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出乎丁驍的意料,幾年不見,莫楚沅的廚藝果真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雖然比他媳‘婦’孟‘肉’‘肉’還差點,也算是‘色’香味俱全了。
吃飯的時候,莫楚沅拿出來的那瓶酒是一絕,她告訴丁驍,這是甘肅軍方領導送給她導師張教授的,正宗甘肅河西葡萄酒,用被霜打透的冰葡萄釀造,酒味濃鬱醇厚,是葡萄酒裏的極品。
“嗯,的確是好酒,以前我爺爺的戰友送過兩瓶,我小時候偷偷的喝,喝醉了,還被我爸踹了一頓。”丁驍品了品高腳杯裏晶瑩的酒,讚歎著。
“張教授把這瓶酒送給我,我一直也沒舍得喝,要不是你來,估計也就放哪兒了。”莫楚沅淺抿一口,舌尖品味著酒裏淡淡卻甘甜的苦澀。
丁驍卻沒有多思索她的話,自顧自的感慨:“葡萄美酒夜光杯,西域葡萄酒要是配上夜光杯來喝才夠味兒的,可惜這裏沒有。”
莫楚沅一手執杯,一手支頤,饒有興趣的看著他,“想不到你還‘挺’有思古之幽情。”
“你還真說對了,我準備回京之前去一趟莫高窟,我來甘肅兩次,都沒去過莫高窟,沒看過月牙泉。”
“那正好,我也沒去過,有時間咱倆一起去,我來找車,基地對我們‘挺’優待的,隨時可以搭車外出。”莫楚沅順水推舟的說。
丁驍愣了愣,忽然意識到有些不妥,隻可惜他本就是散漫的‘性’子,對男‘女’之事也不大介意,因此哪怕覺察出莫楚沅有點想跟他舊夢重溫的意思,卻也沒有明著拒絕,他心裏想著,反正這麽待著也是待著,結伴一道兒出去遊山玩水有何不可,自己又不會跟她上‘床’。
他對老婆的新鮮勁兒還沒過去,心眼還比較實,並沒有對別的‘女’人產生蠢蠢‘欲’動之心,更何況,他跟雲槿之間也確實和諧。
這麽多年,在‘床’上最和諧就是跟她了,對這一點,丁驍也是非常滿意的,覺得自己挑老婆的眼光實在不錯,光外表好看有什麽用,老婆要實用,找個結實耐用型的,比一摔就碎的玻璃心瓷娃娃強太多了。
喝著小酒,兩人的話題漸漸多了,說著說著又開始追憶從前,要說那時候他倆的感情的確是不錯,莫楚沅是那種情商和智商都高的‘女’孩兒,是安思潔之外,丁驍第一個真正放在心裏過的‘女’孩兒,就算是幾年不見,彼此之間的感情還不至於消失殆盡。
人的感情往往都是這樣,當初因為種種原因沒有在一起,時間長了,記起對方,總會放大記憶中的對方的好,而忘記曾經的傷,丁驍就是這樣的人,莫楚沅在他記憶裏始終是那個聰明而倔強的‘女’孩兒,倔強到不肯低頭,以至於好好的一段感情無疾而終。
葡萄酒後勁足,丁驍平常酒量算不錯的,可這頓午飯吃過以後也還是覺得頭隱隱作痛。莫楚沅拿了‘毛’巾給他擦臉,丁驍擦了臉之後起身告辭,想回自己的住處睡上一覺。
“要不,你就在我這裏睡吧,你去裏屋,我在客廳裏看書。”莫楚沅見丁驍扶著額,善解人意的說。
“不用,我回自己地兒去睡,睡得實在。”丁驍推辭了她的好意,終於還是走了。莫楚沅送他到‘門’口,難過的有點想哭。
她能感覺到,如今丁驍對她生分了,以前,他在她宿舍睡午覺,那是多麽普通的一件事,可現在,他開始避嫌了。
到了室外,丁驍被猛烈的西北風一吹,‘腿’下更打漂兒了,他這才意識到,自己不是喝多了不勝酒力,而是昨晚上被子沒蓋好,著涼要感冒了,難怪渾身上下越來越無力。
回到自己住的宿舍,丁驍往大‘床’上一趟,拖過被子就開始睡覺,哪知道越睡越冷,頭越來越痛,這一覺醒來,簡直頭昏眼‘花’。
