畢竟，這條情路多坎坷，隻有過來人自己明白。
畢竟，如同林父說的那樣，林凡，從來都很“正常”。報恩和依賴，她分不清，也不想在思量。
罷了罷了，一切還是順水推舟，走一步看一步吧。秦廂臉色晦暗，陰晴不定。
作者有話要說：晚出了~今天修了一下錯別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