丁驍從始終沒捂熱的被窩裏半坐起來,忍著頭痛擰開‘床’頭的台燈,窗外的天早就黑了,心中倍生淒涼,自己被關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親人一個也不在身邊,想找人給自己做點飯吃都找不到,餓了隻能去基地食堂。
基地大得很,從宿舍步行到食堂要十多分鍾,丁驍下‘床’走了幾步,‘腿’上軟的沒力氣,隻得去翻櫃子,依稀記得前幾天買過幾包方便麵回來,不知道吃完沒有。
然而,他翻了半天全是徒勞無功,方便麵早就不知去向,沮喪之餘,他隻得穿了軍裝下樓去買方便麵。
超市裏,丁驍匆匆買了幾包方便麵就提著塑料袋離開,想著再去對麵的‘藥’店買盒感冒‘藥’,走到‘門’口時差點撞到一個人身上。
莫楚沅詫異的看著他略有些蒼白的臉‘色’,關切的問,“丁驍,你怎麽了,臉‘色’很不好。”
“我感冒了,發燒,渾身沒力氣,不想去食堂吃飯,買幾包泡麵湊合。”丁驍可算逮著人訴苦了。
他生來嬌慣,獨自出‘門’在外,又生病了,更渴望有人能關心關心他。
莫楚沅見他表情,心頭縱然有堅冰也給軟化了,更別說她本就渴望破冰,馬上道:“泡麵哪有營養啊,病了就更不能湊合了,你住哪兒,我做點吃的給你送過去。”
宿舍裏,丁驍無‘精’打采的蓋著毯子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莫楚沅回去做飯,還沒過來。
連著換了十幾個台,始終沒找到好看的節目,丁驍也沒心思再看了,給家裏打電話,哪知道,他媽媽和雲槿都不在家,接電話的是家裏的勤務員。
沒心思跟勤務員多說,丁驍悶悶的把電話掛了,除了家裏的內線,他在這裏哪兒的電話也接不通,這讓他很有些不滿。
一個老婆一個媽,大晚上的都不在家,丁驍頭一次覺得‘女’人晚上不跟家裏好好待著是十惡不赦的行為,到了晚上,‘女’人就該在家裏待著,這樣的話,就不至於連個安慰他、聽他報怨的人都沒有。
越在這種時候,丁驍越開始想念雲槿,想念她出眾的廚藝,更重要的是,想念她對自己無微不至的關愛,她要是知道他生病了不舒服,一定會放下一切來照顧他、安慰他,給他做好吃的,直到把他伺候的大爺一樣。
就在丁驍禁不住胡思‘亂’想的時候,莫楚沅來敲‘門’了,丁驍忙跑過去給她開‘門’,看她提著小包袱進來,頗有些迫不及待。
小包袱包著的是幾層飯盒,莫楚沅一一打開那些飯盒,拿了筷子給丁驍,“給你熬了點紫米粥,既暖胃又增加食‘欲’。”
丁驍看看那兩個菜,都很清淡,不禁有些失望,他一向喜歡吃魚吃‘肉’,太素的他不愛吃,便提不起興趣夾菜。
莫楚沅像是看出他心思,勸道:“你吃點青菜補充維生素,對你的感冒有好處,身體不舒服的時候,葷的油的還是少吃點好。”
丁驍無奈,隻得勉為其難把筷子伸了過去,好在味道還不錯,讓他連吃了兩碗粥。
等他吃飽喝足了,蓋著毯子歪坐在沙發上,莫楚沅陪坐在一旁跟他閑聊。
“你條件這麽好,幹嘛不再找個男朋友?”丁驍終於問出了之前他想問而又沒問出口的話。
莫楚沅沒有立刻說話,神情淡淡的,像是在思考,又像是要繼續沉默,終於,她開了口,“之前談過一個,不合適也就分了,再想找個滿意的,也不是那麽容易。”
“趁年輕找一個吧,年紀大了會更不好找,心態越來越滄桑,思想包袱越來越重,會更加安於現狀,不願改變。”丁驍咳嗽兩聲,才把喉嚨裏的癢癢給壓下去。
莫楚沅給他倒了一杯熱水,丁驍接過去,順便把‘藥’也給吃了,大概是中‘藥’有點苦,微微的皺著眉。
莫楚沅看著他的一舉一動,眼眶忽然就濕潤了,隔了這麽多年,還是覺得他最好,他不是沒有缺點,卻是那種有缺點也招人愛的人。
丁驍注意到她閃閃發亮的眼睛,也知道那些晶瑩意味著什麽,跟她笑笑,“不好意思,給你看笑話了,病來如山倒,男人也不例外。”
“哪裏的話,人吃五穀雜糧,誰都會有生病的時候,丁驍,跟我談談你這些年的生活好嗎?”莫楚沅真誠的看著丁驍。
丁驍於是從他的出國說起,講述了他在國外求學的很多事情,也提到了那時候安思潔到‘波’士頓陪了他半年,本來他跟她已經鬧到互相不來往的地步,正是因為那半年,丁驍才又重新跟安思潔走到一起。
“回國以後,我就按照我爸的意思參軍去了,在北京軍區機械化步兵師,在基層待了快兩年,我爸才讓去機關,我現在在二炮裝備研究院。”丁驍平靜的把自己參軍這幾年的事敘述出來。
盡管他以前也報怨過他爸爸讓他去基層部隊鍛煉的決定,現在想來,爸爸的決定是對的,那兩年對他來說是個很必要的磨練,讓他現在不管遇到什麽困難,都有足夠的沉著和勇氣麵對。
對一個從小養尊處優,又處於成長期的男人來說,培養軍人的氣質,是一個艱苦卻有意義的過程,丁驍的氣質正是在參了軍以後才有了明顯的蛻變,那是一種脫胎換骨的改變,哪怕有些本‘性’是改不了的,卻在最大程度上‘激’發出他身體裏的男‘性’本能,這種本能為他增添了更多男‘性’魅力。
一個人的成熟,並不需要經曆從猿到人那種千錘百煉的變化,心智的成長尤為關鍵,這事兒和吃多少米走多少路看多少雲毫無關係。
有些人一輩子也不成熟,直接從懵懂的愣頭青到了黃土埋半截的老朽,沒活明白,也沒想活明白;而有些人,活著活著就明白了,明白了就成熟了,小時候哭是因為得不到,長大了還哭是因為得到了。
所以,幾年後的這次相見,莫楚沅越跟他‘交’談,越感覺出他的這種變化,他比上學那會兒爺們兒多了,那時候他還是個沒長大的大男孩,年輕中帶著入世不深的稚氣。
而如今,他不僅思想成熟了許多,更重要的是,與生俱來的那份從容和淡定隨著閱曆的增加更深入骨髓了,令他一顰一笑間散發著一種說不出的魅力。
丁驍跟莫楚沅接觸過的那些搞科研的男人都不大一樣,丁驍身上有一種北京爺們兒特有的痞和帥,他還特別直接,就像牛欄山二鍋頭,從不造作,爽脆利落的直接了當,五十六度純爺們兒,喝下去辣至心肺。
“我都沒想到,你會這麽早就結婚,記得你那時說過,三十歲之前都不會考慮結婚的事。”莫楚沅淒婉的一笑。
丁驍也是一笑,“我也沒想到,但是既然姻緣降臨,早點結也無妨,我媳‘婦’兒‘挺’依賴我的,我要是不跟她結婚,她會抓狂。”
丁驍不知不覺中又跟莫楚沅提起雲槿的情況,隻不過他聰明的很,隻字不談他倆的感情如何,不想讓莫楚沅觸景傷情。
聽丁驍說完了他的事,莫楚沅也該談談自己了,她從他倆那時分手談起,談這些年自己在大學裏做研究,又談自己兩場有始無終的戀愛,說到動情處,忍不住流下眼淚。
這眼淚‘弄’得丁驍心裏酸酸的不是滋味,好像她今日之不幸,都是他昨日之薄情造成的,其實說起來,他倆分手也不是單方麵的原因,是雙方誰也沒想為對方做出犧牲,誰都把自己前途看得比天大。
我以為我會遇見比你更好的人,到頭來,我才發現,原來最好的你已經讓我錯過了。
莫楚沅懷著這樣的寂寞和感慨,懷著年近三十的緊迫感和危機感,用一種曲曲折折的語氣表達心裏的感受,這表白既淒涼又透著傷感,丁驍都快被她感動了,可惜的是,丁驍這種男人,感動歸感動,他不會拿出任何實際行動來支援她,他還不想給自己惹麻煩。
作者有話要說:我們身經百戰的大丁丁,見慣了環‘肥’燕瘦,怎麽對付誰,心裏哪能沒數,又不是沒見過世麵的呆子,看到‘女’的就撲上去。
每一個看起來不錯的男人,背後必定有一個不斷教育他的‘女’人,老莫看到的隻是他的表麵,卻不知他那些‘毛’病是另一個‘女’人在孜孜不倦的糾正。
有些‘女’人喜歡自己動手改造男人,有些喜歡坐享其成,挖走別人改造過的,人生的選擇,就是這樣不同。..